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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城裂帛-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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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兰原先来御膳房帮忙,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借助送饭菜一事,进入枯元殿。枯元殿被重兵包围、戒备森严,她是无法悄悄潜入的,只能靠智取;所以她便想出了这么个方法,这个送饭的方法可以让她正大光明地接近枯元殿。

    在接受了枯元殿门口的守卫的一番盘查后,嘉兰总算是进去了。

    跨进殿内,嘉兰顺手关上了殿门,周围顿时暗了许多。在大殿的四个角落,分别放置着一块绿『色』晶石,绿『色』晶石放出幽暗的绿光,虽然驱散了一些黑暗,但却带来了阴邪的气息,让人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穿过空『荡』的大厅,嘉兰看见了一扇石门。门上没有门把,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口,窗口刚好可以让菜篮子通过。

    “递过来吧。”一个冷冷的声音,从石门的另一边传过来。

    这声音清脆如玉石碰撞时的声响,掷地有声。嘉兰从未听过这么美的声音,像是清凉的溪水淙淙流过耳畔,又像是朵朵昙花于静谧的夜中一齐绽放,刹那芳华。

    “我可以进来吗?”嘉兰将菜篮从小窗口中递了过去,一只白暂修长的手将其接过。

    石门的对面轻轻地“咦”了一声:“今天送饭的换人了吗?”石门另一侧的声音顿了顿,低缓的语声在昏暗中传出,“这扇门……仅凭一个人的力量是打不开的……就算是四族中力量最强的兽人,也需要两人合力才能推动。”

    “这样啊。”由于没有旁人的存在,嘉兰不再掩饰自己的本『性』,她笑容中的温度渐渐消失,变为冰冷。

    嘉兰向前跨出一步,双眼紧紧盯着石门。

    这扇门很厚也很沉,而且它的表面有着粗糙的纹路,嘉兰看出,这扇石门是由一整块的巨石切割成的,按门的大小和厚度估计了一下,大概有三吨那么重。

    推开这扇门对她而言,有一定挑战『性』但并非做不到。

    嘉兰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三米高的石门,转了转她的手腕,活动了一下筋骨之后,嘉兰将手掌贴在了石门上。纤细的手臂突然发力,竟凭借蛮力生生将石门推开——难以想象,她那瘦弱的身躯中竟蕴藏着如此巨大的力量!

    “我进来了。”嘉兰似笑非笑,“似乎没你说的那么难。”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微弱的烛火旁,蓝发银眼的鲛人惊讶地看着嘉兰,他的眼底是嘉兰记忆中的清明与纯净,绝美的面容不染尘世铅华:“你是谁?”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下一刻,他猛地站了起来,伴随着动作的起伏,他脚腕处的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是嘉兰。你呢?”嘉兰尽量『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黎秋河。”鲛人轻轻吐出了一个名字。

    黎秋河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我很久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活人了,刚才有些激动,没吓到你吧?”

    “没有。”嘉兰摇了摇头,“那扇门……是怎么回事?”

    “他们不想让别人接近我,所以用这一扇门将外界与我彻底隔绝。”黎秋河瓷青的衣袖下手握成拳,尖锐的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制造出了道道月牙般的痕迹,他似在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自无涯历九九八六年皇兄登基后,他就被送到了这个鬼地方,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今年是无涯历九九九零年,他在这里已经呆了四年了。石门上的小窗口,就是他与外界唯一的联系方式。

    每隔三个月,中土王朝年轻的帝王会带着夕柳公主和丞相来看他一次,这扇石门也因此三个月才开一次。平时,这扇石门都是关着的。

    夕柳公主也好,平日里负责给他送饭或衣物的婢女也罢,他和她们之间始终隔着一道门,永远都无法面对面的交流。而且这里的气氛是阴森而压抑的,那些婢女们通常在他吃完饭后就接过篮子匆匆离开了,一刻也不想再呆在这里。

    这种死水一般的日子,何时才会到头?

    黎秋河明亮的眸子似有光熄灭,下一秒就被别的『色』泽替代:“你明天还来吗?”

    嘉兰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黎秋河陷入了沉默,隔了很久,似乎是不想让这个好不容易才盼到的谈话对象失望,这才缓缓说道:“四年前,我的皇兄登基,成为了雕题王朝新的主人。”他顿了顿,继续说下去,“皇兄和中土的帝王达成了某种约定,为表诚意,皇兄将我作为质子送入了敖岸宫,之后我就一直呆在这里。”

    四年来,他一直住在这里?嘉兰不由得愣了愣。

    这间屋子,仅开有一扇窗。窗子开得很高,可以望见外面世界湛蓝的天空,但窗子上的铁栏杆,却硬是把这仅有的一片湛蓝也切割得支离破碎。

    嘉兰难以想象,这四年中他度过的是怎样黯淡寂寥的日子——而在这种环境之下,为何他的眼中还是一派清明?

    嘉兰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然后将篮中的饭菜取出并在桌案上摆好:“先把东西吃了吧,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谢谢。”这么一句平常的话,却是令黎秋河心中一暖。

第13章 何以解忧() 
等黎秋河吃完饭后,两人一起把碗碟收拾好了。看着桌案一隅摆放着的古琴,嘉兰伸出右手,想拨动一下琴弦——这把琴,嘉兰记得黎秋河弹过。

    见到这一幕,黎秋河连忙出声制止嘉兰的行动:“别动……”

    可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已经晚了。在黎秋河开口的时候,嘉兰的手指已经放在了琴弦上,并用力一拨——琴弦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被拨动,而是纹丝不动。

    而嘉兰的手指,却是差点被割了下来!

    金『色』的琴弦锋利如刀刃,在嘉兰的手指解除到琴弦的瞬间,琴弦像刀切豆腐一般,没有丝毫阻滞地切入了嘉兰的手指。若非嘉兰反应快并及时地收住力道,琴弦准会将她的手指切下来。

    但……即使嘉兰及时地收住了力道,也被伤得不清:她的右手食指的第一个指节,差点被整个切割下来,仅连着一点皮肉,连指骨也被割成了两截。

    可诡异的是,伤口处没有一滴血流出。

    黎秋河紧张地抬起了嘉兰的手,刚准备说些什么,却见到手指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眼前的这一幕,令黎秋河的瞳孔不自主地剧烈收缩:“你的身体……怎么回事?”她不是人类吗?为什么会拥有不死族的超强恢复力?不,这种恢复力的速度,即便是不死族中的皇族成员也不具有。

    还真是意外啊……这把琴有够奇特的,嘉兰的眸子暗了暗。虽然身体的异常暴『露』在了人前,但嘉兰并没有丝毫的慌『乱』。嘉兰没有回答黎秋河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为什么我弹不了这把琴?”

    沉默了几秒后似是回过神来,黎秋河回答道:“这把琴,只有灵魂净度高的人才弹得了。”既然对方不想回答,黎秋河也不好追问下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对方的手没事就好。

    “灵魂净度?”那是什么?嘉兰有些困『惑』。

    “每个人都是有灵魂的。”黎秋河耐心地解释道,“一个人的经历、心境等多方面因素,都会对灵魂产生影响。比如婴儿与老者——婴儿刚刚诞生,对这个世界还一无所知,因此婴儿拥有最单纯的眼神,灵魂净度最高;而老者,在世间看尽了世态炎凉,体会过人世百态,早已饱受岁月风霜的摧残,因此老者的灵魂净度一般都很低。”

    赤子之心,则灵魂轻盈;满心疮痍,则灵魂沉重。唯有内心安宁平淡、与俗世牵绊极少之人,才弹得了这把奇琴。

    黎秋河没有告诉嘉兰的是,当他第一眼看见她时,他就看到了她微笑面容下的灵魂有多沉重——对她而言,笑容只是一种表情,没有任何意义。

    他一向很会看人。

    身份、外貌还有表情都可以伪装,但眼神却是无法轻易改变的,她那双暮『色』沉沉的眼睛里,分明有鹰隼一般的如针冷锐在浮动。即使苍鹰落地,收起了翅膀闭上了眼,又有谁会真的把它当作山鸡?大概,只有庸人才会分不清吧……

    鲛人从幻灭之海中诞生,向来是美与纯洁的代表,因此鲛人对世间的恶与黑暗一向很敏锐。这四年里他虽然与世隔绝,但他也因此免去的红尘的纷扰,留住了心底的清明。

    他日夜与这把古琴相伴,这把琴的琴音似有洗涤人心的功效,能穿透人『性』、洞悉苍穹,他受琴音的影响竟也懂得了几分人心。

    “原来如此。”嘉兰若有所思,眯了眯眼。说起来,他在她弹琴之前就说出了别动……他大概一开始,就已经窥见了她内心的阴暗面了吧?这种洞察力真是异于常人,甚至可以用可怕来形容。

    “你可以弹琴给我听吗?”嘉兰猛地睁开了双眼,抬起头看着黎秋河,眼里有深不见底的黑暗。

    “……不胜荣幸。”黎秋河听见他这样回答。

    耳边似有雨声响起,这声音越来越大。黎秋河下意识地抬起头,透过铁栏杆他可以看见孤窗外的天空:“下雨了。”黎秋河喃喃说道。

    窗外,下起了雨。

    这段时间的帝都,天『色』总是阴沉沉的,厚重的乌云布满了天空,墨『色』压城。这场雨匆匆而来,因先前已有阴天的预兆,倒也不算突兀。

    雨水先是飘洒了几滴,紧跟着越下越大,到最后把天空与大地连在了一起。

    天地之间,界限模糊。

    敖岸宫门外的练兵场上,一个高大的身影在雨中挥剑练习。

    盘庚手握重剑,双腿膝盖微曲、重心下沉,不断地重复着重剑下劈的动作。做满一千下之后,盘庚又开始负重跑步,“呼哧”、“呼哧”,他喘着粗气绕场狂奔。

    晶莹的雨水打湿了他的红『色』短发,也浸透了他的衣衫使其变得沉重,但这些外界的干扰都无法使他的步子放缓。

    自从加入了宫中的禁卫军,盘庚每天都会到练兵场上锻炼,风雨无阻。

    “好刀法!”说话的,正是几日前领盘庚入禁卫军的副统领夏芒,“你练了这么久,先休息一下吧。来,我给你带了晚饭,先过来吃了再练。”

    夏芒对这个年轻人很满意:有实力又能吃苦,为人自信而不自大,而且还很守纪律,这样的人可谓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惜他是个兽人,这个异族的身份注定了他在中土王朝无法高升,想到这里夏芒不禁有些惋惜。暗叹了几声,夏芒很快就将多余的情绪抛开了。

    盘庚将重剑背回身后,甩了甩头,甩去了脸上与发梢上的一些雨珠:“副统领,有酒吗?”

    “知道你好这一口,我特地带来了一壶杜康酒。”训练场中的高台上,两人在檐下避着雨,面对面地坐在石桌旁。夏芒扬了扬手中的酒壶,随口『吟』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杜康能解闷,萱草能忘忧。被誉为“酒神”的杜康所酿的杜康酒,一壶可消万古愁。

    “好一个‘解忧酒’!哈哈,让我来试一试,是不是真有那么神。”盘庚将香醇的酒『液』倒入白玉杯中,一饮而尽。

    酒初入口的时候是温和的,下肚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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