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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钦此时已经悬跃至了三十丈外,方圆百米皆是劲风咆哮,不时有碎尸腐肉喷洒而来,染得那本来儒雅俊秀的长袍一片血污。
几声惊雷闪电过后,自是浇下了倾盆大雨。
只是这雨水却不是均匀而落,而是尽数降在了符阵之中。
“你同我讲道理?”耶律钦仰天长啸一声,面目变得极为狰狞恐怖。
这天下的道理,三分为道,三分入佛,三分汇儒,剩下的一分便是拳头。
光明伟岸的书院代表的当然是儒学,是朝廷。所谓儒家的道理,不过是定礼教,规人『性』,一切都要按照规矩来,越规逾矩便是不敬天地君师。但什么是规矩?不过是帝皇贵族的一个借口罢了。他们希望这座江湖中的每个人能够服从于朝廷,成为他们奢靡统治的原动力!
这种道理,真是好没道理!
道家主张顺自然而因物『性』,乍一听来并无束缚人『性』之处,但细细观之,却发现这分无为是为了更好的有为,乃至于无不为,这分明是在欺骗修道悟道者的感情。
便说魏晋玄学,虽然强调以本统末,以用显本,本不离末,用不异本,但最后也多发展为诈伪狡黠之徒沽名钓誉、欺世盗名的借口。
再说那南无阿弥陀佛,无人不敬的释家。因果轮回、三世报应、神明成佛。。。。。。
真是滑稽!
倘若自己种下的因,便会结出果,承受报应,那么不管是当世报还是来世报,那么他耶律钦都已经死了十次八次了。
大周国的那个狗皇帝,更是提出了什么:“以佛治心,以道治身,以儒治世。”的狗屁理论,力图把三教教理融合到一起。
还真以为自己是开天辟地的圣明君主了?
在他耶律钦看来,这唯一的一分在理的道理便是那只占了一分的拳头。
拳头便是实力,我只要有足够的实力,心境足够强大,便可掌握天理道法。千百年后,这座江湖不知会出多少个浩漠境界的剑师、符师、道师、刀客,但这个人间依然是长生天的。既然天理是长生天的道理,那么我就从它那里偷得天地气运,让你不得不服!
在这个世界上,我只信我自己。在这个江湖中,拳头便是道理。
这便是我耶律钦的道理!
耶律钦此时已然无敌于人间,他的识海中气机狂涨,游离的紫烟甚至已经触碰到天灵盖上的那层薄膜。
一线,我距离飞升只有一线!
茫茫天理道法岂能困住我?这大魔头意念狂暴的从雪山粱道后喷涌而出,若一只沉寂深渊千百年的蛟龙破谭而出,直奔符阵正心。
以力证道者,江湖唯余我一人!
便在这瞬,耶律钦以一己之力,使夜幕遮天!
冯唐厉声喝道:“布阵!”
这五人之中,以冯唐资历最老,生死存亡之刻众人也不再矫情,纷纷聚拢到那柄墨『色』巨伞周围。
这茫茫大千世界,竟然只剩下墨伞下的一方净土,何其可悲,何其可叹。
渡厄法师伸出了手,圣殿祭司伸出了手,南陈遗孤伸出了手,便连身受重伤,识海严重损毁的书院女祭司也伸出了手。
“借我三千气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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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我三千气运!”
东海桃山后崖的逾千名道士,纷纷抬首朝西北方向望去。黑云天降,阴霾围城。今日恰是十二年一轮回的天劫。他们不能以力证道,但可以以心证道。他们虽不能奔赴凉州求那铿锵一战,却可以借茫茫仙家真气予真人。
所有道家法师纷纷盘膝坐到了地面上,默默向长生天祈祷。
“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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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我三千气运!”
江南扬州府。
一道清光自苍穹降下,落于报国寺中。寺中众僧侣见状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聚拢在了一起。渡厄住持出走时,曾对他们说过,看到了这缕气机,听到那声回响便一起念诵大悲咒,汇聚天地元气于那彩钵之中,借以渡劫。
众僧侣纷纷盘膝坐在殿内蒲团上,双手作迦叶拈花状,一切念诵大悲咒。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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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我三千气运!”
洛阳。
书院后山瑶池中,千百太学生听见了那无比震撼的声音。
二师兄长叹了一声,冲众人挥了挥手。
这些圣贤之后,孔儒之子纷纷聚拢在这个书院之中威望仅次于夫子的男人身旁,一齐念诵起了周易。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浩然正气喷薄而出,毁于一点,直临九霄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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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
须臾之间,无数股七彩霞光从天而降,降在了以符阵为界的结界之中。
天降异象,那些在瓮城之中搏杀的人,不论种族,无分信仰,纷纷停了下来,目瞪口呆的望着七彩霞空。
忽然一道十人合抱粗细的惊雷呼啸降下,在南城城门前砸下一个不见深浅的巨坑,无数人当场化为齑粉。
“借我三千气运!”
没有人指引,没有人策划,这些信徒纷纷跪倒在地,不停的叩首,不住的祈祷。他们中的许多人在战争中失去了生命,还有许多人变得残疾,最终家破人亡。但他们最终得到了些什么?
数万士卒叩首祈祷,请求长生天的原谅。这些声音汇聚成束,直冲天穹,朝四方大阵落去。
面对集合了数万人意志的这道阵法,耶律钦微微一怔。
那个老匹夫竟然有本事借调浩然气?
魔宗行走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玩弄于鼓掌,一时暴怒。
即便是和整个江湖,整个世界对抗又怎样?
天欲灭我我灭天!
如果是一般的绝世修行者,面对借调而来的这三千浩然正气,即便有足够的实力,恐怕也会当场崩溃,不战而败。但耶律钦却不会。
他从一出生就被人遗弃,在破庙中被一个老乞丐收养。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耶律钦也渐渐长大。生活虽然清苦,但他却感受到了浓浓的温情。直到他八岁那年的夏日,官军突入破庙,将庙中的乞丐砍杀殆尽,这其中,当然便有收留耶律钦以作养子的老乞丐。
那时,他在蒲草堆中午睡,将将躲过一劫。
自那时起,他便立誓要报复这个世界,哪怕卖身予魔鬼,也要有朝一日毁天灭地。
自那个午后开始,他便已经不再是耶律钦,而是一个灭世葬心的魔头。
耶律钦识海中的意念一阵躁动,凛然邪气将体内仅存气机挤压而出,混合着从天地窃取的数股真气,结为七条蛟龙,无所畏惧的朝那三千浩然气运迎去。
三千浩然气运终于与七条蛟龙对撞,一道耀眼的赤芒闪现,这一瞬天地皆不可见。
良久,赤芒消失,萧铭挣扎着从断壁残垣中爬将起来,环视了一周。
只见方圆近十里的街道悉数被掀开,房屋民舍悉数化为齑粉,而符阵与耶律钦正中,列有一深不可测的巨坑。
耶律钦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巨坑,那只枯黄的右手不禁向胸口前抹去。
他『摸』到的是一滩温热的血水。
他的胸口炸开了,在与三千浩然气相撞那一瞬,他先前窃取而来的天地元气再也不能蕴存,却是反噬至他的胸口,炸裂了他的脏腑经脉。
他的浩漠不败金身,破了。
魔宗行走艰难的用那柄断了刀锋的鸣鸿刀撑起身子,一步步的朝那巨坑挪去。
符阵之内,除了萧铭之外,众人皆是十分惊讶。
他们虽然从寰宇星辰借调了三千浩然气,但仅仅此一击便杀死了魔殿第一人的耶律钦,实在有些难于让人相信。
冯唐冷冷的将众人护在身后,运出气阵护体,以防止耶律钦诈伤。
魔殿之人,还有什么无耻的事情做不出来?
耶律钦走了十步,终于倒下了。
但他仍不甘的望着那深坑。
只差十步了。
最终他开始爬。
八步、五步、三步。。。。。。
终于魔宗行走临到了深坑之前,他艰难的伸头望去,果然在坑中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东西。
一柄飞剑。
此上刻有两字,因缘。
一剑一痴一生情,毕生修为只因缘!
果然是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
魔宗行走仰天大笑,近乎癫狂的指着萧铭道:“你以为你杀的了我?如今你的魂器已经盈满了罪恶,你的本真已经被邪凛所侵袭。一切都会报应,一切都会报应。。。。。。”
耶律钦一边放肆的狂笑,一边蕴聚体内最后的气机,汇为一线,直冲苍穹。
但见天穹之中,闪过万点流星。
耶律钦开始在自己那满是血污的锦袍上写下诅咒。
“让他们的父子相残,兄弟相争。哪怕前一刻一起用过酒席,酒中也下着断肠的毒『药』;让他们君臣猜忌,官吏相斗。哪怕上朝时慷慨激昂,散议后也是阳奉阴违。让他们江湖儿郎江湖死,哪怕距武道巅峰只有一瞬,也会被挚友捅以喂了毒『药』的短刀。让他们世世生生不知悔改,让他们年年代代嗜血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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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最后的江湖(大结局)()
大周帝国宁靖三年冬,北疆蓟州城又落了一场大雪。
这座位于帝国极远之地的边城,至今也不过六七十个年头。粘土混合糯米、红柳所烧制建造的城墙,透着一股灰蒙蒙的『色』调,正如城中百姓的面气一般不讨人喜。不过瑞雪一至,蓟州城便披上了一件素『色』霞衣,往日城墙上那惹人嫌恶的浮沉扬土到底是被压了下去。
城脚下的矮原上,干秃秃的麦地蒙上了一层素白晶润的薄毯。只需站在不远的小岗上踮起足步望去,你便能惊讶的发现这片皑皑白雪覆盖下的丘地,竟与北地突维尓人秘传酿制的酸口『奶』酪惊人的相似。
大雪能够掩盖很多东西,但却不能掩盖一切,诸如尸骨、贪婪、罪恶。无论如何掩饰,粉刷,这座曾经无比清朗的边城都再也难回到三年前的青葱年月。
这三年来,大周与突维尔胡族对北疆的争夺互有胜负。蓟州、定襄、凉州、瓜州一线战事不断,不少百姓都乔迁内附到中原州郡,借以避祸。
像蓟州这样的边防重镇,其中除却军户,普通百姓真是没剩下几个。
女帝登基以来,本想沿用她做镇国公主时的封号太平,但铮臣裴皴朝会上谏言,只一句“如今四海未靖,边境子民无可归之乡,无可拜之魂,何以言太平!”便把皇帝陛下给顶了回去。
与众臣子商议了一番,女帝最终取国号为宁靖,意为期盼国家安靖。
别看新君是女子,可是魄力却是十足,先是挥师渡东海,远征扶桑国,将那个存了蛇吞象心思的弹丸小国灭了国,其后在岛上派驻军队,每月皆派遣战船,向其间乔迁穷困子民,欲三年内将其同化。扶桑国皇子平井一二则是被五马分尸,死状极为可怖。
至于北蛮突维尔,则有些难对付。仅仅在凉州一役中,漠北胡儿便让大周元气大伤。不过,女帝刚刚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