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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第3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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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那“外力”究竟是什么?

    符箓终究是由他使出来的,影响了符箓,其实就是影响了他。可余慈并没有察觉自身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一点儿都没有!

    怪了。

    将金属飞蛾颠来倒去,一时都看不够。腿上则清凉与火热的感觉交织,舒张筋络,十分舒服,可说实话,余慈很有点儿坐立不安的意思。

    他仔细研究金属飞蛾,倒有一半是为了摆脱眼前的窘迫。

    路上没时间静养,余慈到今天才真正接受陆青的治疗。这时他才知道,原来那劳什子“点玉接春”,竟是按摩的手法,这下他可就尴尬大发了,要按摩,隔靴搔痒自然是不成的,可在佳人面前,脱裤露肤难道就可以了?

    他一定是脑子进了水,完全忘了他是怎么被说服的,只知道现在他裸着腿,任佳人纤纤十指紧贴着肌体,轻揉慢捻,固然手法精法,效用甚佳,可正是因为太过精妙了,每一指落下,都有丝缕热流渗入,各处骨节都有奇妙的震感,半点儿医疗时的苦痛都不见,最多就是酥麻发酸,这感觉与其说是医治,不如说是享受。

    如此情形之下,要说余慈半点儿歪心不起,就是纯粹的瞎话,幸好心志强韧,控制得力。但他对此的困惑甚至比对金属飞蛾的还要多一些:

    陆青,为什么要这样待他?

    也许是感觉他的视线,垂首发力的女修有抬头的迹象,余慈忙闭上眼,做假寐状,做出来他又觉得后悔,这蠢笨的举动又能瞒过谁?

    但既然做了,再睁开眼就会更尴尬,他只能将错就错。渐渐的,左腿上的酥麻感觉漫上来,渐渐游遍全身,不知不觉,余慈竟真的睡了过去。

    有多久没有进入到梦乡里了?

    余慈早早就用打坐调息代替了睡眠,近两年来,餐风露宿不说,更要与燃髓咒相抗,与时间赛跑,时刻用功精进,更是再无真正的安睡,可今日,在这辈子也没有享受过的周到的侍候下,他酣睡过去。

    他睡得很好,只是临近醒来的时候,也许是太留恋这感觉,竟起了梦,梦境中发生了什么,他已经不太记得了,只是醒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仍是陆青。

    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看起来女修竟是一直在这里等着,就坐在床边锦墩上,手中把玩着他睡前没有收起的金属飞蛾,低垂着脸,似乎很入神的样子。

    余慈坐起身子,他发现腿上盖着毯子,十分暖和,想来也是陆青的手笔,不过他这一动弹就觉得有些古怪,未等思维明晰,陆青已经发现他醒来,微笑示意,将金属飞蛾递了过来:

    “腿上感觉可好些了?”

    余慈“啊”了一声,忙点头道:“好得很。”

    说着还屈了屈腿,果然比之前灵便,想着再来两回,应该就能好得差不多了。

    陆青便上前再行确认,余慈突然就醒觉,自家是哪儿的古怪,心中大叫不好的时候,陆青已经到了身前,然后她就稍怔了下,略偏过头。

    观其最初视线所指,余慈无地自容。

    但接下来,女修并没有说什么,脸上也没有特别明显的变化,她将毯子掀起半边,露出余慈的伤腿,这回她是从余慈足部开始按摩,等她手指回来,余慈早施展控制气血的功夫,将一切平复如初。

    侥是如此,这一轮按摩结束,余慈背上已经沁了一层薄汗。

    一次两轮,至此今日“点玉接春”之术,算是结束。陆青也要出去休息,余慈感谢不迭,也如蒙大赦。

    眼看着女修将出门去,忽又停下,招呼一声:“喂……”

    “啊?”

    余慈抬头,正对上女修长而媚的明眸,听她道:“无念之举为精气自注,强控则逆冲气血,对治伤无甚好处。”

    说罢,她才真的转身出去,余慈拍拍额头,仰倒在床上,一时不愿再爬起来。

    **********

    余慈坐四轮车出去时,已在一刻钟之后。

    蔡氏宗族在华严城颇有势力,大约是坐四望三的水准,宗族内也有一位步虚高手坐镇,论辈份,应该是蔡选的玄叔祖,只是当年登九天外域时遭心魔蚀神,虽保全性命,修为上却再不得寸进,此时垂垂老矣,只凭着当年的余威,在华严城给后辈遮荫。

    可以说,蔡氏宗族全指望着在浩然宗的蔡选,能给宗族打开生存空间。此次知道是余慈救了宗族未来的希望,兼来历莫测高深,热情自不必说。余慈一路行去,畅通无阻。

    相较于阴窟城凿洞为屋的朴实风格,华严城因开发已久,就建筑装潢而言,远较前者来得华美。又因此地植被丰富,在蔡族祖屋周边,竟是开辟了一个不小的地下园林,景色甚是别致。

    余慈在四轮车左顾右盼,倒是渐渐忘了前面的尴尬,心里敞亮许多;

    无念之举,无心之失,人家都不介意,自家又害什么臊?真论脸皮厚度,流浪天下二十年,还怕她怎的?

    转着稀奇古怪的念头,正往前行,却听得园中有人高声颂读:“是故所欲有甚于生者,所恶有甚于死者。非独贤者由是心也,人皆有之,贤者勿丧耳……”

第494章 迁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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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4章 迁族

    听得这文章,就知道是蔡选无疑。

    余慈驱动着车子走过小径,果然在园林深处中,见到了蔡选。年青人一袭长衫,负手瞑目,背颂经义,只是从头到尾,翻来覆去,都是这有限的几句,

    随他口中颂读,周身元气与外界共鸣,使声音有种撼击胸膛的力量,显然也是一种上乘的行气之术,再靠近一些,颂读声倏地中断。

    余慈直接驱车上前:“打扰你了?”

    “不,就是卢师兄您不来,我也要读不下去了。”

    不知什么时候,蔡选直接将对余慈的称呼转成“师兄”,余慈也由他,观年轻人面色,颊侧有些发赤,这是他重伤未愈的表征,但也有些赧然之意。听他感慨道:

    “圣人经义说得明白,践行起来,却是这般艰难……

    余慈眨眨眼,便有几分明白。要说天底下对生死之间,那残酷滋味的了解,同龄人里能与他比肩的也没几个,蔡选的心态他倒容易理解:“你是说‘舍生取义’。”

    蔡选点点头。

    好为人师从来都是人之通病,余慈也不能免俗,他就笑问道:“现在感觉如何?你且实话实说。”

    蔡选唇角动了动,终于道一声:“怕!”

    那就是后怕了,以至于怀疑自己还有没有再来一回的勇气。

    余慈大笑,现在越看越觉得这个年轻人顺眼,能这么说,显然是不把他当外人,他便重重拍击年轻人的肩膀:“怕就对了,岂不闻‘生死间有大恐怖,世人谁能安度之’……”

    说到这里,他猛地一怔,这是谁说得来?摇摇头,甩出莫名的心思,又道:“纵有绝大恐怖,临头也无二般。你能冲上第一回,还怕冲不上第二回?”

    “我是怕……”

    “你就是怕‘人皆有之,丧则非贤’嘛。”

    余慈毫无压力地篡改了经文,随后又拍他的肩膀:“无知者无畏,一知半解者无‘谓’……就是做一些无谓的想法,胡思乱想有什么用?至少在下一次碰到之前,你已经是贤人了!”

    余慈这就是瞎扯,但对年轻人,类似的法子更好用些,而且他这话也有深意。儒门对修为的评断,自有一番标准,即士、儒、贤、哲、圣五个层次,分别对应通神、还丹、步虚、劫法、地仙这等玄门境界,他说蔡选是“贤人”,也暗指若真能践行经义,就是步虚的层次,至于现在,根本没必要给自家摆出那么高的标准。

    蔡选听得也笑,心情宽慰许多。

    劝解过青涩的小伙子,哪知蔡选却也有事找他:“卢师兄,本族商议,准备将整个家族迁移到北地三湖区域……”

    “咦?”

    蔡选神情微黯:“老祖宗的伤势越来越难拖了,便想趁着我在门中进学的机会,将根基迁转,前些年也一直在做,只是这回得罪了天夺宗,才又加速推进,宗族里也少有人反对,大概就是近段时间了。”

    余慈大概了解,也明白任何一个像蔡氏宗族这样扎根几代的大家族,做出类似决定都是艰难的,便道:“只要你在浩然宗站稳脚根,家族肯定也没问题,洗玉盟可比北荒安稳繁华太多了。”

    “承师兄吉言。”蔡选故做老练地回了一句,紧接着就是不自觉地摸鼻子,欲言又止。

    “有事?”

    “咳,卢师兄,我是想问,师兄您是不是也是北地三湖那边的?”

    “为什么这么想?”余慈不置可否,却开始有点儿明白为什么蔡选突然向他说起宗族迁移的事儿。

    果不其然,蔡选摸了鼻子又挠头,末了也觉得自己这模样,实在不合圣人教诲,忙又稳住,这么一来,更不想什么措辞了:“因为师兄你看起来很熟悉那边的事啊。那天惊走天夺宗的修士,模仿王师兄……”

    “鹤仙大名,谁人不知?不用这样的人物,也不好吓人哪?”

    “那甘师叔又怎么解释?”

    年轻人果然还是欠磨练,不知不觉就抬起杠来,当然也是他确实有所得,不自觉地要表现一下:“师兄请陆姐仿的甘师叔,是不是四明宗的那位?”

    余慈也不说话,就看年轻人怎么说。

    蔡选被他看得有点儿慌,语速都不自觉快了许多:“我是想,洗玉盟里,比王师兄高一辈,又是女子,且又姓甘的,只有那位。可甘师叔行事向来低调,名声不显——要不是前两年她突然晋身步虚境界,知道的人只会更少。卢师兄您能用到甘师叔的身份,也许,也许是比较熟?”

    是啊,确实比较熟。这话也只在心中说说,余慈更多是在感叹:天底下确实没有笨人!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道:“然后呢?”

    “然后……”

    蔡选莫名地觉得压力很大,干脆也不虚饰,拿出了他最擅长的坦白直接:“是这样,要是卢师兄是北地三湖的,本族东迁,就想着结识一些人脉,也好更容易融进去,就想请师兄您多多照应,咳,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年轻人未必有这么长远且现实的想法,大概是宗族里的哪位支招吧,余慈并不生气,只是摇头:“可惜了,北地三湖我是少去,家也不在那个地方。”

    蔡选总算没有笨到再说“那究竟在哪里”之类的话,余慈也不愿他太尴尬,就主动转移了话题:“家族迁移,不是件小事,要想得周全,启程前后也要用心。”

    “嗯,其实路途也顺,只要从这里到丰都城,乘坐那里的移山云舟,便可直达洗玉湖。东去云舟启动时间大约在五个月后,时间还算宽裕,我是想着在家里一边养伤,一边传书请宗门里几位相得的师兄过来帮忙。”

    这正是持重之选。如此一来,便是天夺宗之流想动什么歪心思,也要投鼠忌器,家族风险自是大减。

    余慈也知道对待这种事情,蔡氏宗族必然是想之又想,慎之又慎,尽可能地动用一切资源,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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