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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缩在龙耳中,身体蜷曲、无精打采。
外面雷鸣不休电光闪闪、大雨下得轰轰烈烈,天翻地覆般的吵闹。十六烦不胜烦,可惜一来没长手去赌耳朵、二来他也没长耳朵可供一堵,只有把身体蠕动几下,又向大龙的耳蜗深处拱了拱。。。。。。忽然,十六老爷脑中灵光一闪:下雨?
大圣玦洞天向来风和日丽,浓浓妖气中暗藏水灵滋润万物,什么时候也没有下过雨啊!
惊讶之中,十六化身乌光冲出龙耳,查看端倪。
才进入雨中,十六的身体便告一僵,嘴巴一下子长得老大。。。。。。阴褫本就是恶龙转世,是以分辨得再明白不过:这不是普通雨水!
这场雨并非自然而来,它是真龙雨驾。
太古时那些真正大龙皆以雨为驾,所到之处电闪雷鸣,大雨如注!
猛地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十六悚然昂,闪电余光未散,闪耀于乌云,滚滚黑云阵中,赫赫然一道雪白长烟。。。龙云布雨、龙气生烟,正是真龙气意。
‘龙烟’张牙舞爪,自乌云之间来回游弋。
顷刻十六便融会贯通,滴入‘龙辇’的那滴精血,要先成效于九霄,再落用于地面龙尸。
十六霍然大喜,可还不等它欢呼雀跃,天地间突兀一声龙吟嘹亮,万里乌云猛烈颤抖滚荡,万千道闪电于同个瞬间,自乌云各处划起,齐齐打入那道白色龙烟之内。
龙烟轰然崩碎,而乌云、白烟之间所有真龙气意,也尽数被天雷淬炼,化作一道金色的龙影,自九天摇摆直下,正正扎入龙尸之内。
狂雷爆起,紫弧癫狂,大雨下得疯了,冥冥之中那龙吟越嘹亮,每一振声便湮灭天地所有声音!
金色龙影没入龙尸,再一眨眼,灿金光弧自两段龙尸的裂隙间绽放!如此耀目却并不外泄,金光才一绽放便化作道道轻波,自裂隙而起,分向龙头、龙尾两个方形缓缓播散、蔓延而去。
凡目可见,尸身生肉!那狰狞伤口迅愈合。。。。。。又何止愈合伤口?即便小阴褫以为自己足够了解真龙精血的效用,也还是轻视了它!
没有十六指挥,地面上的朱红大龙身体簌簌抖,紧闭的龙目大开、金色目光如炬;蜷曲的龙须翻卷,威武摇摆;四只龙爪如钩深深抓入身下泥土;还有一声声不甘、沉闷的嘶吼,自它喉中绽放,奋力与冥冥龙吟喝应。
大雨下疯了,十六也笑疯了,口中忽忽乱叫,小小身体遁化乌光,度比起那云中闪电似乎还要更快些,围住‘龙辇’上下翻飞来回缭绕,看过了龙鳞看龙尾,再冲回前面去看龙头,马上又想起来伤口也得注意,从到伤口它又向看龙爪。。。。。。
忙死十六了,虽然龙血融于龙尸后,不用施法不用照顾、根本再没什么用它去做,十六还是把自己忙死了。
。。。。。。
大圣玦内小阴褫撒欢之际,祖窍灵台中,白面僧停止了抽搐,猛又转回了神!
短角又生、獠牙再凸,和尚又次入魔!
想到了夺舍,就想到了自己‘已死’,得知自己死了,他再度堕身恶魔道,而这一次他的沦陷更加彻底,回身后不存丝毫犹豫,满目狰狞十指如钩,向着灵台正中那一蓬火焰猛扑而去。
屠晚不再鸣唱,换而一声沉沉叹气,继而剑魂斜挑,激射凶僧!
凶僧嘶吼、怪叫,屠晚却不再做半声怒鸣,就那么沉默着,于凶僧滚滚相斗,打成一团!
于苏景看来,一僧一剑的战团,只是一团翻翻滚滚的黑风,恶斗具体情形全不可见。。。。。。
恶战不久,忽然和尚的戾笑声响起:“屠晚?屠晚!你屠得是什么?屠得掉晦暗晦夜、迎回来骄阳灿灿,又有什么用!你救的了天地,也救不了众生!天该死地该死,众生也该死,该死的东西救来作甚?该死的东西,你再怎么救也救不来!”
今天的加更实在没写出来,先就两更了,明天继续还账,对不住大伙啊。。。
再,感谢尘霄生盟主的飘红鼓励,谢谢。
第三五二章 魂魄妖娆,性命光彩()
怪声大笑之中,黑风轰然散去,恶战中的一僧一剑又复显身。
凶僧遍体鳞伤,身上伤口道道深可见骨,连半张脸孔都被剑魂削落,伤势奇重、可到底他还是赢了。
屠晚潜力耗尽,本就已经强弩之末,斗不过这入魔的和尚,此刻剑柄被凶僧抓在手中,挣脱不得。
凶僧的笑得气喘吁吁,口中却仍叠叠不休:“炼什么剑,徒劳之举;屠什么晚,无用之物!既然是没用的东西,还留着作甚断了死了,一了百了,哈哈哈哈”
和尚入魔之后,似是记忆多了些,说的话虽然古怪无端,却也隐透些往事线索,再怪叫声中,他一手握住剑柄、另只手捉住剑尖,双臂用力,竟是要折断屠晚!
一点、一点,屠晚剑身成弧。剑魂苦苦支持着断身噩运,可它再不吭一声,既无怒鸣、也无哀唱,今时屠晚,沉默、平静。
和尚双臂乍起,用力再用力,身上所有伤口一并绽开,魂魄之身却鲜血盈盈,不断涌出来。
疯魔和尚,可鲜血中飘起的是清馨芬芳。
屠晚发出咔咔的低闷怪响,不是它的鸣唱,而是折身断体的崩裂声音。
剑魂之痛无以复加,但屠晚仍不出声,若天命注定它要折丧于凶僧之手,屠晚沉默以对!
怪啸出口,和尚半张脸孔狰狞,拼出全力,要折断神剑便是这个时候,一道火光闪烁,凶僧的怪啸猛变作惨嚎。
灵台中央那观想之火,陡然缩成泥丸大小,迸射而起、正正打进妖僧右眼!
魂魄之争,苏景所有的神通、法术、真元全都没有用处,唯一办法、以凝聚力自己魂魄力量的观想之火相袭。
苏景做了唯一能做的事情。
之前只嫌无处躲避妖僧的观想之火,此刻主动射向凶僧!
这小小火焰能有多少威力?纵然能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能给敌人造成些许伤害,到底也还是自寻死路苏景根本没想这些!蚍蜉撼树,只因不想忍了。
忍得够了,忍到极限了!这莫名其妙的和尚,莫名其妙的夺舍,苏景最想做的莫过去狠狠一指戳上他的额头,问一句:你***是谁?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心性中藏了一个烈字,平时深藏不露,但自有爆发之时。
再就是屠晚受难,苏景狂怒!
火如丸,狠狠打入凶僧眼睛。
凶僧惨嚎,立刻弃了屠晚,剑魂摔落在地,再没了起身伤敌的力气,一动也不动凶僧疼得乱跳乱跺,挥手猛拍自己的眼睛,想要扑灭眼中烈焰。
可那‘观想之火’是苏景的本命之热、魂魄之灼,此刻烧尽了敌人的眼睛,就再不是之前那么容易扑灭的了!
禅房中、蒲团上,苏景面上筋肉扭曲、牙齿间咔咔的摩擦声刺耳,喉中‘嗬嗬’低吼沉闷,拼出所有所有的精神,观想观想观想!指挥着自己的火焰,奋力烧穿和尚的眼珠、最好能再烧尽他的脑子里去。
凶僧已经摔倒在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在苏景听来却是无比振奋,活该这凶僧受此巨痛!刚刚他加身于屠晚之痛,如今苏景替屠晚如数奉还。
翻滚、打跌,却始终无法扑灭眼中恶火,无计可施之中,凶僧竟一伸手,把那颗燃火的眼珠狠狠挖了出来。
痛吼如雷!
苏景的命火仍在凶僧眼中燃烧,和尚挖了自己的眼,也就挖断了苏景的‘火路’。
巨痛之下,凶僧狂性大发,回手把那颗燃烧的眼珠塞进了嘴巴,奋力咀嚼。
嚼得是自己的眼珠,也是苏景的魂魄性命!
和尚疯了,苏景又何尝不是一样。蒲团上的青年,口中低吼突兀变作长声怒啸,憋闷疯了、气愤疯了、不甘疯了!
舍命一战,不敌而亡这种事苏景偶尔会一闪念想到,可他从未想过,会死在这样一个疯和尚手中,前因后果一概不晓得,之前还仗义、慈悲的好僧人,转面就变成夺舍恶魔,敌人是个傻子癫子疯子,被这样的人伤到屠晚,再被他打得生不如死、扑灭魂魄、夺舍身体,苏景如何能不疯、不气。
苏景疯狂怒吼,疯狂抵御,疯狂反击,那团火焰不值一提,但他的狂怒轰荡乾坤!
禅房内,三尸嗷嗷怪叫,他们与本尊心意相通,苏景狂怒,他们疯癫!
东土人间,繁华大城,刚刚建成的几座威德祠,供奉于佑世真君、侠剑仙苏景神像前,香火疯狂燃烧,眨眼便从头烧到了根!
南荒剥皮国、天斗山、正赶赴西海途中的裘平安、人在离山习剑的三手蛮、坐镇齐喜山的妖王六两等等,所有拜奉大圣玦的妖精,全都感到苏景之怒,刹那里周身妖气崩裂、化作巨大真身!
还有大圣玦内,小小十六,正围着自己的龙辇狂转欢呼,猛亮出毒牙、昂头望天,那是苏景怒啸传来的方向,阴褫能直接听到。
可魂魄之争源自冥冥,众多妖奴能感受苏景之怒,却半点忙也帮不上忙,只能空自癫狂。
就在这个时候,大圣玦内的地面剧烈震颤,嘎啦啦的地裂声冲腾而起,连满天雷鸣都遮掩不住!
**吃一惊,而后即不管身边龙辇,也不理会苏景怒啸,催动全力向着大圣玦深处飞射而去
洞天深处,大地绽开道道裂隙,一枚枚巨大石碑、百余巨大坟茔,于剧烈震动中升上地面!
几乎直戳天蓬的巨碑,妖家古篆铁画银钩:
吾弟,黄天九之墓;
吾弟,胡真左之墓;
吾弟,侯锐生之墓;
吾弟,李灵须之墓;
吾弟,郎不回之墓还有尤其醒目的一座黑色巨碑,吾弟,阴予夺之墓!
早都被遗忘、再无人知晓的名字。
可是亘古时,这坟茔中每一块碑上性命,都曾名动南荒、都是一方首领,绝顶妖王!墓中每一人,都是天真大圣麾下良才猛将,是与天真大圣一起出生入死的、翻天覆地的兄、弟!
他们死后,尸骨不做别处安葬,而是永存于大圣玦洞天!
小阴褫来得奇快,冲到这片坟茔前,盘结于那‘阴予夺’墓前,额头点地大礼参拜阴予夺便是小阴褫的祖上了。
当初苏景途径狐地,十六进入大圣玦后再不离开,当时从狐狸到苏景再到三尸个个纳闷。苏景只当是小蛇看烦了狐地的风景,想要跟自己出去玩。殊不知,小阴褫留在大圣玦洞天,是因它查到了先祖气息。
但也只是探到气息而已。陵园深埋地下,无声无相,十六也查不出自己的祖坟到底在何处直到此刻,陵园显世!
十六刚磕了一个头,忽见一道蛇影自先祖坟茔中闪出,冲透乌云、洞穿大圣玦天空,快如流光只一闪就消失不见,不知去往何处了。
随后,黄天九墓中,一道四耳黄鼬之影闪出;胡真左墓中,三位灵狐之影;侯锐生之墓,双头神猴之影;李灵须之墓,百须龙鲤之影;吾弟,六翼天狼之影
一座大妖坟茔,一道本相飞影!
百多妖影凌天,如此异象自然又把小阴褫看傻了眼,抬头愣愣、连磕头都忘了,片刻才猛又想起正事,忙不迭继续叩头
祖窍灵台,和尚口中,眼珠已经被嚼成了渣子,那团命火也支离破碎,烧得虽倔强、可终归敌不过凶僧,渐黯淡、溅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