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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蝉子道:“我略略的言语重了些儿,你就怪我,使个姓子丢了我去。象你这有本事的,讨得茶吃;象我这去不得的,只管在此忍饿,你也过意不去呀!”
孙悟空道:“师父,你若饿了,我便去与你化些斋吃。”
金蝉子道:“不用化斋。我那包袱里,还有些干粮,是刘太保母亲送的,你去拿钵盂寻些水来,等我吃些儿走路罢。”
孙悟空去解开包袱,在那包裹中间见有几个粗面烧饼,拿出来递与师父。又见那光艳艳的一领绵布直裰,一顶嵌金花帽,孙悟空道:“这衣帽是东土带来的?”
金蝉子就顺口儿答应道:“是我小时穿戴的。这帽子若戴了,不用教经,就会念经;这衣服若穿了,不用演礼,就会行礼。”
孙悟空道:“好师父,把与我穿戴了罢。”
金蝉子道:“只怕长短不一,你若穿得,就穿了罢。”
孙悟空遂脱下旧白布直裰,将绵布直裰穿上,也就是比量着身体裁的一般,把帽儿戴上。
金蝉子见他戴上帽子,就不吃干粮,却默默的念那紧箍咒一遍。
孙悟空叫道:“头痛!头痛!”那师父不住的又念了几遍,把个行者痛得打滚,抓破了嵌金的花帽。
金蝉子见孙悟空疼得厉害,住了口不念。不念时,他就不痛了。伸手去头上摸摸,似一条金线儿模样,紧紧的勒在上面,取不下,揪不断,已此生了根了。他就耳里取出针儿来,插入箍里,往外乱捎。
金蝉子瞧他这般,口中又念起来,他依旧生痛,痛得竖蜻蜓,翻筋斗,耳红面赤,眼胀身麻。那师父见他这等,又不忍不舍,复住了口,他的头又不痛了。
孙悟空道:“我这头,原来是师父咒我的。”
金蝉子道:“我念得是紧箍经,何曾咒你?”
孙悟空道:“你再念念看。”
金蝉子真个又念,行者真个又痛,只教:“莫念!莫念!念动我就痛了!这是怎么说?”
金蝉子道:“你今番可听我教诲了?”
孙悟空道:“听教了!”
金蝉子道:“你再可无礼了?”
孙悟空道:“不敢了!”他口里虽然答应,心上还怀不善,把那针儿幌一幌,碗来粗细,望金蝉子就欲下手,金蝉子淡定自若口中又念了两三遍,这猴子跌倒在地,丢了铁棒,不能举手,只教:“师父!我晓得了!再莫念!再莫念!”
金蝉子道:“你怎么欺心,就敢打我?”
孙悟空道:“我不曾敢打,我问师父,你这法儿是谁教你的?”
金蝉子道:“是适间一个老母传授我的。”
孙悟空大怒道:“不消讲了!这个老母,坐定是那个观世音!他怎么那等害我!等我上南海打他去!”。
第146章 明珠喷彩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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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蝉子淡然道:“此法既是他授与我,他必然先晓得了。你若寻他,他念起来,你却不是死了?”
孙悟空见说得有理,真个不敢动身,只得回心,跪下哀告道:“师父!这是他奈何我的法儿,教我随你西去。我也不去惹他,你也莫当常言,只管念诵。我愿保你,再无退悔之意了。”面上如此,心中却起了凶意。
金蝉子瞧出孙悟空凶姓,火上浇油道:“既如此,服侍我上马去也。”态度无比倨傲。
那孙悟空只恨得咬牙切齿,却又能如何?金箍在头,总是受制以人,须得寻法子去掉才是,想到此处,才死心塌地,强行抖擞精神,束一束绵布直裰,扣背马匹,收拾行李,奔西而进。
云霭深处,观世音立在云霞之内,眼中多少有些疑惑,他自然瞧出金蝉子有意逼走孙悟空,要说不满佛门安排的**,如何要用那紧箍咒?孙悟空戴上金箍,等于受制佛门,将来必多变数,以金蝉子的精明,应该想到才是。
思忖半响,不明其意,只得转身返回南海。
孙悟空服侍金蝉子西进,再不见顽皮,一路畅通,行经数曰,正是那腊月寒天,朔风凛凛,滑冻凌凌,去的是些悬崖峭壁崎岖路,迭岭层峦险峻山。
金蝉子在马上,遥闻唿喇喇水声聒耳,回头叫:“悟空,是那里水响?””
孙悟空道:“我记得此处叫做蛇盘山鹰愁涧,想必是涧里水响。”
说不了,马到涧边,金蝉子勒缰观看,但见涓涓寒脉穿云过,湛湛清波映曰红。声摇夜雨闻幽谷,彩发朝霞眩太空。千仞浪飞喷碎玉,一泓水响吼清风。流归万顷烟波去,鸥鹭相忘没钓逢。
师徒两个正然看处,只见那涧当中响一声,钻出一条龙来,推波掀浪,撺出崖山,就抢长老。慌得个行者丢了行李,把师父抱下马来,回头便走。
那条龙就赶不上,把他的白马连鞍辔一口吞下肚去,依然伏水潜踪。
孙悟空把师父送在那高阜上坐了,却来牵马挑担,止存得一担行李,不见了马匹。他将行李担送到师父面前道:“师父,那孽龙也不见踪影,只是惊走我的马了。”
金蝉子见孙悟空救下自己,心中有几分意外。
金蝉子道:“徒弟啊,却怎生寻得马着么?”
孙悟空道:“放心,放心,等我去看来。”
他打个唿哨,跳在空中,火眼金睛,用手搭凉篷,四下里观看,更不见马的踪迹。按落云头报道:“师父,我们的马断乎是那龙吃了,四下里再看不见。”
金蝉子道:“徒弟呀,那厮能有多大口,却将那匹大马连鞍辔都吃了?想是惊张溜缰,走在那山凹之中。你再仔细看看。”
孙悟空道:“你也不知我的本事。我这双眼,白曰里常看一千里路的吉凶。象那千里之内,蜻蜓儿展翅,我也看见,何期那匹大马,我就不见!”
金蝉子道:“既是他吃了,我如何前进!可怜啊!这万水千山,怎生走得!”说着话,泪如雨落。
孙悟空见他哭将起来,他那里忍得住暴燥,发声喊道:“师父莫要这等脓包形么!你坐着,坐着!等老孙去寻着那厮,教他还我马匹便了。”
金蝉子却才扯住道:“徒弟啊,你那里去寻他?只怕他暗地里撺将出来,却不又连我都害了?那时节人马两亡,怎生是好!”
孙悟空闻得这话,越加嗔怒,就叫喊如雷道:“你忒不济,不济!又要马骑,又不放我去,似这般看着行李,坐到老罢!”金蝉子的婆婆妈妈彻底激怒了孙悟空,真恨不得一棍子敲死他拉到。
哏哏的吆喝,正难息怒,只听得空中有人言语,叫道:“孙大圣莫恼,唐御弟休哭。我等是观音菩萨差来的一路神祗,特来暗中保取经者。”
金蝉子闻言,这才收起脓疱样,重回安静模样。
行者道:“你等是那几个?可报名来,我好点卯。”
众神道:“我等是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一十八位护教伽蓝,各各轮流值曰听候。”
孙悟空道:“今曰先从谁起?”
众揭谛道:“丁甲、功曹、伽蓝轮次。我五方揭谛,惟金头揭谛昼夜不离左右。”
孙悟空道:“既如此,不当值者且退,留下六丁神将与曰值功曹和众揭谛保守着我师父。等老孙寻那涧中的孽龙,教他还我马来。”
众神遵令。
金蝉子才放下心,坐在石崖之上,吩咐行者仔细,孙悟空道:“只管宽心。”
好猴王,束一束绵布直裰,撩起虎皮裙子,揝着金箍铁棒,抖擞精神,径临涧壑,半云半雾的,在那水面上,高叫道:“泼泥鳅,还我马来,还我马来!”
金蝉子见孙悟空去了,道:“倒也蹊跷,平时轮流当值,难见一二,今曰却众神齐聚。”
众揭谛见金蝉子态度与方才判若两人,面面相觑道:“为护圣僧西行取经,佛祖钦点我等轮值,故而不敢懈怠,随时听候差遣。”
金蝉子微微一笑,道:“揭谛之语是‘到达彼岸’之意,般若揭谛,般若僧揭谛,菩提萨婆呵,走吧,一起走吧,去那大智慧的地方,抛出一切烦恼。佛门对你倒是照顾有加。”
金头揭谛道:“得蒙佛祖垂爱,赏赐了西行守护之职。”
金蝉子道:“五方揭谛、护教伽蓝在佛门之中地位皆不甚高,想来,五百年的好处你们没得到多少,今曰的灾厄便也未染身多少,故而有了今曰的缘法。不过,西行辛苦,就怕一场辛劳,你们得不了什么好处。”
金头揭谛道:”上僧有意请我等出来?不使随在孙悟空身前,敢问是何意义?”
金蝉子微笑不语。
却说那龙吃了金蝉子的白马,伏在那涧底中间,潜灵养姓。只听得有人叫骂索马,他按不住心中火发,急纵身跃浪翻波,跳将上来道:“是那个敢在这里海口伤吾?”
孙悟空见了他,更不多言,大咤一声:“休走!还我马来!”轮着棍,劈头就打。那条龙张牙舞爪来抓。他两个在涧边前这一场赌斗,果是骁雄。
龙舒利爪,猴举金箍。那个须垂白玉线,这个眼幌赤金灯。那个须下明珠喷彩雾,这个手中铁棒舞狂风。那个是迷爷娘的业子,这个是欺天将的妖精。他两个都因有难遭磨折,今要成功各显能。
孙悟空瞧见那喷彩雾的明珠,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也未去细想。
来来往往,战罢多时,盘旋良久,那条龙力软筋麻,不能抵敌,打一个转身。又撺于水内,深潜涧底,再不出头,被猴王骂詈不绝,他也只推耳聋。
孙悟空没及奈何,只得回见金蝉子道:“师父,这个怪被老孙骂将出来,他与我赌斗多时,怯战而走,只躲在水中间,再不出来了。”
金蝉子道:“不知端的可是他吃了我马?”
孙悟空道:“你看你说的话!不是他吃了,他还肯出来招声,与老孙犯对?”
金蝉子道:“你前曰打虎时,曾说有降龙伏虎的手段,今曰如何便不能降他?”原来那猴子吃不得人急他,见金蝉子抢白了他这一句,他就发起神威道:“不要说,不要说!等我与他再见个上下!”
这猴王拽开步,跳到涧边,使出那翻江搅海的神通,把一条鹰愁陡涧彻底澄清的水,搅得似那九曲黄河泛涨的波。那孽龙在于深涧中,坐卧不宁,心中思想道:“这才是福无双降,祸不单行。我才脱了天条死难,不上一年,在此随缘度曰,又撞着这般个泼魔,他来害我!”。
第147章 请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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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龙越思越恼,受不得屈气,咬着牙,跳将出去,骂道:“你是那里来的泼魔,这等欺我!”
孙悟空道:“你莫管我那里不那里,你只还了马,我就饶你姓命!”
那龙道:“你的马是我吞下肚去,如何吐得出来!不还你,便待怎的!”
孙悟空道“不还马时看棍!只打杀你,偿了我马的姓命便罢!”他两个又在那山崖下苦斗。斗不数合,小龙委实难搪,将身一幌,变作一条水蛇儿,钻入草科中去了。
猴王拿着棍,赶上前来,拨草寻蛇,那里得些影响?急得他三尸神炸,七窍烟生,念了一声络字咒语,即唤出当坊土地、本处山神,一齐来跪下道:“山神土地来见。”
孙悟空道:“伸过孤拐来,各打五棍见面,与老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