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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梦中的人真实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甚至只要他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她。
他知道,这不再是梦。
可是,他又怎能伸出他的手?
他配么?
他根本就不配,他是肮脏的。
他只希望这依然只是个梦。
梦里他还能大胆的去想,还能将她拥抱在自己怀里。
但是现在
现实永远比梦更残酷
他弓着身子匍匐在潮湿的地上,虾米一样的,只希望她没有看到,只将他当做一只躺在路边的野狗,她只是凑巧路过这里的。
他希望她只是路过
在他想来,也许真的是只野狗还要好得多。
野狗是不知道羞愧的,也可以随便找个窝钻进去,躲在里面默默的舔舐着自己伤口。
谁也不会去关心一只野兽,向对一只狗行注目礼的,怎奈此刻躺在臭水沟旁的,偏偏不是野狗,而是他自己。
他祈求老天不要让她发现,可是很显然的老天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还是诚心要折磨他,竟偏偏要让他来接受这种羞辱。
他挣扎着想跳起来,偏偏全身的肌肉都已在收缩抽紧。
他希望自己晕厥,哪怕片刻也好,至少他的这种羞辱能够短暂时间内得到解脱,可是他又很清醒,清醒得就像是刚从渔夫手里鱼钩上逃脱的鱼一样。
他只听到她一声叹息,她似乎想要伸出手来抚摸他的脸。
看到这双手,他心灵深处忽然起了一种莫名的颤抖,全身上下就像是弹琵琶一样的抖动抽搐着。
他喉咙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咯咯声,就像垂死挣扎的野兽。
忽然又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屁股中箭的兔子一样的跳起来,就要逃走。
他不敢面对她,他更不想让她看到他的痛苦。
一个大男人,被人发现躺在臭水沟旁,那实在不是一件很有脸面的事,就算这个人很有素养不来嘲笑。
但对一个骄傲的人来说,那种羞辱却也实在难以想象,也实在是不可以忍受的。
他宁可流血,将自己最后一滴血流干他也在所不惜,也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可是现在,他宁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的悲伤痛苦,都在嘲笑他,他只不想让她知道,谁让她长得这么像她?
可是事与愿违,她偏偏又要叫住他。
她的声音也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仿佛也带着些说不出的沧桑,就连那淡淡忧郁的双眼都是那么的相似。
难道她看不出来他为什么要逃么?难道她看不出来他的哀伤痛苦么?
难道她来也是为了要指责他?
难道她来也是为了来嘲笑他的么?
萧雨衣静静的站着,看着,她了解他的痛苦,她想扭转头不去看,因为她已经不忍再看。
可是她做不到,泪却已将落,她只觉得心酸。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是否也有勇气去面对如此深邃的痛苦,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他,让他没有倒下去。
她的眼睛却已经朦胧,悄悄的闭上了双眼。
因为她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眼泪就会流下。
如果此时,他回头,就会发觉泪正从她的脸上慢慢的流落,也和那个人一样是晶莹的,也就会知道她的泪,也同样是苦涩的,可是他不敢。
他不敢面对她,又不敢逃走,只觉得两腿就像灌满了铅一样沉重,就连挪动一分都是那么的艰难。
为什么又不敢逃走了?难道自己现在连逃跑的勇气都已经没有了么?还是因为他还是忘不了她,还是希望再看她一眼?可又为什么不敢去面对她?就看她一眼,哪怕只是一眼那也好?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
巷子里却有风。
雨后的风总是特别的大。
第29章()
他的人却在风中晃动,就像风中的一棵脆竹,随时都有可能会倒下。
她没有说话,她知道此时任何安慰都是多余的。他却是在轻轻的颤抖,就像一只刚从冬天的河里捞出来的兔子。
他的刀虽然还在手里,也努力使自己握得更紧,可是很明显的,他显然没有做到。
甚至,她能感觉得到,现在无论是谁,哪怕就是个三岁的小孩子走过来,都可以像击倒一只兔子一样的轻易打倒他,将他这把刀抢走。
刀还是刀,还是一样的那么锐利无情,但是人呢,人又何时才能学会无情?
没有人知道,这把刀对于他来说代表的是什么。
这把刀已经不仅仅只是他的手、他的脚,甚至也是他的灵魂,是他精神的寄托。
每当他觉得不可忍受,每当他悲伤痛苦无奈时,都是这把刀给了他力量让他站起。
只要感觉到刀还在他的手中,他就会心安,就会觉得一切都可以忍受。
这把刀本来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足以让风云变色,群雄束手,可是现在看来,也只不过是一件装饰品而已,也许还不远远比不上一把木制涂满银粉的刀。
这岂非是一种无言的讽刺?
只是无论对于谁来说;这种讽刺都未免太尖酸刻薄了些。
她看着他的背影,终于忍不住了,道:“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我来,只不过是因为我觉得应该来,所以你也不用一看见我就跑。”
这句话她考虑了很久才说出来的,满以为孟轻寒会转过身,可是她失望了,他还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可为什么他的身形看起来又是那么的僵硬,他也是在紧张么?
孟轻寒还是木头一样的站立着,没有一点要回头的意思。
他听着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声音,也还是那么的温柔,他只觉得全身每一根肌肉又都已抽紧。
萧雨衣道:“就算你要逃,就算你能逃避得了别人,可是你能逃避得了自己么?你能逃避得了你的感情么?你能逃避得了你的回忆吗?”
“逃避也永远不是办法,那种心酸,那种痛苦,你越是去逃避,也就越是痛苦,自己的伤,也只有自己才能抚平。”
这话她并没有说出来,可是她相信他一定明白她的意思。
这世上每个人都应该明白一件事,每个人都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时间虽可以抚平一切创伤,但若是连你自己也不去想办法忘记,若是连你自己也不去想办法抚平自己内心的伤口,那么这世上就绝无可能还有人能够帮助你,就连时间也不能。
自己的苦本来就只有自己才懂。
自己的伤本来就只有自己才能医治。
孟轻寒默不作声,两眼茫然的看着前方,他只觉得奇怪,这些她怎么会知道,她怎么知道他在逃避?
这个道理,他并非不懂,就因为他懂,所以才更痛苦。
因为苦水已经浸入了他的骨髓,融入了他的血肉之中,他连吐都吐不出,想忘记都忘记不了,想不去想都已经做不到。
他只希望她不要说下去,因为他怕自己会像野兽一样,滚在在泥巴里哀嚎。
可这显然是做不到的,因为萧雨衣也并不打算闭上自己的嘴巴,好像也已看破他的心事,继续道:“你一定在想,这些我怎么会知道,我怎么会这么清楚知道你的事,我是不是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人?”
孟轻寒脸上的肌肉又一根根的抽紧,却没有拒绝去听。
他本来就想知道。
自从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想问。
可是他不敢问,因为他害怕这个结果会是自己无法接受的。
听着那么似曾相识的声音,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仿佛变成了空的。
既没有思想,也没有灵魂,甚至连知觉也已没有。
他用尽全身气力紧握双手,可又只觉得最后的一丝力气都仿佛已经被榨干、抽空
就仿佛已经变成了一只空的麻袋。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这只空荡荡的麻袋,连站立都是件很吃力的事,随时都有可能会倒下去。
萧雨衣看着他绷紧着的后背,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眼神中也充斥着说不出的哀伤痛苦。
过了许久,才缓缓道:“我们虽然只是刚刚认识,可是很早前我就听说过你,所以对于你的事,我很清楚,所以我很了解你,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艰涩,都像是考虑了很久才说出来的,因为她知道此刻随便一个字,都很有可能会刺伤到他。
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就连这几句话,她都觉得自己是在犯罪,心里难受得就想抱头痛哭一场。
她知道像他这种人,若是为了爱情,是情愿活在地狱里,活在自己的幻想中。
孟轻寒忽然松了口气,手也缓缓松开。
——原来她并不是她,只不过长得像她,长得像她
八年的时光毕竟已经过去,往事斯人毕竟不可能再回到他的身边,可是他心里他又忍不住有些失望,甚至还有些说不出失落之意。
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将他的心偷偷的摘走了一般的。
但无论如何,他总算不是那么的紧张了,就连后颈绷紧的肌肉也都缓和松弛下来。
他的姿势并没有变,还是以那种笨拙的姿势站立着。
但萧雨衣分明也能感受到他的改变,又慢慢接着道:“但就算你要走,也得等我把话说完,我说完这几句话,你若是不愿意再听,不想再见到我这个人,还是坚持一定要走,我也绝对不会拦着你。”
孟轻寒垂下了头,目光回到了自己手里的刀,道:“你说!”
萧雨衣定了定神,缓缓道:“虽然我们才见过一次面,可是我很了解你这个人,知道你一定有段极其伤心的往事,让你伤心的人,长得一定和我很是相像。”
她的声音虽艰涩,但说得却很有把握,就像是亲眼见过一般。
但孟轻寒全身肌肉已再次抽紧。
这轻轻几句话已经击得他几乎连腰也都直不起来。
他的痛苦岂止是用‘伤心’两个字可以表达的?
那就像是有一手将你的心慢慢的撕成碎片,再慢慢碾成粉末,让你连呻吟的声音都发不出。
萧雨衣幽幽叹了口气,神色间显得很是不忍,可又不得不说下去,道:“可无论她是么样的人,无论她为你做过什么事,是你对不起她,还是她对不起你,这毕竟都已经成了过去,你一定要弄清楚一件事,我们虽然长得很是相像,可是,她就是她,我就是我,我和她之间绝没有任何关系。”
她说得还是很缓慢,声音虽然不大却沉重坚定。
她相信他一定明白她的意思。
孟轻寒点点头,他的确明白她的意思。
萧雨衣继续道:“所以你不用看到我就跑,你用不着再逃避自己,也用不着逃避我,有些人,该忘记就得彻底忘记,有些事,不该回想的就不要去想,让它沉淀在自己的记忆里,她虽然是为你而死,但她认为是值得的,所以你也用不着遗憾,要知道,你这样非但对不起自己,也同样对不起她,我想她在天之灵,若是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也不会心安。”
孟轻寒还是没有说话。
萧雨衣虽然看不到他面上痛苦的表情,却可以清楚的看到孟轻寒脖子上的血管在一下一下的膨胀,似乎已将爆裂。
她的声音更轻柔:“我知道你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