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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公子第三?”众人更是唏嘘,江维宇是礼部尚书今科主考之子,可是听说大公子逊色于他,众人心里倒颇有些不服。
流熏慨叹一声道:“许是哥哥这些日子心事重重,碍了才思。”
倒是赵王妃笑吟吟道:“横竖不过是会试,能否蟾宫折桂,还要看金殿殿试呢。可俊儿如今人在何处?”
众人都是一脸茫然。
“许是同沈公子一处呢,有人见过他二人在一起入闱。”有人插话说。
“沈师兄果然是奇才!若是沈师兄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那可不就是今科的状元郎了?”谢展颜忽然欣喜的插话,眸光里都飘出花痴般的神色,双手合在胸前认真道:“听说状元郎要骑白马挂红绸打马游街夸官的,可是威风了。沈大哥生得人物俊俏,若是白马红袍,一定比掷果潘安还迷煞路人。”
“颜儿!”封氏一声呵斥,沉个脸示意她闭口。谢展颜却委屈道,“人家说得是实情吗。哪里不对吗?沈大哥多好呀,总强过了那个什么忠孝王世子!”
“放肆!”封氏对这个被她宠溺得无知大胆的宝贝女儿简直束手无策,她一声喝,反是吓哭了谢展颜,一头扎去乳娘金嬷嬷怀里纵声大哭。
金嬷嬷忙解释说:“这本也不该怪四小姐,许是昨儿听说了那忠孝王小世子坠马而亡的事儿,今儿就颇多伤感慨叹吧。”
众人闻听都惊骇不已,老夫人还未及开口问,谢妉儿先抢问道:“怎么,新姑爷他,他”
封氏转去婆婆哀怨的望一眼,戚然道:“都是颜儿嘴快。媳妇也是才得知此事。听说昨儿忠孝王世子同几位纨绔子弟去郊外南海子狩猎射黑天鹅,不想那马惊了,偏偏他的靴子上的绊甲丝绦带子缠在了脚蹬子上,活活的被那惊马连拖带踩的,人都不成形了。阿弥陀佛!”
流熏闻听大惊,那个在京城恶名昭彰的纨绔浪子,就如此毙命了?好蹊跷!
倒是谢展颜一脸如释重负的欣喜般骂着:“死的好,免得纠缠我。亏得流熏年长未嫁,长幼有序,不然险些就成了小寡妇了。”
一句话,竟然惹得丫鬟和婆子暗中窃笑,谢展颜却我行我素,丝毫不觉羞惭。这都是平日里封氏对这女儿骄纵无度所致。
封氏忙向老夫人解释说:“前些时候同长公主谈纳聘换庚帖一事,王府那边拖拖拉拉,也不知是何意推诿。这门婚事就搁浅了。怡贵妃娘娘还过问几次,长公主还颇是为难,说两个孩子八字犯冲,日后家宅不宁。可若是就此悔婚,又碍着谢府的颜面。”这言外之意,就是说谢展颜还是自由身,不算是忠孝王世子的孀妻,可以自行婚配。只是,封氏莫不是忘记,谢展颜早已被忠孝王世子作践失身,这污点日后可有谁敢娶她?
“生死有命,也罢!”老夫人一声慨叹,“还有俊儿这孩子,命运多舛,这科举事关他的前程,可不得马虎了去。但愿他这些日子调整心绪,背水一战。”
谢妉儿一笑道:“母亲急得什么,前日了里女儿做梦,还梦见满庭桂花开,俊儿周身金灿灿的捧了束桂花来孝敬老祖宗。这可不是托梦,蟾宫折桂吗?”
众人闻听都笑逐颜开,反去宽慰老夫人。
流熏低声对方春旎取笑道:“怎么,一颗心都飞出府外了?”
方春旎嗔恼的甩开她的手,疾步出了厅堂。
来到廊下,她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一帘春雨长长吸口冰凉的雨气,清润的花香中夹了泥土的腥气。俊表兄一定能高中状元,她自信如此。只是眼下的思绪更是要飞出庭院深深,院墙重重,恨不得来到俊表兄眼前。
“怎么,旎表妹独自在赏雨景?”一个声音惊得方春旎猛然回身望去,见是表兄世子景珏来在她身后,眸光里颇有几分诧异地打量她问。
春旎敛了心神随口应付:“表兄万福,大姑母,在老祖宗堂上,再说,俊表兄高中的事儿。”
“哦,子俊高中了会元吗?”景珏也露出惊喜,春旎心头一沉,窘然一笑,轻轻摇头低声道,“横竖是中了,阿弥陀佛。”
景珏也颇显几分吃惊,但颇有涵养的并不多问,拱拱手就要离去,还不忘道谢道:“多谢表妹赐的药,很是灵验,这些日子,腿脚也灵便多了,神清气爽的。怕不久就能重复疆场了。”
第250章 求药()
“珏表兄要重返边关?”方春旎颇是一惊,不由多打量几眼眼前被府里姐妹们仰视若神灵般的少年英雄。
景珏一手甩弄腰间一块紫玉珮,面带一抹落寞的笑,声音中透出几分大病初愈的疲惫:“苍鹰的归宿永远是天空,”顿了顿声,他又感叹,“京城,总非是景珏的家。”
看着方春旎明润的眸光里透出几分诧异和担忧,他一笑释然,“不过是今儿听闻边关战事又起,长城千里狼烟冲天,我这心,便再难安稳。父王他年事已高”
“可珏表兄同熏儿的婚事”方春旎不禁脱口而出问道,“昨儿还听家母叨念,说是待俊表兄金榜题名喜讯传来,功成名就,老祖宗就要张罗表兄你和熏儿的婚事,双喜临门。”
景珏一笑,摇摇头笑容里更是怅憾,“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投笔从戎,身不由己,边境不能,何以家为?旎表妹说呢?”
方春旎深深抿抿唇,记起前几日流熏还特意向她来学绣喜帕,一针一线的亲手为自己暗中筹备嫁妆,平日里落拓若男儿的流熏,只那时垂头一针一线不肯出差错认真的模样,才令方春旎看出那应有的小女子的温婉娇羞,待嫁时的满心期盼。
“可熏儿她”方春旎反比流熏更是失落,边关京城千里之遥,从戎征战之人若没个一年半载难得凯旋回京,那熏儿的婚事岂不是搁浅了?
看着方春旎一眼担忧的样子,景珏反是取笑她,“看你这眉头紧颦的,反比熏儿更伤感了。怕是我若说给她听,她都未必有这份心。”
方春旎惶然一笑,扭过头说,“珏表兄是知道熏儿的,面上大大咧咧的男儿一般的性子爽利,那眼泪都是私下垂的。”
表兄妹二人昔日也算是青梅竹马,景珏垂眼笑望她说,“你总是如此,和儿时一样,明理大度。倒是熏儿,我知道你对她胜似同胞,只我不在京城的时日,熏儿,就摆脱表妹代为照顾了。熏儿口直心快,或是有语出无状伤人之处,旎表妹多担待一二。”
眼见门前的喜事就要被搁浅,而一心待嫁的流熏竟然还不知晓。方春旎鼻头一酸,强忍了泪点点头,不知心里顿时哪里来的许多难过?
“听闻俊表弟会试榜上有名,但颇是奇怪,似乎有人说是中了第二,有人说是中了第三,更有人说是第四这些当班的小太监们,不知耳朵都被风堵了不成,‘二’‘三’‘四’,这音差去了哪里?哎!总之,子俊能一跃龙门才是众望所归。我本是期冀着一大早探听出个准信,就来给你和熏儿报喜,谁想,哎!”
方春旎见他自责,忙劝道:“表兄尽心了,此番若不是表兄仗义出手,怕是俊表兄都难以顺利入闱参加会试呢。”
景珏就凝视打量方春旎,方春旎微垂了头,有些羞怯,白净的瓜子脸,五官精致娇柔,乌黑的青丝在脑后绾个流云髻,垂在身后的发拢去了肩前,一条丝帕斜系了,一袭如雪般的衫子,肩头披一袭浅青色的披风,月色清辉半拢,更显柔和清丽,云中仙子一般纤尘不染。
“哦,是了,为兄还有一事要求助于表妹。”
“珏表兄但讲无妨。”方春旎应道。
“此事,倒颇有些难开口,成于不成,望表妹务必守口如瓶才是。”景珏颇有几分谨慎,四下望望。
方春旎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是大皇兄,太子殿下,他不知表妹,可有什么药,能治哎!”景珏说到此,神色突然有几分尴尬,四下望望,跺脚无奈道:“本不该开口求助于表妹,只是太子这病症,无法向太医开口,又怕宫里惹出事端,他竟然一味隐忍,反是吐得更厉害了,五脏庙都要呕出来,难过至极。亏得这几日我在宫里,才知道他身子一直虚空,夜里也盗汗睡不安稳。医者父母心,况且表妹精通医术,可否能配一剂养脾胃的药?”
方春旎听得云里雾里,不由掩口窃笑,“俗话说,对症下药,这药可不是乱吃的。”
景珏忙一揖到地告罪,“旎表妹,表兄唐突了。”
若非被逼无奈,珏表兄绝不会向她开口求助,方春旎看他一脸认真的神色,忙敛住笑大方道,“可有太医为太子爷请脉的医案?春旎也好对症下药”
景珏一捶手说,“若是有了,何苦来劳表妹伤神?原是皇上赐了些将补身子的药给太子大哥服用,长者赐,不敢辞,可这药吃下去,或是伤了脾胃,太子大哥他身子不适不说,这些日子神情恍惚的。白日要陪王伴驾上殿,还要强打精神,又不敢让太医得知,反薄了皇上的一番好意。若说民间的华佗也有,可毕竟无法带入宫去。在下就想到了表妹你这女华佗。”
“什么补药,这么厉害?”方春旎好奇地问。
景珏已经麻利的从袖笼里摸出一个早准备好的尺牍,递给方春旎说:“誊抄下来的,只这些”
方春旎接过,展开一看,不由一惊,这方子她面色渐渐阴沉,心里一阵阵凉意。这药,分明是为男子补精益气的药。
一个事儿浮去春旎的脑海,她记起世子妃青玉临死之前,她误闯世子妃的寝宫,被世子妃误当做了流熏执着手道出太子爷和太子妃那段不为人知深藏的秘密。她的心不由突突乱跳,眸光也散落在夜色间。
“如今我这一走,宫里的水又如此之深,偏偏他又病歪歪的,”景珏兀自说着,忽然他灵机一动,“有了,不如,明儿寻个借口,我带表妹入宫,你扮作个小太监的模样,委屈一二,去为太子请脉,开上一剂药。”
入宫?
春旎心头一动。这几日那纠缠她无法入睡寝食难安的惊天秘闻,家族血债,她可不正想入宫去探个究竟?
于是她谦恭道:“表兄过誉了,春旎那点雕虫小技,哪里敢去太医院献丑?只是,若珏表兄果然不弃。春旎倒愿意一试。只是,还要熏儿随了我去,多少壮壮胆色。”
她的一颗心怦怦的悸动,似是沙场上擂动的出征金鼓声声。
第251章 灭门之祸()
听闻方春旎直言不讳的道出要入宫去亲自查出家门十余载沉冤水底的灭门惨案,流熏心头对眼前只柔弱的小女子满心的钦佩之余,又不免有些隐隐的担忧。
“旎姐姐,你可是想好了,这太过艰险了。”流熏提醒,宫廷是什么所在?岂是能让她来去自如的?便是后宫佳丽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勾心斗角都赛过两国交兵纵横,哪里就能险胜落个全尸侥幸逃命归来?只是她从方春旎眸光中那抹坚韧的神情中看出了仔细如今重生一世复仇的坚强目光。她如是,血海深仇,不报此仇于心不甘。那旎姐姐灭门血案的幕后凶手她这个唯一仅存的嫡长孙女,一定要一查到底的。
方春旎点点头,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凉,看得流熏好不神伤。
“如今俊表兄中举,虽然名次不如所愿,毕竟越到最后关头越是要谨慎小心了。”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