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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过年,都是钟少轩张罗着扫一遍房子,给钟老头拜年,然后和钟二回去吃一顿饺子抵了,钟少轩倒是坚持给钟二压岁钱,钟二却因为心中别扭,一概不要。
因为佳节气氛,让人多思,钟二过年往往还会闹脾气,十个年头有九个过不安生,只苦了钟少轩上下打点,也没讨好。
虽然孟帅也不喜欢钟老头,但看在钟少轩面上还是提到让钟老头一起来银宁过年,但钟少轩只是苦笑一声,就没再回答。
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孟帅不便置喙;想来是又有什么麻烦了。
但这和孟帅与钟老头完全对立的敌我矛盾不同,那是人民内部矛盾,多半是能够解决的吧。
于是孟帅不再提这一节,兄弟俩就在银宁过年。
过年之前,银宁城也有宴会,钟少轩假作自己不在,并没有出席任何一场,过年的年夜饭也在府中准备,比起寻常家宴丰盛许多。
酒桌上,孟帅陪钟少轩喝了一顿,本想大年三十醉上一场也无妨,但钟少轩的酒量居然比他还浅,且醉了之后就说了许多胡话,也有真情实感的倾诉,末了失声痛哭。
孟帅无奈,酒也没喝好,扶着钟少轩吐了一会儿,把他弄躺下之后,自己也满身疲惫的睡了。
那时已经是黎明,也算是守岁了。
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新年,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钟少轩醒来,对昨晚的事己经忘了个精光,孟帅自然也一字不提,昨晚听到了好些平时听不到的话,他也只是埋在心底。
过了几日,过了破五,就可以四处串门了。
钟少轩带着孟帅拜访一些同潦,也有匠师府的,也有军府的,也有文官。
钟少轩在银宁的地位比较特殊,既崇高又独立,不牵扯到任何派系,再加上他本来性情温和友好。
因此很吃得开,在各界都有朋友。
只是可算得通家之好的也就同龄的几个人,钟少轩也没有着重介绍孟帅,毕竟他只是个小孩子,让该知道的知道有这么个人,就已经是很大的帮助了。
不过孟帅一旁旁观,钟少轩也见过制军府的、护军府的甚至帅府的人,虽然只是泛泛之交,却也能说上几句,唯有羽林府的人,他一个也没见到。
果然钟少轩道:“这满银宁城的各府,只有羽林府最为另类。
羽林府倪统领性情十分古怪,也不合群,属下众将官也不和外人交往,在银宁是独一份儿的。
倪统领只认有本事的人,最厌恶人情那一套,我也不好为你托付。
你进去之后如何,就要看你自己了。”
孟帅笑道:“只认有本事的人?那不是很好?小弟就是有本事的人。”
钟少轩又好气又好笑,道:“你仔细风大闪了舌头。
说真的,要为你的生活计,我真不希望你去羽林府。
但为了你的前途计,羽林府也是不二的选择。
少帅为你安排的很好。
有一点我要提醒你,进去之后,千万别提傅将军,最好连你来自沙陀口也不要提,他们两个关系……不大好。”
孟帅道:“我谁也不提。
少帅也提醒过我这件事。”
钟少轩点头道,“如此最好。”又絮絮的提醒其他为人做事的注意事项,事无巨细,甚至有哆嗦之嫌。
孟帅中颇为感慨,钟少轩为了兄弟,真做到又当爹又当娘了,虽然不是亲生,尚胜过亲生的手足,前身钟二还和钟少轩闹别扭,只能说真中二气爆发。
这一个月的时间孟帅虽然常有应酬,但始终练功不辍。
他希望在最后时刻做久违的突破,这样他的锻炼之旅就能更有把握一些。
到了正月末,孟帅告别了钟少轩,独自一人去羽林府报到,临走的时候只打了个行李卷儿,没带任何多余的东西。
当然,东西都在黑土世界里呢。
羽林府虽然在银宁有一座府邸,却只是个办事处,只有一间板房,真正的总部在城外,与军营连在一起。
孟帅到城中的板房交付了印信和介绍信,等候对方安排。
那登记的书吏也是个军人,看了孟帅的印信之后,道:“你来的太晚了。”
孟帅大奇,他可是在指定报名的第一日就来了,怎么还晚?
那书吏冷笑道:“我说你晚了一年。
十三岁了,不大不小的年纪。
也就是个举重境界。
把你往哪里插呢?光给你找个床位就不容易。
我瞅瞅……”他决速的翻看簿子。
孟帅一听,就知道其中必有缘故,这已经有了故意刁难的苗头了,但他已经很有涵养,面上不动声色,道,“我无所谓,您辛苦吧,”
那书宽抬头看了一眼恍若无事的孟帅,略感惊讶;翻到一页上,道:“是了,这里还有一个空位,就给你吧。”说着拿出一块牌子,扔给孟帅,道,“这个拿去。
对号找自己的床位。
二月初一开始训练。
可别迟了。
不然小心军法。”
孟帅接过,一看上面床号都标好了,就知道他早有准备,是给自己下套呢。
但这时反对也无用,且走着瞧,当下微一欠身,道:“在下明白。”转身出去。
那书吏看着孟帅的背影,略感惊异,就听脚步声响起,一个大汉道:“怎么样?那小子来过了?”
那书吏站起身来,叉手行礼道:“副都统大人。”
那副都统点头,那书吏道:“按照您的盼咐,已经把他踢到姓陈的小子那屋里去了。”
那副都统道:“很好,就该给他点教训。
不然谁都能往咱们这里塞人,乌烟瘴气,成什么话?姜大小姐又怎么样,把咱们羽林府当自己后花园,那就大错特错了。”
那书吏道,“说的正是。”
那副统领道“只是这小子背后还有总师。
钟总师是哈们都督都不能得罪的人。
也不好太过明着教训。
交给姓陈的那小子吧。
这小子背景这么硬,简直是个公子哥儿,性子也必然骄傲,正是姓陈的那小子最讨厌的人。
他们两个在一起住,嘿嘿,这小子能坚持几天呢?”
那书吏张了张口,又把想说的话咽下去,暗道:看新来的小子的性格,倒是比想象的沉稳不少啊,也别想的太绝了。
一四三 传说的男人()
羽林府建在城外,毗邻军营驻地。
虽然是毗邻,但其实并非军营。
毕竟是三大军府之一,羽林府真正的弟子,都是少年一辈的精英,是大将的苗子了,且都在十六岁以下,并非军籍,不可能真的跟那些丘八老爷混同。
孟帅进了羽林府,就见府内风格比银宁府还要坚硬生冷,一眼望过去,只一片灰白色,连一棵树都没有。
格局也简单,大小两个校场之间,有一大排房屋,除了中间一座大屋,正是府内中枢堂,剩下的矮房子,都羽林子弟的宿舍。
在营前报到之后,领了自己的号牌,签下名字之后,孟帅自去找自己的宿舍。
到了这里,他才知道,自己来的并不晚,其实还是早了。
宿合门前一片安静,显然人还来得很少。
这里有三排宿合,每一排都是同一届子弟班的。
分了三个年级。
羽林府招弟子是两年一选,相互之间差了两岁,分别是十二、十四、十六岁,过了十六岁就毕业,要么移入军籍,阵前效力,要么由帅府另作安排。
今年恰巧不招人,孟帅是插班的,正好插到去年进来的那一批弟子之中。
那批弟子去年十二岁,今年十三岁,正好合适,可知那书吏说孟帅来晚了,纯属刻薄之词。
孟帅从最后拄的宿舍前走过去。
一溜宿舍所有的门都是打开的。
这是府中的规矩。
白天不得关门。
晚上打了定更才许各屋关门,再打二更。
全体熄灯睡觉。
从打开的门向里看,可以看到所有的宿舍都是一样的格局。
二十平米一间房子。
摆放四张床。
并非上下铺,中间有一张宽大的桌子,比一般的大学宿舍稍微宽敞一些。
但硬件方面是远远不如了。
其他宿舍里也有来了一两个的,也有一个宿舍来全的,大部分都在整理行李,也有坐在床上聊天的。
还有人看见了孟帅走过,指着他笑道:“来新人了。”
孟帅听到有人叫自己时,便转过头来,点头示意,便即自行向前走。
倒也不亢不卑,不给人留下坏印象。
就听有人嘀咕道:“他往那边走,不会吧……”另有人小声议论道:“怎么不会?没有其他地方了,除了那里,还能是哪儿?”孟帅听见了就作没听见,一路来到自己的宿舍前。
他被安排到丙十六宿舍里,也就是这一排的最后一间。
可能是因为在最顶头,房间比寻常的房子还大了不少,一进去,孟帅就觉得相当宽敞,然后,他立刻意识到房间宽敞的原因一一这房子里头,只有一张床。
那张床孤零零的放在墙角,上面只铺了一张草席,其他空无一物。
墙角放了一个箱子。
桌子上也没什么东西,只有一只大个儿茶碗而已。
倘若这是有人住的地方,那生活在这里的人可算毫无情趣可言,过的是苦行僧一样的生活。
孟帅目光移动,看到了那张床上挂的一个木牌,上面是两个黑色的墨字“陈前”。
这个牌子他也有一个,上面写的是“孟帅”两个字。
想必这个陈前就是他的室友吧。
不过··…他住哪儿啊?这里连张多余的床都没有。
难道继他在天幕睡石板床之后再次挑战下线,改睡地板了?正在孟帅迟疑的时候,就听有人道:“你还真是住这里啊?”孟帅回过头去,就见门口围了好几个人,都往里面看。
但无论怎么伸头看,这一群人里面没有一个迈过门槛的,甚至连挨着门的都没有。
孟帅回过身,团团抱拳道:“几位兄弟好,在下孟帅有礼了。”那几人有的还礼,有的只抱拳没吭声,有的压根就没动作。
站在前头一个高个子少年道:“原来你叫孟帅。
我叫庞武,就住在隔壁。
我们几个都住在隔壁,咱们以后就是同窗了。
我说……你真要住在这里?”孟帅道:“是啊,号牌我都领了,就是没床。”那庞武道:“床是小事,我们那边就有一张旧床,堆在墙角,你可以先搬过来凑活用。”孟帅道:“是么?那太感谢了。”到了隔壁,果然见角落里堆了一张床。
还真是只能凑合用的破床,不但床板有裂缝,而且少了一条腿。
孟帅看的直嘬牙花子,只是急切之间,没有新床可用,只得先凑活一下。
当下拖住那床就往外走。
要在前世,就算是单人床,也至少要两个人才能搬动。
但今生练武之人,谁没有几百斤力气?孟帅一个人也能拖得动一张大床。
就是这个重心有点掌握不了……到门口时,孟帅差点失手把床砸了,这时旁边的一个圆脸少年搭了一把手,才将这张床稳住。
孟帅忙道:“多谢。”那圆脸少年腼腆的一笑。
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