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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世平咬牙切齿、双眼之中寒光森然,想起长街上那痛彻心扉的一拳,想起天禄峰弟子的讥讽与蔑视,复仇的火焰在心中燃烧,将他脸上的肥肉都扭曲了,看起来有些狰狞。
云端高空,黑鹰兴致恹恹的翱翔着。
对于严世平心头那如火如荼的复仇念头,他毫不在意,张潜这两个字同样也跟他八竿子都打不着一丝关系,因此对严世平交代的事情也不怎么上心,随便做做样子,糊弄了事就好。
“也不知道张潜这人到底是哪家子弟,竟然得罪了这个二胖子,舍得费如此功夫来对付他。”黑鹰心头暗自腹诽,看着那白头翁身上发生的惨剧,莫名有些同情起这个未曾见过面的人来,待会落入这xing情怪癖的二胖子手中,下场一定会凄惨无比,不过对他而言也无关痛痒,毕竟他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已。
他如今更加在乎一件事情,那便是如何摆脱这二胖子的控制。
以前双方尚能和平共处,可如今也不知这厮受了什么刺激,原本xing格中的yin暗面便似一瞬间放大了数百倍,原本只做些偷jiān耍滑、蛮不讲理之事,如今竟然敢害人xing命,而且手段如此yin损、狠毒。
这对他而言,绝非好事,眼下只是让他出出苦力,今后肯定会得寸进尺。
而且心头那份孤傲也让他难以忍受被这么一个二胖子奴役的命运,他该怎么办?可受制于颅骨之中的禁制阵法,他又能怎么办?正这般毫无头绪的想着,他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密林之间出现了一道飞快窜行的黑点,并未隐藏行迹,他恍然一看,还以为是林间的猛兽,可这黑点途经轨迹完全是一条直线。
就像离弦的利箭,撕裂层层阻碍,直袭山谷。
便是他这一注目的瞬间,那黑点已经掠过数里之地,这速度竟然不逊sè于他平ri所见那二胖子施展玄鹰劲御风而行的手段,而且在力度、气势上,更有种摧枯拉朽、挡者披靡的感觉,黑鹰被是禽兽之属,对于这种由肉身爆发出来的力量,自然极为熟悉,心头微微震惊:“这张潜肉身竟然强横如斯。”
“莫非此子与我妖族有些渊源?”此时黑鹰本应该长啸示jing,然而此时却纠结于这个问题上,忽略了自己原本的职责,同时心生二意,暗道:“我本以为这二胖子如此信心十足,这张潜必然难逃他残害,此时看来是我错估了事态,两人若是遭遇一起,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却是我脱身的一个好机会。”
作出这般决定之后,黑鹰干脆遁入云端,不再理会这事。
张潜在林间奔袭,虽然不懂得御风飞行的法术,但依靠炉鼎肉身之力,却是丝毫不慢。
如今他道渊之术已至灵肉境三重大成,周身力气近乎恐怖,灵肉境为锻炼皮肉之术,最为直观的变化便是皮肤表层所生的那层软鳞,可抵抗外力重创,然而最本质的变化实则还在血肉之中。
连那软鳞也是从血肉中衍生,因此这层境界才被称作灵肉境。
如今他周身上百处肌肉都犹如千锤百炼的钢锭,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一旦爆发,足以媲美法术之力。
山谷,逐渐逼近,甚至能听见远处瀑布的流水声。
。。。
第六十一章 自作孽不可活()
峡谷天地间突然变得安静清旷起来。
瀑布的水花依旧飞溅,白头翁也依旧在深潭中挣扎,但除了流水砸进深潭的轰鸣,还有白头翁那嘶哑无力的哀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严世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停下手中似乎永无休止的折磨,他微微转身看向峡谷一侧的峭壁,在那高处的密林中,似乎有什么事物在飞快的接近,折断了许多灌木的枝桠。
他将神识悄然散开,方圆四五里地内的一切都映入心间。
然而他并未查清那飞快逼近的活物是什么东西,原有的气息似乎被隐藏了起来,在心中映shè出来的形态极为的模糊,若非丛林中的灌木不停的被毁去,他甚至不能察觉此物逼近的速度是何等之快。
“到底是什么东西!”严世平心头微微惊悚。
然而黑鹰一直“恪尽职守”的在云端巡视,也未发出任何jing示,也间接xing的扰乱了他的判断。
“莫非是林中野兽,只是速度未免太过恐怖了一些,便是我施展玄鹰劲,在这阻碍重重的密林中,也不可能如这一般快。”严世平心头暗自琢磨着,虽然也可以用法术破去阻碍,但元jing却禁不住这般消耗。
正这般想着,那灌木折断的声音逾渐清晰。
紧接着,所有声音都消失不见,本来嘈杂的一片的峡谷陷入了一种绝对安静中,而并非之前心头那种错觉,然而安静也只是想对而言,再高明的法术也不可能让瀑布的流水在一瞬间陷入绝对的静止中。
之所以所有声音都消失不见,而是被另外一个声音完全掩盖。
就好像天神的巨锤狠狠的砸在了山崖上,门板大小的碎石从崖上坠落,挟裹着无数磨盘、头颅大小的石块,整个峭壁都好像震颤了一下,而后巨大的轰鸣在狭窄的山谷中不停地回荡,便似酝酿中的雷霆。
在那坠落的石块中,一个人影从林间蹿出。
借着方才跺地一震之力,整个人好似陨石穿空一般,朝着那深潭中撞去。
严世平猛的抬起头来,便看见那坠落的乱石之中突然出现的人影,眉头顿时紧皱,而后他看清了来人的容貌,神sè狰狞毕露,心中酝酿已久的怒火彻底燃尽了他心头那一丝微不足道的紧张与恐惧,他张开双臂猛地一舞,顿时一道狂风自深潭中卷起,烟水漫天,竟然形成了一个直径丈许的水龙卷。
“张潜,你竟然敢来送死!”严世大感吃惊,仇恨却随之宣泄出来。
旋转的水柱犹如深海之中的巨蛇,朝天撕咬而去。
迷离的烟水充斥了狭窄的山谷,使得天上的云光都无法洒落下来,光线顿是暗淡,好像梅雨季节。
在这声势惊人的水龙卷,在峡谷中肆无忌惮的肆虐,将崖壁上倒挂的瀑布都扯的漫天的水花,几株藤萝被卷进其中,转瞬间也成了齑粉,甚至那几块从崖壁上坠落下来碎石,刹那间也被水柱吞噬。
严世平如今已至元jing云布中的盈盈若水之境,而玄鹰劲也是从道术神鹰御风决中脱胎而成,比寻常御风之法更加厉害,而他本人也没少在法术一途上花费苦心,对巽风之力的掌握已有小成,御风便可以杀人,不亚于飞剑之利,如今施展玄鹰劲掀起一道旋风,又带起潭中流水,形成实质,威力更甚。
水和风,虽然都是世间至柔之物,然而速度快到一定境界,同样削金断玉之利。
似这一道水龙卷,金石卷进其中,也要被绞成粉碎。
然而张潜于空中飞快坠落,如同开弓之箭,毫无回头可能,整个人朝着那那张牙舞爪的水旋中砸去。
这一瞬间所发生的一切全都落入了云端黑鹰的眼中,他本对张潜持有极大的希望,然而见他一去不返的冲进水旋之中,顿时道了一声可惜。风眼之中虽是旋风中风势最弱之处,然而这道旋风可不是自然生成,一切都在严世平的神识掌控之中,如此举动看似聪明,实际上是愚蠢到了极点。
只要稍稍收缩风柱,那凌厉的罡风便会从四面八方侵袭。
那便是有死无生,便连他自己,若是陷入这种局面之中,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何况一个完全不懂御风之法的修士,即便肉身强悍,又能强悍到何种地步?这番想法与严世平近乎相通,在张潜坠入风眼中的一瞬间,他双手猛地一收,便见那当空乱舞的水龙卷一下子紧凑了起来,好像被一根无形的绳子勒住。
原本丈许的直径,刹那家间收缩了一半,然而风势却更加的凌厉,发出铮铮之音,好似刀剑一般。
张潜坠入水旋之中,下坠的速度骤然慢了三分,一股平地的而起的生力隐隐将他托住,而后四周那如刀似戟的罡风便猛地朝他围杀而来,转瞬间,他身上那件道袍便被割裂,然而却不见丝毫惊慌,似早有预料一般,身上陡然腾起一道道鲜艳如血的火舌,在缭乱的狂风中被疯狂的撕扯着,猎猎作响。
然而无论狂风如何凶猛,都无法将这些火舌吹灭。
恐怖的高温从中宣泄出来,将四周的烟水全部焚尽,成了一片炙热的真空,剧烈膨胀的水蒸气与不断紧缩的旋风成了两种相互挤压的力量,使得他体表好似多了一层风雨不近的隔离层,虽然在这声势惊人的水旋中,看起来有些微不足道,但足以让那些水流、罡风不能无所滞碍的落在他身上,便已足够。
透过那层隔膜侵入的力量虽然依旧凶狠,然而却无法损伤他的身体。
他从水旋中径直落下,周身缠绕的火舌在最后一刻,也终于将那水柱撕裂,声势惊人的水龙卷刹那间崩毁成漫天的水雾,浓浓的水烟就像天上的云朵一般,不过只存在了片刻,便被四散的罡风扯成了粉碎,化作一道道混乱的气流在峡谷中肆虐,湖面一瞬间沸腾了,仿佛有恶蛟在其中肆虐。
前后虽然充满悬念与反差,然而整个过程却是势如破竹。
云中的黑鹰看傻了,严世平也被此情此景震的手足无措,看着那从水雾中穿透落下的人影,眼中流露出一丝难以遏制的恐惧,在他意识之中,张潜此时应该被罡风千刀万剐了才对,怎么也不该发生这种情况。他双手颤抖着,气海中元jing疯狂的燃烧着,神识调动峡谷天地之中的巽风之力,在他头顶结成一个简陋的涡流,然后扑面而来的炙热气流使得他情不自禁的眯起了眼睛,视野之中便只剩下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鞋底,在炽热的气流中被莫名的扭曲和放大。
仿佛取代了头顶的天空,让人无处可躲。
那只脚降临的瞬间,严世平心头的狂傲被践踏的一文不值。
他双手平举,支撑着头顶的涡流,希望这能阻止对方。
然而他自己都不报有太多希望,脑袋死死埋着,甚至恨不得藏到腋窝里去,根本不敢直视空中。
张潜的脚狠狠踩在那团巽风之力形成的气旋涡流之上,布靴根本无法承受这种恐怖的撕扯之力,寸寸破裂,黑sè棉布碎片被狂甩出去,而后那涡流崩毁,似平地惊雷,震得潭中水花都化成了粉尘。
巽风之力四散而去,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严世平遭其反噬,被从头倒卷而下的罡风笼罩其中,脸上顿时被割出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来,而他身上那件玄青sè的道袍却好像是一件不错的法宝,竟然将几道凌厉的罡风悄然化解。
然而此时此刻,什么护身法宝也救不得他了。
张潜似陨石般落下,轻易破去了头顶巽风之力凝聚的涡流,而后赤脚踩下,触及他支撑的双臂,连闷哼都来不及,粗壮肥硕的双臂在那股沛然莫御的巨大力量下,直接碎成糜状,折断崩出的白骨瞬间化作齑粉,鲜血似利箭一般从眼眶、口鼻中喷出,而下坠的力量依旧在肆无忌惮的宣泄中。
严世平瞪着不可思议双眼,用生前最后一刻,极力在想一个问题,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辛辛苦苦布局,就成了自掘坟墓?
为什么张潜此刻展露出来的实力和自己预料之中竟然有如此强烈的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