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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翼轸自斩杀烛龙之后,心性之中更多了沉稳,当下点头说道:“我知你心意,若是你真有助于我取得沧海月,到时说不得我便传你控水之术,令你永除天劫之忧。”
蓝魅顿时惊喜交加,当即又要跪拜,被张翼轸拦住,只听张翼轸淡淡说道:“这些虚礼不要也罢!日后在我面前也不必如此客套,可是记好了?”
见蓝魅点头应允,张翼轸不再说话,动念间便由幻境出离,意识回归身体,定睛一看,只见众人正一脸诧异之色,显然不知他为何发愣不动。
张翼轸晒然一笑,三言两语将方才蓝魅认主之事说了一遍,听得倾西大喜,点头说道:“如此倒是恭喜翼轸彻底收服此妖。妖物虽生性不纯,但毕竟也是天地所生,求道之心比起我等神人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此魅妖真能改邪归正,倒也是一件难得的幸事。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修仙,虽说杀魔除妖本是份内之事,但杀劫过重若是形成心劫,飞仙难成!”
张翼轸自是知道倾西有意指点一二,当下谢过龙王好意。随后动念间将禁制魅妖的元水罩撒去。魅妖得了自由,在空中只一旋转,竟是变成一只蓝如碧玉的戒指,一闪便戴在张翼轸手指之上。
如此奇事,看得画儿惊喜不止,盯着张翼轸手上的戒指看了半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惹得倾颖笑了画儿一通。
几人眼见无事,便向龙王辞行。倾西也不挽留,送几人来到海上,向张翼轸略一拱手,说道:“翼轸,恕不远送,一切珍重!”
张翼轸回了一礼,正要告辞而去,忽然间想起一事,虽知以眼下情景有些仓促,但还是开口问道:“翼轸有一事不明,还请龙王示下。为何四海之中,独独西海之上全无天雨?”
倾西顿时愣住,微一沉思,随即笑道:“一直以来我也觉得此事好生奇怪,百思不得其解。其后忽有一日想到一事,自以为解释得通,不过如今想来,自己也认定全无半分可信之处。不过既然翼轸问起,我便将当时的想法如数说来,只当一则笑谈罢了。”
“据传聚窟洲之上有万里树林,林生数十万株火树。此树日夜不息燃烧大火,试想,数十万株火树之威,直冲天际,西海之上所有水气全被火力化为乌有,哪里还会聚气成云形成天雨?”
“不过诚如我二人先前猜测一般,这聚窟洲盛传在西海之上,我身为西海龙王却从未得见,是以假借聚窟洲火林来推断西海无雨之因,也和三人成虎相差无几,不过是无中生有的推测而已,笑过即可,不必在意。”
说完,倾西哈哈一笑,扬手间又没入海水之中,转瞬消失不见。
虽说倾西特意强调他的推测不过是假借不知是否真实存在的聚窟洲而得,张翼轸却仍是大为意动,仔细一想,越觉倾西的猜测大有可能。若非西海之上有万里火林日夜烘烤,将水气消散一空,这西海之上怎会滴雨不降?倾西虽是再三强调他未曾见过取窟洲,但也不能因此一口断定十洲只是假传!张翼轸想通此节,心情大好,回头一看青丘正低头不语,便开口问道:
“青丘如何看待此事?”
青丘微微一怔,说道:“十洲传说由来已久,绝非空穴来风。不过千年以来,十洲仿佛从四海之内消失一般,有幸得见之人,寥寥无几,只怕其中另有隐情……我倒觉得西海龙王的推测颇多可信之处。”
“却也如此!”倾颖也在一旁点头说道,“叔父为人持重,从不轻易推断事情,妄下结论。四海之中,父王与叔父关系最好,也因二人禀性相投,为人都是谨慎。且我也细细思量其中蹊跷之处,火林化尽水气一说,即便父王听了,也会认定此说合情合理。”
画儿本来手托双腮睁大眼睛听众人讨论,听到此处,忽然眼睛一亮,问道:“火强水弱,天下无雨。要是火弱水强,火势升腾水气,水气借火势之助越聚越多,岂不是要天天下雨?”
一句话说得众人眼睛一亮,南海淫雨霏霏,雨水不断,岂非正是印证炎洲位于南海之实?炎洲据传其上多火山,地火涌现,天火不断,但显然火势远不如万里火林,是以南海水气得炎洲火力之助又不被其所灭,是以才终日阴雨,正是火弱水强之势!
张翼轸怦然心惊,随即哈哈一笑,说道:“如此,我等先取沧海月,再入南海寻找婵儿,或许还可有缘得见炎洲。这炎洲,据成华瑞有言,当年他师傅天清道长曾亲身前往,是以相比之下,应是比起其他九洲,可得一见的机缘要大上许多。”
众人闻听此言,也是一时欣喜不已。连日的奔波忙碌,终于还算有了一些着落,不但得知戴婵儿无恙,还有如此意外收获,怎不令人无比欣慰。便连青丘也是心情大好,虽说未曾得到烛龙逆鳞,但张翼轸有心要为他换取南海珊瑚泪修复神识,倒也是一件幸事。几人说笑几句,随后认定沧海桑田方向,便一路疾飞前往传闻中的幻境之地。
众人飞飞停停,顾及青丘飞行慢速,又念及戴婵儿一时也无性命之忧,是以沿途若有岛屿便稍事休息,由画儿大露厨艺就地取材为众人做些饭菜,如此一连过了七八日才渐渐接近沧海桑田。
中途岛中休息之际,张翼轸忽然间想到先前婵儿所留的金羽传讯之术,也曾暗中取出一试。不料一试之下,却蓦然发觉金羽不知何故竟是失去感应,细心一想,或许是在未名天之中受死绝之气侵袭之下,将金羽之内所残留神力消融殆尽所致。无奈之下只好作罢。
其实早在出得海角天涯之后,在北海之上张翼轸就曾想到此法,不过当时念及戴婵儿被烛龙所绑,他几人是前往搭救,而金羽传讯只可让戴婵儿知道有人寻她。即便他催动金羽让戴婵儿知道他在北海之上,也断无可能便在原地停留等戴婵儿来寻,是以金羽传讯之法只是一想而过,事后即忘,直到前往沧海桑田途中才又想起,谁知金羽竟是毁坏,倒让张翼轸无比惋惜。
一近西海之南和南海之西交汇之处,众人便可明显感到热气渐消,空中云气渐多。越往前行,越是感觉周身云雾随行。
又行了小半会儿,呈现眼前的是一片白如美玉的沙滩,几人从空中降落,踏步于沙滩之上,回头望去,西海与南海在此相交,既无东海与北海相交之时的雷霆激流,也无北海与西海相交之处的天干地燥,此处竟是难得的一片风和日丽,两海浑然一体不分彼此,汇聚成一片不知几万里的沙滩,海浪轻拂,难得的温情无限。
再向前方极目远眺,只见一片青翠绿意,只是隐隐约约间看不分明,犹如雾里看花一般。张翼轸冲几人淡然一笑,问道:“是在此稍作休息,还是即刻前往沧海桑田?”
第203章 念奴娇 真假莫辨,步步天化地变(温情求票!)()
以为画儿会玩心大起,要在此地玩耍一番,不料话一出口,画儿却最先嘻哈一笑,说道:“当然是要前往沧海桑田了,主人师兄,画儿可是乖巧得很,知道事情轻缓。”
听画儿如此说话,张翼轸呵呵一笑,豪气陡生,挥手说道:“我几人连海枯石烂这般凶险之地也闯荡了一番,沧海桑田何惧之有?”
众人皆是一笑,嘻笑之间,浑然不觉沧海桑田有何危险。不说青丘自负他的梦幻泡影也是世间难得的幻影大法,张翼轸也是多次出入幻境,只当沧海桑田不过是尔尔。倾颖天生神人,又经常领教倾蜃的海市蜃楼的拟幻之术,画儿身为木石化形,天生也有堪破幻影之能,是以四人信心满满,以为沧海桑田虽是天地造就的幻境之地,但万变不离其宗,应是并无多少不同之处,心中认定沧海桑田定是不难应对。
四人行得片刻,忽觉周身云雾四起,弥漫一片,数十丈外便看不分明。云雾再浓,对于张翼轸和倾颖来说,动念之间便可驱散,且张翼轸的控水之术在此等水气充足之处,更是如鱼得水,自是不觉有异。
走不多时,猛然眼前一亮,四周云雾消失不见,众人来到一处绿意昂然一片青翠之地,但见眼前一望无际全是绿油油的农田,其上也不知种植的是何种作物,随风摇曳,风声一起,哗哗作响,空中隐有作物香气传来,令人顿觉心旷神怡,浑然忘我。
天空更是细雨纷飞,雨丝纷纷有如无物,拂在脸上如同雾气,温润清爽,令人顿时心情大好,烦恼皆忘。几人从未见过如此辽阔的桑田,犹如海水一般无边无际,且碧绿如玉,轻风吹过,其间农物便如波浪起伏,美不胜收。
果真是世间处处美景,天地有莫测之能,几人一时惊得目瞪口呆,呆立半晌,直看得如痴如醉,沉迷其中。最后还是画儿最先醒悟过来,咯咯一笑,说道:“主人师兄,此地名叫沧海桑田,为何只见桑田不见沧海?”
众人惊醒过来,张翼轸定睛一看,随即神识外放,却发觉神识竟是无法进入桑田之内,被一股莫名之力阻拦在外。果然有些门道,张翼轸收回神识,心意微动,感应到此处无所不在的充足水气,控水之术施展开来,瞬间便探知到百里之外,心中顿时一惊,微微一怔,说道:
“无论桑田还是沧海,真幻之间,非真非假。青丘,拟幻之术可以有声有色,梦幻泡影大法更是令人无法分清真实与梦幻,这沧海桑田依你看来,有何不同之处?”
青丘却是簇眉半晌不语,忽又摇头,向前走了几步,高迈脚,轻轻落到桑田之上,在众人眼中,桑田未有丝毫变化,青丘却是脸色一变,随即后退几步,愕然说道:“拟幻之术和梦幻泡影大法,修至最高境界,也不过是化拟外物和迷惑人心,即便可达浑然天成之境,也总是有迹可寻,难掩破绽之处。这沧海桑田之处,若说是幻景,却是整个天地真假不定。若是说真实,方才我一脚落下,只觉眼前一花,竟是突然之间置身于大海之上。如此圆融地转化场景,拟幻之术断然无法做到。梦幻泡影倒是可以,不过却只是令人心神失守之时,恍惚之间认假当真。”
说到此处,青丘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脸凝重之色,“如今我清醒无比,前脚桑田后脚沧海,不露一丝痕迹,如此奇妙莫测,令人匪夷所思。”
张翼轸点头称是,说道:“方才我以控水之术探查一番,只觉此地水气沛然,如同置身海上。但桑田之中的田地也是真实不虚的泥土,当真是怪异之极。且方才你一脚迈入桑田,在我几人眼中,桑田还是桑田,并未变成大海。”
“如此说来,这沧海桑田确实无比诡异,我等先前倒是低估了此地幻境的威力。稍后我四人可并肩而行,若是四人眼前幻景一致还好说一些,若是各自自心生幻,各人所见不同,便只能各靠自身修为,各自为战了。”还是青丘老成持重,当即点出关键之处。
张翼轸细心嘱托倾颖和画儿几句,随后四人并肩而行,一步踏入桑田之中。前脚迈起之时还是无边桑田,脚步刚刚落下,忽见眼前一闪,眼前呈现的竟是在碧波万倾的蔚蓝海水。海水波涛起伏,水声此起彼伏,更有海鸟声声啼鸣,却是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一片汪洋。
张翼轸心意微动,控水之术立时施展,轰然声中,无数道水柱自海水中升起,一飞冲天,随即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