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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他与太后如果真的合谋,必定会极为着急要翻盘。而他们想要翻盘,首先要做的,就是控制或者除掉朕啊!”
虽然这不过是正德的私下里猜测,但是偏偏就是最接近事实的猜测。可惜宁秀儿笃定刘瑾不敢行大逆不道之事,低估了刘瑾,当即温言劝慰道:“陛下,你却是想到哪里去了,太后先不说是不是你的生母,至少她养了你二十多年啊!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太后能对你好上二十多年,想来不会随意对你下手。更何况,这一切还都是陛下的猜测,不一定是真的呢!
在慈宁宫之中,有太后的庇护,就算刘瑾真的狗急跳墙,意图不轨,只怕也是无可奈何,陛下无须担心!”
“哦?是真的么?”正德皇帝本也是自己瞎猜,被宁秀儿这般抚慰一番,又有些放心下来。
心里一想,确实就如宁秀儿所言,这张太后待自己极好,即便不是自己的生母,想来也不会随便害了自己。
毕竟现在名义上,自己也是她的儿子,自己在位,她与她的亲族才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可一旦自己不在了,那么她可能还好,可是那嚣张跋扈,欺行霸市的张家,只怕就要墙倒众人推了。
所以为了她的亲族,她都不会随便对自己怎么样。
想到这里,正德渐渐放下心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着宁秀儿说道:“好吧!秀儿姐姐你说的有理,只是这太后突然相招,朕总觉得有些异样,这样吧,你看看宫中还有什么靠得住的人,让他们陪朕一起走一趟。”
“要说宫中靠得住的,却也未必有,特别是张公离京,高凤公公明哲保身,就更是没有几个可靠的人选了!”宁秀儿也是愁眉苦脸的说道。
“那钱宁呢?”正德皇帝听了也是无奈,旋即想到自己的这个生死心腹,就提议道。
“他如今身在大营,还肩负着你的秘密任务,一时半会还赶不回来呢!”宁秀儿摇头说道,“再说上次刘公想要杀他,却没有杀死,已经是与刘公结了梁子。如果他再贸然出现在宫里,只怕被刘公知道了,他就很难出去了!”
“哎!也是!”正德也知道,这皇宫之中,遍布了刘瑾的眼线。平日里与钱宁见面,多也是让钱宁乔装改扮,方才保他无事。
当下正德皇帝只得无奈一叹,说道:“都说这皇帝是天下之主,可在这深宫内禁之中,除了秀儿姐姐之外,我竟然再无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了!”
“陛下言重了”宁秀儿当即惶恐的欠身低头说道。
正德皇帝看着宁秀儿有些诚惶诚恐,知道自己这自回宫以来,愈发多疑的性格让这自小亲近的宫女姐姐有些紧张了。
当下正德皇帝故作轻松的一笑,和缓了一下气氛,然后说道:“好了,秀儿姐姐,朕不过是开玩笑的罢了!朕可是大明皇帝,这禁宫可是朕的寝宫,慈宁宫又是朕的母后所在,不会有什么事的,时间也不早了,朕这就前去慈宁宫,也免得太后等急了!”
一边说,正德皇帝一边就从暖椅之中站了起来,宁秀儿自然忙不迭的走上前来,为正德皇帝整理衣角,一边还问道:“陛下,既然有些不安,可要我陪你前去?虽然我不通武功,可好歹也能为陛下站岗放哨!”
“哈哈!”正德皇帝见宁秀儿说的有趣,不禁也是一笑,却又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秀儿姐姐,慈宁宫不是龙潭虎穴,太后不论是不是朕亲生母亲,至少她养了我二十年,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太后秉性纯良,不会有事的!”
待得宁秀儿为自己整理好,正德皇帝抬脚就准备离去,宁秀儿知道正德皇帝虽然是这么说,实是担心慈宁宫真的有变,自己跟着去,反而连累了自己,当下心中感动,可却也是没有办法可想。
等正德皇帝缓缓走出御书房,与曹秋海一起,向着慈宁宫走去。宁秀儿看着正德的背影,越想越是有些不安,当即一咬牙,一跺脚,就朝着禁宫的一个方向走去。
却说正德与曹秋海离开,一直神思不属,自然也就没有与曹秋海有什么交谈。
曹秋海此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再加上他本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更是不会与正德攀谈。
两人也就各怀心思,在一众太监宫女的簇拥下,来到了慈宁宫外。远远的,慈宁宫的侍卫、宫娥、太监等,都是躬身迎接皇帝陛下的到来。
正德却恍若未见,直到慈宁宫的正门,在曹秋海的提醒下,才醒悟到自己已经到了慈宁宫。
看着巍峨的慈宁宫牌匾,正德摇了摇头,微不可觉的叹息一声,就从那御撵之上下来,随着曹秋海,直趋张太后所在的偏殿。
进入偏殿,不等正德行礼问安,张太后就从那暖座之中站立起来,带着一脸喜悦的走了过来,拉起正德的手,说道:“陛下,你可算来了,这些天哀家听说你夜夜与李大学士等人处理政务到很晚,就一直惦记着陛下。
这不,刚有朝鲜国进贡的上品高丽参,哀家就命御膳房炖了一碗高丽参鸡汤,想要让你来尝一尝,补充一下。可不要学你父皇,为了这个国家,把身子都给累坏了!”
说起弘治皇帝,不但张太后一脸感伤,就是玩世不恭的正德皇帝,也是有些惆怅。自小到大,弘治皇帝虽然勤于政事,可对正德皇帝的培养,从来没有一丝一毫放松。
第六百七十一章 合谋()
而且或许是弘治皇帝自小吃了太多苦的缘故,他对正德可算是百依百顺,这才养成了他贪玩成性的毛病。
即便如今弘治皇帝已经晏驾归天五年有余,可提起他来,正德还是无限怀念。不禁也因为张太后刻意提起的弘治皇帝,再加上她话语之中体现的关怀,让正德皇帝却不禁又有些疑惑。
或许外界的传言都是假的!张太后就是自己的生身母亲,至于那什么郑金莲,却是子虚乌有,是别有用心的人,造谣出来,中伤张太后的。
他这边在心里乱想,张太后却也是看他神思不属,不禁又问道:“陛下,你怎么了?是不是累到了?来,去母后的暖座上坐坐,母后宫里可有一个能人,生的一双巧手,最善于为人推拿按摩,消解疲乏。”
一边说,张太后一边就不由分说的把正德皇帝拉着,就向那暖座走去。并且还给曹秋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前去把她嘴中那个能人请来。
等走到暖座,把正德按上去坐下,正德才回过神来,有些不解的看着张太后,说道:“母后,你今天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张太后却反而一脸疑惑的看着正德,反问道,“哀家才奇怪你是怎么了?今天自进了慈宁宫,就一直神思不属,好似丢了魂了一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我”张太后这般充满母爱的举动,却让正德皇帝又越发认定,自己不是张太后之子的事,不过是个谣言,因此也没有用那“朕”的自称,只是要他说出心中所想,却又觉得有几分荒谬。
毕竟他在心中想的,一直就是刘瑾的反复,以及张太后到底是不是自己亲生母亲之事。如果当着张太后面上说出来,刘瑾的事倒还好,可张太后这事,却又如何说。
张太后本就是有意摆出一副慈母的样子,打消正德的戒心,准备先试探一下,正德到底知道了多少。
她见正德犹疑不决,自然也是明白正德心里所想,正好瞥见曹秋海引着一个宫女走了进来,当即妩媚一笑,对着正德说道:“既然陛下不愿说,哀家也不好过分逼迫你,正好哀家说的那个能人来了,先让她为你按摩一番,解解乏,我们娘俩再说!”
说完之后,张太后又看向那宫女,说道:“莲儿,陛下身体不适,你来给陛下按按,记得用的力道不要太重!”
那宫女闻言应了声是,就走到正德背后,提起小拳头,就先给正德的背部捶打了一番,替他送送筋骨。
这小宫女果然有些手段,敲起背来,不但快慢适度,而且力道也是该重的重,该轻的轻。正德也是自小享受惯了的人物,可被这名为莲儿的宫女一番敲打,不禁觉得颇为舒泰。
当下只见他有些愉悦的闭上双眼,倒是享受起这小宫女的按摩来。
张太后见自己的这个宫女果然能令正德舒泰,不禁嘴角轻扬,端起一旁的茶水,抿了一口,突然说道:“哀家虽然久在深宫,可却还是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据闻陛下真的疑惑自己是那什么郑金莲的儿子,还派人出去探寻,不知可有此事?”
这却是张太后故意趁着正德皇帝舒泰,然后突然发问,想看看正德皇帝的反应。正德皇帝却也是年轻,本来虽然有些戒心,可在张太后柔情的手段面前,不禁放下不少。
又被这莲儿一顿舒服的敲打,更是让他差点忘乎所以。等张太后此言一出,他倏地一惊,一下子睁开双眼,有些惊慌的看着张太后,想也不想的否定道:“无稽之谈,朕本就是太后所出,怎么会是什么郑金莲的儿子,更怎么会派人去调查呢?”
“是么?”张太后见正德这般模样,哪还不知道他说的都是违心,看来刘瑾果然没有说错,这个小皇帝竟然真的去调查了,心中不禁也是打定了主意,要配合刘瑾,彻底把这小皇帝控制下来。
正德哪里知道,就因为自己刚刚的表现,却让眼前这位张太后彻底起了歹毒的心思,要与刘瑾联手,对他不利。
他却只以为张太后收到了一些风声,这会儿又觉得自己这样做,也不是为人子之道,不禁有些愧疚,又有些忐忑的解释道:“是的!母后!我自小就在你膝下承欢,被你一手带大,旁人不知你的辛苦,我却知道的!”
“还是照儿你乖!”张太后虽然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面上却没有丝毫表露出来,故意以正德的小名来称呼正德,并且还说道,“我这寡居深宫,不惹是非,不想是非却一直不放过我。前些时候,本想直接剿灭了谣言的源头风月帮与朱寘鐇,不想刘公办事不利,倒是让朱寘鐇这个祸根绝处逢生。
现在幸得杨一清、张永两位爱卿忠诚可靠,总算是把叛军堵在了黄河以西,使得叛军不能东进,倒是让哀家有些心安。
可谁曾想,这刘公一离了京城,这京城就风雨飘摇,谣言满天飞。那郑金莲之事,几可为街知巷闻,让哀家即便深处禁宫,也是坐卧不安。
前阵子寿宁侯来见哀家,竟然还是穿着便服,说是我张家人现在出没,都要便衣行事,否则难免被那些无知百姓指点。
这些事,哀家心中虽然忧伤,可为了陛下的千秋大业,却也是忍着不说。可最近又听得谣言,说是陛下信了这些无稽之谈,竟然要彻查自己的身世。
如此一来,哀家如果还闭门宫中坐,只怕早晚就要为流言中伤,最终只怕”
说到这里,张太后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不断垂泪,掩起了面孔来,肩膀不断抽动,显是极为悲伤。
正德听了这些,又见张太后这般悲伤,不禁心中也是极为自责,就离了暖座,快步走到张太后身边,蹲在她的膝下。
握住张太后的手,正德自责的说道:“都是孩儿不好,整日里都忙着处理宁夏叛军的事,却忽视了这些流言,也疏忽了这些流言对母后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