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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元的意思是,让正德切不可妇人之仁,以免走了惠文帝朱允炆的老路。
但是这件事在大明朝廷之中,一向是禁忌,就算是私下里聊,也要避讳一二,更何况这当庭广众之下。杨廷和出声呵斥,也算是应有之义了。
只是刘瑾对正德皇帝的性子摸得太清楚了,知道这位小皇帝对安王的感情,因此就想拿着惠文旧事来吓唬他。
可这件事,却不能由他口中说出来,以免招惹朝臣攻讦,因此就故意提前授意,让曹元来说此事。
曹元也是无奈,明知说出这件事来,容易被其他朝臣攻讦,可他必须得说,因此他见杨廷和站了出来,当即腆着脸说道:“杨大人言重了,微臣不过是替陛下分忧罢了!”
“哼!”杨廷和抖擞精神,正准备借题发挥,继续呵斥曹元,好把视线从安王那里转移开来,不料正德皇帝沉吟一番,却说道:“曹爱卿所言有理!”
“啊?”杨廷和不禁傻了眼,有些急切的说道,“陛下,不可啊!”
“好了!杨爱卿,朕都知道!”正德摆了摆手,说道,“虽然曹爱卿所言有理,可是朕还是相信安王叔!这样吧!刘公你先派人去申斥安王叔,着令他限期剿灭风月帮,如若再有拖延,数罪并罚,着即革除塞王一切职责,上京谢罪!如若再有顽抗,即形同造反谋逆,就地就地”
正德是想说就地正法的,毕竟他确实不想做第二个惠文帝。
只是他又不想说出这等决绝的话语来,一个就地说了半天,却始终没有说下去。
刘瑾却知道目地已经达成,当即不着痕迹的对张太后一笑,示意自己会逼迫安王起事,然后大军合围,剿灭了安王。
张太后也是会心一笑,投桃报李的直接帮正德说道:“陛下的意思是就地正法!如若安王顽抗,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老臣遵旨!”刘瑾欢呼雀跃的说道。
李东阳、杨廷和等清流文官见刘瑾就这般给安王定了性,不由得有些气结。好在他们也知道,安王早有准备,又有子龙的河套十万铁骑的帮助,只怕到时候乱起,还不知道能不能如刘瑾的意呢?
只是他们刚刚放下心来,不想刘瑾接下来的话,却令得他们的心不由得又悬了起来。
只听刘瑾又说道:“老臣听闻,这安王为了起事,还与新任的河套参将徐子龙有勾结,承诺事成之后,对徐子龙封官加爵,而徐子龙也是承诺,会带十万铁骑,南下助战!”
正德已经知道了子龙的存在,可却不明白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会儿蓦然听刘瑾提起子龙的名字,还知道了子龙承诺要与安王联手,来造自己的反,他不由得也是愣了一下,不知如何作答。
刘瑾却还以为正德走了神,自顾自的就说道:“因此老臣建议,裁撤河套参将府,着令延绥、大同边军出关,绞杀徐子龙等叛军一干人等!”
“不可!”李东阳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得一员蟒袍功勋站了出来,不怒自威的扫了刘瑾一眼,徐步走到坍圮之下,朗声说道,“臣不同意刘公所言!”
“嗯?”当面驳斥刘瑾的,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出现了,刘瑾不由得一愣,然后看着那坍圮之下的那人,说道,“定国公慎言!”
原来在刘瑾气焰滔天,朝堂之上万马齐喑,就连李东阳、杨廷和一时都不知道如何应对的时候,却是这位与子龙颇有渊源的定国公徐光祚挺身而出。
大明朝中的军队,名义上最高统帅自然是皇帝。
可在军队之中,却以成国公、英国公两系国公的门生故吏最多,也以这两位国公对军队的影响最大。
定国公是中山王徐达的支脉,祖上与太宗关系甚好。只是因为祖上是儒生出身,一直没有在军方有所伸展。
到了徐光祚的时候,却想在军队有所发展,因此在鄂尔多斯大举进攻宁夏,又与河套天王派勾结,几成大明十数年来最大的祸事关头,他挺身而出,要求参与到这次大事之中。
成国公、英国公卖定国公一脉的面子,也就把这次机遇交给了徐光祚。
张太后也知道定国公与皇家的关系,自然也是应允,这样一来,就促成了徐光祚主持宁夏大战,与子龙相识相知,并进而交厚了。
此前历次朝会,他因为被派往山东调查倭寇作乱一事,而没有在场,这次却是回京述职,加上过年,也就一直没有离开京师。
这次朝会正好又是刘瑾早就预设好的,想要大规模出击,彻底把控朝局的机会,因此不但连徐光祚,就是成国公、英国公都已经到场,在京的藩王,也是都到齐了。
徐光祚此番站了出来,却是因为无论是子龙还是安王,都与他相交颇厚,再加上他又与二人有些默契,于风被杀一事,也是他出面斡旋,安王、子龙与英国公、成国公并力所致。
可如今刘瑾却不但想要对付安王,就连已经被视为功勋贵戚一系的子龙,他都想要动,这样一来,徐光祚可坐不住了。
在他眼里,自己曾经招揽子龙,而子龙又表示了一定程度的善意,那么子龙自然也就算是自己这一派系了!
更何况刘瑾所言,为了对付子龙与河套,竟然要调动延绥、大同的边军出塞作战,这却不是逾越了他的职权么?长此以往,自己这几位国公,只怕也就真的沦为虚职了吧!
综合种种原因,他却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不但刘瑾震惊,就连英国公、成国公、李东阳等人,也是颇为震惊。
“内廷素来只有批红的权利,这边军调动,怎可劳动刘公费心,这是一也!”见得刘瑾双目之中射出骇人的光芒,好似要择人而噬一般,徐光祚却是怡然不惧,自顾自的朗声说道,“二!参将秩三品,为军方大员,要定他的罪,只怕一个风闻奏事可不行,必须要都察院、大理寺、刑部三司会审,都督府、兵部认可方能成定论,岂容你刘公一言而决!”
“你”刘瑾摸清了李东阳、杨廷和以及英国公、成国公的脾气,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属于老狐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不会轻易往浑水里淌。
在没有明了自己的真实目地之前,他们就算再迫切,也会以保全自身为第一要务。毕竟在他们眼里,只要他们站在朝堂,自己就不算是彻底的只手遮天。
殊不知刘瑾的计划,却是准备动摇大明开国以来的祖制,只要李东阳等人开始不动,步步后退的话,那么刘瑾就能步步紧逼,最终把自己的计划彻底实施成功,达到自己的目地。
可如今一切都是照着刘瑾设想而来,偏偏就是这徐光祚,却不按照刘瑾的预设跳了出来,当面顶撞刘瑾。
这让刘瑾颇为被动,计划也面临着不得不提前暴露的风险。
当下刘瑾对徐光祚愤恨不已,恨不得就如之前邪派武林会议上一般,给徐光祚来一个挖心的毒手。
只是这是朝堂之上,刘瑾的权利就算再大上几分,也不能公然在朝堂之上行此毒手,否则他便会彻底失去所有的权利,被人攻讦而死。
当下他只能气愤不已的指着徐光祚,正准备反驳的时候,不料徐光祚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三,河套之乱,已经有二十年甚至更久了!先帝在世之时,就一直引以为憾,想要收复河套!可惜天不假年,先帝英年早逝,却只能徒留遗憾了!
好在先帝在天庇佑,在陛下任中,有义士徐子龙挺身而出,汇合诸多力量,击溃了盘踞河套二十年的天王派,进而带着河套万民,归顺我大明朝廷的统治之中。
于陛下而言,此实不亚于开疆辟土之功,当可以浓墨重彩的写入史书之中,供后世万辈敬仰。
于家国社稷而言,收复河套,却是把宁夏、延绥、大同、太原、固原等五大军镇笼罩在了背后,只要河套不失,我们就对蒙古有了主动权,再也不用面对蒙古无休无止的骚扰,实是天下大幸,陛下大幸,社稷大幸,百姓大幸啊!”
第五百五十四章 污蔑()
河套收复的好处,所有人都知道,只是这般当面说出来的,却只有徐光祚一人。而此前的正德,一心只想着贪玩享乐,从保定回来之后,总算醒悟了一些。
他听得这收复河套不但于国于民都有大利,就连对自己在史书之上的名声,也是极为有利,当下他那有些黯淡的眼神,不由得闪起了一些光彩来,心中对那徐子龙,却也是更多了几分兴趣。
刘瑾善于察言观色,眼见得正德好似被徐光祚一番言语说起了兴趣,虽然他看不起正德,可这大庭广众之下,正德毕竟就是君上。
如果正德被徐光祚一番言语说服到了徐光祚乃至徐子龙那一边,只怕刘瑾的计划就要出现了变数。
当下他也是不再等徐光祚继续说下去,而是大声爆喝道:“呔!定国公,你休得在朝堂之上满口胡言!”
徐光祚的话其实还没有说完,被刘瑾这番爆喝,却也是有些愤怒,看着刘瑾,梗着脖子问道:“本公此话,字字发自肺腑,字字道明实情,敢问刘公,却又有何处胡言了?”
“哼!”刘瑾不等正德反应过来,只是说道,“我且问你,徐子龙在成为河套参将之前,是何身份?”
“是宁夏镇羌堡的守备!”对子龙的履历,徐光祚早已经了然于胸,当即毫不犹豫的答了出来。
“好!”刘瑾得意的一笑,说道,“那你之前所说,义士徐子龙,那这个义士从何而来?”
“这”徐光祚闻言语塞,其实子龙进入河套,确实放弃了一切大明职务,就是为了与当时的大明划清界限,不使自己的行动,影响到河套与大明的全面开战,这也是当时徐光祚的要求。
毕竟那时候,所有人都不能确认子龙一定能瓦解天王派,徐光祚那时候的想法,更是想着以子龙为借口,拖延以魏彬为首的主和派的议和提议,借机战胜鄂尔多斯,取得辉煌的成就。
只是后来形式突变,徐光祚虽然坐拥十万大军,但是在鄂尔多斯的游骑以及天王派的精锐突袭之下,只能在漫长的长城边境线上,被动防御,差点就被鄂尔多斯与天王派联合打破了防御,突袭到宁夏城下,铸成大罪。
最后关头,子龙出人意料的力挽狂澜,不但以一己之力在河套推翻了如日中天的天王派,更是带领河套大军出套,与徐光祚联手,一起击败了阿希格的天王派大军,逼退了鄂尔多斯的大军。
这样一来,徐光祚就对子龙刮目相看。他下意识的又不想把子龙之前的境遇翻出来,因此就一直潜意识以义士称呼子龙,这样一来,心里也是稍安了几分。
可是他却没有料到,这一个称呼,却就成了刘瑾的一个突破口。
刘瑾见得徐光祚语塞,当即趁机发难,继续问道:“那老夫再问一下徐国公,你可知道这位你口中功勋卓著的徐子龙,此前到底是何身份,何出身么?”
“”徐光祚心里咯噔的一跳,总算是明白刘瑾发难所在了,只是他虽然知道,却也已经没了应对的办法了。
“陛下、太后、诸位同僚!”刘瑾见徐光祚如此,便知道这位国公的气焰已经被自己打压了下去,可他却也没有准备就此放过,而是继续说道,“这位徐国公口中功勋卓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