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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王小旗的话。众多军医纷纷面露异色。
八字胡医官斟酌道：“下官于医学一道才疏学浅，不及刘太医一半，确实不知此病症为何病。”
沐晟听闻此言，心中一沉，沉吟道：“刘太医随大将军远征清化城一时间赶不回来，那么郑医官认为当如何处置为好？”
郑医官沉思片刻。沉声道：“下官以为将伤兵隔离开来，几日后再观后效。”
“什么？”段勇听到这发出一声惊呼。
李彬目光扫过帐内众多伤兵，见他们面带悲色，亦或惊色，于心不忍，将头扭过去。
沐晟看向其他医官，问道：“诸位以为呢？”
众多医官纷纷点头，表示同意郑医官所言。
帐内众多伤兵目光均落在沐晟身上，只待他开口。
王小旗心中暗暗祈祷：希望不要将我们众人遗弃啊！
沐晟看向众多伤兵，面露不忍之色，沉思许久，终于狠下心来，道：“那便依郑医官所言，先将伤兵隔离开来，以观后效。”说着，他冲众多伤兵长揖到地，沉声道：“对不起诸位将士，为了十万大军安危。只得如此。”
王小旗强压下心中的悲情，挤出一丝笑容，道：“沐将军不必如此，下官从军多年，自然知道这其中的道理。”说着，转头看向众多伤兵。问道：“是不是，兄弟们？”
“是。”众多伤兵悲声齐道。
“多谢兄弟们理解！”沐晟拱手道。
李彬亦转过身拱手冲众多伤兵执礼。
伤兵们纷纷还礼。
沐晟狠了狠心，转身走出营帐。
李彬及众多医官紧跟着走出营帐。
未安拱手道：“请诸位兄弟保重！”
王小旗笑道：“未将军保重。”
未安慢慢退出营帐，瞥向王小旗，从他眼中看到一丝泪光闪过。
第一百五十四章兵者之悲（）
众人走后，营帐之中只剩伤兵们。
体壮如牛的段勇虎目含泪，问道：“莫非……莫非我们染病了？”
王小旗面露悲色，长叹一口气，轻声道：“恐怕确实如此，如若不然为何我们感觉愈发虚弱？”
听闻王小旗此言，伤兵们都沉默下来。众人皆从军多年，皆知若是染上恶疾怕传染大军会被隔离开来，而隔离之后等待诸人的命运往往是死亡。
段勇脸上泪水滚滚而落，哭道：“我家的婆娘还等着归家哩！”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众多伤兵还乡之情，思人之意，若是能凯旋而归，又有谁想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呢？
一时间，营帐中低泣声连成一片。
大军营寨中，众多伤兵营皆被隔离开来。皆是哭声一片。
帅帐之中，众将汇聚，均面沉如水，整个帅帐中气氛十分沉重。
沐晟望向众将，目光最后落在郑医官身上。问道：“郑医官，军中以你医术最为高明，你且分析一下众多伤兵染了什么恶疾？”
郑医官眉头轻皱，沉思片刻，沉声道：“下官从医数年。虽说医术不甚精湛，但在军中多年。这些伤兵都是那夜追击敌军跌入陷马坑被尖木刺伤，按理说仅仅是皮肉之伤而已。不过，现如今伤兵却有虚弱之感，而且愈发严重。下官斗胆猜测，这些伤兵或许是有瘟疫之兆。”
“什么？瘟疫？”沐晟闻言惊呼，“好端端的怎么会得瘟疫？”
郑医官沉吟道：“这下官便不知道了，但两军交战向来有降瘟一道。不过此举有伤天和，一般两军不会做出此举，且降瘟也颇为困难。但是，我军众多伤兵脉象无疑，身体愈发虚弱恐怕是感染瘟疫，若是瘟疫横行军中的话，只怕……”
虽然郑医官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在座的众将都猜到了，若是瘟疫横行，只怕大军会死伤惨重。
未安想起当夜追击敌军一幕，缓缓道：“当夜追击敌军之时，敌军似乎慌忙逃命，以至于不顾众将士性命，甚至抛下了未登船的近千人。敌军数日前已安营扎寨，若是以陷马坑阻击我军骑兵应该将尖木削得更尖以造成更大的伤亡。可当夜尖木并未造成众多骑丧命，而伤者众多，莫非是尖木有问题？”
听到未安一番分析，李彬也回想起来，接着道：“未将军所言不差，我觉得敌军可能故意为之，问题或许就出在尖木之上。”
“尖木如何降瘟呢？”沐晟不解问道。
郑医官解释道：“若以腐烂动物尸体浸泡尖木数日可令木生毒物，尖木刺破躯体便将毒物传入躯体之内。一旦患病者身体虚弱，毒物便趁机发作形成瘟疫，进而传播开来。不过，只怕降瘟之人也会朝不保夕。”
李彬怒拍面前案桌，满脸怒色：“没想到敌军竟然这般下作，连自己人的性命都不顾。”
沐晟看向李彬面前破碎的案桌，沉声道：“敌军乃是困兽，困兽性命尚且难保当然会做出任何事了。现下当务之急是如何治疗瘟疫，郑医官可有药方？”
郑医官面露愧色，讪讪道：“下官无能，尚不知瘟疫为何种病毒，难以应对。且瘟疫一旦爆发，恐怕难以止住。”
“哎！”沐晟长叹一口气，“众将认为该如何是好？”
帅帐之中，众将或是低头，或是悲痛，皆尽沉默不语。
沐晟目光转向郑医官，问道：“郑医官以为如何是好？”
郑医官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沐晟安慰道。
“下官以为将众多伤兵送至一处，若是留在军中，倘若瘟疫爆发只怕会造成大规模死伤。”
李彬怒目而视，问道：“郑医官的意思是让众多伤兵等死？”
郑医官身躯微微颤抖，低下头不敢与李彬对视。
未安心中悲痛不已，问道：“难道瘟疫便没有治愈之法？”
郑医官微微抬起头，低声道：“有是有，不过需得恐怕得神医子那等圣手才能在瘟疫未至之前便诊断治愈。”
听到这话，未安想起神乐观的无极道长，转而想到在神乐观学医的洛诗诗，心道：若是当年自己在神乐观随无极道长学习医术便好了，不知洛诗诗现在学得如何了。
众人听闻此言皆把目光转向沐晟，待他下令。
沐晟心中悲痛不已。一边是为国冲锋陷阵的伤兵们，一边是十万大军的性命。他思忖许久，权衡利弊之后，缓缓开口道：“那便依郑医官所言，将诸多伤兵送至营寨之外吧。”
听到沐晟下令。帅帐内众将皆面露悲色，不过这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未安沉思片刻，开口道：“末将愿护卫众多伤兵离开大营。”
沐晟看向未安，惊道：“未将军乃是我大明第一勇将若是有所差池可如何是好？”
未安目露坚毅之色，道：“末将内功深厚。寻常疫病不能入体，请沐将军放心。”
沐晟见未安如此坚持，只好点头道：“那好吧，未将军准备何时动身？”
未安想了想，说道：“深夜时分。我带众多伤兵趁着夜色而行。敌军想降瘟于我军，想必会趁机来攻。不如我们将计就计，我趁夜送走伤兵，由众多将士扮作伤兵，随后传言瘟疫横行。敌军若是来袭。我军以逸待劳，迎头痛击。”
众将听到未安一番话，皆面露喜色。
沐晟喜上眉梢，赞道：“好主意，就按未将军所言。今夜。我前往伤兵营动员伤兵。”
夜幕降临，星月无光。
王小旗挪到营帐门口望着黑夜，低声自语道：“莫非这黑夜预示着我们众多伤兵的命运吗？”
这时，他听见远处有脚步声传来，闻声望去。只见沐晟、李彬、未安三人直奔营帐而来。
眼见三人深夜来访，王小旗的心沉至谷底。
待三人走近，王小旗还是挤出一丝笑容，招呼道：“三位将军深夜来访，下官有失远迎。”
沐晟强忍住悲色。低声道：“你且有伤在身哪有出迎之礼？我们入帐详谈。”
三人迈步走入帐中。
营帐内众多伤兵皆未入眠，见沐晟等三人入帐，都没有开口，目光纷纷聚集在三人身上，似乎在等待命运的审判。
整个营帐陷入一片沉默与恐惧之中。
沐晟沉默片刻。面露悲色，缓缓开口道：“诸位将士，你们皆是大明的精兵良将，为大明出生入死，我在这里拜谢你们。”语罢，沐晟长揖到地。
李彬和未安皆随着沐晟长揖到地。
王小旗头脑颇为聪慧，听到沐晟这番话，心里已然猜到八分，眼角溢出一丝泪水，还礼道：“沐将军客气了。为兵者为国为民，此乃兵之大道。沐将军，是否我等患了病疫？”
沐晟双目微红，悲声道：“据医官们商谈，你们可能患了瘟疫。不过此时仍未爆发而已。敌军假意出逃，设下陷马坑，又多以伤人为主，致死其次，为的就是将瘟疫传于大军。以达到降瘟之目的。”
“什么？瘟疫？”段勇闻言色变，他早先便听过瘟疫，瘟疫肆虐之处往往十室九空，存活者十不存一。
众人也皆尽色变，他们之中虽然都粗通武艺。不过少于内功强大之人，而瘟疫往往致人体虚，爆发开来，没有强大内力几乎难以抵挡。
体壮如牛的段勇抬手抹掉眼泪，颤抖双唇问道：“沐将军……能否……能否救我等性命？”
沐晟虎目含泪，悲声道：“军中医官无能，除非神医子在此，否则难以救尔等性命。”语罢，再次长揖到地。
段勇闻言，想起远在家乡的婆娘，低声啜泣。
片刻之后，啜泣之声连成一片。
王小旗强忍住泪水，喝道：“哭什么，像个婆娘一样！大丈夫马革裹尸乃是归宿！就当我们战死沙场了！”
话虽如此，可战死沙场乃是瞬间之事。现如今听闻死讯，等待死亡，众多伤兵难免落泪。
未安见此，也流下眼泪。
李彬虎目含泪，躬身道：“是我对不住诸位。我应负领兵之责！”
王小旗强笑道：“敌军设计于此，李将军也并不能未卜先知，哪能怪罪于李将军。古来征战又有几人回呢？这便是我们的宿命吧，怨不得别人。”语罢，又将目光转向沐晟，问道：“沐将军，需我等做何事？”
沐晟一五一十地将帅帐商讨之事告知众人。
王小旗笑道：“此计甚好，愿诸位将军多斩敌军，为我等报仇！”
沐晟流下泪水，承诺道：“定不负诸位心意！”
王小旗转头看向众多伤兵，高声道：“兄弟们，我们走吧，且莫让瘟疫感染大军。”
众人闻言纷纷收拾行囊，带着些许干粮，趁着夜色走出营帐。
未安领着众人悄悄潜出大营，来到木凡江江边。
此时，江中已经备好多条小船。
众多伤兵互相搀扶登上小船，王小旗双目含泪，拱手道：“多谢未将军一路相送！”
未安心中悲痛不已，双眼溢出泪水，躬身道：“请诸位兄弟保重！”
“兵者便是如此，未将军莫要悲伤，说不定我们还能活得性命，未将军请回吧。”王小旗语罢登上小船。
众多小船沿着木凡江而上，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第一百五十五章将计就计（）
夜凉如水，悲情如斯。
未安目送众多伤兵乘船而去，抬袖抹去泪水，心中暗道：战争向来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