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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好生之德。
不需破门,院门在他们登阶时,便已悄然而开,一个中年门子踱出,打出请进的手式,从容退入神情极为冷静,对上门的不速之客,没流露丝毫惊讶的神情。
梁宏领先进入,手中的竹棍权充问路杖。门房连续踱出四位大汉,以中年门子为中心,两面一分像打手,挡住去路神色冷然。
中年门子膀阔腰圆,一双怪眼精光四射。
你们知道在下要来?梁宏不便立即硬闯,双手支住竹棍冷冷地问。
要硬闯至里面的大院子与大厅,远得很呢!必定过了一关又一关,途中更可能有机关陷阱在等候他们。
不知道。中年门子声如洪钟。哦!诸位似乎没感到惊讶。
无此必要。中年门子淡淡一笑:沿江各市镇,有各式各样的盗贼出没,甚至有远道而来的海贼,咱们已是司空见惯。诸位以巾蒙面,掩藏本来面目,毫无顾忌打上门来,咱们自信还接待得了。诸位如果往里闯,悉从尊便,后果自行负责。
守第一关的人,不负责拦截,仅负责等来人进去之后全力封锁。
唔!防变的策略很好。如果在下所料不差,焦二爷焦大使焦大人,必定不在家。
焦禄焦大使是从九品杂牌官,是当然的大人。对,一早乘船到大沙小沙去了。
门子说:昨晚得到密报,有两艘走私货船,藏在那一带等候机会闯关,二爷带人去捉拿他们。
大江这一段,在焦山象山江面折向东南流,江面突然增阔一倍,从宽十里增至二十余里,中间陆续升起一些洲屿。
沧海也可以变桑田,年复一年,这些洲屿逐渐变大变高,有些已可以称岛了。目下稍有名的称沙,镇东北数里有大沙,再数里叫小沙,大沙上已有人居住。
两百年后,大得成为好几座洲,最大的叫和尚洲,很可能是大沙逐渐扩大而成的。
洲渚绵亘百余里,延伸至江阴县境。船如果驶入这些沙洲,如何追寻?
有些沙洲长满了树木芦荻,成了水禽的栖息地,也是盗贼的逃避处。天
寒地冻,风高浪急,谁敢冒险前往追寻?焦二爷身上的镇邪佩饰,你转交给他好不好?梁宏取出佩饰轻轻晃动:你们认识他的佩饰吧?
哦!你们不是强盗?门子眼神一动,瞥了佩饰一眼阴阴一笑。
强盗会白天来?没知识。对,白天不会来。好,我替你们转交。是不是焦二爷的?
我怎么知道,是你说的呀!试探不会有结果,白费工夫。如果真的事先走漏了风声,注定了失败无功。
你知道这佩饰吧?抱歉,不知道。门子坚决否认:主人身上有些甚么饰物,我们这些下人怎能知道?我只负责转交,其他不问,交给我好了。
哦!贵客尊姓?门子伸手接饰,伸出的手似乎并没运劲。
我们下次再来好了。梁宏反而收妥佩饰:也许晚上你们聚会时,我们再来找焦二爷,告辞。
在下送客。门子伸手虚引:请。三人出了庄院门,梁宏沿小径往镇街走。入镇,再从南面绕到小河边。
他一面走一面低声说:不要回头看。焦家大宅屋后的小河,宽仅三丈余,严冬水位低,时届低潮,两岸长满枯了的芦苇、枯柳、秃杨,视界有限,双桨小舟在弯弯曲曲的河道向东北划行,速度甚快。
操舟的大汉,是四名护院之一。另一位大汉,是那位冒充门子的人,坐在船头向前眺望,神情仍然沉着冷静。
由于水位低,水面收缩了一半,两面的河床泥泞,不必担心有人从泥泞中往船上跳。
如果涨潮,水面加宽升高一两丈,想从两岸跳上船,也不是易事,所以两人放心大胆向下航,顺水顺流船行似箭,大汉控舟的技巧与力道,可圈可点。
江南水乡,溪河纵横,人们通常用小舟或竹筏代步,家家都有舟筏,看到停泊的无人小舟毫不足怪,不会有人偷走。
小河从丹徒镇与谏壁镇的中间入江,沿江有一条贯穿各村落的大道,有一座木桥高出水面两丈。
远在百步外,便可看到桥上站着蒙了脸的梁宏和罗华欣。桥下右岸,江右龙女以篙控制一艘竹筏相候。
她号称龙女,控舟筏的技巧是超一流的,水性更是值得骄傲,在鄱阳湖可与鱼龙并肩遨游。桥上水面同时相候,登舟轻而易举。
小舟已来不及回头,发现危机,急冲的小舟已接近至五六十步了,回头也不一定能逃得掉。
门子迅速拔出藏在衣内的单刀,小舟继续向下冲。江右龙女竹篙一点,竹筏冲出。
桥上的罗华欣一声娇笑,双手一张,飞燕穿云上升近丈,再向下前空翻四匝,真的身轻似燕,俏巧妙曼地降落在竹筏上,匕首出鞘。
下降的高度足有三丈,那是两层楼的高度,降落两丈长五尺宽的筏中心,竹筏仅略为下沉,轻功超尘拔俗,这比高台跳水表演,难上百倍。
竹筏挡住去路,登舟轻而易举。两大汉脸色大变,被罗华欣的轻功吓了一大跳。由于有潮水调节,所以小河不结冰,但水仍然奇寒澈骨,掉下去片刻便会冻僵。
在小舟上格斗,肯定会落水变落汤鸡,万无幸理。舟首一转,向桥左岸急冲。
桥上的梁宏一声怪笑,奔下河岸堵个正着。小舟冲上河岸,门子飞跃而起,双方骤然撞上了,单刀毫不迟疑地仓卒间挥出,已无思索的时间,唯一的念头,就是本能地行动,杀死对方自己才能存活。
竹筏也急冲而至,筏上的两女大吃一惊。梁宏跑得太快,想阻止已来不及了,怎禁得起身手非凡的门子攻击?
赤手空拳非挨刀不可,人在筏上,怎能抢救?这刹那的致命瞬间,她们看到急剧的,几乎不可能的奇妙变化,梁宏居然福大命大,突然滑倒了。河岸这一段没生长树木芦苇,仅有及膝的枯草,冰冻的大地又硬又滑,枯草一碰即折。
第45章()
第37章
奔跑着的梁宏一脚跨出,脚下突然打滑,仰面急倒,双脚向前伸向前急滑,恰好躲过斜劈而过的单刀,他的双脚,竟然插入门子的双脚间,夹住了门子刚沾地的右脚。
一滚一绞,门子大叫一声扭身便倒。上次在南乡,功臻化境经验丰富的江湖客,也是被梁宏仆倒时,鬼使神差无意中踹了一脚,几乎把小腿骨踹裂或踹断。
操舟大汉到了,向梁宏倒下处扑落。罗华欣后发先至,纵上岸的高度,比大汉高了三四尺持匕首的手外张,小蛮靴快速地下踹,光临大汉的背心,凌空下搏声势惊人。
这一踹如果偏了,手中匕首必定在身形沉落时下劈。江右龙女也同时到达,一脚踢飞门子的单刀,剑尖下沉,点在门子的喉下。
不可下杀手还没爬起的梁宏急叫。他是来查证的,查证必须留活口。
迄今为止,他所受到的伤害有限,一直就有惊无险,因此心中并无强烈的报复念头,毫无伤人杀人的概念。
胁迫他合作的人中,也没有人凶狠地存心要置他于死地。
两女的劲道如果不能达到收发由心境界,他的叫声肯定起不了作用,接触快得有如电光石火,没有超人的反应,根本控制不了如此急剧的变化。两女的反应确是惊人,劲道已臻收发由心境界。
罗华欣下踹的右脚略向外张,重重地踹在大汉的右肩胛骨上。大汉向下仆倒,背心被罗华欣踏住了。
江右龙女的剑尖,停在门子的结喉穴上。门子和大汉完全失去反抗的机会,被拉脱双肩关节,双手便失去用劲活动的能力,被拖至桥头的桥侧大树下,乖乖地坐下听候处置。
阁下乘坐这种小舟,能到大沙小沙传递消息吗?梁宏开始问口供:焦二爷真的在大沙小沙搜捉走私船?我要你招供。
没有甚么好招的,阁下。扮门子的大汉倒有浓厚的英雄气概:二爷的确在大沙小沙搜捉走私船,天没亮就乘快船走了。二爷靠捉走私船发财,捉住便吞没,这并不是甚么伤天害理的事,历任局大使都这么做,他不做反而会受到猜忌,更没有金银向上级打点。宅院出了重要大事,咱们必须前往向他禀告。在小河口的小村,有船只可用。风浪大险恶,小代步船当然不可能在江上行驶。我们只负责报讯,其他的事你要我招甚么?
宅中护院保镖虽然相当多,但绝不许可过间权责以外的事,这是规矩。我们的确不知道主人的私人事务,逼死我也是枉然。你们是不是经常有陌生人夜间聚会?
那怎么可能?老主人还在,宅中有三代老少妇孺,白天也很少有人往来,主人通常在衙门接待亲朋好友,陌生人概不招待,天一黑宅院几乎与外界隔绝了。
你说甚么夜间烧香聚众,我听得一头雾水,那是不可能的。
说得合情合理,门子的话不像有假。他娘的!梁宏粗话脱口而出:似乎你们真的甚么都不知道,我不可能从你口中,逼出重要的消息,白白浪费工夫。确是如此。
门子苦笑:就算主人做伤天害理的事,我们也不可能知道。你们是他的爪牙
我们并不认为是他的爪牙,爪牙只是你们想当然的说法。门子抢着分辩:我们只受雇做保镖护院,这是白道行业中,颇受尊敬的江湖行业。
我在焦家三年余,的确经常有心存报复的人,纠集一些黑道牛鬼蛇神,前来袭击、暗杀、行刺
三年来共被杀死十七个人,我们的钱不好赚,是用性命巴结得来的。我们不是他的奴仆,随时都可解约离去,他所做的亏心事,会让我们知道吗?
要做亏心事可以在别的地方做,只有白痴才会在家宅里做亏心事。
总之,晚间不会有人来聚会,虽则我们不知道内宅的事。去你的!你们滚吧!
梁宏连拉带扳,替门子恢复脱臼的双手:白白浪费了我的时间,滚!两人大感意外,难以置信他会真的轻易放人。
两女也怔住了,怎么就此半途而废?他再次喝声走,挥手赶人。
门子两人这才如梦初醒,拔腿便跑,奔过桥头,直趋河岸搁舟处,不时扭头回顾,防备他追来或突袭。
到达岸边,门子突然止步转身。你那个佩饰,确是镇邪的法器。门子高声说:二爷的确有一个,日夕不离身佩在衣内。我知道,所以来找他。
这东西在我这种人来说,可笑得很,心中有鬼神邪魔的人才需要。二爷并不信鬼神妖邪。那是你的想法。
他真的不信,那玩意是买来的。买的?梁宏一楞。知道府城西面十五里的小华山吗?知道。
山下有座白鹤观,观旁有座竹园,住有一个叫贾道婆的女巫师,她卖这种镇邪佩饰。
二爷就是在贾道婆处买的。你如果想买来送朋友,去找贾道婆吧!两人将小舟推下水,急急向下游划走了。
真是见了鬼啦!我居然看成是找线索的宝贝,聪明反被聪明误。梁宏自怨自艾,极感失望。
该详细盘问他的,你根本不会问口供。江右龙女对他的办事方法不敢苟同。
他们不是重要的爪牙心腹你并不知道他们是否重要,仅凭猜测而已。
第46章()
第38章
线索,是要仔细寻找揭秘的。比方说,那门子说焦老二那只佩饰是向贾道婆买的,门子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