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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看到秦漫的那个人就像见了鬼一样,手里的杯子摇摇晃晃:“那……那个女人不是方倍儿吗?”
干脆没人看过去。
有人“切”了声:“你别瞎扯了,这会儿方倍儿还在精神病院里呆着呢,跟坐牢一样,估计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这会儿秦漫已经走近来,一伸手拿过刚才侃侃而谈的那个人的酒杯,昂首喝下去,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不好意思,我出来了。”
惊呆了一桌子的人,齐刷刷的向她看过来。
秦漫化了秾艳的妆,裙子也是艳色的,褶皱分明,似开出的一枝桃花,身姿曼妙,楚楚动作。看人的时候眼波抬起,清冷中带着疏离,像与这个世界隔了一层,灯光里灼灼其华。
她捏着杯子神形自若:“哪个是温峤?”
所有人都听说她自杀的时候摔坏了脑子,过去的事情都不记得了。现在听她这样一问,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没有人回答。
都以为她是来撒泼打架的,哪个人会那样不知好歹。
还是温峤自己说:“倍儿,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
语气是友善的,神色是怜惜的。
秦漫审视她,演技很是可以,看来当初她就是这样迷惑阮安南的。她的嘴巴像刀子,狠戾起来言词犀利,伸手捏上她的下巴:“原来你长这个模样,也不怎么样么,一看就是狐媚子。”
阮安南这个时候不来英雄救美就不是男人,他伸出手来想扯掉秦漫的手。
却被秦漫快一步擒住手腕,指腹微微收紧,看他皱起眉头,讽刺的一钩唇:“看来你就是阮安南了,皮面不错,只是眼神不济,可惜了。”
她从出场到离开,都仿佛是在自说自话,不管其他人什么反应,如何怔愣。自己的话一说完,甩开阮安南的手,意味深长的冲他回眸一笑,去前面的吧台叫酒喝。
方有人反应过来:“难道人失忆之后连性情也能改变么?”
“有这个可能,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跟重活一次有什么区别。”
温峤自觉受了委屈,扭过头来无声的看着阮安南。
阮安南只得安抚她:“不要管她,不是没将你怎样。谁会想到她这个时候出院了,以后躲着她就是了。”
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失神的想刚才秦漫伸手过来的时候,仿有暗香袭袖。是什么香?
迷魂的香。
秦漫悠悠转动手里的杯子,她要让阮安南寻着这个味道一路找回来。
方倍儿失去了什么,她就帮她找回什么,而且还要加倍的讨回来。
(009)百炼成钢
回去的路上温峤又跟阮安南吵了一架,方倍儿的存在就像一根硬刺哽在她的喉咙里,吞吐不是。想起来就气馁,忍不住气急败坏。当初阮安南和方倍儿还是男女朋友的时候,如胶似漆,方倍儿任性发脾气,他也肯软声软语的吹着她,这些她都看在眼里。而方倍儿人是蠢了点儿,可是长得不丑,阮安南和她在一起那么多年,不信他说忘就忘。
女人就是这样爱钻牛角尖,当初处心积虑将人从安倍儿手中抢来的时候,觉得只要是她的,就什么都不在乎。可是,真成她的,免不了又要耿耿于怀。
阮安南也觉得没办法,温峤的醋吃得很没道理。握紧了方向盘,只得劝她冷静。转首说:“你为什么就那么在意方倍儿呢?我和她已经结束了。在遇到你之前遇到她,那不是我能改变的,何况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那你为什么不肯马上跟我结婚?好了,现在她出来了,有的是时间捣乱,我真担心她做出什么破坏我们感情的事来。”因为她就是想方设法离间,终于将两人拆散了。
阮安南偏首无奈:“小峤,我们什么时候结婚都不关她的事。所以无论她在哪里,都不该对我们的感情造成影响。”换了绿灯,车子发出去,他接着说:“我们能不能不要为了方倍儿的事吵了,我真的不认为这有必要,现在我的心里只有你,这个你还不明白么?”
秦漫却告诉她:“男人的话鬼才信,相信他们,死了都没办法得道成仙。”
温峤半夜收到秦漫的短信,没头没脑的,气得从床上坐了起来。披头散发跟疯子一样,将短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愤愤的给阮安南转发过去,迟迟等不来他的回复,于是给他打电话:“你说方倍儿大晚上给我发这种短信是什么意思?我看她就是成心不想让我好过。我现在都怀疑她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阮安南并没看到短信是什么,反倒被电话铃声吵醒了,整个人觉得很烦燥。他是个成年人,早已过了躁动的年纪,对于夜半三更煲电话粥这种事,只道是说不出的烦感。
语气微微下沉:“小峤,明天早上我要上班,你闹够了没有?”
温峤就觉得委屈:“我也不想吵你睡觉,可是你看方倍儿她跟我说的话,我觉得她一定是想将你抢回去。”
阮安南是很会讨人欢心的人,他不像阮江州,冷冰冰的,出了名的毒舌男。却不代表他就时时刻都有耐心。说了句:“明天我上午有重要的谈判。”说完就挂断了,顺带将电池抠了出来。
温峤平日里绝对算大方得体的女人,只是一碰到有关方倍儿的事,就会方寸大乱。
在秦漫看来,她这明摆着是做贼心虚。
阮安南晚上睡得不好,早上醒来的时候就不太有精神。
阮苏荷今天要离开了,所以起了个大早收拾东西,下楼的时候正好碰到他。
顺口就说:“怎么?亏心事做多了,夜半被鬼上身了?”
阮安南冷冷的扫了她一眼。
揉着脖颈想,还真有点儿鬼上身的感觉,夜里睡得不好,挂断温峤的电话之后就整晚都在做梦。梦里似乎置身一片长满鲜花的庄园里,自然而然嗅到一股奇异的花香,只觉得熟悉,仿佛在哪里闻到过。
这种奇异的神思,连梦里都不得其解。
肖文琪唤他去吃早餐。
阮安南只说:“没什么胃口,去公司再吃吧。”跟阮子行说了句:“爸,我去上班了。”
肖文琪当即说:“安南这个孩子就是个工作狂,每天只想着打理公司的事,人都累瘦了。昨天那么晚了,我出来喝水看到他的书房还亮着灯。”
阮子行折上手里的报纸:“平时多给他炖点儿补品。”
阮苏荷把行李箱放到客厅里,坐过来说:“是该给他补一补,整天换女伴,像小蜜蜂一样忙。”
肖文琪听到有人诋毁她的儿子,即刻拉下脸来:“苏荷,这是你一个大姑娘家能说的话么。”
两人坐到一起,十有八九言词相向。
阮子行抢白一步:“苏荷,你年纪也不小了,别整天老想着玩,赶紧找个婆家把自己嫁了。你今年也有三十岁了吧?”
阮苏荷拿生硬的眼光注视着他,望得阮子行一阵发虚。肖文琪还想说怂恿的话,阮苏荷眼波一抬:“这里没你插话的余地。”然后面无表情的提醒阮子行:“我今年三十二了,没想到连这个你都记不清。那么,我妈死了多少年,你一定早就忘记了吧?我想也是这样。”
阮子行脸色发白。
阮苏荷站起身就走,宽大的衣衫刮到餐桌上的碗筷,“哗啦”一声脆响碎裂了。如同碎在人的心口上,尖锐的棱角刺得人心血肉模糊。
过往的时光让人怅然,如果席琴地下有知,一定后悔来人世走一遭,有机会遇到阮子行。
阮江州从楼上下来,看到阮苏荷气势汹汹的提着箱子准备离开。一脸淡漠的向餐厅内望了一眼,正对上阮子行黯淡的目光,而他只是无情的错开来。一伸手提过阮苏荷手里的箱子:“我送你。”
路上阮苏荷靠在玻璃上问他:“你说人那么拼尽全力的来红尘走一遭到底为了什么?就为了遇到这些负心汉的么?我真替妈不值,她真是瞎眼了。”
阮江州淡淡的瞥她:“两个月前我送你离开,你也是这样的满腹牢骚。”
“那又怎么了?”
“不怎么,说明你一点儿长进都没有。”他侧首看她,狭长眼眸微微眯着:“人的心就算不能百炼成钢,但起码也要日益强大,长年累月原地踏步,就不能不说愚蠢了。”
阮苏荷狠狠的瞪他:“你想说我蠢是不是?”
阮江州好看的眉毛挑起来:“不是明摆着的。”
阮苏荷就来掐他。
阮江州抬起手臂膛了她一下,中正的提醒:“我开车呢。”转首想到什么,莞尔:“这一点你倒是可以跟方倍儿学学。”
“方倍儿怎么了?”
阮江州若有似无的动了下唇角:“不好说,不过她出院了。”
(010)不是好马
阮苏荷吃了一惊:“这么快就出院了?不是说精神上的疾病很难治愈吗?她怎么好的这么快。”咂咂舌:“看来被伤的不重么。”
阮江州蹙了下眉头,按理说是不应该这么快出院,一般治疗要分几个阶段,而且很难根治,病人往往会反复性发作。不过,方倍儿这个堪称神奇,以她的精神状况真的可以出院了。虽然平时在医院她还会做些无厘头的事,不过阮江州心知肚名她在装疯卖傻,将医生搞得乌烟瘴气,巴不得所有人都不再留她。
本来说好要将她送到市区去的,这会儿阮苏荷指着路边:“靠边停,靠边停……我要下车。”
阮江州斜眸睨她:“你抽什么疯,离你家还远着呢。”
阮苏荷理由多多:“让你停你就停吧,这里有家早餐店,我去吃点儿东西再回去。你去上班吧,吃完早餐我打车回去,不耽误你时间。”
她拖着箱子下来,走前唠唠叨叨:“工作再忙你也得好好吃饭,要是那些人给你脸色看,直接回敬回去,不要便宜他们……”
阮江州伸手带上车门,一踩油门开走了。
阮苏荷“切”了声:“不识好人心。”不敢再耽搁了,拖着行李箱急匆匆的进了那家快餐店。她的眼神不错,分明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晃了进去。做梦都会梦到的男人,不该认错才是。
玻璃大门打开又合上,阮苏荷站在门前张望,清晨的阳光刺眼明快。眉梢一喜,靠窗读文件的那个人不是林钟会是谁。
走过去跟他打招呼:“林学长,你好。”
林钟会抬头看她,隐约是吃了一惊:“阮苏荷,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阮苏荷放下箱子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掌心滑溜溜的,不过叫出她的名字,就像得了殊荣,抑制不住的脸红心跳,不得不说修为尚浅。“刚才看到一个背景觉得像你,果然没有认错人。学长,你都没怎么变。”
这样一想,五六年的时间没见了,辗转着打听过,听说他在国外发展。看这个样子是荣归故里了。
林钟会简单一笑:“老朋友都说我跟以前还是不同了,倒是你,真的没变,还是那么漂亮。”扫到她座椅边的行李箱:“怎么?要出门?”
“哦,不是,在大宅住了几天,正准备回自己的住处。”
刹那间的相故无言。
林钟会的电话响了起来,拿出来接听,嗯嗯的应了两声,只道:“我马上出来。”收好桌上的文件说:“不好意思,我还有工作,先走了,改天请你吃饭。”
他的步伐仿佛生了风,从阮苏荷的身侧扫过去。一如当初的擦肩而过。
阮苏荷抬手抚上眼角,兀自感叹自己连纹络都生出来了。而他除了言谈举止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