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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烨心中,能配自己妹子之人,也须是那人中之杰。
王宋二人心中各有盘算,一时,路上无话。
一行人依河岸而行,策马向前,行出四里多地,终见一城现于眼前。
饶是之前有了一番震撼,此时见到新修的城墙以及那厚重的城门,王彦依旧是免不了一番感慨。
倒是宋子烨之前并未来过汲水县城,见此也只是暗暗点头而已。
城门开处,偶有百姓出入,看衣装,却也干净整洁,面上更无饥寒之『色』。
宋子烨见此,心中越发满意,见身旁王家二爷有些怔着,他笑说:“想不到这汲水县城城墙竟是重修了一遍,倒也像个县城了。”
闻言,王彦回过神来,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实不相瞒,自这汲水县城重建以来,我也未曾来过,如今亲见这重修的城墙门面,倒是让我吃惊非小。”
“城外都如此光景,子烨迫不及待想见识一下城内景象了。”见宋子烨面带期待之『色』,王彦点头,命一行人进城。
同时,他也派一人做急先锋,前去县衙报信。
但那人却在之后返回,在王彦身旁耳语几句,王彦顿时脸『色』微变。
一旁的宋子烨只当未见,一边欣赏两旁景『色』,一边马不停蹄的朝县衙而去。
而此时,县令府衙内,却有一起谋杀案在审。
上座官者,自是此地县令王守田。
说来凑巧,王守田才回来三天,由于得了一将,安排着去兵营,心情不错,不想就有人前来问案了。
王守田无奈之下,只得当一个青天老爷,这时衙役已经建立,各持刑杖,倒也显出了公堂的威风。
县衙外,却围着不少百姓。
堂下所跪几人,只一女,其他都是男子。
此女容貌清秀,身材婀娜,别有一番风流之态,此时更是哭得泪人一般,好不可怜。
王守田扫了一眼,心中就有数了。
汲水县虽然残破,主要是前线,后面半个县还有些百姓,特别是一些大户。
这案子死者便是可称大户,张少云,是堂下少『妇』之夫。
张少云是嫡长子,父母早亡,平日为人宽厚,并无仇家,家中只他一脉,又无兄弟争夺家产,因此,当他失踪多日被人从城外田间发现尸身后,案件便难解了。
因刚下过一场雨,纵有痕迹也早就没了,死者身上又未发现伤痕,颇有几分暴毙模样。
身上银钱不少,又非路遇歹人。
偏偏那死者一老仆,也随后病死,死前,却与自己儿子谈及过此事,透『露』主家是被人所害。
虽未详说,事情却终究传了出来,被死者族人一状子告到了府衙。
王守田接了此案,当堂审理,令仵作细细查看,终在死者头部,发现了一根深入脑髓的银针。
凶手却依旧难查。
那日堂上,王守田索『性』将死者之妻直接关进牢中。
今日,便是重审之时,三日牢狱之灾,让『妇』人越发楚楚可怜。
围观百姓,更是窃窃私语,虽这审案之人,是他们尊敬之人,可这断案方式,却有些莽撞了。
因围观者众,因此堂上王守田并未发现,有十几人挤入人群,也观看起来。
堂下女子哭的悲切,堂上王守田却似是无奈了,最后索『性』,命人当堂放了此女。
见此,众人议论纷纷,因有其他案子审理,倒也一时未散去。
不过,人群中,却有一人微微挑眉。
“王叔伯,您觉得,此案断的如何?”说话之人正是宋子烨,他们十几人已在人群中观看一会了,对王守田如此断案,宋子烨有些失望。
这案子也的确不好断,无任何证据,无任何痕迹,凶手根本就找不到。
可期待越大,失望也便越大,因见了城中景象,这宋子烨对这王守田更多了一份期待。
因此,见这案子断的如此,他心里叹息了一声。
王彦在一旁见了,自然察觉到了,不过,这城中所见,已然让他很满意了,在他看来,王守田不过是初次为官,又是少年,这打仗农业之事或许了得,可这断案,未必在行,也不是什么太了不得的事情。
因此,只说着:“此案,的确无解。”
可这话还未说出多久,却见几名衙役,拘了二人,从远处行来。
其中一人,竟是那刚刚放出之少『妇』,此时却是一脸死灰,连哭都哭不出了。在她身旁,拘的另一人,却是个年轻人。
“这是……”王彦和宋子烨见了,都现出惊讶之『色』来。
不光是他们,那些未散百姓,见此,更是一片哗然。
第三十一章 嗣子(上)()
“……时任汲水县令,曾断奇案,凶手难觅,遂投其妻入牢,过三日放,后命人秘密跟踪,说:其去不出十里,当有男子候之与语,便缚来。果将『奸』『妇』**一并抓获。人问其故,说:与此妻通,共杀其夫,闻妻得出,欲与语,惮近县,故远相要候。于是,一县传其明。”——《蜀·奇谈论·断案篇》
王守田自得了宣传的好处后,就已经令赖同玉专门找一帮说书的人,专门走乡串城,给人说书。
说书呢,为了不『露』痕迹,却是正常说书,待到了余暇时,又说些王守田的故事,来吹捧着王守田——这就叫养望!
当日,有幸目睹此案审理者,便有宋子烨与王彦。
眼见那少『妇』被重新带上堂,他们都很是奇怪,不知道这个王守田在搞什么名堂。
这案子倒也断的利索,缚那对男女上堂后,王守田只将自己推断一一述出,二人就瘫软在地,招了。
百姓顿时哗然,望堂上之人,如见神明。
只看这对男女反应,便知王守田所言皆中,这等如亲眼所见之能,普通人怎能做出?
这事看似容易,分寸拿捏、火候掌握,实非寻常之人可成。
至此,宋子烨对眼前之人已是极为满意,能将一县治理的井井有条,又有如此断案之才,其人若不能算是人中之杰,怕是要羞杀蜀地一干大族子弟了。
“宋公子,那边已是审完案子了,你我这就过去吧。”王彦早就没了之前担忧,此时已是抚须微笑。
有子侄如此,实是王家之福!
古代宗族观念甚强,一荣都荣,一损全损,王彦是真心觉得高兴。
宋子烨点头,几人这就迈步,向府衙前走去。
早有一人先一步过去,给王守田传信,当这二人走近时,王守田已是整理衣冠,迎了出来。
他与王彦算是认识,毕竟见过几面,因此,先行拜过这位族叔。
“田儿,快请起。”王彦倒是坦然受了他这一礼,然后才扶起他,介绍一旁宋子烨与他认识。
“见过宋公子。”
“见过王大人。”
二人各是一礼,因王守田是官,宋子烨到底只是民,因此,礼节上,宋子烨自是更庄重些。
不过,即便如此,大家风范依旧明显,看上去令人顿生好感。
“终于来了啊!”王守田心中想着,前世和这人交往不深,只是一看见他,就想起了宋心悠,他的前世正妻。
王守田失败后,宋心悠病死,这使他心痛如绞。
因为他知道,宋心悠却是故意冬日单衣淋雨,又不肯吃『药』,终是死去。
这是为了给宋家免祸啊!
而他作为男人大丈夫,看着妻子病卧床上,只有束手无策,这是何等心痛。
一恍惚之间,就听见说话。
“田儿,宋公子是陪我而来,有事欲与你相商,不过,眼看如今天『色』不早,有事还是明日再说为好。”
一行人连日奔波,都带了倦『色』,听王彦这样说,王守田自是遵从,命人在府衙收拾出几个院子,以供一行人安歇。
夜深无人时,王守田却被族叔唤到房中。
“田儿,你可知,宋公子这番前来,所为何事?”
“小侄不知。”王守田说着,虽然他心里清楚,不过这等事却不是可『乱』说,因此,只得说不知。
王彦面带微笑,抚须笑的说着:“是喜事,节度使大人对你甚是看重,因此,为你特定下了一门婚事,那所定之人,便是这宋家之嫡长女。”
随即,补充说着:“宋家乃是蜀地大族,族中子弟见识广博、为人有大族之风,其兄你今日也见了,有兄如此,其妹又怎会差?虽之前未知会你,但此时问你想也不晚,我且问你,这婚事,你可愿否?”
王守田早知会有今日,自己婚事,又岂是能自己做主?
再说,宋家实际上潜力很大,可惜前世自己能掌握的东西太少,就算有强援也发挥不起来。
心中闪过了妻子的身影,他心中一叹,听王彦问起,便恭敬的说着:“小侄但听长辈安排。”
态度很是诚恳,并无敷衍之意。
“好。”点头,对王守田此态度很是满意,王彦却也没忘了提醒一二。
“宋家公子此番前来,便是与你确定订婚之礼,你明日好好陪他在县里转转,以便能早日达成此事。”
虽未明言,但话中也已点出,此婚事成否,关键便在那宋家公子身上。
“诺。”王守田点头。
一夜无话,次日早,王守田带宋家公子一起巡看县里。
王守田身着便服,相貌上虽算不上极俊美,却也绝对可称一表人才,宋子烨倒也满意。
宋子烨为人谦逊有礼,无大族之骄横,却有大族之风骨,也令王守田很是满意,前世自己处境太差,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成功了,但是却没有获得此人的真心效力,这辈子,就不一样了。
一路上,两人言谈甚欢,同行的王彦有意放慢马速,略后于这二人。
汲水县此时正是夏日,天上红日当空,只行一段路,便热起来。
于是,大致一转,一行人便返回府衙。
宋子烨却已是看的明白,此地,治理的很是出『色』。
望向一旁催马前行姿态从容之王守田,他更是暗自点头,此子配自家小妹尚可。
之后几日,宋子烨依旧逗留。
又在王守田陪伴下,巡看了城中医馆及南北城,更去龙女庙前上了一香。
临走前,将其妹之物交予王守田。
王守田则将随身一传家玉佩交予宋子烨。
至此,这门婚事,方正式订下来。
待宋子烨走后,王守田始忙下聘之事,而王彦则带着这喜讯,先一步返回文阳府衙。
文阳府,节度使府衙。
窗前翠鸟鸣啼,书房内,王遵之脸『色』灰败,在他面前,一『妇』人,横眉冷目,直瞪着他。
“夫人,你这又是何苦……”王遵之苦着声,叹的说着。
“老爷,我因何至此,你会不清楚吗?我生有三子,二子夭折,一子亡故,丧子之痛,我且问你,你是否真能感同身受?”
“夫人,你说这话是何意?”
王遵之看向自家妻子,想到这段时日听来的传言,脸『色』沉下来。
“我是何意?哼,当我『妇』人便真无知吗?你那二弟前往成都府,所为何事,我已知晓了,怎么,想随便认一族侄,收为嗣子,享我可怜之儿的富贵荣华?你还真是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