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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江州挑起好看的眉毛:“你不会用发展的眼光看事情?”
“行了,什么都是你的理,什么时候大家一起吃顿饭吧。林钟会也想认识一下,毕竟以后都是一家人。”咦了一声,扯着他又问:“你是真的打算娶她么?”
阮江州顺手拿起外套,漆黑的瞳仁里似乎又有一丝得意的笑:“当然。”
阮苏荷细细的品味他口中的那句‘当然,’不由吃了一惊。什么时候对待这种事情他这样干脆过,以为又会推三阻四的敷衍她,没想到竟是想也不想的一口应承。等她回过味来,阮江州已经走远了。
她在后面唤他:“你不等一等我啊。”
电梯门缓缓关合,而他清隽挺拔的站在那里,冲她摆了摆手:“你自己走。”
秦漫已经在超市门口等他了。
阮江州停好车过来,即便灯火暗淡,又隔着无数的人,还是一眼看到她。盯着超市前闪光的巨幅画报,微微的颌首,脸上有光,越发看清下巴柔和的曲线。他叫了她一声,接着已经来到她身边。
伸手一揽:“想什么呢?叫你也不回答。”
秦漫明显怔了下,好似骨头都僵了。侧首凝视,慌张,迟疑一闪而过。脸上渐渐有了笑,仿佛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嗔怪:“你吓了我一跳。”
“想什么呢,叫你也听不到。”
“没想什么,干等你也不来,就随便看看。”
一进超市他负责推车,她来选购,一起盘算着买什么。
这时候逛超市的人很多,熙熙攘攘的,若是以往,阮江州从不会赶在这个时候逛超市。现在却觉出一种闹趣,并从心底里觉得喜欢。
转首看到她拿着一把青菜仔细端详,扬手夺过来放回原处。
“没看到这种菜不新鲜。”
秦漫忍不住瞪他:“阮医生,你的眼光永远比别人挑剔。”
他也会讲好听的话:“所以我找了你。”
他嗓音平淡,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可秦漫还是红了脸,连耳根都热了起来。
“油腔滑调。”
阮江州低笑:“我这种是肺腑之言。”
秦漫过来攀上他的手臂,一起推着车往前走。
“暂时信你一次。”
他个子高,而她又穿着平底鞋。一倾身吻在她的额头上,人来人往无数,许多人投来羡慕眼光。
秦漫下意识的推他:“很多人看着呢。”
阮江州微微一笑:“我亲自己老婆怎么了。”
他还是第一次叫她“老婆”,秦漫恍了下神,静静的注视他。他是真的打算要娶她了么?这样近在咫尺的幸福,摸得着看得见,又如梦似幻,她仍旧有一种发愣的感觉。
阮江州曲指弹她的脑袋:“傻了么?”
夜已经很沉了,他们辗转着不眠,已经很累了啊,身上都是汗。秦漫挣扎着想去洗澡,可是浑身酸软无力,奄奄的仰面躺着。却一颌首就看到年轻男子光滑的肌肤和弧度美好的下颌线。
他再度俯身吻下来,永远不知疲倦似的。
她沉吟了一声,软软的从唇齿间溢出来。是极累时的本能抗拒,听进耳中却有了催情的效用。他更是拥紧不放,一切都是那样自然而然,他们真的是无比亲近的一双人了。
他的生命里有她,而她的生命里亦有他。
早上阮江州去上班后,秦漫又去睡了一个回笼觉。再醒来已经快到中午了,端了一杯水坐到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看电视。就听到门铃响起来。
放下杯子去开门,阮苏荷戴着太阳镜,摭去小半张脸,只余精致的下巴。这会儿摘下镜子:“你还认得我吧?”
秦漫请她进来。
“当然认得,如果不是你,我上次也逃不出。”
阮苏荷什么都不知,如果她知道自己将她放出去的结果就是害得自己的弟弟一败涂地,绝对很难心平气和的跟她说话。这些年阮江州着实将她保护得很好,他背负得那样多,小小年纪心绪练就得如老僧入定。而阮苏荷三十二三岁了,还是圈子里少有的简单人。
秦漫请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
阮苏荷说了声谢谢,笑着说:“看来你和江州相处得不错,之前我去医院找他,心情也不错的样子。而且他似乎不再关着你了,看来我弟弟是被人收了骨头了。”
秦漫笑着没说话。
阮苏荷放下杯子又问:“你们是打算结婚吗?”
秦漫恍惚着抬眸:“这还得看他的意思。”
“我问过了,他的确有这个意思。”
秦漫怔了下:“是么。”
阮苏荷凌厉的盯紧她,神色骤然认真起来。
“我说这话,你可能不会喜欢。可是,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一直以来我可以不好,但是我不希望他将来过得不好。江州他是真心喜欢你的,这么多年他从没对哪个女人动过真感情,你是第一个,我这个当姐姐的一眼就看出来了。当初我放你离开,就是担心你成为他的软肋,怕别人拿你作文章来攻击他。这些年江州真的吃了很多苦,我妈走的时候他才五岁,那些事对他的打击没人能够想象。江州这个人一直都这样,打碎牙齿和血吞,他从不把心里事说给别人听。我知道他一直生活得很辛苦。所以,如果你们真的打算在一起,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对他。我不允许任何人对我弟弟不好。”
秦漫静静的看了她一眼:“我知道这些年你们姐弟情深。”
阮苏荷吸紧鼻子,眼眶微微的眨红:“江州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弟弟,只是我不够好,这些年都是他在保护我,而我却没什么本事,帮不到他什么。”
她能做的就是张牙舞爪的与那些诋毁他的人对抗,像只横贯街头的螃蟹。可是,现在肖文琪死了,阮安南也垮下了。以前她挥舞着大钳子与之抗争的那些敌人一夜之间纷纷倒下了,她竟然空虚得不能自已。
再不知道自己还能为他做些什么,同时也觉得,阮家也真的是一无所有了。声息湮灭,过往的时光列车一样“轰隆隆”的驶过去了,他们是被推挤下来的人,以前怎么爬也爬不上去。只是谁都没能想到那竟是一列死亡列车,没能爬上的人反倒成了侥幸的幸存者。
她的心中亦说不出的感慨。
肖文琪抢占了别人的位置又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阮子行死之前就已经嘱咐过,死后要和席琴合葬在一起,他要到另一个世界中对她忏悔。这么多年的人间悲喜剧落幕之后,魂归西天,一切却又回到原点上。有的时候真是搞不明白,人到底在折腾什么?
阮苏荷意识到自己跑神了,喝了一口水集中精神。
“你们若真是结婚了就好好过,江州那个人看着脾气不好,有的时候爱板着脸,可是他若对一个人好,就是真的好。而且他那个人是死心眼,爱上一个人,就会至死不渝。”
阮苏荷没坐多久电话就响了,婚纱修改好了,店里的人通知她有时间过去试穿。
挂掉电话站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对了,明天晚上一起吃顿饭吧,林钟会请客。”
秦漫点点头:“我跟江州说一声,只要他有时间。”
“那好,我们明晚见。”
人去茶凉,秦漫站到落地窗前看着。深秋,外面早已有了瑟瑟冷意,隔着一面窗,阳光洒进来却是火烧火燎的。
站得时间久了,脸颊通红,可是操在腋窝下的指掌是冷的。
秦漫搓了搓手,又不禁呵一口气,像天寒地冻的时候站在郊外的野地里,一点儿挡风的家什都没有,冷风呼啸,直灌胸腔,吹拂得久了,便会生起一种闷闷的疼意,仿佛呛到了。
阮苏荷接到陌生电话,那端有人问她:“你是阮苏荷吧?”她应下来问:“我事,你是哪位?有事吗?”
是看守所的人,只说阮安南想要见她。这些年过去,阮安南积攒了不少人脉,虽然现在被控制起来了,可是想见一个人打点一下还是不难。
阮苏荷没想到会有这么一通电话,握着沉默了一会儿,不该理会他,他是生是死关她什么事?这些年他们母子害得她们兄妹还不够惨么?而阮安南更是不止一次的威胁她,等到阮江州垮下去的那一天,他一毛钱都不会给她,看她活活饿死。很遗憾,她还没有饿死,他就已经被人提前挑落下马了。这样一想,又觉得应该去,过去嘲弄他一下也是好的。告诉他什么叫因祸得福,如果不是阮子行这些年偏袒他,渭泾分明的将她和阮江州划出来,或许今天的经济纠纷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指腹收紧,得意洋洋:“好啊,有时间我就过去。”看他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好说的。
而且听说温峤被以交通肇事提起诉讼之后也在看守所里,他们这样,不知算不算对亡命鸳鸯。不过阮苏荷肯定,当时两人背着方倍儿暗渡陈仓,一定没想过恶人恶报这一说。
阮江州下班的时候回去接上秦漫一起去林钟会订好的酒店。
秦漫精心打扮过了,立刻显得女人味十足,浅色的长款大衣,一件抓肩样式的及膝裙,细高跟被她踩在脚下永远都是韵味盎然。
阮江州看了无数次,还是晃了一下眼。微微眯起来:“好看。”
秦漫笑魇如花:“不是怕给你丢脸。”
阮江州眼底依稀蕴着笑意:“怎么会丢脸,所有的女人都被比下去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爱着的人在自己的心中或许从来都是最好的。半点儿瑕疵不可见。
抵达酒店的时候林钟会和阮苏荷已经到了。
听闻两个人上楼了,林钟会和阮苏荷已经迎了出来。所以一出电梯就看到了,阮江州西装革履,一件硬领黑衬衣,没打领带,那样年轻从容,仿如翩翩少年。而秦漫挽着他一只手臂,相得益彰的一对佳人,迎面走来照眼欲明。
阮苏荷暗中感叹:“真的是绝配。”
简短的寒暄之后,林钟会请两个人进去。直接叫服务生开始上菜。
周到的点了许多小吃,都是女人喜欢的,最先端上来,阮苏荷和秦漫一边喝茶一边吃。而两个男人随意谈论着婚礼事宜。
林钟会掩不住的笑意衍生,只说:“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有些细节的地方不合适再慢慢调整,反正据结婚还有几天的时间。”
阮江州点点头,又说:“工作太忙了,帮不到什么忙,很抱歉。”
林钟会马上说:“哪里话,我和苏荷两个人就足够可以了。这段时间我的工作轻松,重心都放在结婚上了。”
说起工作,阮苏荷吞咽一口点心,侧身问:“对了,方倍儿现在怎么样了?你不是一直在给她治病。”
秦漫跟着望过来。
阮江州淡淡说:“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怎么还是改不了这样的坏毛病。”
阮苏荷吐下了舌头:“我说什么来着,你这个人啊,就是古板。跟我说说又怎么,我又不会出去大嘴巴的对别人讲。”
阮江州这才随口说:“方倍儿已经不是我的病人了,转到了其他医师那里。”不等阮苏荷再问,抬眸看了秦漫一眼,告诉她:“少吃点儿点心,一会儿吃正餐。”
秦漫照样把一块精致的点心塞到嘴里,有示威的意思。
阮苏荷看一眼,笑了:“看到没,你的威力再强悍也有不顶用的时候。”过来拉着秦漫问东问西:“跟江州谈恋爱是不是特别烦?他这个人就喜欢教训人,而且我怀疑他的职业病使然,觉得满大街跑的都是神精病。你以后注意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