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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伸出手指在他精致的脸上戳了一下,正好戳在一块破皮处。
薄傲寒疼的眉头皱起,侧了侧头,怒声道:“别动!”
虽是如此心里莫名的柔软了一下。
中君恶作剧般的扯了扯唇角,无趣的收回手,向后靠在车座上,看着窗外极速消失的风景,不在说话。
如果她猜的没错,这个时候,护国兵团的势力已经渗透袁军,从内部分解他们,这个世道,若是想统一军队,又不打仗,唯一的办法,就是夺得兵权,收买人心,除掉异己,助长军中心存二心的军官势力,找准机会,推波助澜,让他们在军区内部兴风作浪,瓦解高层,当初云天祈在她身上用的就是这一招。
而那个名册,正好给了她这个机会,北军现在分解成了两支军队,一支追随云天祈,另一只被护国兵团暗中控制,袁任应该会趁这个机会彻底除掉云天祈。
袁任常年偏安一隅,没有动静,这次只要他一调兵,那几个军官手中有了兵权,煽动他们暗中倒戈易如反掌。
而云天祈,凭他的手腕和能耐,袁任应该奈何不了他。
中君看着玻璃上拍打的雨丝,无声的扯出一个冰冷笑容,随手牵羊得来的机密文件,真是帮了她大忙,省了不少事,细细算来,还是云天祈手腕高明,在袁任军队中安插的这些人,利用完了就除掉,集中兵权,殊不知,却被她乘虚而入。
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两人都没说话,薄傲寒冷着脸开着车,车子驶入上海的郊区,穿过林间,浓重的雨雾将外界笼罩了一层迷蒙,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的水气,中君微微皱了皱眉,“这是去哪里?”
薄傲寒唇角勾出一个弧度,“我家。”
中君困惑的看向他,薄韶荣的家?他有家吗?他不是一直住在皇都,哦,不,应是跟萧宁一起住在城西的别墅内,要说家,难道是薄氏集团的成员?
中君还在思索间,薄傲寒已经打开了车门,径直将中君拉下车,一声不响的走向道路旁的一所洋楼,这座洋楼位于上海郊区的一处林间,林子前是一片旷野,视野很好,旷野的那边依稀可见农民划番的土地,和土房人家。
中君缓缓拧起眉头,透着股纠结,她以为薄傲寒会带她回皇都,那里龙蛇混杂,社会各界人士集中,她会有更多的机会打探消息,为什么会带她来这里。
中君脸色渐渐变冷,甩开他的手,冷冷道:“薄韶荣,我没空陪你玩。”
“我已经信守诺言,收回了命令,云家的人现在安然无恙,你是要反悔?”薄傲寒眉梢微挑,眯眼看着她。
“这样有意思吗?三年前你手上握着云家的人,后来还给我,现在又走这步棋,你不觉的很无聊很卑鄙吗?”
薄傲寒勾起一丝邪笑,“云天祈没有告诉你,我为什么不放过云家的人?要说卑鄙,跟他相比,我差的太远。”
“薄韶荣,这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与我无关,我还有要事需要解决,你送我回去。”中君看着他的眼睛,微愠道。
“不可能。”薄傲寒扬了扬眉,“你都可以跟云天祈回家,为什么就不能跟我回家,少说我们也在一起了三年。”
“你有病啊,谁跟你一样天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整个一人渣!”中君恼怒的竖起秀美,冲着薄傲寒一通咆哮,转身就像着原路返回。
薄傲寒眼里浮起一丝恼意,大步追上她,拦住她的去路,“你的要事,我替你办。”
中君猛的停下步子,扬眉冷笑:“你能吗?”
“不就是跟护国兵团里的那些男人打交道吗?这好办。”薄傲寒邪邪的笑,“没有我做不到的,包括杀掉云天祈。”
中君浑身一震,他竟然派人调查她,那日他也亲眼目睹了她冒充袁家军的整个过程,应该大致猜到了她跟护国兵团的关系。
中君眯了眯眼,这个男人……是最近才知道,还是那三年间就知道了。
薄傲寒挑起眉梢,勾起唇角,“你是在想怎么杀我灭口?”
中君唇角噙着笑意,眯眼看着他,笑道:“我在找一个叫韩耽的人。”
薄傲寒凤目里掠过一丝幽蓝,唇角一扬,“三天内给你答复。”
“她被袁军抓了。”中君不动声色。
“我跟袁任很熟。”薄傲寒勾起一丝邪笑,同样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中君扬起的眉梢慢慢放了下来,她越来越摸不透眼前这个男人了,相处了三年,他的习惯,喜怒哀乐,都能拿捏在手,唯有这男人的心,让人捉摸不透,很是无常。
那就使出杀手锏吧。
“薄韶荣,跟你在一起的那些年,是我从小到大最快乐的时光,我也想跟你在一起,可是现在跟那三年不一样了,我不可能静得下心跟你胡闹,外面现在那么乱,一不留神就会天下大乱,百姓就会遭殃,我还有很多兄弟姐妹,他们有的是白发苍苍的老人,有的是嗷嗷待哺的婴儿,有的是身残志坚的青年,他们都在等我回去,现在闹饥荒,我若不回去,他们怎么办,你很善良,会懂我的心思,对不对?”中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无比虔诚,无比认真,满眼殷切,水眸清澈的看着他,闪动着温润的水光,让人只消看一眼,就不忍拒绝。
果然,薄傲寒本来玩世不顾,略显精明的表情微微一滞,凤目里的情绪收了收,扑朔迷离的看着她,似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又好似猎手审视猎物般细细揣摩着她的心思。
中君水眸莹莹的看着他,为了韩耽,为了尽快回到城内,为了打动薄傲寒这个吃软不吃硬的混蛋,她决定说一个谎话,弥天大谎,纵然这些年里,她撒了无数的慌,然而这一个,将会彻底打动眼前这个男人的心。
“我不想瞒你,我确实是护国兵团的人,蒋爷对我有救命之恩,还记得三年前我找了一个工作,包住宿的吗?其实我是被抓去做了矿工,就在那个时候认识蒋爷的,若不是他,我已经没人打死了,一想到你在家漫漫无期的等我,我就心如刀绞,那些工头知道我是个女人,就……就想欺负我,为了救我,蒋爷被人打断了一条腿,兄弟们制造混乱,让我逃跑,我永远忘不了那些为救我的矿工被乱枪扫射的场景,我非但没有勇敢的站出去,反而一口气跑回了家,我回到家的时候,你还问我去哪儿了,说把整个上海翻了一遍,记得吗?”中君边说眼泪边在眼眶里打转,水气氤氲,虔诚到了骨子里,“如此深情大义,我怎能弃之不顾,如今蒋爷有求于我,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报其恩情。”
中君擦了把眼泪,转身默默的顺着大路往回走,单薄的背影,走在萧索的雨中,雨雾迷蒙。
薄傲寒脸色渐渐变得铁青,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握紧拳头,薄唇紧抿。
“喂……”
声后传来他僵硬的声音。
中君心尖一颤,唇角不易察觉的勾了勾,转身一脸困惑的看着他,脸上还挂着斑斑泪痕。
“我送你回去。”薄傲寒额角仍然挂着些许的恼意,青紫的脸上却是少有的严肃。
中君瞪大眼睛看着他,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适时的翻出眼眶跟着雨丝一起滑落。
薄傲寒神情严肃的拽过她的胳膊,将她塞进车内,僵硬道:“去哪里?”
中君冲着薄傲寒扯出一个无比感激的笑意,轻声道:“东南路贫民窟。”
说罢低垂着头,看着脚尖,不在说话,那模样,伤心极了。
薄傲寒喉结上下滚动,眼神不时的瞟她一眼,好似做了亏心事,试探道:“怎么不早说。”
“护国兵团是叛党,我是护国兵团里的人,被政府通缉,若是告诉了你,不就给皇都添麻烦了么?我不想拉你进泥沼。”中君抬眸,目光有些幽怨的落在薄傲寒英俊的侧脸上。
天知道她现在心里是怎样的乐开了花,薄韶荣这个笨蛋,果然还是上当了,这家伙吃软不吃硬,你跟他比手腕,他就跟你玩手腕,你跟他动刀枪,他就跟你血拼到底,你跟他善言善语,他就心软如善,你跟他恶语相向,他就句句犀利,切忌不要跟他对着干,中君心里笑的一抽一抽的,好吧,她承认这样很邪恶,不过是他胡闹在先。
中君温顺的坐在副驾驶座上,摇下车窗玻璃,看着窗外,唇角肌肉抽搐,还好面向着窗子外面,他看不见。
薄傲寒目光游移的瞟了她一眼,喉结又动了一下,眉头紧紧皱起,僵硬道:“为什么要跟我承认这些,如果我是军方的人,你不就自投罗网吗?”
“你不会的,对吗?”中君回头看着她,诚恳而又充满信任的清澈眼光。
薄傲寒的心“咚咚”直跳,不悦的皱了皱眉,该死,怎么回事,紧张的快喘不过气了,薄傲寒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立刻火箭一般的冲了出去。
由于车子开的太快,以至于到了闹市区,中君实在受不了,下了车一阵狂吐,恨不能把脾肺肾都吐出来,边吐边恶狠狠的瞪着薄傲寒。
薄傲寒将手插在裤兜里,一脸跟我没关系的神情左顾右盼,四下环视,吹着口哨,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此地无银三百两。
中君吐够了,猛的站起身,怒气冲冲的走近薄傲寒,拿起他的领带,袖子就开始擦嘴,将污垢擦干净了,顺了顺气,径直跨过电车道,大大咧咧的往前走。
薄傲寒幸灾乐祸的神情一滞,当下勃然大怒的看着她,一把扯掉领带,狠狠瞪着她的背影,转身向着街角的一家商城走去。
中君走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追来,不由的回头看去,这么容易就甩掉他了?
正愣怔间,耳边一阵清脆的车铃声,中君愕然的回头,只见薄傲寒转眼间就换了一套咖啡色的高领休闲咖啡色毛衫,骑着一辆标价都还没撕去的新自行车,牛气冲天的拦在她面前。
“上车!”薄傲寒骑在自行车上,长腿支在地上,挑眉看着她,若不是一脸的肿胀,这张脸堪称完美。
中君一脸的难以消化,她只是早上没吃东西,胃里不舒服,至于再去买辆自行车吗?这年头,一辆自行车,顶得上中产阶级一个月的薪水。
“聋了吗?上车!”薄傲寒不耐烦的督促道。
中君盯着自行车,眼睛都看直了,她从来都是看着别人骑,都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跑的,当下咽了口唾沫,眼光晶晶亮,“让我骑一下。”
不等薄傲寒反应过来,中君一把将他推下车,双手夺过车头,按在车把上,学着他的样子坐在车垫上,一瞪踏板,车子歪歪扭扭的就行驶了出去。
两边的商铺店面在眼前呼啸,好似如箭的光阴,整个人跟飞了起来一样,中君看着前面,惊恐的睁大眼睛,连连尖叫起来,连绵的阴雨霏霏,路边行人频频回头,看一个带着鸭舌帽的清秀青年,手足无措,丑态百出的骑着单车,惊恐尖叫的样子,身后耸立的英俊男子满眼温柔,唇角带笑,看着车子渐行渐远。
他们之间隔着寂寥的人群,水雾弥漫,好似隔着漫长的光阴,渐渐的被她遗忘在锦绣年华的角落里。
第九十六章:黑帮血拼
两边的商铺店面在眼前呼啸,好似如箭的光阴,整个人跟飞了起来一样,中君看着前面,惊恐的睁大眼睛,连连尖叫起来,连绵的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