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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抬起手示意众卿平生，然后微笑着对汝阳说道：“让朕看看这个神奇的外孙女。”
汝阳从思韵怀中接过谢凝霜，抱到自己父亲面前。朱元璋本就因为桃花异象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小小婴儿存着好感，现在一见见到粉雕玉琢的谢凝霜，立即笑着用手指触碰她娇嫩的脸蛋：“小小人儿便长得像花儿一般，一看便知是个美人坯子，还真如传闻所说，是花神下凡呢。‘窗间桃蕊宿妆在，雨后牡丹春睡浓’，朕便赐你桃蕊郡主的封号，你可喜欢？”
汝阳闻言，忙跪下谢恩：“汝阳代谢凝霜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完对着自己父皇一叩首。此时的汝阳，心中没有一点欣喜，有的只有酸楚。这一切，原本是属于自己女儿凌霜的，就因为自己的一个决定，便剥夺了原本属于她的荣华富贵。她这个做母亲的，实在太对不起她。但是汝阳坚信，汪雁南不会无中生有，这一切都是天意使然。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或许，此刻失去的，上天将在将来补偿给小凌霜。
第27章 沦为棋子（1）（）
或许是被朱元璋不怒而威的脸庞给吓到，又或者小凝霜并不喜欢朱元璋的手不停逗弄自己，总之，她在朱元璋赐下封号之时，突然毫无征兆地大声啼哭起来。
汝阳吓了一跳，怕朱元璋因此不悦，忙从自己父皇手中抢过孩子，回禀道：“父皇，这孩子许是饿了，才会冲撞到父皇，还请父皇恕罪。”
朱元璋此时心情甚好，并没有因为谢凝霜的哭闹而生气，只微笑着对汝阳摆摆手，颇为体贴地说道：“去吧，别饿着孩子。这里人多嘈杂，让乳娘喂好郡主之后便带郡主在房中休息，不用再来请安了。”
哭得不可开交的小凝霜被乳娘抱走，许是她闻到乳娘身上特有的乳香味，找到了安全感，渐渐止了哭。
朱元璋的目光追随那个小小人儿，渐渐有了一丝暖意。自己有多少年没有抱过这么小的人儿了？曾被自己抱着嬉耍玩闹的允炆、高炽两个孩子，如今已经长成大孩子，再不会要赖在他怀中撒娇耍泼。他年轻时忙着打天下，称帝后忙着治理天下，没有太多时间分给自己的孩子们，但这不代表，他不爱孩子。如今他心中这份渴望，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强烈。
“以后可以常带桃蕊郡主进宫看望你母妃。”朱元璋又开金口。
一旁郭惠妃闻言一怔，随即感动地跪下谢恩：“谢皇上恩典！”
汝阳亦跪下领旨：“是，父皇。”细心的汝阳看出了自己父皇所表露出的喜悦，她知道自己父皇现在心情不错，于是打算趁热打铁，“启禀父皇，桃蕊郡主有一异母妹妹名凌霜，乃与郡主同年同月同日生。儿臣以为，此乃二人之缘分，故欲将二人一同教养。儿臣恳请父皇，在带桃蕊郡主进宫之时，亦能够将凌霜带在身边。”这是如今她仅能为女儿所争取的了。圣意难测，或许凌霜将来能够博得自己父皇的欢心。
郭惠妃刚坐回座位，听到自己女儿这番话，不由大惊失色。她的宝贝女儿失心疯了么，竟会为一个小妾所生的庶女，甘冒惹怒她自己父皇的风险！
朱元璋的脸色明显阴沉下来，难道她真当自己父皇老迈了，不记得数月前自己女婿所做的荒唐事吗？感觉到自己丈夫的情绪，郭惠妃急得直向汝阳使眼色。
一旁的驸马谢达在朱元璋的逼视之下，冷汗涔涔，腿一软跪倒在汝阳身旁。他不着痕迹地拉了一拉汝阳的衣袖，示意汝阳见好就收。帝王向来喜怒无常，汝阳不该拿他们自己的孩子去赌，因为他们根本输不起。
汝阳亦感觉到了朱元璋比翻书还快的翻脸，正想着如何将父皇的怒火扼杀在萌芽状态，却不想一心拍马、毫无眼力界的思婳竟已抱着小凌霜到了自己身边。
朱元璋此刻的脸已变得冷若冰霜，他心中的怒火在不断积聚，只消外界有小小的动静，便能使他彻底爆发。眼看着一场喜气非凡的满月宴搞得这般肃杀，文武大臣们个个正襟危坐，大气都不敢出。
第28章 沦为棋子（2）（）
后知后觉的思婳这才感觉到气氛不对，见到皇帝的脸色，立即吓呆了，无助地看向自己的主子。汝阳此刻恨不得立即掐死思婳这个不中用的奴婢，可现在掐死思婳也于事无补，关键是要想法挽救。汝阳关心则乱，心中乱成一团麻，喉咙讷讷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就在此时，一直闭着眼沉睡的小凌霜在襁褓里动了几下，将小手挣脱出来。接着张开小嘴打了一个哈欠，砸吧了两下，同时小手揉了揉眼睛，醒了过来。她的眼眸漆黑如墨，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让人联想到夜空明亮璀璨的星。她忽闪着美丽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当看到正在注视着她的朱元璋时，她对着他“咯咯”笑了起来。
她的笑容是那么甜美、那么纯洁、那么无邪，简直就是朱元璋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纯粹美丽的笑容。朱元璋一开始便被小凌霜萌呆的咂嘴动作吸引，到最后已完全陷入小凌霜的童真笑容之中。很难想象，这样一位号令天下的帝王，竟会被一个小小婴儿收伏。
“放肆！”朱元璋的语气平和，没有一点怒气。他这样做，无非是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无用奴才，竟敢惊扰圣驾，还不下去领罚！”汝阳顺着朱元璋呵斥思婳，从思婳手中抱过小凌霜，对着朱元璋说道，“父皇，凌霜似乎很喜欢父皇呢！”说完便顺势靠近朱元璋，将凌霜抱到朱元璋面前。
朱元璋仿佛着了魔似地，顺势便接过凌霜将她抱到怀中。凌霜似乎真的很喜欢朱元璋，一点都不怕他。她对他时不时地凝视，又时不时的“咯咯”大笑，还伸出粉红的小手，不停地触摸着朱元璋的大手。朱元璋觉得，这个孩子，似乎比桃蕊郡主更惹人喜爱，让他情不自禁便喜欢上她。
此女不凡！朱元璋心中想着，若养在宫中好好教导，将来配给允炆做妃子，打理内政，倒也不错。朱元璋这样想着，便答应了汝阳的请求。
伴君如伴虎，虽然此刻皇帝看似十分喜欢凌霜，可保不齐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汝阳见自己目的达到，忙以凌霜需要喂奶为由，将凌霜从自己父皇手中夺了回来。
与凌霜虽接触时间不长，可当她离开时，朱元璋恍惚觉得，自己竟生出了依依不舍之情。或许，自己真的是老了
朱元璋对凌霜的喜爱，丝毫不拉地落在了站在远处的文心冉眼中。她脸上浮现一丝笑容。既然凌霜也能够出入皇宫，那她就不用费心思在谢凝霜手上做手脚了，毕竟凝霜整天在汝阳身边，平时做手脚顾忌太多，况且在自己女儿身上施行法术，文心冉始终心有不忍。
凝霜与凌霜就在汝阳与文心冉的双重呵护下慢慢长大。汝阳和文心冉虽然都知道自己抚养的，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但她们为了不让对方看出端倪，每天都在演戏。
第29章 沦为棋子（3）（）
久而久之，她们已经分不出自己对孩子的爱，究竟是在演戏，还是出于真心。由于两个孩子，原本互不往来的两人接触渐渐增多，曾经的隔阂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淡。
这两个孩子都比较早慧，其中凝霜性格沉稳，因着刚满月便获赐桃蕊郡主的封号，公主府所有下人对她都恭敬有加，她小小年纪便傲气十足，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所幸凌霜生性随和，乐观开朗，凡事都让着凝霜。凝霜性静内敛，而凌霜活泼好动，她俩一静一动，性格截然相反。
洪武二十五年，皇太子朱标忽然一病不起，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对于皇太子的英年早逝，朱元璋哀恸不已。无论皇帝怎样痛心，接班人的问题还是要解决。一时间，满朝文武纷纷猜测皇帝的心意，各藩王都蠢蠢欲动。
此时谢凝霜、谢凌霜已经两岁多，正是最可爱的时候，为排遣宫中寂寞生活，更为了让皇帝忘了丧子之痛，郭惠妃经常传召汝阳带着两个小可人儿进宫欢聚。朱元璋并未反对，因为他也很喜欢这两个脾气性格迥异的孩子。他喜欢谢凝霜的聪明可人，却又对谢凌霜的灵动活泼、善解人意深深迷恋。
文心冉又怎会错过每次凌霜进宫的机会？她趁着凌霜前次进宫，在凌霜体内注入一个由自己精魄制成的傀儡，偷偷记录凌霜进宫之后的所见所闻，同时亦能联系养在深宫的燕王长子朱高炽。
这个精魄傀儡进入谢凌霜的体内之后，需要吸取她的精血滋养，才能完好地记录下文心冉所需的一切。文心冉本想待凌霜再长大些，可朱标的英年早逝太过突然，文心冉一咬牙，只能心狠地对凌霜施法，使她沦为自己的棋子。为了帮助朱棣，她是不惜任何代价，哪怕是汝阳公主女儿的性命，哪怕是自己最后遭受天谴，万劫不复。他怀疑她，他冷落她，可是她依然还是爱他的。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是文心冉爱的誓言。
原本按照文心冉的预计，小凌霜被施一次法，起码要大病一场。可是令文心冉奇怪的是，每次谢凌霜从皇宫回来之后，只是脸色苍白，疲惫不堪，但并没有出现太过糟糕的状况。
小心谨慎地操作几次，又默默观察之后，文心冉悬着的心逐渐放了下来。她虽然没弄明白为什么小凌霜弱小的身体能够抵挡住如此霸道的术法，但现在知道了术法对小凌霜影响不大，文心冉心中的负罪感大大减轻了。
当京师大小官员正在揣测圣意，举棋不定时，文心冉已经通过朱高炽将宫中最新动向转告给了道衍。道衍十分惊讶。两年了，整整两年，燕王没有提起过文心冉，也没有再指派任务给她。道衍只能从偶尔燕王的盛怒中推测出，他依然十分在意她，因为每次引起燕王盛怒的，都是来自京师汝阳公主府的书信。这两年里文心冉也未曾主动联系过道衍，若不是有汝阳隔三差五的的书信为证，道衍都要以为文心冉人间蒸发了。
第30章 沦为棋子（4）（）
可是如今道衍却突然收到文心冉从京师传递来的消息，而且是不容乐观的消息，一个燕王长子无意间在皇宫偷听到的消息——皇帝似乎并不打算在藩王中选立皇位继承人。
道衍毫不犹豫地将这个重要的情报转告朱棣，劝他早作打算。朱棣不以为然地反问道衍，像文心冉这种水性杨花女人的话，能信吗？道衍一时语塞，退了下去。道衍离开后，朱棣才愁眉紧锁，认真思考起道衍的提议。或许是该有所准备了，因为朱棣知道，自己儿子高炽不会骗他，文心冉更不会骗他。
朱高炽在宫中过得不好也不坏，皇帝朱元璋很疼爱他，让他与朱允炆一同学习。他十分认真地学着，只因为自己皇祖父喜欢他勤奋好学的样子。其实，他也只能将自己的一切注意力放在学习上了。他在宫中没有朋友，生活毫无乐趣可言，而且他一直生活在朱允炆的光芒之下，加之自己长得比较胖，所以朱高炽内心很自卑。
他以为，自己已经被自己父王遗忘，将在这人情寡淡的宫中惶然度过一世，却没想到，遇到了她。
汝阳公主姑母并不是第一次带桃蕊郡主和小凌霜进宫，朱高炽曾在几次家宴之上见过她们。那是一对人见人爱的可爱小姐妹，对朱高炽而言，仅此而已。可是这次他与谢凌霜在御花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