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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手指就要挨上，周芷兰腰间缠绕的的丝带一松，谢婷婷缓缓脱落，坠入水中，被水浪荡到了远方。
周芷兰心惊肉跳，拼命去抓叶思的手，叶思看到婷婷飘的越来越远，坚决的摇头，示意周芷兰先去救人。
周芷兰拼命的伸手，她心知叶思对宁中则的重要性，不想放弃。
叶思身轻如燕，在激荡的水浪中平稳的滑行，再次摆了摆手，示意她自己可以坚持，周芷兰这才一咬下唇回身去救谢婷婷。
叶思紧跟其后，在水浪中拼命滑行。周芷兰看她跟的很紧，心中稍安，碧色绸带卷出，堪堪勾住婷婷的脚腕。
单臂发力，人缓缓的往回飘。
周芷兰欣喜若狂，用尽全力的拉着绸带，婷婷在水中左右翻滚，绸带时松时紧，二人心悬系在她身上，没注意叶思身后，两个庞然大物悄声逼近。
忽觉身后有异，叶思猛的回头。
瞪大了双眼！
巨蚌无声无息的张开两扇小山的蚌壳，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叶思。
叶思浑身冰凉，心脏似乎停止跳动，她不敢移动也不敢发力，身子停顿于水中，缓缓下落。
巨蚌随着她的下落，也慢慢下降，一直于她对视。
她看不到巨蚌的双眼，却能感觉到它的意识牢牢锁定着自己。蚌壳中间一堆粉红色的蚌肉滑腻黏稠，缓缓蠕动。
水浪慢慢平稳。
叶思慢慢下滑，巨蚌跟着下滑，一人二蚌缓缓下降。叶思神色惨淡，面无血色，心知难逃大劫。
死一般寂静中，意识渐渐迷糊，脑海中一个人的容颜渐渐清晰，冰凉如山，安静如岳，湖水越来越黯淡，闭上双眼的瞬间，那一抹黑色的身影，镌刻于心底。
四肢松懈，下滑速度减缓，反而开始上浮。
巨蚌喷出一道水丝，缠住叶思的身躯，脱着她继续下行，速度极快，眨眼间又到了湖底。
叶思迷迷糊糊中，看到自己紧贴着白沙飞快的滑动，还好耳后的鱼塞一吸一呼，不停的吐纳，她不至于窒息。
只是身子透支了太多的灵力，早已失去了挣扎的力量，软绵绵的，仿佛不属于自己。
不知道滑行了多久，她似乎睡着了，也不知道睡的多久，身子一颤，落到了一块坚硬的地面上。
叶思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挣扎着想要坐起，发觉身上紧紧绕着数圈水丝，根本无法坐、立，只能向虫子般在地面蠕动。
顺着水丝，她发现两个手掌大小的离心蚌，水丝从其中一个的壳内钻出。奇怪的是，两只离心蚌颜色并不白润，而是略带一层金色。
难道！
这就是刚才那两只山岳般大小的巨蚌？它们没有伤害自己，只是捆住不许脱身，究竟有什么用意。
叶思看过山河明志，知道能随意改变身形大小的妖兽最少也是三级以上，相当于人类结丹期以上的修士。
早就生了灵智，它们困住自己，必有所图。
难道！也为了无量海吗？叶思大惊失色，闭目凝神，丹田内一滴碧水纹丝不动的盘庚于虚空。
长出了一口气，嘴里冒出一串水泡。
缩小的离心蚌紧紧附着在一面爬满水草的岩壁上，崖壁高耸一眼看不到尽头，仿佛一座高山伫立于湖底。
叶思刚要开口，湖水纷涌而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伸长了脖子勉强碰到水丝，却发现，无形无质，根本无从下嘴，不可能弄断。
转身向远处爬去，爬到一半，水丝延伸出好长，伸的笔直，在也不能向前。
奋然用力，哗啦一声身子飞快的后退，在湖底的岩石上划出一道水纹，‘咚’的一声撞到水草密集的岩壁之上。
痛的叶思一阵冷哼，鼻子和口腔内冒出更多的气泡，一股脑儿的向上浮。
叶思瓷牙咧嘴的一顿乱喊，‘咕嘟咕嘟’的气泡一连串儿往上冒。挣扎良久，精疲力竭，只得停下来喘气。
一团团墨黑色的水草随水漂浮到她眼前，遮盖住额头，滑腻黏稠，恶心的叶思左右蠕动身躯，勉强找到一块没有水草的岩礁，闭上双眼，缓缓睡去。
碧波湖，岸边。
周芷兰双眼红肿，一边给二个弟子疗伤一边注视着平静无波的湖面，无法想象，刚才的惊天动地正是来源于此。
心中悲苦，宁中则把叶思托付给自己，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她，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候，放弃了叶思。
她无法原谅自己，她不知道如何面对死去的宁中则，救回谢婷婷以后她回头想去拽叶思，忽然看见巨蚌虎视眈眈的对视着自己。
骇的心神俱裂，赶紧抱着二个昏迷不醒的徒弟跃出水面。
她没有勇气面对那两只妖兽，生死的瞬间，她胆怯了，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云清和婷婷。
叶思已经救不回来了，如果再牺牲这两个，她无法原谅自己。
她平静的看着湖面，心如死灰，宁中则去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虽然她从未答应过他什么，但两个人心底都明白，此生此士，非他莫属。
“中则，你最心爱的徒弟我没有保住，别怪我，等我安排好云清和婷婷就去陪你们，我们在也不会分开。”
周芷兰默默的对自己说，回头看看面色苍白，灵力耗尽的二个弟子，继续为她们输送灵气，无视自己早已破碎的身躯。
云清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师傅憔悴的脸庞映入眼帘。
忽觉身下一阵潮湿，伸手一摸，身下满是鲜血。忍痛爬起，推了推师父，却发现她双目无神，灰暗的脸色一如一个死人，面无表情为她和婷婷输送真气。
若有若无的真气。
大惊，猛的推开师父的左掌，昏死的瞬间她似乎听到师父凄厉的喊叫，远远看到宁中则化成一只灵龟向水中的怪物撞去。
她如何不知道师父对宁师伯的情谊，她又如何不知师父此刻只剩下一颗求死的心。
摸了摸腰间储物袋还在，赶紧掏出丹药服下，随手给谢婷婷塞了两颗。
周芷兰灵力耗尽，一直放在婷婷身上的双手无力垂下，面如土灰。云清大惊失色，只觉得身下鲜血越积越多，而自己和婷婷身上又无伤口，那么……
转到师父背后，牙齿死死咬住嘴唇，大滴大滴的泪珠儿滚落。
周芷兰背后鲜红一片，衣衫破碎分裂，露出森森白骨。鲜血如水汩汩流下。
想到师傅死死护住自己和婷婷时背后传来的惊天巨响，云清抹了一把眼泪，双手结印，开出一朵洁白的雪莲，光芒过处，鲜血淌的稍缓，可惜她灵力不足无法维持雪莲。只坚持了片刻，雪莲便烟消云散。
急忙掏出凝香玉露散，小心翼翼撕开破碎的衣衫，轻敷在伤口上，血终于止住。
她撕下一块干净的裙边给师傅包住伤口，掏出灵药送到周芷兰的嘴边。
周芷兰摇了摇头，不肯吞下丹药，云清哀求道：“师父，吃药吧，求您了，我和婷婷不能没有你。”
周芷兰苍白的嘴唇翕合了两下，缓缓道：“云清，你已经掌握了医修所有的功法和手法，欠缺的只是火候，以后，要好好照顾师妹，两个人……相依……。相伴，不离不弃。”
“不！师父，我们离不开你。”云清泣不成声的说。
周芷兰缓缓的摇了摇头，低声道：“你师伯去了，我得去陪他，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喘了一口气，继续说。
“我心里早就答应过他，此生…此世…永不…相弃……”
第79章 生死一瞬间（）
“师父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你就舍得抛下我和婷婷吗？我还没有筑基，婷婷不过炼气四层，没有了师父的庇护，我们该如何自处？”
云清一脸肃然，声冷颜淡，字字扣人心弦。
“师父！想当初明珠选中了我，进了师门，内心无助和凄凉险些叫我丧失了生活的信心，是师父您如慈母般疼爱我、照顾我、开导我，使我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今后的修真生涯，婷婷就像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对她来说，你就是她的一切！现在，你要放弃我们，师父，你真的要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你的孩子吗？”
云清抹干泪水，牙关紧咬：“如果师父不想活了，云清一定追随。”言必，俯身跪倒，眉眼中透露出坚决。
“不行…你还那么年轻，怎能轻易求死？”周芷兰灰暗的面色上腾起一阵担忧，焦急凝视云清，一把抓住她的衣襟。
“师父不年轻吗？以我炼气期的修为最多能活二百岁，我三十七岁，还有一百多年的时光，以师父结丹期的修为，尚有六百多年的岁月，你都能放弃，我为何不能？”
云清俯身一动不动，语气坚决。
“你这孩子……别逼我。”周芷兰双眸飘忽，呐呐低语。
“师父……”未等云清反应，谢婷婷呻吟一声，勉强睁开双眼，挣扎坐起，忽见师姐跪地，师父面如死灰歪靠在一角，内心惊恐，几步爬到周芷兰身边，抱住她的身子，边晃别哭：“师父……你怎么啦！别吓我……”
云清猛的抬头，声如裂帛：“小师妹，过来给师父叩头，送我们最后一程。”
谢婷婷闻言，如坠冰窟，浑身颤抖，声音嘶哑，问道：“师姐…送什么一程？……你怎么了…呜…。。”话倒尾音，已化作一阵哭腔。
“别哭！”云清把眼一瞪，面色铁青。谢婷婷从未见过师姐这般狠厉，抽抽哒哒爬到云清身侧，面对周芷兰跪下。
不知所措的望了一眼师父。
云清缓缓的磕了三个头，一句话也不说。双眸平静，脸色冰凉。
谢婷婷不知出了什么事，学着师姐的样子叩头不止，嘴唇翕合数次，却不知如何发问，见师父面无生机，师姐又一副绝然，若有所悟，心底一阵悲苦，霎那间仿佛身处悬崖边际，寒风刺骨，摇摇欲坠。
心底升起一股被遗弃的悲凉，眼泪不要命的涌出，麻木的磕头，一下，又一下。
周芷兰望向二个神色各异的徒弟，内心如被长满尖刺的荆棘穿透、拉扯，一下下痛彻心扉。
大的去意已决，小的彷徨无助，就算自己生无可恋，她们呢？
难道真的要牺牲她们如花似玉的生命，陪衬自己忠贞不渝的感情吗？
“中则，对不起，你要再等我一些时日……。”周芷兰闭上双眼，缓缓流下泪来。先前她一心赴死不觉悲苦，心底生机一现，顿觉肝肠寸断。
“别磕了，扶我坐起来。”周芷兰面色苍白，神色萎靡。
婷婷茫然看一眼师姐，见她动也不动，事若罔闻的样子，只得爬到师父旁边，用肩
膀缓缓顶住师父。
周芷兰勉强撑起身子，道：“云清，药。”
云清双目一亮，手脚并用，爬到师父身边，连忙自怀内掏出药瓶，倒出一把，一粒粒喂给师父吃，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委屈，泪水汩汩而下。
周芷兰抬手摸摸了她的发梢，道：“傻孩子，哪有用自己的性命去威胁别人的。”
“师父……。”云清猛的抱住师父的肩膀，痛苦流涕，她先前凭了一股狠劲，强自支撑自己，这一下心底的压抑得到缓解，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只能大哭。
周芷兰轻轻拍打她的后背，眼泪纷纷而下，无声的掉泪。
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