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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紧问:“二公子是要准备出城吗?”
宋离咬牙道:“难道留在这等死吗?我敢打赌,要是城破,第一批攻进城来的必定是我 大哥的兵马,就算是那样,我也难逃一死,既然这些曾经忠于我的属下都已经背叛了我,更 不要说我师父麾下的那五万大滝降军了。”
我看着他说:“但你要知道,如今你父亲已经兵临城下,就算你现在出城,他们也会直 接无视,甚至有可能将你砍杀在万军之中。”
宋离抬起头来盯着我道:“怎会?我是父亲的亲子,他怎会要我死?”
我摇头:“二公子,不是你父亲想要你死,而是你父亲现在心中已经差不多认定你和安 谦将军已经被害了,你试想,两军交战,大战将至,刀剑出鞘,怎会遣什么使团来城中议 和?这明明就是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之计。”
宋离低下头:“一箭双雕?对,我早就想过会是这样,只是没有办法违抗父亲的命令, 如果我真的死了,能让父亲看清楚那些奸诈小人的真面目,那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我很想指着宋离的鼻子大骂他愚蠢、迂腐,但如今他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落魄之人,说 什么有用吗?换言之,我不可能助他东山再起,因为不管怎样,如今我和他都分属不同势力 ,是敌对双方。
“你真的没有想过其他可行的办法?如今,你大可写上一封书信,我让人交予你父亲 ,让他知道你还活着。”我说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虽然这个办法很愚蠢。
宋离摇头:“既然我身边的亲信都是奸细,那父亲身边必定有更多的奸细,我的书 信根本不可能交到他的手上。”
“可是……”
我刚说出两个字,就被宋离的手势打断,他又一次抬起头来,眼神中充满了怨恨,怨恨 之中含着一种绝望。
宋离道:“大人,你的好意宋离心领了,如今唯一的机会便是我能亲眼见到父亲,说清 这件事,但……我却不能说服父亲退兵。”
我摇摇头,上前一步:“二公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非是想让你劝说宋将军退兵 ,如今箭已在弦上,不可不发,这场战也不可不打,只是苦了武都城中还有周围没有撤走的 百姓,我还有一个办法,请二公子静心听我说完,如何?”
宋离知道如今事已至此,任何一个办法听听也没有害处,于是点点头。
我道:“我知道建州城内你还有一个大姐宋忘颜,你大姐公正无私,我早有耳闻,不如 我遣一队军士护送你绕道去建州城?”
宋离听完,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没有及时点头,他还在思考这个计划的可行 性,反字军围成,必定会死死围困,一小队兵马怎会带他平安离开,就算侥幸落入不是 大哥兵马的人手中,送到父亲的营帐之内,自己以后也凶多吉少。
我明白宋离心中的困惑,用手一指东面那座高耸的大山说:“公子,只要你离城,进了 东山,他们要找你也没那么容易,你翻越东山之后,有数条小道可以前往佳通关,你到了 佳通关不必停留,直去建州城中,这是唯一的办法。”
宋离看着那些东山,深吸一口气,良久后终于点点头道:“好吧,有劳大人安排了,不 过路途遥远,我只能带走安谦将军一人,剩下这名无义小人,又该怎么办?”
宋离转身看着被绑在树下的赵起,我看了一眼道:“二公子如果信我,可将他留在我这 里,我不会杀他,因为他是唯一知道实情的活口。”
“好,劳烦大人了。”宋离说完,背起了自己收拾好的必要行囊,顿了顿又说,“大人 ,有句话或许我不应该说,但事到如今还是我还是说了吧,此话憋在我心中已经好几个时辰 了。”
我伸手示意他说下去。
宋离站定,看着我道:“如今天下已经是乱世,乱世之中心怀仁慈之人必定可成就 一番大事,但这种仁慈必须一种永存心中,否则偏离仁慈之道,最终只会落个伪君子的下场 。”
我盯着宋离,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其实这一番话可以对天下每一个领兵的将领或者军师 说出,但要真的理解其中意思,很难。这个难并不是指实行难,而是指的做人难。仁慈,便 代表不杀生,可不杀生死的便是自己。
我点头,没有拱手施礼,而是学着武将模样抱拳道:“二公子请上路吧如果有朝一日再 见,希望天下已经平定,你我大可饮茶畅谈,不再兵戈相见。”
宋离也抱拳道:“即便有一日,你我相见,天下依然还在乱世,我也必定退兵,不与 你兵戈相见。”
“保重”
“保重”
宋离说完,大步离开太守府,向正院走去,身后我精选的军士向我施礼之后,抬着担 架上的安谦追了上去,随后穿着一身铠甲的尤幽情从我面前走过,看了我一眼说:“我会尽 快回来的。”
我说:“送到东山,你就回来,那队军士都是军中副尉级别的,只要不被大军围困,无 需担心。”
尤幽情点点头,背紧了挂于身上的弓箭,转身离去。
那日,我目送宋离来到了东城门之下,他骑在马上回身对我抱拳致谢,我只是默默地点 点头,不知为何,看到他离去的身影时,我想起了在禁宫时,蜀南王卢成梦离去的身影,但 他缺少了卢成梦的先见,还有背影之中留下的那种虚无。我在想,这个样的男子根本不应该 出现在乱世之中,而是应该回到建州城去,找个宅子住下,每日读写诗书,写些文章,休 养生息,静等平安之世的到来。
可他不会这样做,他一定会养精蓄锐,重头再来,有时候仇恨是一个人最大的动力, 但我只希望他不要因为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最终走上一条如他大哥宋史一样的道路。其实 在他离去时,对我说的那句“仁慈”之言,我本想回答说:“与君共勉。”
与君共勉,如何共勉?我和宋离其实都不是仁慈之人,因为不管是在平安之世亦或者乱世,心怀仁慈者,更容易被仇恨蒙蔽双眼。
东城门缓缓打开,城外早已弥漫着尘土,尘土之中四处可见反字军的大旗挥舞,我深吸 一口气,突然对着骑在马背上的尤幽情喊道:“肆酉”
尤幽情转过头来,笑了笑,笑容并不可怕,只是如一般女孩儿那样,随后举起手冲我挥 了挥。
“活着回来”
我放低声音,喃喃自语道,一定要活着回来,你可是厉鬼呀,厉鬼本就是已经死过的人 ,不能再死。
后来,卦衣问过我,为何要让尤幽情去护送宋离出城,而不是让他,我说只因为我其实 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守住这座城池,所以在大军没有发动攻城之时,让她突围出去,或许还有 一条活路。
卦衣又问,为何偏偏要让他留下送死?话语之中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只是疑惑。
我看着他说:“你还欠我两条人命,而尤幽情,却是我欠她的。”
江中,武都城,东门外。
五十名骑着快马的军士沿着城墙快速地向东山前进,宋离跑在队伍的其中,将自己和安 谦绑在了一起,否则马匹的颠簸很容易让安谦跌落马下,尤幽情带着两人跑在最后,除了尤 幽情、宋离和安谦之外,所有军士都身背一张由官仓地库之中搜出的联排弩弓。
正在调动围困东门的一队反字军在透过烟雾隐约见到了这支疾奔的马队,随后走在一侧 才一名反字军参将拉马跑出尘土之中,看清楚那些身穿武都城守军军服的官军之后,稍微震 惊了一下,随后这名眼力甚好的参将发现了在马队之中的宋离,还有绑在一起的安谦。
参将脸上的表情由惊讶变成了惊喜,自语道:“是二公子和安谦将军。”
这种惊喜在他自语之后又变成了杀意……
这支兵马恰恰是宋史原本麾下的军士,临行前宋史就吩咐了下去,如果在万军之中发现 有他弟弟宋离和安谦两人,只有三个字——杀无赦
取得两人人头之人,无论是什么级别,都会官升五级,赐金百两。
那参将扬起了手中的长枪,将枪头指向宋离等人的马队,高喊道:“拨出五队兵马,随 我追赶逃窜的敌军”
参将身边的军士都还在疑惑,可那参将已经用拍马向马队疾奔而去,马蹄声还混合着 他那狂妄的笑声,似乎他不是冲着马队奔去,而是向着官位和黄金。
一支利箭划破烈风,穿过扬起的尘土,最后准准地刺穿了那参将的咽喉。
参将身子一歪从马上跌落,在地上翻滚了一阵……后面一拥而上的五队骑兵在尘土之中 根本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参将跌落马下,径直策马从参将身上踏了过去,将他踏成了肉酱。
远处,跑在最后的尤幽情收起了弓箭,连头都没有回,只是对周围的军士喊道:“弩弓 上弦,有追兵,用箭击退便可,切不能停留,我们在上风头,他们即便用弓箭也射不了多远 。”
五队反字军骑兵急追着尤幽情等人的马队,领兵的五个队长都知道参将已死,但因为尘 土的关系,并没有看清楚到底是因为那参将不小心跌落马下,又被自己人的马蹄踏死,又 或者因为其他原因。如今这个参将的死活已经不再重要,如果他被自己人马踏死,那么五队 反字军都会受军法处置,但如果取得了宋离和安谦的人头,另当别论。
五个队长跑在最前,他们都看清楚了跑在前方马队之中的宋离和安谦。
官位,黄金,性命
这三样东西,在他们心中重新排列,性命在那一刻排在了最后,因为没有官位,便没 有大笔的银钱,没有官位和银钱在这个乱世之中和失去性命有什么关系?做一个有官位 ,有银钱的活人,总比做一个一贫如洗的行尸走肉来得强。
五队反字军,共五百人,在飞扬的尘土之中呐喊着,追逐着。
“弓箭手”其中一名队长举起手中的斩马刀高喊道。
于此同时,尤幽情也握紧拳头高举,对马队中的军士喊道:“弩弓”
箭雨,漫天的箭雨在空中聚集,变成一道可以取人性命的黑色彩虹……
'第六十七回'兵临城下
武都城下,反字军阵内。
宋一方站在战车之上,盯着远处那高立的城墙,反字军所造的云梯无法搭上的城墙皱起 眉头,一旁骑在马上的陈志看了看城墙,又环视周围正在匆忙排兵布阵的反字军。
前侧是如今归鳌战统领的五万大滝降军,作为攻城先锋军已经早已列为无数的方阵,就 等宋一方令旗一挥……
左侧是嗣童与宋先的军队,已经按照陈志的命令整齐地排成了鹤翼型,这种阵型两侧为 骑兵,重骑在前,轻骑在后,中间是步弓手,前方是手持身背长刀,手持长矛、盾牌的前攻 阵型,不为攻城,只为迎击从武都城中冲杀出来的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