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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祺瑞上前就叫了一声总统心中却有些恼火,这段时间来自从几个月前传出袁世凯要调南方那个年轻人来北京任陆军部总长的风声后,他就发现了自己在北京的地位越发尴尬起来了。本来最初他的确是跟袁世凯闹了些别扭,只要袁世凯那边安慰他几句,把整个事情挑明了给他个台阶下,大家都相安无事了!只是他却忽视了现在随着袁世凯权倾天下,坐上了第一人的位子之后,他哪里还能容忍一个手下跟他闹脾气。结果现在北洋系内的一些会议他都接不到邀请了,甚至今天根本连个风声都没听到。
“芝泉,你来的正巧,来来来,华甫他们也刚到,正巧咱们有些事情要聊聊!”
这袁世凯纵横官场这么些年,应付这样的场面何其简单,对于身边跟着他的一群人,他只是简单的一句刚到便掀过去了,“对了芝泉,陆军部有什么事情吗?”
段祺瑞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哪能不知道他的手段,脸上毫无表情,人却站起来道:“大总统,陆军部刚刚接到来自武昌的李易之的电报,卑职认为十分重要,送来交呈大总统批阅!”
袁世凯脸上顿时垮下去了,刚刚堆起来的一点笑容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又是李易之,他不老实的待在武昌待着,又想闹腾什么事情吗?”
不过还是接过了那封电报。
“呈陆军部段总长亲启:承蒙中央厚爱,汉添掌西南经略之要职,捍卫西南边防为我之责。近职部窃闻告知*又生变端,拉萨尚未收复、江孜又陷敌手,英人贼子野心,举万人窃我民国之土。”
“民国新建,百事待兴。北望中央,苦撑局面。上有大总统俾得五族共和,成其完满民国。又有外交诸君,不畏列强狰狞,为国尽忠!然,我退一步,彼进三步。先窃蒙藏、再图川满,洋人虎狼也,累此三十年后,割土裂疆,国势每况愈下,终则我国之土尽皆沦陷,我国之民再为列强之奴也!”
“列强,小人也。外行武装之举,内联黠猾思变之徒,意在分裂,欲阻我国重立世界强国之林。余性野鲁,尚知国家大义,纵与其说得唇焦舌敝,终不如血溅三尺,挺尸百万,未以杀止杀,方能促其醒悟!”
“*安危,关联我西南西北之局势。英贼万人入侵,我南方子弟非但不惧反而怒也,闻之英贼再三插手我国之政,汉欲于西南编练雄师征召千万,驱除英贼收复租界,欲兴杀戮之举,再遣十万雄师入藏,震慑小人,外御国辱,西南亿万同胞愿为民国之兴盛马革裹尸还。汉等不才,闻同胞之志,愧己懦夫之举,征召部下,尽皆说好。特此上呈中枢,愿以麾下健儿,再组西征大军入藏。军资粮饷,概由南方自办。同时兴兵驱赶英贼,收复我之汉口租界。愿向军部诸君、大总统及全体国民宣誓,西南之兵,永卫国防,*不平、永不撤兵。纵敌强我弱,我辈战死尚有后人,子子孙孙,虽死百万不惧英贼,必以肩上军章,巩我民国金瓯,完我军人责任!”
“现川鄂已重启征兵之军令,累时半月先征二十万兵留待后备。余之麾下留有虎贲一师,唯等军部明令一发,即行西征。种种事宜,理当呈报诸君批阅。”
“李汉,电!”
袁世凯气得面皮一阵*,教养甚好的他一旦碰到了李汉,心中总会无名升起一股邪火来。也多亏他能忍住,胸口一阵起伏不定之后方才颤抖着将那电报递给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身边的杨度,看得跟杨度不待见的陈宦面上难看。
“这个李易之,他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
袁世凯骂了一声,“驱除英人,收复租界。这个莽夫还真敢开口,难道我中央就不想收复各地租界,就不想断除了跟洋人的不平等条约了吗?民国新建,步履维艰,国势艰难那!
段祺瑞也看过了李汉的电报,说实在的,他现在倒是对那个年轻人蛮佩服的,至少在国内洋人的地位无须质疑,他们反倒比国人更像是这个国家的主人。比如朱尔典吧,这个在英国国内政坛之中根本说不上多少话的老人,在中国却是无冕之王,无论是之前的大总统孙中山还是现在的袁世凯,见了他都要恭恭敬敬的。这是纯粹的实力问题,民国比起通过几百年的掠夺成就的日不落帝国,其实根本没有任何叫板的实力!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李汉能够白手起见做到现在的南方第一强藩,他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光是这一份敢战到最后的决心,就足够让心钦佩的了!
短短的一瞬间,段祺瑞倒是对那位一直传闻要夺他的陆军部总长位子的年轻人观感有了些许的转变,道:“大总统,这一次李易之倒给足了陆军部的面子,这里还有份他要平定*局势跟派兵接管汉口英租界,同时下令*长江,对任何妄图冲破川鄂段长江防线英籍战舰欲于击沉的计划书,还有上报中央承启,准备发行再一次发行战争公债的计划。看样子他是有准备的,大总统,请您过目!”
袁世凯接过看了一阵,面皮*个不停,一副想要发怒却强忍着的冲动,他算是瞧出来了,这李汉是逼他表态呢。
也是,中央这一段时间来的确在*问题上有了软化的意思了,再不复之前的那般对待英人时的强硬。不过,敢拿驱赶川鄂两省英人来逼他表态,举国估计也就只有他李汉一个了。
他哼了一声,“这混小子是要逼我们表态,现在*不稳、*再闹,陆建章那边又传出来满人最近似乎也跟*人勾结上了,也想把东三省给独立出去。一帮不安生的东西,不说这李易之又开始玩起了讹诈,不过这一次中央再不发兵治理一下*,估计举国都要骂我袁世凯*了?这次我把树棠叫来,就是想问问四师那边还能不能抽出一个旅的人马来,三师、六师去年大战损失的厉害,一师我现在还不放心,二师得给我看着河南,五师在山东盯住了德国人我才放心,现在山东不能再乱了,河南最近一群党人*跟*人走得那么近说要建一个兵工厂,也是我的心腹大患,二师也不能动。我左右琢磨一下,陕西可以先放放,有李易之的军队在陕南,他又扶持了那骄横跋扈不得人心的张宝麟守着西安,现在那陕西都督张凤翙有投靠中央的意思了,所以,我的意思是从直隶先调一个团过去镇守陕西,然后调步兵第七旅北上!*那帮土匪也就只能跑跑,真跟咱们的正规军打起来,还不是一次冲锋的事情!”
他再看看左右,指点着几个人道:“杏村却是坚决能不打最好还是别打,我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现在还在办交涉,贸然出兵,那就是大局破裂。那帮毛子也是大借款的银行团重要成员,到时候大借款怎么办?而且兵者是国家大事,不能地方上一个都督叫两声,咱们就去打仗,这成什么国家了?”
袁世凯说得太多,终于摇摇头停下来,喝了一口茶。
段祺瑞却看着杨士琦道:“杏村这个说得不在理!咱们又不是向俄国开战,平定咱们自己国土的叛乱,有理有法有据。再说俄国在银行团中也不是重要的国家,最主要的还是英美法他们做主,我们怕他什么了!最近咱们的国家外交上的确太软了一些,得打一场大仗才行,先不说李易之的事情,这*是肯定要打的,我就不信俄国会为了这个和咱们开战!在关外还有*在盯着呢,一旦俄国插手咱们的事情,战胜了他们也得不了好处,失败了更有*人挑衅,洋人外交玩得比咱们要好,这事,他们懂!”
袁世凯点头,旋即眉头又皱起来了,“可是*呢,英国人不能得罪了,但是那李易之也太过骄横了一点,他为什么一定要打,给他一个西康省还不满足吗?他不是要当封疆大吏吗,给他都不做!”
杨士琦本来一直没有说话,听到段祺瑞说自己不在理心中顿时不喜,眼珠一转他就有了主意了轻道:“段总长说得有理,只是外交上咱们已经尽力了。那英人、俄人一个比一个凶,一个比一个很,咱们现在又有求于人家,眼前的利益不得不放放!现在国内的局面段总长又不是不知道,南边儿到处都是截留税款的藩镇,北边还有民党的议员捣乱。只有先把国内的这些势力收拾了,真正把全国的局面掌握在手上,咱们才能跟洋人硬起来,彻底摆脱他们的胁迫。南方那场仗打赢了是他李易之的光彩,输了却要中央给他擦屁股。*就更不必说了,段总长你是军人应该比杏村更清楚,这仗一打起来,那可就是黄金万两啦,还是一天万两的扔。咱们好不容易跟英人弄了点,到时候恐怕大半都要扔进去!”
陈宦跟着点头道:“不错,我看这事不如就让东北那边出些力,实在不行咱们也让第四师动一动,当然这一仗能不打还是不打的好!”
“哼,软骨头的都是这帮子卖弄笔杆的!”
段祺瑞心中冷哼一声却不理会一唱一和反驳他的两人,他是高傲之人,而且知道最近大总统宠信他们两个,他段祺瑞估计现在在大总统的心目中,位子还不如这两人来得重要呢!
他看向了杨度,同样是文人,这杨度的性子他虽然不喜欢,但是这人才华是有的,这种场合最起码他能看清楚现在中央最需要做的!
果然,杨度看到他的目光,微微朝他点头示意,却将袁世凯递给他的电报给了冯国璋而不是伸手去要的赵秉钧,气得他面皮发青。不过这杨度浑不在意,那内阁总理早晚是他的,不给也没关系,他追求的可不是什么内阁总理,而是帝师!
杨度咳嗽一声,将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才浅笑道:“诸位说得都有理,只是皙子也有一眼相劝大总统。中央现在的威信诚如段总长所言,因为两场背后都有洋人作乱的战事闹得有些不美,南方私下不知道多少报纸天天见报再骂外交部跟内阁*呢!我琢磨着,这两场仗都要打,只不过一个是小打,一个是大打。小打的是*,咱们可以以陆军部的名义,延缓些李易之的派遣援军的军令,同时强令制止他的趁机征兵跟驱赶英人、收回租界的挑衅举动;至于北方肯定是要大打的,不但第四师要动,东北的军队也要动,第三师如果可以不妨也拉出来动动,咱们也跟着为大总统再建一些功德!同时大总统不妨学学他李易之也给洋人来一个讹诈,咱们在北方也宣布征兵五十万,看看是谁先坐不住!至于军饷也好解决,他李易之都能以地方的名义打着平定*战事发放公债赚个盆满钵满的,咱们为什么不能?跟俄国人不对路的洋人可不少,我看美国跟*那边都能走动走动,还有德国人,要发动他们夜来买个几百万的公债,这军饷不就来了吗?还有他李易之在四川跟*的举动,诸位可还记得。他李易之天高三尺的头衔是怎么来的?咱们也可以学学,打下了内*各旗,凡是不跟中央一心,铁了心要跟着洋人*的不凡都抓起来杀了,田产买了、奴隶放了,马匹充军,一路杀到外蒙去,抓到的王爷、贝勒们不妨都打掉,这群*人也不安生,你道为什么前段时间乱军杀来都没一点抵抗,哼!”
他杨度杀心倒是蛮重的,而且他这一句话倒是甚合袁世凯的心意,只看他眯起眼睛不住的微笑点头就知道了,心里别提多满意了!
他在屋内左右来回走了一阵,良久才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