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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外汇,来支付一定的进口需要。其实,一些国际援助和开发机构是愿意帮助他们的,问题是这些机构派去的人员不断受到袭击,装备被捣毁,物资也全部落人政府官员们的腰包。”
“你说文杜族人干活不出力,卡耶人怎么样?”
“都一样,”恩丁说,“他们整日无事可做,如果发现似乎有人威胁他们,就逃进丛林去。肥沃的平原总会生长出足够的东西来养活他们,所以他们对这种生活方式很满足。”
“那么在殖民时代谁在种植园里干活呢?”
“哦,殖民当局从别的地方带进将近2 万名黑人工人。现在那些人仍旧定居在那儿。算上他们的家庭,就大约有5 万人了。可是,殖民当局从不给他们公民权,因此独立前他们没有参加过选举。如果有活儿干,他们仍要去干的。”
“他们住在哪儿?”曼森问。
“大约 15000人仍然住在种植园的茅屋里,虽然由于机械全部被破坏,那儿再没有值得去干的活儿。其余的人都往克拉伦斯迁移,尽力做苦工维持生活。他们住在首都背后分散在公路上的贫民窟里,那条公路通往机场。”
詹姆斯·曼森对面前的这张地图凝视了5 分钟,他苦苦地思索着一座山,一个疯子总统,一伙莫斯科训练的顾问和俄国大使馆。他叹7 口气。
“一个多么混乱的地方呀!”
“这还是说得轻的,”恩丁说,“他们至今还在大广场聚集的百姓面前执行宗教性的处决哩。他们用大砍刀把犯人乱砍乱剁杀死,这真是一伙恶人。”
“确切地说,是谁在世界上造出了这么个天堂?”
恩丁答应着取出一张照片搁在地图上。
詹姆斯·曼森爵士瞧着照片上的一个中年非洲男人,头戴高顶丝质礼帽,身穿礼服大衣和方格子花纹的裤子。这张照片显然是在总统就职日拍的,因为有几个殖民当局的官员靠近一个庞大的公馆的台阶,站在背后。在闪闪发光的丝质礼帽下面不是一张圆脸,而是瘦削的马脸,鼻子两边有些深深的皱纹。嘴角向两边耷拉下来,使人瞧着像是对什么事情很不赞成。不过,那双眼睛却引人注目,眼神是呆滞的,就像在宗教狂的眼里看到的那种神态。
“就是这个人,”恩丁说,“一个狂人,手段恶劣得就像一条响尾蛇。它是西非的帕帕·道克。他耽于空想,和精灵相通,他就是挣脱白人奴役的解放者、他的人民的救世主、骗子、警察头子。猜疑的虐待狂、严刑逼供者、倾听上帝声音的人。梦幻预言家、至尊的总统阁下——让·金巴。”
詹姆斯·曼森爵士对那个人的脸凝视得更久些,他不认识这个人,可就是这个人控制着价值百亿美元的白金。
“我不知道世界是否真的注意到了他的所作所为。”他兀自想着。
他没有说出口,可是听了恩丁的叙述,早已存在心头的问题得到了解答。
六年前,殖民势力统治着这块如今叫赞格罗的飞地。他们渐渐认识到世界的舆论,决定准许这块飞地独立。他们在对建立自己的政府毫无经验的人民中间做了一些准备工作,做得过于仓促,并且确定在第二年进行大选,实行独立。
当时有五个政党吵成一团糟。其中两个完全是部落性质的,一个声称要照顾文杜族人的利益,一个则要求照顾卡耶族人的利益。另外三个政党各自确定了自己的政纲,都假装要援助部落人民。其中有一个是保守党,由一个在殖民主义者手下做过官,并且得到宠爱的人领导,他保证将继续和宗主国保持密切关系,不说别的,地方上发的纸币就靠宗主国维持,可供出口的土产也是由宗主国保证购买的。第二个政党是中间派,人少而且很软弱,由一个知识分子领导,他是在欧洲得过学位的教授。第三个党是一个激进党,由一个根据治安条例在监狱里关了几次的人领导,这个人就是让·金巴。
在大选前很久,他的两个助手就秘密离开赞格罗飞往欧洲了。他们在欧洲上学期间就和俄国人有过接触。俄国人在反殖民主义的街头示威游行中发现了他们,于是他们就领受奖学金,在莫斯科郊外的帕特里克·卢蒙巴大学里完成了学业。飞赴欧洲后,他们和从莫斯科来的间谍会面,谈话完毕,他们收下一笔钱,听取了非常实际的重要的意见。
金巴及其党徒用这笔钱组成了一个文壮族人政治恶棍的班子,完全不理睬占少数的卡耶族人。这个政治班子到无人监督的腹地去开展工作。他们杀了几个敌对党的领导人,然后走访了文杜族所有部落的头人。
经过几次纵火焚烧和挖眼珠子,部落的头人得到了教训。当大选来临时,头人就命令他的族人投票选金巴。他们遵照一种简单而实际的逻辑,那就是用武力进行惨痛报复的人让你干啥你就干啥,而对软弱无力的政党不予理睬或者加以嘲弄。
就这样,金巴赢得了文杜族的绝大多数,因此他得到的选票总数超过了敌对党和卡耶族人的总和。由于他劝说头人们按他的要求多报村里的人数,所以文杜族人几乎增加了一倍,这帮了他的忙。殖民政府的官员所作的初步的人口普查是根据各村头人的誓词来统计各村人数的。
殖民当局把事情搞得一团糟。他们没有仿效法国,去保证一个殖民当局的亲信在首次重要的大选中获胜,然后签订一个共同防御条约,保证一个白人伞兵连永远去支持一个执政的亲西方总统,他们没有那样做,反而让他们最凶恶的敌人赢了。大选之后一个月,让·金巴宣誓就任赞格罗首任总统。
这以后就沿着传统的道路走了。那四个政党以“分裂主义势力”的罪名被查禁了,接着那四个党的领袖也以莫须有的罪名被捕下狱。在把党的经费转交给这个解放者金巴以后,他们都死于监狱的酷刑之下。排外的文杜族军队一露面,殖民军队和警察里的军官就被遣散了。殖民政府的宪兵原来大多是卡耶族士兵,也同时被遣返回乡。他们坐着六辆卡车离开首都后,就朝着赞格罗河边一个僻静的地方开去。这时,机枪一起向那六辆卡车开火。那些受过训练的卡耶人就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在首都,警察和海关人员主要是卡耶人,他们被准予留下来,不过,他们的枪没有子弹,子弹都拿走了。文社族军队得了势,一个恐怖王朝开始了。达到这样的局面用了18个月的时间。没收种植园以及殖民者的财产买卖开始后,那儿的经济持续下降。没有一个受过训练的文杜人去接管,哪怕以有限的效率来经管几个企业。可是,不管怎么说,财产都分给了金巴的党徒。殖民者才离开的时候,从联合国来了几名技师去经管必需的基本企业。然而,在目睹那儿的暴行之后,他们多数人或迟或早都给各自的政府写了信,坚决要求调离。
经过几次短促而凌厉的恐怖活动的警告,胆小的卡耶人完全臣服了,连河对岸的文杜人村落的头人也因为对大选前许下的诺言稍有微词而受到野蛮的警告。从此,文社人也只好无可奈何地回到丛林中去。反正,在他们的记忆里,首都发生的事情从来对他们就是毫无影响的,所以他们也能忍受这种无可奈何的境遇。依仗文杜族军队和情绪不稳定的极其危险的十几岁的毛孩子——这些孩子组成了党的青年运动,金巴及其一伙党徒继续了自从克拉伦斯时代以来的统治,完完全全是为了营私谋利。
有些营私谋利的方法是骇人听闻的。在西蒙·恩丁的报告里有一个例子。有一次,金巴由于没有拿到一笔买卖中他的一份利润而感到很失望,就把那个当事的欧洲贸易商打人牢里。然后,他派一个使者到商人的妻子那儿去,告诉她除非付出赎金,不然就给她邮寄来她丈夫的脚趾、手指和耳朵,还出示她丈夫的一封亲笔信证实这一点。于是这个妇女从丈夫的贸易合伙人那儿筹集了50万美元付赎金。那个商人被释放了,不过他的政府慑于联合国中黑人的舆论,敦促他保持沉默。报社也从未听说过此事。另外还有一次,有个原殖民政府的侨民被抓到前殖民地的警察兵营里殴打,那个兵营已变成军队营房了。他们给司法部长付了一笔数目相当可观的贿赂金后才获释。显然,一部分是交给金巴的。他们的罪名是当金巴的汽车驶过时没有鞠躬。
独立后的五年里,所有可以想像为金巴的对手的,不是被翦除,就是被迫逃亡,而逃亡还算是很幸运的。结果弄得没有医生。没有工程师,也没有别种具有资历的人留在那个国家里了。这首先是因为对那些人的需求很小,再说金巴对一切受过教育的人都怀疑,认为他们可能是敌人。
这些年来,他形成一种精神恐惧症,越来越害怕被暗杀,所以他从不出国门一步。他很少离开他的宫殿,一旦离开必定扈从如云。那儿各种各样的火器都集中起来被没收了,其中包括猎枪鸟枪,可以用这些火器来补充食物中的蛋白质的。子弹和火药也不准进口了。因此,内陆的文社族猎户到海边去购买他们打猎需用的火药,往往空手而回,只得把无用的土枪挂在茅屋里。在城市里连带大砍刀也是禁止的。如果携带任何一种武器就会被处以死刑。
当詹姆斯·曼森爵士终于弄通了这份冗长的报告,琢磨了那个首都、总统府和金巴的照片,研究了那些地图之后,他又把西蒙·恩丁召来。西蒙·恩丁十分奇怪,不知道他的上司干嘛对这个默默无闻的国家那么感兴趣,于是他就去问10楼隔壁办公室里的马丁·索普。索普只是咧开嘴笑了笑,用僵直的食指在鼻翅上轻轻碰了一下。
索普也不能完全肯定,可是恩丁疑心他是清楚的。他们俩都很懂得,当他们的雇主在想主意和需要情报时是不能去发间的。
第二天,当恩丁向曼森汇报时,曼森站在楼顶办公室厚玻璃板窗旁他喜欢站的地方,俯视着大街,街上一个个矮小的人正在忙着各自的生计。
“西蒙,有两件事我需要进一步了解。”詹姆斯·曼森爵士直截了当地说,走回他的办公桌旁,桌上摊着恩丁的报告。
“你在这儿提到过发生在那个首都的一场争吵,大约是发生在六七个星期之前。我从当时在场的一个人那儿得到一份报告,也说起那场争吵。他提到谣传有人企图刺杀金巴。那件事的详情如何?”
恩丁松了口气。他从自己的消息来源也听说过同样的事,不过他认为此事太小,不值得写进报告里去。
“每回总统做噩梦,就会发生大搜捕,流传有人企图刺杀他的谣言。”恩丁说。“一般说来,那只是他想逮捕和处决某人的正当理由罢了。这一次是在1 月下旬,轮到了军队的司令官博比上校。有人私下里告诉我,两人发生争吵是因为博比做成了一笔交易,金巴没有得到足够的回扣引起的。当时,联合国医院有一批运到的药品,被军队在码头旁没收了,并且盗走了一半。博比是负责的,被盗走的一部分药品在黑市上到处出售。卖掉后所得的钱想必是给了金巴的。然而,当联合国医院的院长向金巴提出抗议并且要求辞职时,无论如何他会提到盗走的那批药品的真实价格,那个数字比博比向金巴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