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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跟踪。”男人没有动，目光如剑，似要将钟临溪穿透。
“说实话？”钟临溪笑了，“你本身就很特殊，稍微有点修为的人，都能看出来才是。先行防范一下，没什么错误吧。”
男人冷哼一声，似乎在讥讽“稍微”二字，“你的目的？”
“合作了再说？”钟临溪滴水不漏，“顺便联手，看看彼此实力如何，再做决定，不是正好。”
“不要狂妄。我随时，可以调查你。”男人望着钟临溪的目光更加冷淡了。
“不敢。还需调查吗？在你面前，我还不就像水一样透明。”钟临溪毫不在意，调转头，走上前来，继续劝诱，“而且说不定你要找的，和这次的动乱，也有关系。不然你也不会长时间停留在联守之地，对吧。”
“你到底，知道多少。”男人将刚才的问题加重了一遍。
“唉。太顽固了，跟小念一样。”钟临溪叹息一声，“看来不透露点东西，你是不会甘心合作？”
“我自然，不会跟区区修仙者合作。”男人目光幽如井水。
“那，假如‘区区修仙者’，掌握非常重要的东西呢？”
钟临溪一笑，将右手甩开，手上一枚玉镯，闪亮夺目。
第57章 灯节的忧郁（）
华灯初上，天地之间，似乎都被点亮。
穿越层层水纹，依稀能看到人头攒动，旗帜飘扬，时不时，还能听见爆竹燃放的声音。
“唉。”
这声叹息是弯弯发出来的，此时，这个稚嫩的少女，正坐在台阶上，捧着下巴，痴痴地看着水纹镜里展现的外界样子。
旁边的台阶上，则并排坐着素念和小藕——阿莲照常出去巡逻，才不管被扔在家里的人的心情。
“阿念，小藕，你们说，要是像凡人一样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啊。”弯弯无聊敲打着须子，依旧痴看着俊男俏女，在树下相约。
“嗯……”素念本来在分心，想着别的事情，被这句话拉回来，才稍感意外，“去人间生活吗？”
“对啊。”弯弯的头左右晃着，思考中，极为入神的样子，“假如咱们三个，现在是在人间定居呢？”
素念望望左边的弯弯，又望望右边凝神不语的小藕，最后，抬头，认真地想了想自己。
“挺好的。咱们三个……应该正好能凑成一桌菜吧。”
“阿念，你又吓人！”弯弯须子一翘，不满地瞪了素念一眼，“我是说人，人！不是什么小仙，就是成为普通人那样活着！”
成为普通人，哪儿有那么简单。素念苦笑一下，这样的幻想，曾经，也不是没有……
曾经，也幻想过，要是能脱胎换骨，成为凡人该多好。
找一个相爱的人，执手终生，从此天高地远，随他前行。
无论是隐居山中，种田岭下，还是踏遍群山，浪迹天涯。
仙不是永生的，但仙的寿命，不出意外，却可以很长很长如同煎熬一样。
莫不如，拿着多出的寿命，去换一世的情分，去换几世的轮回。刀山火海，只为斯人一句“等你”，再苦也值得。
当时，正是因为这么想，所以急急忙忙，遇到一个人，仅是被微笑和温柔打动，便从此奋不顾身。
直到很久以后，才明白过来，人世间，除了情，还有另一个词。
缘。
比情，更直白的东西。
没有缘分……情，也只是一厢情愿。为他颠转，为他赴命，但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在更早认识的那人身上，不曾为别处停留半步。
比如浅溪。比如红芍。比如不小心，稀里糊涂，插入到他们之中的一尾锦鲤。
所以……所以，才更加理解“约定”二字的重量。曾用命赌上的约定……那两人，最终幸福了吗？已又是百年，流转过去了啊。
约定。说起来……昨晚，那句话，也算是约定吗？
之前，就已经答应好了的，如果爽约……
“我觉得应该会很有趣，你想啊，每天都能看到不同的人，男的女的都有，还有，满街都是不一样的东西，还有衣裳！可以买好多漂亮的衣裳呢，换着穿！”弯弯越想越兴奋，推推素念，“你说，是不是比御地好玩的多？”
“嗯……”素念心不在焉。
“还有钱，外面好像用什么‘银子’，来交换要的东西……直接拿不可以吗？”弯弯转了下头，又推推素念。
“嗯……不可以。”素念持续心不在焉，还为那随便一句的约定而发愁。
“为什么？”弯弯疑惑地看看素念，“还有啊，阿念，是不是外面的人，都要两个两个地生活在一起？那是‘配对’吗？咱们出去，是不是也要‘配对’，然后，莫名其妙地，就会有一堆小虾跑出来……”
素念开口，差点被呛了一下，“等下，等下，弯弯，人间的夫妻，和你想的完全不一样……”
“那是怎样？”弯弯更加好奇了，“阿念，说来听听。”
“我……我也不知道……”素念莫名地脸红了，人间之事，知之甚少，只是看到过夫妇对拜成亲，过一段时间再去看，就会多个抱在怀里的，很小很可爱的宝宝……但具体是怎么来的，这个恐怕只有大一点的仙子，阿莲姐姐，或者阿棠主人大概能理解。
但是借几个胆子，也不敢去因为这事，去问莲姐姐或者主人……
“不知道，你怎么知道不一样。说不定就是‘配对’这么简单，你情我愿，看到了强壮的雄性就可以。”弯弯得意洋洋，垂下须子，戳了下素念右边的小藕，“对吧，小藕？”
小藕没说话，目光一直盯着前方的台阶。
“小藕？”
弯弯又戳了戳小藕，甚至手都动用了，这一异常，将素念的目光也吸引过来。
“啊……”小藕好像刚从梦里醒来一样，打了个激灵，“你……你们说什么？”
弯弯和素念同时看着小藕，谁都没再发言。
反常，太反常了，这还是小藕吗？平时，可是活泼到一天不上房揭瓦，就不错了的地步，小黑屋常备人选……
静都静不下来的人，竟然学会了沉思，还坐在这儿发呆，简直真的是……满街灯笼，都要上天了。
“小藕，你怎么了？”弯弯语气都被她吓得变了，伸手在小藕眼前晃晃，“没生病吧？这是几？”
“……没什么啊。”小藕这句话，说得特别牵强，忽然站起，又将两人吓了一跳。
“你去哪儿？”素念愕然了，看着小藕飞快地跑下台阶。
“我……我饿了，去找点甜点吃！”
两人的目光，一直追随小藕消失在庭院门口。
“干什么啊……”弯弯疑惑地看了很久门口，摇摇头。“有好吃的，也不知道分我几块，还不如阿念，上次还带来桂花糕……”
素念没追想桂花糕的事，只是心，稍微悬起来一些。
从来没见过这种状态的小藕……明显，是在想什么事情。
有什么心事吗？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知道，小藕也会有心事……甚至，都会找甜点的说辞了。
“我得去看看。”
等了很久，不见人回来，素念还是放不下心，起身向庭院走去。
“去吧去吧，帮我带点回来！”弯弯虽然疑惑，但还是开心地应允了。
素念小跑着，进了庭院，四处望望，将目光锁定厨房的方向。
门敞开着，连个人的踪迹都没有。
素念走进厨房，搜索着气息，熟悉的气息，不曾在这里出现过，就连平时爱吃的小甜饼，摆在桌子上，都没人碰过。
“小藕？”
试着呼唤两声，素念四处转了一圈，到处，都没看到这个人的踪影。
不会吧。不好的想法，从心头升起。
小藕……难道……
又偷跑出去了？
第58章 玉镯（）
华灯初上，街心朦胧，本是良辰美景。
但可惜，是别人眼中的良辰美景。
如果有什么烦心事，一直纠缠不休，那就无暇欣赏，甚至无暇被欣赏，只能想着，赶紧想个什么办法，将麻烦快点祛除了。
市集街角，茶楼前，就有这么一名烦心的男子，引起了无数人的注意。
玉树临风，玉镯临手，尤其是那镯子，还是碧玉之色，瘦瘦纤纤，一看就是女子常佩戴之物。
当素念来到七星小镇的街道上，在一群观灯的人中穿行时，一直在搜索小藕的行踪，并没想到能遇到钟临溪。
直到找着小藕，却遇到一群人围观某个方向、还指指点点时，直觉告诉她，一定又是熟悉的某个人在附近……
“小念！”
钟临溪还在苦恼，忽然一转头，看到了素念，脸色转为欣喜，迎了上去。
素念则是知趣地退后了几步，然后站在树下定住，打量着钟临溪。
“你还是来了。”钟临溪奇怪地停顿一下，随即露出微笑，“还以为，你不会赴约了呢。”
“我……不是来赴约的。我来找小藕。你看到她了吗？”
不知为什么，说出这句实话，心竟然有些揪紧的感觉，明明之前说实话时，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
“那我要感谢小藕妹妹了。”钟临溪笑笑，抬起头，四处望望，“果然小仙子，都是喜欢热闹的吗？就知道今天她闲不住，不用担心，看完灯会她就会回去了。”
“这次不一样。她……很反常。”
素念说不出的担心，也许是因为小藕最后跑走时，急匆匆的样子，在心里一直挥之不去，一时竟没什么心思想别的事情。
“说来听听？”钟临溪一愣，“昨天，受伤了吗？”
“不。”素念将情形略微描述给钟临溪听，病急乱投医，希望钟临溪也能提供点力量。
“知道了。”钟临溪沉静想了一会儿，终于点了下头，“大约，是有什么急事，必须要出来做而已。”
“小藕……不会吧？”素念大吃一惊，小藕？一向无忧无虑的小藕，怎么会有什么急事，必须赶在今天，再说……
就算有什么，也一定是会提前打招呼才对，这么多年来，大家从来，没有过什么秘密……
“别担心，小藕妹妹也长大了，你不适应而已。”钟临溪拍了下素念的肩膀，一副很懂的样子。
“我才不是……”
本能地想反驳回去，素念忽然卡住了，因为看到了道奇怪的闪光。
“嗯？怎么了？”钟临溪还没收回手，扶着素念的肩，微微笑着，颇有种这豆腐，能多吃一秒是一秒的感觉。
“你的手……上面，是什么？”
素念都快说不出话了，直直地盯着钟临溪的手腕。
“哦，这个啊，镯子。”钟临溪才将右手撤回，在素念面前晃了晃，故作镇定，“怎么样，戴起来还不错吧？”
不是这个问题吧！这镯子，难道不是依云，昨天拿过来的……
素念看着钟临溪，又看看他手腕上的玉镯，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这家伙不但没把镯子还回去，居然……居然还佩戴上了？
明明眼前花灯招展，但钟临溪的形象，又崩成了碎片。
“等下再解释，和我去某个地方，见个人如何？”
钟临溪居然还有心思谈笑风生，而且语气诚恳，表明了这不是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