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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说想见她,想看看她好不好?
第337章 国事为重4()
郑司楚摇了摇头。这样的理由实在太肉麻了,他不惧刀枪,却也说不出这样的话。看来,就说受宣鸣雷所托好了。反正宣鸣雷是她师兄,他军务繁忙,无暇前来,委托自己代走一趟,那包鸭肫肝也是宣鸣雷让自己代买的,这样说来倒是顺理成章。想定了这主意,郑司楚才觉心里定了些,可仍是有点七上八下,几乎有点畏缩不前。
到了傅雁容的住处,门口守兵都认得他这个南军第一后起名将,向他行了一礼便放他进去。刚走进门口,便听得里面传来几声琵琶。这几声琵琶柔软娇媚,真如春日梁上语燕,郑司楚现在对音律已深有体会,心想:“她的琵琶之技,果然还胜过宣兄。不过,宣兄琵琶里那等苍劲之意,她也是没有的。”
门口是堵影壁,走过影壁,便是住宅了。这处宅院虽然不大,却十分清雅,申士图确实不曾难为她。郑司楚见琵琶声婉转入耳,不忍打断,便立在门外细听。待琵琶声一停,他这才高声道:“傅雁容小姐,小将郑司楚求见。”
门帘“啪”一声打开了,傅雁容走了出来。难得见她一次,郑司楚见她嘴角带着点笑意,实是许久未见了,心里不知怎么一来又有点悸动。傅雁容倒甚是大方,向他行了一礼道:“郑将军,您怎么有空前来求见?”
她把“求见”二字咬得有点重,自是取笑郑司楚话中不得当。郑司楚只觉脸颊有点发烧,心想自己求见余成功,求见申士图之类说得惯了,这两个用在她身上确实有点不确。他道:“傅小姐,在下受宣鸣雷兄所托,前来看望。宣兄说傅小姐爱吃鸭肫肝,我正好买了一包,这个”
一听是鸭肫肝,傅雁容眼里却有点发亮,问道:“是师哥托你来的?”
一说起宣鸣雷,郑司楚也就有了借口,便道:“正是。宣兄说傅小姐孤身留在东平城里,举目无亲。眼下南北双方交战,尚不能送傅小姐归家,便要我来”他还要说,却听门里宣鸣雷大声笑道:“郑兄,你总算来了!”
这一下把郑司楚闹得个面红耳赤。他没想到宣鸣雷居然也在这里!宣鸣雷见郑司楚大为尴尬,心中暗笑,心想这家伙向来镇定自若,千军万马中拍马舞枪,毫无惧色,现在却是胆战心惊,这模样真个难得一见,不能错过了,便笑咪咪地看着郑司楚道:“郑兄,你倒是对小师妹客气,从没见你给我买什么东西吃。”
郑司楚恨得几乎要一拳打到宣鸣雷脸上,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个是顺路”
宣鸣雷撇了撇嘴,没说什么。新昌记根本没在郑司楚驻地到渡口的路上,无疑他是专程去买了送来。不过他也知道若是挑破了郑司楚面子更下不去,只怕要更恨自己,便道:“小师妹,郑兄既然来了,那我也要回军营去了。那面琵琶你先用着,要有不对的地方就跟郑兄说吧,我都托给他了。”说罢又向郑司楚道:“郑兄,那你就陪小师妹说说话,别惹哭她啊。”
郑司楚见宣鸣雷要走,亦待滑脚开溜,可宣鸣雷拿话挤住自己,总不能掉头就走,干笑道:“怎么会。只是,不太方便吧”
宣鸣雷道:“你还想小师妹单独招待你么?宋先生也在里面呢。”说罢,便扬长而去。
郑司楚却不知他说的“宋先生”是谁,只是屋里还有旁人,他倒不是太不安了。傅雁容倒很大方,说道:“郑将军,请进来吧。”
郑司楚一走进去,便闻到一股茶香,屋中还坐了个老者,却是上一回在林先生宅中见到的琴师宋成锡。只是当时宋成锡见到的是个中年市侩施正,见宣鸣雷出去,进来的是个面如冠玉,英气勃勃的少年军官,不由呆了呆。傅雁容道:“宋先生,你不记得了吧?这位郑司楚将军其实你也见过的。”
宋成锡暗叫自己年高多忘事,怎么也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这少年军官了,忙站起来道:“郑将军,恕老朽失礼。老了,真想不起来了。”
傅雁容微微一笑道:“宋先生,郑将军千变万化,头一回变成了施正,第二回,变成的是个叫严青杨的哑巴。”
严青杨是谁,宋成锡根本不知道,那施正他却记忆犹新。这个中年市侩吹得一手好笛子,让他大为吃惊,当初他还与那施正和傅雁容、王真川四人合奏过一曲,只是现在郑司楚相貌英俊,哪里还有半分施正的模样?他惊道:“什么?郑将军便是施正?”
郑司楚道:“宋先生,恕我上回未能明告。”
宋成锡叹道:“郑将军真是神出鬼没。对了,邓小姐,郑将军也在,带了笛子没有?若带的话,再合奏一曲坐春风吧?”
这宋成锡年纪虽老,对音律的痴迷却也不下于傅雁容。上回在林先生宅中合奏坐春风,实是他平生快事。刚才与宣鸣雷同来看望傅雁容,三个人都痴于音律,便有合奏之心,不过傅雁容说师哥拿来的这面琵琶她还要先熟熟手,所以试弹了一曲。本待弹毕三人合奏,不过宣鸣雷不告而别,补上来这个郑司楚兼施正却是个笛子大好手,更能将这一曲坐春风奏出神韵,当即不顾唐突,便说要合奏。郑司楚身边一直带着铁笛,便道:“笛子是有,不过”
宋成锡道:“带了就好。哈哈,施先生,您的笛技只怕仅次于程主簿,不过,他用的乃是铁笛”这时他见郑司楚从怀里摸出的也是一支铁笛,竟与上次林先生家中见程迪文吹奏的那支一般无二,惊道:“老朽失言了,原来施先生用的也是铁笛啊!”
郑司楚心头暗笑,心想这铁笛本来就是程迪文送自己的,自然一模一样。虽然宋成锡说自己笛技还不如程迪文,但现在他对音律之道已登堂入室,知道程迪文的笛技堪称天下独绝,自己仅次于他,那也是天下有数的高手了,他只有高兴,便道:“是啊。宋先生请。”
傅雁容见这一老一少两人兴致勃勃地要合奏,自不好扫他们的兴,便抱起琵琶,嫣然一笑道:“那,宋先生,郑将军,我先起个调吧。”
她坐好了,纤指一拨,一串乐声自弦上滚落。这一曲坐春风郑司楚也已练得甚熟,上回在林先生家里与她合奏的情景,郑司楚做梦都梦到过好几次,待这一段过门吹毕,他的笛声与宋成锡的琴声同时响了起来。
“南国秋来八月间,芭蕉阶下绿、荔枝丹。红楼隔水卷珠帘。人如玉、翠袖待谁怜。”
坐春风本是广阳省的调子,郑司楚初到五羊城,与申芷馨和宣鸣雷合奏过多次,亦是琴、笛、琵琶合奏,正与现在一般无二。宋成锡是老琴师,名声虽然不太响,琴技却也不逊申芷馨,而傅雁容的琵琶之支较宣鸣雷更胜一筹,与坐春风这种软媚调子更加相合。三人合奏此曲,真个如水乳交融。宋成锡的须发都已灰白,正如经霜苍松,郑司楚英气勃勃,便似翠竹凌云,而傅雁容则如初春雪中一支娇艳欲滴的寒梅,三个人的合奏竟比当初郑司楚与宣、申二人合奏更为和谐。
第338章 国事为重5()
这坐春风本为两段,本来有歌词,现在虽没有人在边上吟唱,郑司楚耳畔却似听到了一个女子在唱。他记得上回自己与他们合奏时,吹起笛子来不知收敛,结果笛声越来越高,最后几让旁人难以应和,因此这一次大为蕴藉。宋成锡上次与郑司楚合奏,亦觉他的笛技虽好,却嫌霸道,有点我行我素,但这一次却极是温文,不见锋芒,但又不卑不亢,既不自行其是,又不随波逐流,被琴声和琵琶声淹没,三件乐器的声音既分得一清二楚,又融合得天衣无缝,平生合奏,真个从未如此快意。他指下风生,嘴角却已浮起了笑意。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宋成锡的拨琴弦,将这一曲了结,叹道:“施先生,老朽又失言了,你的笛技,已能与程主簿分庭抗礼,不相上下。”
傅雁容奏完此曲,亦觉心中说不出的妥帖,掩口笑道:“宋先生,人家姓郑,姓施那是骗骗人的。”
宋成锡有点尴尬,干笑道:“是,是。”他年纪老了,满脑子就是眼前这人姓施名正。郑司楚也笑了笑道:“名姓不过几个字而已。玫瑰有香,不以名异。”
“玫瑰有香,不以名异”,这句话却是异国之谚。郑司楚读书很多,宋成锡却不曾听过,叹道:“郑将军这话说得好。玫瑰之香,就算换个名字,其香如故。郑将军真是文武全才!”
傅雁容又掩口一笑道:“宋先生,这话可不是郑将军说的。我记得没错的话,这本是极西一个莎氏之人所言。郑将军,我没记错吧?”
这句话是郑司楚新近才读到的,却也不记得什么莎氏不莎氏,只是道:“傅小姐真是博学,小可甘拜下风。”
傅雁容道:“其实也不算什么。我家里书很多,那时候整天不能出书,就乱看,要不是这话里有玫瑰,我也记不住。可惜”
邓沧澜当年就有“手不释卷”之名,在纸发明之前,书是很难得之物,邓沧澜那个时候的俸禄大多买了书,家里一直藏了许多。傅雁容想到父亲这些藏书在定已毁于战火,神色有点黯然。一说到书,郑司楚忙道:“傅小姐也爱读书么?我手头倒有好几箱,都是前一阵混乱中收来的。我顺手看了看,上面便有这句话,以前倒不曾见过。”
打下东阳城,战利品自然都要清点归库,郑司楚在战利品中发现了好几大箱书。辎重营发现这几口箱子时,只道是什么宝物,打开一看却是些书,不由大失所望,本来已要拨给伙房生火用,结果郑司楚看到了,忙救下这几箱书,想在回五羊城时把这几箱带去捐给文武校,现在就顺手从面上拿了本来看。傅雁容眼中一亮,问道:“是装在箱子里的么?”
郑司楚道:“是啊,是几口大木箱,上面还雕着花和蝴蝶一类。”
傅雁容眼中更为明亮,问道:“那,你看这‘玫瑰有香,不以名异’这八字后,是不是还有眉批?”
郑司楚道:“是。字很小,好象是什么‘人亦如此’咦,你怎么知道?”
傅雁容叹道:“那是我的书。”
郑司楚一怔,忙道:“哎呀,我不知道。傅小姐,不过请你放心,书都好好的,一本没少,你什么时候要,就一块儿送来。”
傅雁书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太笨重,而且,我都读过了。”
说到这儿,不知为什么她颊边却是一红。郑司楚见她脸红,不禁有点莫名其妙,又不敢问,只是道:“没关系,到时装一车就是了。”
他却不知道,那几个字,正是当时郑司楚化名施正时逃归后傅雁容写下的。傅雁容想到那个施正如此本领,真个称得上文武全才,偏生长了一张市侩的猥琐面孔,读到这书中八字时心生慨叹,顺手在书边写下。现在知道这个施正原来是郑司楚,哪里有半分猥琐的模样,当初那句感叹纯属无的放矢,不知怎么就有点羞涩。她一觉羞涩,话一下就不多了,宋成锡在一边还想多说什么,但见傅雁容只是敷衍,心头雪亮,笑道:“邓小姐,天已不早,老朽也要告辞了,郑将军您再坐一会吧。”
他不说还好,这般一明说,郑司楚和傅雁容脸上都有点红,心想这宋成锡也真是太直了,孤男寡女怎么好独处一室?郑司楚也站了起来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