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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祖母,抄完了。”
老夫人说:
“拿过来给我看看。”
黄妈妈连忙把夏依苏抄好的《女训》和《女孝经》拿了过去。老夫人低头看了一下,心中惊诧,都说这四丫头没读过书,不识字,可她抄写到后面的字迹,却是工整,清丽娟秀,极是赏心悦目。
夏依苏站起来后,第一件事便是迫不及待地问老夫人:“祖母,我是不是可以回到院子去了?”
老夫人抬眼看她。
被罚跪了三天三夜的夏依苏,没有想像中的憔悴,还挺精神的,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就像是夜空中亮晶晶的星星。此时她伸长脖子,一脸热切的望向她,那神情,就像等待判决的囚犯,到底是无罪释放,还是就地斩头?
老夫人皱眉。
夏依苏见老夫人久久没回答她,又再问:
“祖母,我在这儿跪够三天三夜了,《女训》和《女孝经》也各抄满一百遍了,我如今是不是可以回到落梅院去了?”
老夫人冷冷的说:
“既然把《女训》和《女孝经》各抄满一百遍,那你应该可以背下来了吧?”
夏依苏一愣:
“还要背?”
老夫人板着脸孔,声音威严:
“我让你抄满一百遍,不就是让你好好记下来么?”
靠啊,怎么没完没了?
老夫人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
“怎么?你没能记下来?”
夏依苏连忙站直了身子,清嗓子那样的咳嗽了声,然后声情并茂,朗朗地背了起来。先背《女训》:
“……心犹首面也,是以甚致饰焉。面一旦不修饰,则尘垢秽之;心一朝不思善,则邪恶入之。咸知饰其面,不修其心,惑矣。夫面之不饰,愚者谓之丑;心之不修,贤者谓之恶。愚者谓之丑犹可,贤者谓之恶,将何容焉……”
又再背《女孝经》:
“……妾闻天地之性,贵刚柔焉;夫妇之道,重礼义焉。仁义礼智信者,是谓五常。五常之敬,其来远矣。总而为主,实在孝乎……”
夏依苏声音清脆,口齿伶俐,行云流水般把《女训》和《女孝经》一字不溜背下来。她心中得意,这下,祖母在她的鸡蛋里再也挑不出骨头来了吧?哼,别说抄满一百遍,就是抄了三四遍,她基本上就能背了。
背完后,夏依苏问:“祖母,怎么样?我没背错吧?”
老夫人颌首:“倒是全记住了。”
夏依苏又再问:“祖母,那我是不是可以回落梅院了?”
老夫人挥了挥手:“嗯。回去吧。”
夏依苏一阵欢呼:“我可以回去罗!”
老夫人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喃喃的说:“这孩子,脾气太冲动了,做事不顾后果,再不改,将来嫁人会吃亏的。”
二太太低头,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半晌,她方抬起头来,轻轻的说:“我倒是挺喜欢四小姐这性子,天不怕地不怕,敢说敢做……一个女子,太强势了是不好。但有时候,你不去欺负人,人也会欺负你,如果过于软弱,同样会吃亏。”
老夫人琢磨这话,若有所思。
此时夏府的枫月阁楼,坐着元峻宇和夏目南。两人在下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元峻宇问:“你成亲的日子定下来了?”
夏目南说:“定下来了,就在下个月的十八。”
元峻宇微微一笑:“朱家大小姐不错。知书达礼,温良恭顺,待人宽厚,是一个真正的贤淑大家闺秀,很适合做你的妻子。”
夏目南说:“很多人都认为我高攀了。到底朱家是名门世家,朱家大小姐祖父官拜当朝右宰相,父亲为江南知府,最近调回京城,为太常少卿,家门渊源。而我们夏家,底子薄,没什么根基,且父亲做官了这么多年,却没什么政绩,外面的人都说,夏家不外因为你的母妃的缘故,才得以飞黄腾达。”
元峻宇问:“你介意别人说的闲话?”
夏目南一笑,很豁达的说:“也不是很介意。只是父亲耿耿于怀,却又无可奈何,因此把希望全寄托在我身上。”
元峻宇说:“朱家大小姐是慧眼识英雄,上门求亲的人不少,偏偏就一眼相中了你,可见她还是很有目光的。”
夏目南点头:“这便是所谓的缘分了。”
元峻宇说:“是啊,凡事皆离不开一个‘缘’字,缘起缘落,缘生缘灭。相识是缘起,相聚是缘续,相知是缘分,相离是缘尽。”
夏目南看他,不禁笑了起来:“四殿下,怎么忽然间这么多感慨?”
元峻宇不答。
他漫不经心拿着一枚白色棋子,刚要落下。目光无意之中扫向对面的窗口,冷不防看到一个熟悉身子,正由远而近的走过来,经过小阁楼,又由近而远地离去。
元峻宇凝神,视线落到她身上。
只见她抿着嘴唇,微微的昂着头,阳光落到她的脸上,白皙而紧绷的肌肤发出了莹光,五官在艳丽的阳光中,有着一种朦胧美,如画中人一般。
夏目南看到元峻宇拿着棋子,久久没落下来,便笑着说:“四殿下,快呀,你不下,我可要先下了。我连续输了两盘给你了,这盘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赢回来。”
第291章 罚跪6()
元峻宇没有动,像是没有听到,目光仍然望向窗外。夏目南好奇,也转头,跟随着元峻宇的视线看过去。
窗外那个纤细瘦弱的身影,愈走愈远,愈走愈远。
很快,没了影子。
夏目南愣了一下,随后惊诧:“咦?那不是我四妹么?”又再说:“对了,四妹在祠堂被罚跪了三天三夜,如今这三天刚刚满。”
元峻宇轻勾嘴角,浅浅露出笑意:“她又再闯了什么祸?”
夏目南说:“是为了一只猫。二姨娘不知为何事,竟然把她的猫摔死了,四妹一怒之下,拿了一根拂子,直把二姨娘打得脸青眼肿,趴在地上起不来。祖母一气之下,就让四妹在祠堂罚跪三天,把《女训》和《女孝经》各抄满一百遍。”
元峻宇说:“这丫头,够让外祖母头疼的了。”
夏目南叹了一口气说:
“可不是?不但祖母头疼,连父亲也头疼。特别是父亲,每次板起脸孔要教训的时候,四妹就装了可怜巴巴的样子,把她子虚乌有的血泪史搬出来,说得还挺煞有介事,这使父亲对她极愧疚,不忍心再责怪。四妹倒也聪明,知道祖母不吃她这套,因此只对父亲哭诉,那些血泪史越编越离谱,偏偏父亲不疑有他。”
元峻宇忍俊不禁:
“舅舅心肠软,别人说什么他信什么。夏依苏这丫头古灵精怪,能骗过舅舅也不是什么难事。”
夏目南问:“四殿下,你喜欢我四妹?”
元峻宇不答,把头转回来,视线落到棋谱中,手中的棋子落下来。他淡淡地说:“到你了下了。”
夏目南没有下棋,而是望向元峻宇,忽然说:“也怪不得你喜欢她。我这个四妹,确是与别人不同。”
元峻宇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浅的喝了一口。他倒没有否认,轻勾唇角,微微一笑说:“她确实是与众不同,也因为如此,才让我有心动的感觉。”
夏目南半认真半开玩笑:
“那楚大小姐呢?你对她没有心动的感觉?”
元峻宇看他一眼: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夏目南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楚大小姐。这些年来,你对她始终是不冷不热的,如果不是太后的关系,想必你正眼也不会看她。可是,尽管你不喜欢她,你还是要娶她的吧?”
元峻宇把弄着手中的茶杯,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哀乐。他的声音轻飘飘,听起来很空洞:“娶谁,可以由我作主么?”
夏目南意味深长看他,话中有话:
“这要看你作什么决定了。”
夏目南的话,元峻宇又岂有听不出的道理?
一个有野心的男人,要想成就一番事业,少不了身边的女人帮助。英雄是不问出处,可有能力帮助自己的女人,却要讲究娘家实力。如果元峻宇为了权力,那他就得娶楚明美,如果只是为自己的心,就娶夏依苏。
夏目南扫了一眼周围,对在旁边侍候的两个小丫鬟道:“这儿没你们的事了,都下楼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准上来。”
“是,大少爷。”
两个小丫鬟退出去了。
夏目南又再对站在元峻宇身后的白鹏:“你到门口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白鹏望向元峻宇,看到他略略的一点头,于是他便走到门口去守着。
白鹏是元峻宇最信得过的心腹,夏目南说话并不避他,只是让他到门口守着,防止隔墙有耳,给不相干的人把他要说的话听了去。
夏目南收敛了笑容,严肃了起来:
“四殿下,有一件事藏在我心中好久了,我一直想要问个清楚明白,可一直找不到机会。今天无论如何,我一定要问,因为我太想知道答案了。”他的声音压低下来:“四殿下,你有没有想过……想过要坐上那个位置?”
元峻宇身子缓缓地往椅背上一靠,像是很疲倦似的闭上了双眼。一张俊美的脸孔,看上去平静如水。过了半晌,他叹了一口气,眼睛没有睁开,却幽幽地说:
“我们一块儿长大的,情同手足,别人不理解我倒罢,难道你也不了解?”
夏目南脸色凝重:
“我知道你不稀罕那个位置。从小到大,你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讨厌争斗,讨厌受到约束……四殿下,如果你是一般世家子弟,倒没有什么不可。问题是,你是皇子,哪怕不愿意,也会身不由己卷入到权力争斗中去,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元峻宇很是无奈:
“我真的不想坐上那个位置,也不想和谁争……可他们不相信,认为我居心叵测,防着我不算,还巴不得我出什么乱子,要取我的命。”
夏目南:“是啊,你放过他们,可他们不愿意放过你。”
元峻宇没答,只是睁开眼睛,坐直身子,伸手取过茶杯,喝了一口茶。
夏目南又再说:“坐上那个位置,如果是别的殿下,倒也罢。如果是他——”伸出两个手指头一晃,意思是元峻武,因为他是老二。“他会给你我好日子过吗?这些年来,他一直视我们如眼中盯,恨不得欲除而后快。”
元峻宇微微一笑:“他只是针对我,你不过是附带。”
夏目南摇头,认真地:“四殿下,我们是一条绳子上拴着的两个蚂蚱。我不是怕,只是不服气,他心胸狭窄,脾气粗暴,还什么都不如你,无论是声望,见识,才智,能力,凭什么是他不是你?”
夏目南说的自有他的道理。
元峻宇叹了一口气,轻轻的说:“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尽管自己不愿意,可还得要做。”
夏目南问:“包括要娶楚大小姐?”
元峻宇摇头:“我不爱她,也不想伤害她,更不想利用她让她做我的棋子。除非迫不得已,没有第二条路可选,要不,我不会娶她。”
夏目南说:“但她喜欢你。”
元峻宇的声音淡淡的,但却是不容人质疑:“我喜欢的是另有其人,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