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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沧澜从傅雁书接过了那份调令,扫了一眼,眉头皱了起来。傅雁书见这模样,更是忧心,但邓沧澜没说话,他也没敢开口。半晌,邓沧澜道:“雁书,进来吧。”
傅雁书见他神情大异,忙跟着他进了中军营。一进去,他就急道:“邓帅,是不是这调令是假的?”
这调令用的是大统制亲自画押的文书。以前调兵用的是兵符,但天水和广阳两大军区反叛,大统制为防止叛军用兵符搅乱诸军,已改换了兵符,重要军情更是用的大统制亲笔画押的空白文书。这份调令上,兵符与花押都确凿无误,所以就算胡继棠亦不曾怀疑,傅雁书此时却隐隐觉得自己是中计了。
邓沧澜叹道:“文书并不是假的,但我没有发过这调令。”
这些文书只发放给北方三大军区的指挥官。胡继棠自己没有假传军令的可能,邓沧澜也没有发的话,那么仅有一个可能了,就是昌都军的军区长万里云。傅雁书的眉头亦皱了起来,低声道:“万里云?”
“只怕,确是此人!”邓沧澜沉吟了一下,“怪不得我也接到了一份调令,说边疆不靖,冲锋弓队要紧急调回。”
昌都军来的援军本来都要随胡继棠前去攻打天水省,但邓沧澜因为看重陆明夷,所以把冲锋弓队留在了东阳城。东阳失陷后,陆军都退守北宁城,冲锋弓队因为擅火器,所以也来到秦重岛,由他们负责火龙出水阵地。只是前些天接到了一封紧急调令,万里云说边疆狄人闹事,要调冲锋弓队回去平叛,邓沧澜虽然不舍,可冲锋弓队本就是来援的客军,他也只能答应。傅雁书听得冲锋弓队也被调回去了,沉吟道:“邓帅,难道万里云也要投靠南军?可是他们攻天水时却也很卖力。”
邓沧澜道:“只怕不轨之心是有,但万里云并不想投靠南方。”
傅雁书猛地抬起头:“他想自立?”
邓沧澜叹道:“只有这种可能了。”
昌都军担负的是防守边疆之责。正因为处于西北边陲,这地方若是割据,实是难以平定。邓沧澜心里一阵烦乱,现在与南军的战事越来越激烈,北方还有三个军区的力量,尚占优势,夺下符敦城后更是形势一片大好,但一旦昌都军有变,这大好形势转瞬间便付诸东流了。邓沧澜第一次感到有点手足无措,心里翻来覆去地想不好。傅雁书见师尊的面色阴晴不定,心头亦是越来越沉。半晌,他道:“师尊,此事非同小可,给我一条将令,我去拦住冲锋弓队再说吧。”
邓沧澜道:“他们走了有七八天了,等你赶上他们,他们也已回到了西靖城。”他顿了顿又道:“不管怎么说,先去汇报大统制。从中央军区派人出去,可能还来得及。雁书,你先去休息吧。”
之江与昌都相隔数千里,而且这儿是最前线,不能再抽调人马。天水省的战事亦未结束,胡继棠麾下虽有重兵,同样难以分出人手来。如果万里云真的在这当口有异动,实是选在了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中央军区虽然还有兵力,但他们有拱卫首都的重任在肩,只怕亦是远水救不了近火。邓沧澜越想越觉得茫然,看着傅雁书离去,他猛地坐了下来,伸手捂住了嘴,低低地咳嗽了几声。
东阳城一败,虽然不能说是真正的失败,大统制亦完全理解,但邓沧澜心里仍是很不好受。在他的计划中,北战队若能及时赶到,五羊军是毫无胜算的。可人算不如天算,北战队失期未至,东阳城毕竟还是丢失了。作为共和军硕果仅存的元帅,素有水战天下第一,却遭到了连番战败,邓沧澜心中的痛苦实非常人所能想象,加上东阳城一战急转直下,女儿也失踪了,仿佛在他心口又重重地扎上了一刀。现在昌都军再生变乱,北军只怕就此大势已去,再无回天之力。
此时的邓沧澜,心中实是绝望已极。他向后帐走去,一路晚有些踉跄。一进后帐,可娜夫人正在给他补着一件战袍,见邓沧澜面如死灰,吃了一惊,上前扶住他道:“沧澜,你怎么了?”
邓沧澜这些日子太过辛苦,可娜夫人都看在眼里。女儿失踪,她心里亦极不好受,但怕丈夫担心,因此强忍担忧,什么话也没说过。邓沧澜被妻子扶到椅中坐下,重重喘了两口气,低声道:“可娜,只怕,一切都完了。”
邓沧澜是身经百战的名将,生死关不知闯过了多少,可娜夫人亦是头一次听得他如此颓唐。她道:“因为什么?还在为东阳城的战事么?”
邓沧澜摇了摇头:“东阳城虽失,夺回来也不难。可是,你知道么?昌都军只怕有变。”
可娜夫人的眉头一扬:“万里云?此人有这个胆?”
邓沧澜叹道:“此人野心不小。你当初就说过,他请了退役金枪班给自己训练卫队,其心实不可测,那时我还说他未必有这个胆。但眼下看来,他确实有这个胆。”
当时可娜夫人听邓沧澜说起万里云特别看重自己的卫队,让退役金枪班当教官,就说起万里云这人只怕有效仿大帝和大统制之心。这话她也是顺口一说,自己都不曾放在心下,何况她也没见过万里云。听丈夫说起旧事,可娜夫人也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声道:“大哥知道这事么?这事非同小可,务必要得到确切消息,万一冤枉了人”
邓沧澜道:“不会冤枉的。我也是刚才见到被人假传军令调来的雁书,才怀疑他心怀不轨的,大统制只怕亦不知晓。唉,大统制虽是天人,但识人之能,却远不及郑昭啊。”
第318章 调虎离山4()
可娜夫人听得傅雁书来了,脸上浮起一片阴云。她想起的,却是傅雁容。虽然傅雁容只是义女,但这个义女却活脱脱是自己的翻版,她对义女亦是爱之无加。傅雁容失踪,可娜夫人暗中实是好几次垂泪,担心她会不会身遭不测。她顿了顿,又道:“事已至此,但也并非毫无办法。”
邓沧澜已觉得毫无办法,但听妻子说还有转机,精神为之一振。他知道妻子的谋略实在自己之上,这些年来却甘心退居幕后,少有表现,但以前有什么要事,他总是习惯与妻子商量,忙道:“还有什么办法?”
“万里云调任昌都军区长并不是很久,只怕也不能完全控制全军。前些天,那支冲锋弓队刚回去是吧?”
邓沧澜点了点头:“这定然也是万里云计划中的一环。冲锋弓队人数虽然不多,在昌都军却极有号召力,他把这支部队调回去,只怕正是担心我们以之来攻心。”
“那个叫陆明夷的少年军官,可靠么?”
陆明夷可靠么?邓沧澜闭了闭眼。这个少年军官的眼神深处,总有一种异样,让他想起了当初的毕炜。很久以前,他与毕炜被称为水火二将,同在帝国文侯府中为将。两人交情莫逆,实是知己。邓沧澜好读书,性情也要恬淡一些,毕炜却从少年时总有种勃勃雄心,正如他“火将”的名号一般,身上似乎有一团压不住的烈火。那个陆明夷身上,似乎也有着老友一样的雄心,却显得更加深沉。这样的人,不会甘心久居人下的,东阳一战后,邓沧澜在担拔陆明夷为翼尉时亦不无担心。他实在无法确认陆明夷回到西靖城后会不会被万里云的野心感染,因为妻子这句问话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半晌,他才道:“现在我也不知道。”
可娜微微一笑道:“那一回你让他护送阿容去林先生家里时我也见过他一回。这少年心志极高,极欲建功立业。这种人,譬如饥鹰饿虎,用得好无往而不利,用得不好便遭其反噬。”
“饥鹰饿虎”四字,邓沧澜当年也曾听帝国的文侯说起过。他点了点头:“这人确是这种人。”
“所以这人多半不会甘心跟随万里云割据一方的。他要的是这片广大天地,而不是偏安一隅。沧澜,不用担心,马上派人赶去向他发密令,要他密切关注万里云。如果他能拿下万里云,才是他一飞冲天的契机,我想这少年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邓沧澜本来已是心中惶惑,但妻子的这几句话让他怔了好久。半晌,他道:“不错。不过,他的冲锋弓队这么点人,真个有用么?”
“冲锋弓队是毕炜一手建立,毕炜执掌昌都军也最久,极得军心。他人数虽然不多,但只消他能站出来,昌都军只怕有大半不会跟万里云走的。沧澜,这是唯一的机会了,不能再耽搁!”
可娜夫人的声音直来越沉稳,邓沧澜心中的不安也不知不觉淡了许多。他道:“好,我马上写手令,派人火急追上去!”
陆明夷是八天前出发的。从秦重岛赶往西靖城,大约要二十来天,现在他应该正在半途上。如果密使日夜兼程,说不定密令能在他抵达西靖城时送到。只是邓沧澜刚拿过一份文书来,尚未提笔,又有点犹豫,看向妻子道:“可是,有谁能追上他?”
军中固然有精干之士,可是昌都军的骑兵为天下冠,冲锋弓队又全是骑兵,走得更快,就算邓沧澜麾下有宝马良驹,赶上启程已久的陆明夷还是相当困难。可娜夫人道:“现在大哥手下的南斗不就在你身边么?”
邓沧澜道:“南斗?这个人可是大统制亲自指挥的,只怕我调不动他”
“他会听的,我去跟他说!”
可娜夫人是大统制之妹,南斗说不定真会听从她的命令。不过邓沧澜岂有不知,南北两部天官乃是大统制亲手指挥的一支秘密人马,他们说不定也在监视着自己。他问心无愧,所以也从不挑破。现在要这个监视自己的人为自己办事,他实在有点没底。他道:“好吧,现在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但愿那南斗不是个不识大体之人。”
邓沧澜的担心很快就证明是不必要的。当南斗听说万里云可能有变,要马上给冲锋弓队下令时,他亦吓了一跳,一口应承。不过他也让七杀立刻回雾云城向大统制汇报,一方面南部六星君死了五个,需要立刻从天星庄补充,另一方面,邓沧澜这条密令也必须第一时间让大统制知晓。
南斗接到密令后,三月十日夜就出发了。而此时,郑司楚和宣鸣雷的援军已经抵达天水省。乔员朗接到了这个消息,两部已经商议好,十三日向符敦城发动反攻。这一战,天水军从西边,郑司楚一部从东边,宣鸣雷则从大江上转入押龙河,三方面同时发动攻击。
三月十三日,一早符敦城一带就雾气弥漫,然而同一时刻通往昌都省的大道上,陆明夷眼前却是一片明媚的春光。此时已是春深,大道两边草木葱茏,时有农人在田野里劳作,见有军队经过,抬起头来看一看,再接着去耘地播种。
陆明夷骑在马上,看着眼前这一切,若有所思。就在不久前,他还在两军厮杀的最前线,看到的是刀枪和烽火,以及四溅的鲜血,现在却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他正看着,边上的齐亮忽道:“明夷,你好象没什么精神啊。”
齐亮现在已是冲锋弓队第一百户,也算是个军官了,不过因为他与陆明夷交情不比寻常,所以行军时也总在一处。陆明夷道:“一下子不打仗,反而觉得不太习惯。”
齐亮笑了起来:“一打仗,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能不打总是好的。”
这一次突然接到万里云的调令,即使是冲锋弓队,多少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