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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风。
喻初薇赶到市立体育馆外面的大广场时,场面热闹非常,搭建的表演台被一圈又一圈的人们围得水泄不通。
全民皆武。
这就是岸阳。
岸高高三学生周六上午是要上半天课的,喻初薇本来以为自己来不及观看松柏的元武道展示。
扩音音响里响起体育频道女主持人的端庄声音,她刚要迈步过去,视线中出现一个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的人。
那人英挺修长,旧黑色的长衫,旧黑色的牛仔裤,还有旧黑色的板鞋。
这样的穿着,一如他离开岸阳前的装束,从前略带婴儿肥的轮廓历时五年的刀削剑刻,棱角分明,俊朗的面容璀璨如天上的太阳。
彼时,春日正浓,温暖的天气里,人声鼎沸,看不见的尘埃在光束里飞舞,仿佛就这么一刹那,周遭突然安静,天地无声。
“好久不见,初薇。”方廷皓似是从千山万水的地方赶来,明媚堪比太阳的笑容里染上浅浅的疲乏和倦怠。
几乎是下意识地,喻初薇转过头去看远处的表演。
黑色的身影腾空而起,上劈腿往那个硕大的大球踢去。
纷纷扬扬的纸花落了下来,像是下了一场彩色的雨。
喻初薇不知道台上发生了什么,只是这样颇具观赏性的表演并不是若白的风格。想必,临时出了什么状况。
她转过头,刚好看到方廷皓也做了同样的动作,将视线拉回来。
原来,他也在看他。
“好久不见。”她的喉咙有些干涩,“廷皓……前辈。”
很不自然的称呼。
方廷皓不以为意,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一身的校服和书包,开口道:“请你吃饭。”
喻初薇本能地想要拒绝。
是真的想要拒绝。
只是一瞬间,脑海里闪过很多事。
还是那么清晰,还以为,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
还以为,早就忘掉了。
其实,怎么忘得掉。
二十分钟后,喻初薇和方廷皓两人坐在市中心一家名为“有方”的饭店包厢里。
她看着菜单上的各色菜品,突然失了口腹的兴致,便将厚实的一册递到旁边,“你定吧。”
方廷皓也只是淡淡扫了一眼菜单,直接开口告诉一旁站着的服务员,“两份蛋炒饭,要番茄酱。”
服务员显然僵硬了脸上的笑容,并没有通知任何媒体回岸阳的少东家突然出现在有方大厅里,还领着一个漂亮的姑娘,结果居然点了菜单上并没有的菜。他愣了一会儿,立马想起刚才经理交待的话,于是说:“两份蛋炒饭配番茄酱,请稍等。”
待到服务员出了包厢门后,喻初薇才抬眼去看方廷皓。
这几天她一直有所准备,准备什么时候方家兄妹就出现在她面前。
她设想过很多种情形。
比如方廷皓直接上松柏踢馆,比如刚才开幕式上他当众宣战松柏。
但是她没有想到,他会以这样一种方式,顷刻间勾起过去岁月的方式,险些击溃她长久以来筑造的城墙。
“婷宜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我还以为……”
“你以为我们会大张旗鼓回来?”方廷皓笑道,“又不是电视剧里演的衣锦还乡,犯不着弄那么大阵仗。至于婷宜——”他顿了顿,“大概跑到松柏找你哥去了。”
“你居然会放任她去找我哥。”
“怎么不能放任?我不也来找你了吗?”
“你是去找若白师兄的。”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她抬手呷了一口面前的清茶,并不打算接话。
挺尴尬的,她想。
小的时候,喻初薇很喜欢跟方家兄妹相处,那样的真性情又张扬明媚,和他们家那种宁静致远的恬淡风格全然不一样。
人都是喜欢太阳的。
喻初薇也不能免俗。
靠近阳光的日子里,连心情都是明媚灿烂的。
母亲曾和琛姨玩笑似的开口,“廷皓真像颗小太阳,我们家豆丫的小太阳。”
只是,当初的小太阳已经成长为太阳神,隽美刚毅,从遥远的古希腊神话中走出来的神祇,周身风华无限,隐隐有着睥睨天下的气势。
他是她的太阳吗?
恐怕不是了。
就算是,大概也是会灼死人的那种。
有些冷凝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喻初薇是耐得住性子的人,安安静静地喝茶,喝完一杯继续倒一杯,旁若无人,处在自己的天地里。
“豆丫……”
“喊我初薇吧。”
豆丫是喻初薇的小名。
尽管,她一直不喜欢。
她曾经问过父母亲,为什么要给她取这样一个小名,听着怪难听,叫起来也难听。可是父亲说,她的大名是远方叔伯所赠,不是“蔷薇”的薇,而是野豌豆的一种,“采薇”的薇。
于是,才有了这样的小名。
诗经。
采薇……
征夫乡愁,这样的感情和父辈有关吗?
答案她不得而知。
只是在这个世上,很少有人叫过她的小名。
这其中,方廷皓算一个。
“好。”他说,“初薇。”
方廷皓身体靠在后面的椅背上,貌似无意地继续开口:“若白身体好吗?”
喻初薇神色一凛,“挺好的。”
“那就好。这些年收到的礼物还喜欢吗?”
“嗯。”她淡淡地应了一声,而后补充道:“不过都卖了。”
是都卖了。
收到多少卖了多少。
尺寸一次比一次大的毛绒娃娃、颜色从粉嫩转而简约大方的发饰头绳,还有各式各样新奇的摆件和小东西……算不上价值连城,但也绝对精致难求。通过馆里师妹家里的网店,一一以高价售空。
方廷皓对她的话语没有表示出一点半点的不悦,表情淡然得如同茶盏里的清茶,“用那些钱去倒贴交换松柏的经费,还有给考级的评委教练送礼。呵,初薇啊,我该说你聪明,还是说你傻。”
喻初薇紧握着拳头,撑了一会儿之后蓦地松开,“我能怎么办?要不是万馆长私下授意协会一直从中作梗,我会想出这样的办法吗?还是说,你要我眼睁睁看着松柏跌入万丈深渊?”
“要是让若白知道你暗中行贿的事,你说他会怎么处置你?”
若白。
若白师兄。
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
他向来——
宁折不弯。
喻初薇像是挨了一记闷棍,“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方廷皓吐出三个字,“方婷宜。”
“在我哥眼里,她和我是一样的。”
“可是在婷宜眼里,喻初原和我是不一样的。”
“婷宜的执拗你不是不知道。”
“喻初原的温柔你不是不知道。”
“可我也是婷宜的朋友。”
“可方婷宜是我妈的女儿。”
万琛。
躺在病床上至今都醒不过来的人。
有些事情演变成今天的模样,都是因为她。
喻初薇默了。尘封在记忆里的陈年旧事,那好像是谁都无法跨越的障碍。由于那样的障碍,有些人远走他乡,有些人苦苦坚守,这中间有长辈,也有他们自己。他们都是一群孩子,却被迫成长了那么多。
“初薇。”方廷皓开口,“我没想威胁你什么。只是这些年,婷宜跟着我在英国定居,也跟着我四处征战,我把她放在我的眼皮底下,可尽管这样,有些思念还是慢慢变了质。别说喻初原对她没那样的心思,就算有,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家里不会有人同意。”
很悲哀。
曾经长辈们亲口允下的婚约,他们给了方婷宜那样的念头,到头来,却要尽数扼杀,何其残酷又残忍。
“哥哥的事,我不插手的。”
“所以我说,是方婷宜的事。”
“婷宜的事也一样。”喻初薇缓缓开口,“对我来说,只有松柏的事。喻初原已经不是松柏的人,婷宜就更不是了。我原来还想说,也许和婷宜还会是朋友,但是看你的态度,这次应该有备而来吧。既然是这样,那么大家就是敌人。而且——”
她看着身边英俊的人,“五年了,我们都长大了,你也不必拿我当小女孩哄。我以为对你来说,喻初薇和喻初原应该是一样的,都是你的仇人。你都能对我和颜悦色了,为什么对哥哥就是不行呢?”
敲门声响起,方廷皓开口,声音有点冷,“进来。”
服务员端着托盘,上面两大盘蛋炒饭,颜色金黄,香味四溢。“方少爷,喻小姐,你们要的蛋炒饭。”
喻小姐。
她听着这个称呼。
才多少时间,连她是谁都查得一清二楚。
再次开口的时候有些嘲讽,“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了,没想到,还是逃不出你家里人的控制。”她伸手拿过一边的书包起身,“我回家吃饭,先走了。至于今天说的事,权当叙旧吧。再见。”
说完,喻初薇径直离开了包厢。
到底是差了点什么。
全然没有过去的融洽和默契。
多了好几分的疏离和陌生。
敌人。
他们怎么会是敌人呢?
她是多么不安,不安她所亲近的人,从此以后真的形同陌路。
她会有多难过。
喻初原有多痛心。
方廷皓有多好受。
方廷皓有多伤心。
还有若白师兄,他会有多悲哀……
方廷皓坐在椅子上,黑眸幽深不可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掏出手机打电话。
“爸。”
“我说过了,离松柏的人远一点,别再派人盯着他们……您认为你的人和我的人,没区别是吗?”
“爸,我一直尊敬您和外公,妈的仇我会报,我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可是你们瞒着我做的那些事情,我也不会就这么算了……”
“……一码归一码,要是让我把这些年所有的事查出来,我就算弄不死他们也得让那些人脱层皮。”
“若白,初薇,即便是喻初原,也只有我能动。”
“……所以我提前几天回来了。”
“好。”
方廷皓挂了电话,余光瞄到服务员还战战兢兢立在一旁,扫了一个阴恻恻的眼神给他,薄唇微起,“滚。”
年轻的小伙子松了一口气似的连忙退身离开。不都说少东家恣意潇洒嘛,比赛的时候都是那样张扬,怎么真人这么森冷凌厉。他关门的一刹那,听到里面什么东西撞击破碎,接连发出两下声音,脚下一滑,差点摔了。
方廷皓周身散发着浓浓的寒气,独坐在只有他一个人的包厢里,墙角边是碎得乱七八糟的手机。
他盯着台桌上两盘炒饭,米饭粒粒包裹着鸡蛋,色香味俱全,看上去比起喻初原第一次下厨给他们做的好吃多了。
将番茄酱挤了上去,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往嘴里送去。
嗯,是挺好吃的。
“方廷皓,你要是心慈手软,趁早滚回英国去。”
那是电话挂断前,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觉得心头一阵恶心,将嘴里的饭全都吐了出来。
妈,你帮帮我,帮帮爸爸,帮帮外公。
方廷皓掀了两个盘子,觉得肺腑生疼得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保证1v1
方廷皓绝对不是言情意义上的男二
☆、几人
喻初薇远远地就看见一抹窈窕的倩影上了出租车绝尘而去,而她的兄长站在原地望着车辆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作。
“是婷宜吗?”
“回来了。”喻初原扬起嘴角,心情似乎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