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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李勇的心揪了一下，但对于第一次听到的脑溢血，李勇没什么感觉，也没往更深的地方去想，带着心中那莫名的心慌坐着……
李勇默默地吃着饭，但他却食不知味，没有心情吃，更没有心情去品味。气氛很不好，老妈子也没有一起吃饭，就坐在电话机旁，这让他很压抑，这时他不敢去多想，他怕了！他收好碗筷，而在他吃饭的过程中，老妈子打了一个电话，就趴在桌子上。
呜呜呜……一阵哭声传到李勇的耳朵里，一下子就把李勇给打蒙了。李勇是真的慌了，真的慌了！走到老妈子身边，把手搭在老妈子肩膀上，“怎么啦……怎么啦……”他也哭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也不会安慰别人，他只能陪着一起哭，而且他也不得不哭，因为他知道父亲出事了，出大事了！
这时李勇家的一个邻居，老妈子的好姐妹来了，她安慰老妈子，叫来李勇的叔叔李富。接着他们跟杭州那边联系，了解情况，商量着该怎么办……这些李勇都没有参与，他默默地坐着，站着。他不知道怎么办，也做不了什么，他心里很乱，真的很乱。他已经没又在哭了，其实他想大哭，但总是被堵着，哭不出来。
叔叔他们在忙东忙西，也商量着让老妈子去杭州，但由于没车，就耽搁下了。下午他们又杀鸡拜神等等的一些有用没有的东西，李勇一直跟着他们，按照他们说的做，平时李勇不相信这些，但这时他选择相信了，只因他真的无能为力，他害怕，虽然他一直在心中回避那个问题，但他真的害怕失去……
晚上消息传回来了，刚开完脑部手术，生命还在，但已成植物人，而且医院方面还很委婉地表示说没希望了……
躺在床上，根本就不用很刻意去想，关于父亲的种种印象就已经充满脑海了。房间里很黑，李勇无力地看着床顶，眼睛里充满了泪水，每一次眨眼时，都都会有两滴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这是无声的哭泣，沉默中的眼泪更为沉重！脑子里那无意识的回想，父亲那特有的笑声，父亲那对自己的亲却叫唤，父亲那特有的父爱，点点滴滴，滴落心头，滋润着内心的痛，却又无时无刻地把心头那巨大的伤口挤得越来越大！原本应该是平凡无奇的一天，到头来却是最黑暗的一天，这一天所发生的事，使得李勇很想大声地哭出来，但老妈子就在隔壁，可能老妈子现在也正在含泪回想，但李勇不想再刺激她了，李勇忍着，这样使得他快疯掉了！
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不知道，他也不在意。李勇在意的是他现在醒来的这一刻，他想证实昨天那场是不是只是一场梦。但李勇很失望，哪来的那么多梦啊！哪来的那么真实的梦啊！为什么不是梦啊？为什么我天天想着没有实现？反而我从来没有想过，从来不敢想的却成为了事实啊？李勇在心中呐喊着……
坐在车上，而之所以坐在车上，是因为高三暑假补课，隔着窗子上的玻璃看外面，心里想的还是父亲，想着想着，眼泪已在眼角处汇成一滴了。不能哭，一定得忍着，车上还有人呢！李勇咬着嘴唇，但鼻子一酸，眼泪还是流下来了。随着车子的快速行进，随着离家越来越远，李勇心中竟然有那么一点点解脱后的轻松感。家里的那种压抑，对于父亲的那种无助，对于命运的无奈，李勇真的快要疯了。
李勇回学校已经两三天了，没有刻意地在同学面前表现得很悲伤，和之前一样，和同学聊天，和同学说笑，没有把他的伤痛带到同学中来，所以没有一个同学知道身边的这个沉默少言的李勇正在经历着人生中的悲欢离合，如果说李勇和之前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比从前更沉默了。
李勇的校园生活还有所不同的是每天那揪人心肺的消息，总是令得李勇焦虑不安，使李勇每天都生活在矛盾之中。老妈子和大哥都去杭州照顾父亲了，李勇把一个同学的电话给他们，以便及时联系。李勇没有主动打过电话去了解情况，总是老妈子隔几天就联系他，和李勇说说其父亲的一些情况，而李勇没有去追问一些比较深入的事情，李勇之所以希望老妈子给他电话，不过是为了求心安而已。
八月的中旬，李勇接到大哥的电话，他们把父亲转回镇里的人民医院了，而刚好李勇明天就要放假回家了！这个消息令得李勇心里更矛盾了。从父亲出事那天到现在已经十几二十天了，李勇和父亲隔着千万里，只能靠电话这个简单的方式来了解父亲的情况，始终不能亲眼看一下父亲，心中总是难以放下，明天终相见，想到这李勇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车子照常前进，李勇看着窗外，他看到了镇人民医院，父亲就在里面。这时随着医院的越来越近，李勇的心中满是纠结，纠结着是否让司机停车；但随着医院的越来越近，然后又渐渐远去，李勇还是没有得出答案，回头看着远去的医院，李勇心中叹了一口气……
回到家放好东西，李勇打电话给大哥说回到家了，大哥说回来接他。
医院的走廊里，跟在大哥的后面，李勇脑子里好像有些乱，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心里充满了忐忑。终究还是站在了那间病房的门口，李勇站着不动，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病房里的那张病床上，叔叔和老妈子都在病房里。
“阿五，站在那里干什么啊？快进来看看你爸爸啊！和他说说话啊！”
“哦！！！”李勇走了进去，走到床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躺在上面的那个人。鼻子一酸，眼泪猛往上涌，李勇马上把其忍住了。这还是自己的陪伴了快二十年的父亲吗？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李勇在心里咆哮着。出现在李勇眼前的父亲好像只剩下一副骨架似的，瘦得不成样子，皮肤没有一点正常人应有的光泽；那因为要动手术而剃的光头上，手术伤口那个地方鼓起了一个大水包；原本就棱角分明的脸更突出了，两双眼睛一个半闭着，一个睁大着，课完成不能从中看出一点一丝的神情；喉咙上插着一个帮助呼吸的东西；肚子上插着一根用来喂食的管子；两个手都不正常地弯曲着，时不时就抽一下……李勇的眼睛每在父亲的身上移动一下，心中都会一酸，怎么会弄成这样的？这样还能康复过来吗？就算是每个人的心里都明白了的，但这是什么啊？虽然已经没有意识了，但其还是有呼吸，还是有心跳，还是一个有生命的人啊！现在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这……啊！！！李勇心中很悲愤，个中的滋味千万种，差点令其失控！
“爸，是我啊！我是阿五啊！”“爸，是我啊！你有没有听到啊？”
……
第三章 终是一场空（）
更新时间：2012…01…08
最近两三天，李勇和老妈子都在医院照顾父亲。看了两三天，对父亲的现状已经没有像刚开始时那样激动了。每天看着老妈子给父亲擦身，给父亲按摩什么的，有时李勇也会帮忙，每次李勇都感到很心酸，想想不久之前还是一个有说有笑，在工地上工作的人，还是自己的父亲，现在却成了个没有意识的植物人，任由别人摆布，这如何不令人心酸啊！每天深夜李勇自己守在病床边，李勇就会默默流泪，李勇是第一次这样默默看着父亲。也是在医院，也是在病床旁边，九年前父亲也曾经这样看着躺在比床上的儿子；九年后，同样的情景，同样的两个人，同样的事情，但角色调换了过来，李勇充当那个守护者。
不久李勇的姐姐也回来了，李勇的姐姐李玉已经结婚生子了，已经很久没有回娘家了，这一次，终于五家人终于再一次团圆了，只是场合不适合庆祝。
接下来的日子里对李勇来说充满了矛盾，充满了悲欢。虽然现在的环境告诉李勇，欢是不允许的，但对于一家人的那种温馨，李勇已经渴望很久啦，虽然这种温馨缺了很大的一块，也充满了阴影，但李勇还是很享受，很珍惜。因为这些以后都不会再有了，甚至连回忆都会慢慢消逝，所以他尽情的去享受。
一家人为了照顾父亲，都作了分工，李勇负责深夜看着父亲，防止意外发生，而姐姐和老妈子负责白天，大哥负责接送和其他。李勇最怕只有他和老妈子两个人在那照看父亲，因为老妈子的情绪最不稳定，这时的气氛也是最压抑的，李勇都不敢怎么说话。而每天的早晨是李勇最期待的时候，也是李勇一天中最轻松的时候。每当这个时候，五个人都会在，而这个时候大家都为了不让气氛太过沉重，都会说说笑笑，而每个人也都会尽情地笑，虽然躺着的那个不能参与进来，但也会被拿来开玩笑。
“昨天晚上气死了！老豆时不时会抽筋嘛，慢慢的他那双手就会曲回那个胸口上，这样很容易划伤，我就把他的手拿到身侧。但刚拿下来，它有上次了，来来回回总是不行，气得我差点一巴掌打去了！”
“哈哈……那你就一巴掌打去啊！”老妈子笑着回道。
……
就这样十天后，李勇又要上学了，姐姐不久也回家了。就只剩老妈子和大哥照顾父亲了，而李勇只要有假期也都会回来看看父亲。父亲也送回家照顾了。这时候每个人也都在心里完完全全接受了事实，知道父亲已不可能再康复。但都还是尽最大能力在照顾他，直到他呼吸停止的时候。
由于家乡里的封建习俗，老妈子不再待着父亲身边照顾他，只能是大哥照顾了，对此李勇心中很是愤怒，但也没说什么，这时候在争论什么，也都是毫无意义了。李勇只是想多点时间陪陪父亲，最后尽尽做儿子的责任。坐在床前，看着父亲，闻着父亲身上那由药水味，长久不洗澡而生成的气味等等结合起来的那种特别的难闻的气味，心中的感伤，无奈，愧疚……
有些事情终要面对的还是得面对，有些事情终要发生的还是得发生，这好像是注定的，这就是命运！
十一月十七号，这时离七月份已经过去四个月左右了，时间真是令人感慨与无奈！再整整四个月的冲洗下，李勇对于那份悲伤已经变淡了，也开始习惯了，把那份悲伤融入了日常生活中了，家中那笼罩着的悲伤，在以后的生活中将永远挥之不去了。早上，李勇坐在教室里，今天的课程刚刚开始，是物理课，老师是个小胖子，即幽默又严肃，令得李勇对他又爱又恨，但这也没有影响李勇专心听他的课。这时，教室门被打开了，班主任的身影出现在那里，看到这个身影，李勇不自觉地心颤抖了一下。
“李勇，你出来一下！”
果不其然，李勇再起来，默默走出去，身体微微地颤抖。跟着老师来到楼梯旁，李勇心里忐忑不安。“要来了吗？”李勇心里问着自己。
“李勇，刚才你家里来电话说，你父亲病得很严重！”班主任对李勇说，“你去写张请假条来，我给你批！”
虽然李勇在几个月前久料到今天了，心里也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请好假，怀着心中那种不安，李勇走出了教室，可能很多同学都会很奇怪，一个从来没有离开过座位，一个从来没有请过假的人，今天怎么啦？同学们的心中可能是好奇，可李勇心中却绝对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