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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担心的是齐亮自恃身为正职的左队长,不肯听右队长荀先的话,结果自乱阵脚,才会造成这么大的混乱。但那传令兵道:“荀将军已经殉职,现在是齐将军在指挥。”
杀进北门的,确实只有几十个人。然而,那并不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几十个人,而是郑司楚一直暗中训练的另一支部队。
这支部队一开始并没有正式名字,只是郑司楚在训练骑兵队里,想到路上被南北斗追杀,险死还生,觉得有必要成立一支特种部队,于是抽调一批身手很好的人组成了这支小部队。因为最早是在五羊城的鲤鱼街四十三号集合,最后也正好是选了四十三个人,因此约定俗成地被称为四三锦鳞。这四三锦鳞主要由申士图的铁土两卫队担任教官训练,郑司楚和宣鸣雷得空也去训练几次,当初潜入东阳城盗取情报的裘一鸣正是四三锦鳞中的一个。四三锦鳞成立以来,平时执行的主要是探听情报,有淘汰的,也有战死的,当然也有补充的,现在实际在编的是四十九个。除了六人受命潜入东阳城,潜入王除城的与在东平城待命的加起来正好又是四十三人。郑司楚此次奇袭,便将这四三锦鳞尽数带了出来。名义上是奇袭,事实上六千大部队尽是佯攻,真正奇袭的却是这四十三人。他知道南军兵力不足,如果与昌都军正面相敌,绝对不可能有胜算。但陆明夷这人年纪虽轻,却十分老成,不打无准备之仗,因此故意行险将部队一分为三,齐齐分为了三部,分别在三门外进行佯攻,自己却带着四三锦鳞暗中向北而去,从王除城的东北角与城中内应取得联系,爬城而入。今晚天公作美,大风大雨,无星无月,而陆明夷果然中了计,将主力分驻在东、西、南三门,东北角根本没什么防备,四三锦鳞人数不多,个个都精擅拳脚刀剑,身法也不比申士图的土铁两队逊色,四十三人潜入城中时,居然丝毫未被察觉。他们的目标,便是烧毁昌都军的粮草。虽然这样的大雨天烧粮不容易,但他们都带着工部特别司特制的燃烧弹,一旦起火,就算大雨之中也能燃起,因此最大的难关便是突破敌人的守御。
王除城的昌都军总数有两万,四十三人对两万人,几如沧海一粟。郑司楚对陆明夷一部的主要将领都做过一番调查,调查之下,君子营三将都非泛泛,相比较而言,冲锋弓队两个统领便显得弱了不少。而王除城的北军辎重,正是由冲锋弓队守御。
真是天助我也。听郑司楚听得潜入王除城的细作传来的这个情报时,也不觉松了口气。这一次行动,已不能失败,他已如一个赌徒,把赌注都压在了四三锦鳞上,因此不惜犯兵家大忌,将实力一分为三。这三路根本不可能攻得下城门,因此郑司楚也向这三路的统领军官交代,让他们尽量拖延时间。因为一旦昌都军开城迎击,城外这三路无异是白白送死。不过他也算定老成持重的陆明夷定然不会冒这样的险,最担心的,倒是自己率四三锦鳞得手后,陆明夷知道中计,会开城追击,这样城外这三路人马必然会遭重创。然而,对于战果而言,这点损失也是可以承受的。
无论如何,这一战都要成功。郑司楚想着。这样的战法,在战史上其实并不少见,但成功的却少之又少。毕竟,奇计不可恃,而依赖这种特种部队来求胜的,更是难上加难。当他率先沿着内应垂下的绳索爬上城头时,扫了一眼,见这边城墙上空无一人,心里便是一颤。
王除城不大。在东北角的城墙上,可以眺望到整座城池。在这样的雨夜里,王除城一片漆黑死寂,只有两三点稀疏的灯光,也不知有谁那么晚了还没睡。正如自己预料的一样,陆明夷将重兵都放到了东南西三门的守御上,冲锋弓队本来就不过几百人,顶多也就是在城头巡逻一圈,他们四十余人在午夜时分攀城而入,真个神不知鬼不觉。
刚看了一圈,便听有个人在身后极低地道:“权帅,人已到齐了。”
那是四三锦鳞的正统领姜栩平。此人与已死的裘一鸣一样,都是飞铁的师弟。飞铁的师傅共收了三个弟子,飞铁与裘一鸣都已死,姜栩平是硕果仅存的一个了。他师傅这一脉的功夫,便是小巧腾挪,飞檐走壁。姜栩平的本领不比两个师兄逊色,四三锦鳞的余众虽然不比他本领高,却也大不寻常,因此四十三个人登城,用不了顿饭功夫。郑司楚点了点头,低声道:“跟着项式飞走。”
项式飞,便是先前潜入王除城的四三锦鳞的一个成员。其实他一直就在此处,郑司楚命他担当眼线,密切注意敌军动向,毕竟王除城虽然不甚重要,却是东平城在大江上游的必经之路,天水省的北军若要向东平而来,必须经过王除城。当昌都军夺下了王除城后,项式飞并没有离开,就一直在城中搜集情报。郑司楚能对昌都军在王除城的布防如此熟悉,便是这项式飞的功劳。
项式飞答应一声,领着一众人向城下走去。冲锋弓队虽然守御北门这一带,陆明夷治军极严,就算这样的大雨夜,北门一般也不会受袭,但冲锋弓队的巡逻仍然毫不松懈。只是项式飞却比冲锋弓队还熟悉地形,领着他们下了城头,沿着小巷子七拐八拐,绕过了冲锋弓队的巡逻。待到了一幢大院前,项式飞小声道:“权帅,敌军辎重便在前面那个鱼市中。”
和东平、东阳两城一样,作为沿江的城池,王除城里的捕鱼业也是一宗大产业,这鱼市规模亦不算小。只是以前鱼市主要供应周边村落乡镇,现在征战连年,鱼市也大为破败。昌都军进入王除城后,对城民秋毫无犯,士兵都扎营而居,但辎重总要有地方放,鱼市却是好大一片空地,便封了鱼市充作军用。郑司楚道:“里面有多少人?”
“冲锋弓队,六百人。”
还比以前扩编了一百人啊。郑司楚想着。他在昌都军的时候,冲锋弓队是五百人编制。没想到毕炜一死,作为毕炜亲信部队的冲锋弓队岂但没有式微,反而更有发展,多半是因为冲锋弓队出身的陆明夷做了昌都军区长的缘故。其实这一点郑司楚也估计错了,冲锋弓队扩编还是万里云的决策。不过陆明夷做了军区长后,也有人提议将冲锋弓队再作扩编,陆明夷却觉得兵贵精不贵多,冲锋弓队这样的特别部队规模太大,反而会尾大不掉,因此否决掉了,冲锋弓队也就一直保持这样的规模,设左右统领和六个百户。郑司楚尚在昌都军时便听说过冲锋弓队的名字,知道这支部队的厉害。三年前,攻拔东阳一战,他率初成军的骑兵队奇袭东阳,一路放火烧屋,杀到东阳南门的火龙出水阵城前,正是被冲锋弓队挡住了去路,最终未能夺取阵城。那回他手头还有四百多精锐骑兵,陆明夷带了四百冲锋弓队,虽然当时己方已成疲兵,总的来说还算势均力敌。但这一次,却只是四三锦鳞,冲锋弓队却是满员的六百人。
第466章 血火飞迸5()
幸好,冲锋弓队的统领已经不是陆明夷了。郑司楚想着。他也调查过,现在冲锋弓队的正统领叫齐亮,副统领荀先。两人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后进军官,不过细作探明,这齐亮与陆明夷乃是好友,以前并不见有什么出色军功。倒是副统领荀先,在平定万里云一役中曾立下了大功,所以得到提拔。
听得齐亮是这样的身份,郑司楚居然有点惋惜。因为他觉得,贤如陆明夷,毕竟还不能做到任人唯贤。齐亮这人应该并不是个称职的统领,更值得注意的是荀先。四三锦鳞是特种部队,不能按常规兵法作战,所以第一步是取下敌军首领的性命,制造混乱后趁机行事。冲锋弓队两个统领,一块儿拿下是不太可能的,因此首先保证拿下荀先的性命。
前面营房里的荀先自然不知道敌人已经就在附近,并且已经针对了自己。他正在整束战袍,准备又一次巡视。
他是新近受到提拔的。陆明夷年纪虽轻,但很得军心,荀先对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一点的上司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虽然冲锋弓队的左队长是齐亮,但陆明夷曾关照过,要齐亮有事多与自己商量,这意思也就是要齐亮听从自己的安排了。齐亮和陆明夷的关系,荀先自然清楚,陆明夷不因私废公,荀先几乎要感动得落下泪来,更不敢有丝毫倦怠。因此尽管雨下这么大,周围又是一片宁静,他仍然一丝不苟,按时巡逻。只是雨太大了,骑着马出去,整个浑身都要湿透,再穿战甲实在难受,因此他将软甲脱了,只穿了件战袍。
上了马,身边一个亲兵道:“荀将军,真要出去么?”
这亲兵跟了荀先也有好几年了,因此说话并不怎么拘束。荀先道:“当然要去。身为军人,不能畏避刀剑,岂能连下雨都怕?”
那亲兵见荀先一本正经,不敢多说,肚里却在嘀咕,心想荀先当百户时还好一点,一升为统领,马上就打起官腔来了。只是他们就算不愿也只能听从命令,跟着荀先走出了帐门。
这个鱼市占地不小,本来放着许多台子,现在这些台子都堆在了一边,当中扎了一圈营房。鱼市里也有一些房屋,只是这些房屋现在都成了粮仓。粮草为军中命脉,万万出不得差错,屋里一个个粮包堆得方方正正,上面又盖着一层防水的油布,以防受潮变质。在这一带粮仓前,还有哨兵日夜站岗,真个连虫子都飞不进一只。荀先一路没发现有什么异样,待拐到东边角上,却不见站岗的哨兵。定睛看去,只见一边重檐下有个人拄着杆长枪站在那儿,头垂着似在打盹。其实这也无可厚非,哨兵在雨地里站得久了,见雨太大了躲一躲也是常事。只是荀先巡视过来时,那些哨兵闻声马上就走了出来,不似这个人,居然仍旧大剌剌地站那儿理都不理。荀先怒从心头起,不过他到底是个军官,也不发作,只是对一个亲兵道:“过去,喊他一声。”
那亲兵答应一声,跳下马走了过去。雨下得正大,这亲兵冒着雨出来巡逻,本就逼了一肚子气,这回要踩着地上的泥水去叫那个哨兵,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他走到屋檐前,伸手去拍那人的肩,说道:“喂,你”
话还没有说完,那个看似在打盹的哨兵忽然抬起头,手如闪电般伸出,手中是一把漆黑的短刀,已深深没入了此人的前心。这一刀又快又狠,刀锋一下刺破了心脏,那亲兵话未说完,便已绝气身亡。
刀没有拔出去。因为若是一拔刀,伤口的血马上就会喷出,溅得四处都是。也正因为没有拔刀,荀先在后面不知出了什么事,心道:“这家伙认得那站岗的,所以不好说话么?”他的亲兵话也只说了半句便戛然而止,听起来确实如同是见到了熟人不好说话一般。他皱了皱眉,对另一个亲兵道:“过去看看。”
说着,两人打马走去。从这边看去,那两人站在屋檐下,也不说话。荀先道:“你”
他只说了一个字,忽见那两人后面突然有个黑影一跃而起。这人跃得极高,仿佛是只大鸟,扑向荀先的马头。
出事了!荀先悚然一惊。他一边伸手要去拔刀,一边便要喊叫。哪知口方张开,却觉咽喉处一紧,一条细细的黑索已如附骨之蛆,缠在了他的脖子上。荀先动作极快,左手已急探到喉头,黑索猛然抽紧,荀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