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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的饭点,醒来之后肚内饥如火烧,看到丫鬟端上来的是红枣补血粥,深表开心。
这道粥品说来也不难。只是将红豆,黑米,大米和花生洗净,并用冷泉水浸泡两刻钟,再与红枣干一起放进锅中慢慢熬煮。锅内沸腾之后,再用文火慢慢煮上三刻钟即可。这粥快熟透之前须用勺子轻搅,以免粘在锅底,而出锅前,要再撒上一点红糖。
这粥内的各样,都有养血安神的功效,厨师知道她被刺伤,专门给她开了小灶。做这粥品虽不需要多深厚的功底,但喝起来口味、香气,以及豆米的软糯程度,都是恰到好处的。看来她此前现场表演的铁板龙虾技法,也使大厨有所感悟。这粥里物料不丰,却显然开始重视材质本身的味道了。
一碗粥下肚,她才觉得缓过气来。肩膀传来奇痒的感觉,她知道这是伤口快速愈合带来的不适感。朝云宗的灵药果然有奇效,就这么几个时辰的功夫,伤口就见好了,也许到了明日上午,连疤也不会留下。
她摒退了左右的人,这才做了一次深呼吸,问道:“长天,为何给我下毒?”
“蝠妖的毒素没有其他作用,只会令你昏睡。”他的声线特别低沉,似乎心情也很不好,“你肩上的伤会越来越疼,不如安睡过去。”
她承认他说得在理。一般病人动完手术之后,医生也会给些止痛剂的。并且她中毒昏迷,能使这场苦肉计的可信度更高。可是,她总觉得这事儿不大对头。
“你恼我了?”一想到长天生气,她心底就有些发悚,声音中也带了三分楚楚可怜,“是因为我惫懒,不想明晨学习炼丹术么?”
“不。”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他长叹,“是我的错。你先休息吧。”随后就不作声了,不管她怎么唤他都没用。几个丫鬟就侍在门外,她又不敢闪进神魔狱当面质问他,只能闷闷地抱住被子。
她今日诸事不顺,先是晌午受了阿福的巨大惊吓,晚上又行苦肉计,失血颇多,这么躺了一会儿也就又沉入梦乡。
长天听着她的呼吸慢慢放缓、变匀,知道她睡着了。
宁小闲没猜错,他恼她了。他恼她为什么和权十方说说笑笑,恼她为什么不肯丢下权十方离开四平县,从未体会过的愤懑和郁气,令他想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蝠妖的毒虽能令她在昏睡中感觉不到肩上的伤痛,但下毒之事,确实是他做得太过了。
他长达数万年的生命一直在战斗、诡计和血腥中进行着,这些他都能应付自如。可唯独情感,他从来敬而远之,心如铁石。然而这个小丫头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在他心间打开一条缝,钻了进去。他每天只听着她的笑声、嗅到她的体香,都能浮起淡淡的喜悦;她的每一次小诡计的成功,都让他有一点点骄傲和宠溺。
他皱着眉,再次长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心中这烦恼剥不掉、撇不清,越理越混乱。声音在空旷的大厅回响,久久没有散去。
让一只神兽体会人类的情感,这的确也太难为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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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前一天睡得早,第二日她在破晓时分醒来,朝云宗众人也刚刚回庄。从他们的表情上,宁小闲就知道这一晚上并无收获。
权十方来道别了。
面前的女子脸色红润,看来昨日的伤势已经恢复。可是他就要走了,她的路却在西方,此后他或许再也保护不了她。
他们相处不过寥寥几天,权十方却觉得有这女孩在身边,竟然十分舒适自然。如今分别在即,他心中本有许多话要告诉她,可真的见到了她乌黑灵动的双眸,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就好像他们在榕树林里的第一次见面那样。
“权十方,你可真没用!”最后,他只能对着自己苦笑、叹气,随后从储物戒中掏出一支小小的玉瓶,轻轻放在她的面前。光看这瓶子,材质就不在她卖掉的羊脂玉牌之下,尤其瓶身上还有一抹天然的嫣红色,更显俏光流转。其实在她看来,这样秀气的瓶子实在不像权十方会用的东西。
“这里面有几颗琼露丸,功效虽然没有生死人而肉白骨那么夸张,但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在,就能救活。你这一路上,也许能用得着。”只希望这丹药能保得她的命在。
这才是真正的仙家丹药!宁小闲瞪大了眼睛,半是惊喜,半是感动。有这东西在,她在西行途中的生还机率就大了很多,无论受了多重的伤,只要不是被妖怪“啊呜”一口吃掉,就总能救回自己的小命。
也正因为这药物如此珍贵,才显得权十方对她有多好。“权师兄……”
他摆了摆手,苦笑道:“宁姑娘。此间一别,再相逢也不知是何日,就不要客气了。有缘自然会见,权十方……告辞了。”他用温润明亮的眼睛深深地看了宁小闲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去。
“权师兄!有一话也许由我来讲太不合适。”她再也忍不住了,“师兄你的性格沉稳端方、谦逊守礼,这固然很好,但我听说修仙入圣须勇猛精进、一意向前,尤其你更是以剑入道、以剑淬心,如果日后还是那般温和,恐怕难以大成!”长天君,原谅她吧。这话原也不是她能想得出的,乃是长天对权十方做出的评点。她却觉得小权同学是个实实在在的好人,不愿他反在这上面吃了亏。
权十方站住了。他惊愕得难以自已,因为这趟下山前,师尊也曾提点他“守成有余,锋锐不足”,宁小闲的这番话,竟然比师尊的评点还要深刻,还要精准。“这怎么可能!”联想起她身上的种种疑团,只觉得这凡人女孩身世如谜,不禁又是心旌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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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5日打赏致谢:sky_碧澄,感谢感谢~
第45章 去而复返()
“权十方,该收心了!”他强抑住回头的冲动。
在宁小闲眼中,他伸出了手挥别,随后慢慢走远,再也没有回头。
他带着众同门,走的时候也不欲张扬,自然要去四平县郊外再驭起叶舟飞走。
随着他们的离开,就这么一刻钟的功夫,黄府突然变得冷清许多。宁小闲的心中,又不免有点淡淡的伤感。
终于,又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这小子,比我想象的还要了得。”长天今天第一次开口说话,却语带惊奇,“看来,他日必成大器。”
她想:嗯,不对。还有一个家伙陪着自己呢。“你不恼我盗了你的版,把你的话原封不动地送给他?”她这么做其实有点儿不地道啦。知识产权被他人剽窃,这几乎是所有作者最痛恨的事。
“那又如何?若无高人指点,他这辈子最多接手朝云宗的掌门当一当,想修成大罗金仙却是妄想。”
看来他的心情挺不错的。“你说他了得、能成大器,从哪儿看出来?”
长天就从权十方能够“舍得”这一点上,能够看出来。说起来,人族也真是悲哀,若想要修仙成圣,其他的欲念就要淡下来,一心一意勘破天机,寻求长生之道。诸如爱恨情仇,不及时了结就会变成心魔。
他已看出,权十方特意将如此贵重的药物赠给宁小闲,就是想藉此斩断刚刚生出的情丝,这才好一心证道,勇往直前。毕竟仙凡殊途,两人再有纠缠也于他无益。
他都有些佩服这小子了。拿得起,放得下,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够办到?
然而这些,长天都不会告诉宁小闲,所以他说的是:“本君的眼光自然不凡。有了你告诉他的这几句话,他这趟回宗应该很快就会突破筑基顶峰的瓶颈,进入金丹期了。这才开始得了一窥天道的机会。”这世上修士多如牛毛,但其中大部分人终生碌碌,止步于筑基期。权十方能以二十二岁之龄就结成金丹,此后前途才真是不可限量。
宁小闲自动忽略了第一句话。现在她又孓然一身了,下一步该做什么呢?她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将长天当成了主心骨,自然就拿这问题来问他。
他想了想道:“去市坊吧,昨日经过时,似乎看到里面有店家在卖丹炉。”这世上可不仅仅是修士们会炼制丹药,有些名头很响的药堂也兼职做这个生意,所以丹炉倒是不难买到手,当然二者炼出的药物,效果不可同日而语。虽然凡人所用的丹炉个头很大,但神魔狱的空间广阔,随便找个地方都能安置了它。
长天的眼力果然好。她在四平县最热闹的街道坊市里,花了二十两银子就买到了丹炉,这是青铜所制的,只有半人多高,在丹炉家族里已经算袖珍的了,随后又雇人送回黄府。待关上门之后,她将这炉子往神魔狱中一收,此事就算办妥了。虽然黄府家佣都看到她运了一个大炉子进来,但她这几日来都与高来高去的修士们混在一起,有些特别的手段也不算稀奇。
黄老财刚刚送走了孙子,心情有点沉郁。
他虽年老,眼睛却不花,知道孙子很中意府上的这个姑娘,眼见她也打算上路了,于是命人送上盘缠和几身衣物。不消说,那衣料比宁小闲身上的粗布衣裳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她本不欲收下,可是黄老财眼巴巴地望着她,显然很不愿被拒绝,她最后也恭敬不如从命了,只好在心底说,权师兄这家人的帮忙,日后徐徐图报。
她刚回到房间,就听到外面传来的喧哗声。
石季珊去而复返了。
原来她与权十方等人上了叶舟,才往朝云宗方向飞了不到几百里地,就发现右耳上的云海东珠耳环不见了,赶紧向众师兄弟告了个假,急急往回赶。
东珠乃是从极北之地的江河中出产的淡水珠蚌里取出的珍珠,传说采集它的时候需要让黑天鹅连蚌带珠吞噬之后,经过胃液润滑摩擦,最后才能造就“东珠”。它远比一般珍珠更加晶莹透彻、圆润巨大,是世上罕有的名贵宝物。以她在世俗的郡主之尊,这样的耳环也仅有一对而已,是她的珍爱之物,现在遗落了一颗,当然要回来寻找。
她还记得用早膳的时候,这只耳环还好好地戴在耳朵上,因此必定是落在黄府了。此时权十方不在,她可不会再低调行事,驭着飞剑就直接降到了黄府里,引得路人一片惊叹,大呼“神仙”。
得了这样的称赞,石季珊口中嗤笑“无知凡人”,心里却是很得意的。黄老财早就从权十方那里得知,蝠王仍然逍遥法外,如今石季珊这样招摇地回到黄府,岂不是昭告所有人——除妖的修士们原来就住在这里?说不准哪一天蝠王的打击报复就来了,它杀不掉修士们,但对付一庄子的凡人还不是易手之劳?
可石季珊毕竟有神通在身,又是权十方的同门师妹,他也不好开口斥骂,只是脸色很不好看。
石季珊向老头子秉明来意,却见他面色不愉,府里的下人们找起东西来也不卖力,心中颇为不满。她在厅内转了两圈,没看到耳环的踪影,心里却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宁小闲!说不定她看到了我的耳环,就贪墨了去。毕竟这东西价值连城,对她这等凡女的吸引力太过巨大。”她遍寻不着,这个想法就越琢磨越觉得可能。
所以几息之后,她就已经站在了宁小闲的房门口。
对这个讨厌的凡女何必谈什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