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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太文也是个直性子,说:“刘太文是个打仗之人,多少读过一些书。我认为,‘聚义厅’三字用在这里不好。”
“哦?这是为何?”党子瑜一下子拉下了脸,众人的心也都提到料嗓子眼。刘太文说:“刘太文是个不会奉承人的人,说出来恐怕得罪党先生。”
党子瑜道:“说哪里话!既然是党某人请的人,不仅是客人,更重要的是朋友。朋友之间但说无妨。”
刘太文说:“‘聚义厅’三个字我记得在《水浒传》里有。那是宋江等人商议事情的地方。党先生的山寨和宋江等人是有着截然不同的。说到底他们是为了反对朝廷的压迫和剥削。可是我们所做的事情,你党先生所做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这个意思。我们所进行的是反对外族的入侵,是争取中华民族的独立,是为了找回我们祖先的尊严的战争。我们是要彪炳史册,是要流芳百世的,是要让后人永远学习,永远牢记的。”刘太文回头对众人说:“我们所进行的是一场挽救民族危亡的战争。这场战争比历史上任何时期的战争都要有意义。”
“好好,说得太好了!”党子瑜带头鼓起掌来。众人也鼓起掌。
党夫人说:“刘先生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站得高看得远,高瞻远瞩啊。”
刘太文说:“不,这不是我说的。我也是从旧军队里过来的,这些话都是皮定军司令员说的,皮定军司令员参加过长征,跟着毛主席干过,读的书多。”
党子瑜又一次抓着刘太文的手说:“我一定要见到皮定军司令员。”党子瑜回头对党子龙说:“子龙,把字取下来。回头再换上有意义的字。”
刘太文说:“其实也不用换什么字,就写上‘党家寨’三字最好!”
党子瑜揣摩一会儿,叫道:“好,好,这三个字比什么字都好啊!”党子瑜当场让撤下“聚义厅”三个字。
宴席摆上了。
虽然算不上山珍海味,也可看出主人的热情和真诚。野鸡、野兔、斑鸠青一色的野味。色泽鲜艳,卤的好看,香味扑鼻。看了闻了就让人味觉躁动起来。
桌子是八仙桌。菜肴摆了一桌子。党子瑜一一介绍过,说:“山野僻壤,没有什么好招待的,都是些野味。刘先生不要笑话。”
刘太文知道人家是把自己当贵宾看待,正要找合适的话赞扬一番。党子龙插话说:“刘团长,我们家大哥为了招待你,让弟兄们上山打了一天的野兔斑鸠。”党子瑜责怪党子龙,瞪了他一眼,还“哎”了一声。刘太文知道党子瑜并非真的责怪党子龙,那眼光里是包含着善意。党子瑜说:“刘团长在国民党军队里干过连长,又在共产党八路军里面当独立团团长,威震一方。特别是尖角山一仗,能够在敌众我寡,重重包围的情况下,击败对手,反劣为强,大获全胜,是当代的英雄啊!我们今天能请到刘团长,是山寨的荣幸,是我们的光荣。”党子瑜还要说去,党夫人到跟前,责怪道:“子瑜,看你只顾说话,也不让刘团长坐。”党子瑜忙招呼刘太文入席,说:“我当年也在国民党里面干过,刘团长也在国民党李干过,又都是脱离了国民党军队。我们也算有过共同的经历啊。”
刘太文坐下后,说:“刚才你说起了尖角山一仗,我需要更正一下。尖角山一仗之所以能取得胜利,不是我刘太文的功劳,靠的是老百姓的帮助啊。”
党夫人插话:“也是刘团长指挥有方啊。”大家齐声应和着。
党子瑜说:“有一个问题党某想请教刘团长。”
刘太文说:“党先生,以后不要叫我刘团长。在共产党的军队里面都是官兵平等的,你就叫我太文吧!”
党子瑜端起酒杯说:“哦哦,好好,共产党的军队和国民党就是不一样啊。我自罚一杯。”党子瑜仰脖把一碗酒喝干,亮了碗底。党子瑜说:“当前的形势也是有目共睹的。日本鬼子要完蛋了,不知你对天下的形势有何看法。”
“哦,”刘太文微微一笑,说:“关于这个问题,刘太文说不好,有一个人已经替我们回答了。谁?毛泽东。”刘太文从警卫员手里要过一本书,“这是我临来的时候我们的政委让我送给你的。”是一本《论联合政府》。党子瑜翻了翻,递给夫人。夫人很认真地翻了翻,让下人好好放起来。
党子瑜不无忧虑地说:“你是共产党吗?”
刘太文说:“是。”党子瑜说:“我不是。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认为,共产党和国民党要有一战。论实力和武器装备,共产党比不上国民党。共产党能不能在未来的天下角逐中一统天下,我心里没有把握。”
刘太文说:“党先生的担心不无道理。论实力,兵力,武器装备,共产党的军队是不如国民党,可是有一样东西是国民党的军队所没有的,那就是民心。国民党已经在老百姓心目中失去了地位。从抗日战争以来的诸多事情中已经得到证明,要不然党先生怎么会脱离国民党呢?”
党子瑜想不到刘太文会这样反问,雪了雪脸,说:“党某人脱离国民党,是看透了他们的腐败。但是对于共产党,我,还是不太了解。”
党夫人忙插话道:“刘团长不要误会了。我们家子瑜早年参加国民革命,也是想为老百姓做些事情。可是国民党的军队却残害百姓,不抗日,还搞摩擦,子瑜这才脱离了国民党军队。今天就想请教刘团长,请刘团长给出一条明路。我们也不至于这样隐居深山之中,无所事事。”
党子瑜情绪有些激动,说:“古代有个班超的人,曾经投笔从戎,痛恨大丈夫在国难临头的时候不能为国出力。宋代的岳飞也曾说过,壮志饥餐胡虏肉。我没有他们的豪情壮志,但我党子瑜也是军人,也想到战场上去杀敌,去为国立功。”
刘太文道:“党先生也是个爽快人,刘太文佩服你。刘太文认为,你不应该固守党家沟,应该摘掉聚义厅的牌子,和共产党站在一起,为抗日大业立下自己的功劳。”
党子瑜满了酒,说:“来,今天多谢刘团长的指点。从今天起,我党子瑜就不再做山大王,不再寡居深山,要亮出旗帜,和日本人干,要在乱世之秋作出自己的贡献。”
二十、王专员的祝贺信
刘太文独立团一战而败小日本和伪军,名声大振,许多人都将自己的孩子送到部队上去。刘太文忙着整顿部队,抓紧时间练兵。张禄则忙着做部队的政治工作。这支部队有一部分是老兵,大部分是新兵。新兵人多,思想也复杂。
独立团白天练兵,晚上组织学习,还在部队上开展我为什么要参军的讨论。组织一些受压迫厉害的苦孩子上台讲自己家的血泪史。
石岭,这个一直默默无闻的地方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这一日警卫员带来一个人,他自称从王兴临那里来,给刘太文送来一封信。
八路军独立团刘太文团长阁下:
欣闻独立团一仗而胜尖角山,王某深感欣慰。独立团以区区之力而血战而大胜,刘团长指挥有方,王某代表我个人表示佩服。
欣慰之余又感慨万千。王某作为国民政府的专员,不能把个人的意愿强加到国家的头上,我不能意气用事。当今政府乃是国民政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中国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国民政府的。你部如今占据朱坡等地,搞地方割据,这无异于古时候的诸侯割据,有违国法,不成体统。因此,王某恳请你部认清形势,严格自律,应速速撤出,还土地于国民政府。否则发生的一切后果由你部负责,由贵党负责。
国民政府阳城行署专员王兴临
某年某月某日
刘太文看后递给张禄,张禄说:“强盗逻辑!”张禄看过信还给刘太文,说:“这个家伙的话还是得引起重视。一、你以你自己的名义给他回封信。二、告诉部队,要加强警戒,防止日本人的进攻,也防止王兴临的偷袭。”张禄讲了1941年的皖南事变,还讲了许多国民党顽固派搞摩擦的例子。
刘太文说:“我看还是把大家聚合起来,你给大家讲。你有文化,口才也好。”
张禄笑道:“你哄我不是?你是团长啊,应该由你去讲。”
刘太文说:“不行啊,我口才不行啊,没有你会说。”葛福海也说:“我看太文说的对,还是由你来讲吧。”
张禄说:“你们两个合伙对付我啊。”
部队集合起来,张禄做报告。
刘太文给王兴临写了一封回信:
王专员阁下:
来信已收到,且认真拜读,受益匪浅。大战之后事务繁忙,回信稍晚,请专员阁下见谅。
本人有几事不明,需请教专员阁下。
抗战爆发后,河南属于第一战区,战区副司令长官为汤恩伯。那时汤恩伯部有四十万人。1944年,日寇发动中原战役,汤恩伯哪里去了?这是其一。其二、河南有四大害,水、旱、蝗、汤。阁下能否解释汤害为何?其三、阳城沦陷前,这里的人民遭受水、旱、蝗、汤四大害,阳城沦陷后,国民政府的部队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没有见到他们来拯救被日本铁蹄蹂躏下的豫西人民?四、朱坡,包括豫西的大片土地,是八路军到来之后,领导这些地方的人民打日寇除汉奸打下的,是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专员阁下在日寇侵占阳城的时候一逃再逃,几无存身之地,惶惶如丧家之犬。若不是桑云鹤留下罗城一片之地,不知你和你的政府大员们到哪里存身。五、自己不劳动,别人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地方,你忍心拿走吗?
八路军独立团团长刘太文
刘太文写好信后,递给张禄,说:“政委,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读的书多,看看我写的如何,修改修改。”
张禄笑道:“你也是省测绘学校的高材生,还谦虚什么。”张禄还是接过信,看了,指点一番,刘太文经过修改,让人给王兴临送去。
送信的人回来后捎回一封王兴临的回信。刘太文没有看,问王兴临怎么说。送信的人说:“王兴临看后气得要死,三两把就把信撕了。让人把我捆起来,要枪毙我。我说古时候两国相交还不杀来使呢,你堂堂一个国民政府的专员怎么就这么不懂规矩,你也不怕天下人笑话?有本事到战场上拼高低。”他的一个副官附在他耳朵上嘀咕了一阵子,他就把我放了,后来就写了这封信。信也很简单,只有四个字:后果自负。
刘太文说;“王兴临心理素质太差了。心浮气躁,乃军人之大忌。”张禄说:“他不是个军人,是个政治流氓。”刘太文说:“那就更不能急躁了。这样怎么能打仗?也不过是摆设罢了。”
张禄仰头看看天,说:“我们和王兴临的仗也不过是早晚的事。从一九三六年蒋介石宣布国共合作开始,国民党和共产党之间的摩擦就一直没有停止过。从一九四一年的皖南事变,到晋察冀地区偷袭八路军指挥部,有多少摩擦谁也说不清了。现在呢,日本人要投降了,抗战开始时蒋介石把他的军队撤退到大后方,现在要出山了。过去是争地盘,现在叫抢夺胜利果实。我们石岭根据地刚刚建立,群众的觉悟还有待提高,因此,我们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
刘太文说:“我们要准备三支拳头,一支打鬼子,一支打国民党,一支打土匪。”
二十一、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