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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夏有些懵,颤着声音开了口:
“……马里大叔,我们没离开多久吧?”
“……嗯。”
“为什么他俩连小孩都有了?”
“……咳。”
橘立花率先发现了受到惊吓的两人,朝他们招了招手。
“啊,狄夏,马里先生!这里这里!”
两人踌躇地走上前。狄夏纠结地在神田和立花之间逡巡着视线。
“…………你俩,多久好上的?怎么连孩子都有了?”
“狄夏你醒醒?!”
“神田,真有你的啊!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不知恋爱为何物的闷骚男哎!”还因为本人也长得很帅,所以根本瞧不上没他好看的女性。
神田优:“……”
橘立花有些崩溃地在狄夏面前伸手晃了晃。
“这孩子不是我们的!”
小娃娃适时地张开了手臂:“妈妈!爸爸!”
马里、狄夏:“……”
这下彻底坐实了,百口莫辩。少女恨不能仰天大嚎,崩溃地叫道:
“真的不是啦!!——神田!!那真的不是玩具也不是宠物所以你别扔池子里啊!!”
一番折腾之后终于平静了下来。商量之下决定还是尽早送到警察局去,方便快捷。
可小娃娃好像才刚学会走路,蹒跚着步子。橘立花想了想,干脆一把抱起来,送至神田优眼前。
青年反射性地想避开:“……干嘛。”
少女眨眨眼,脆生生地说道:“爸爸!抱!”
于是小娃娃也跟着有样学样:“爸爸——抱——”
“……为什么非得让我来!”
“唔,因为你是‘爸爸’呀?”她歪头瞅他,又捏了捏小孩子肉嘟嘟的脸颊,“‘爸爸抱’?”
“…………啧!”
片刻僵持后果然还是败下阵来。青年不情愿地接过了小孩子,将她放在肩头。小娃娃立刻欢欣鼓舞地挥舞着小手,不时遮挡着神田优的视线,挡得神田黑了脸。
一看不好,少女立刻伸手按住了小孩子的手(由于身高差还不得不微微踮了脚)。
“不动哦,乖,听‘妈妈’的话!”
小娃娃似懂非懂地望着橘立花,尔后乖乖地点头,不再乱动。
青年有意无意地瞥过她。
“嗯?怎么了?”
他敛了视线,淡淡说道:“好矮。”
“……”
* * *
总算是把小娃娃放进了警察局,两人坐在一起,等着马里和狄夏登记信息。小孩子依旧坐在橘立花的双腿上,小手掌在半空中抓着什么。少女伸出手去,恰好和小孩子的掌心相对。
柔软的触感。立花轻轻笑了开来。
“小时候的我……一定也像这样,给人添过不少麻烦吧?”
神田优用余光打量着她,“记不得了?”
“嗯,没印象呀。我不记得八岁之前的事,来了英国以后的事情我倒全都记得。”
一面和小娃娃玩耍着,她一面回答道。或许是光影的错觉,他竟从她的侧脸上读出了“落寞”二字。
“……是么。”青年没再问下去。
“你呢?你和我不一样,应该记得童年时候的事吧?”橘立花歪过头看他,“我猜一定是个别别扭扭、不肯坦率接受别人好意的男孩儿。”
有一瞬,他的眼眸深不见底,好似浮在水面上的冰川,只能窥见一角。
“嘿嘿,我知道的啦,”少女并未有所在意,“你就是不擅长接受别人坦率的好意。不过,绝对不会‘讨厌’那样的人,是不是?”
青年愣了愣,瞥过她狡黠的笑意,不由心下微动。
“…………随你怎么说。”
好容易才把小孩子从两人身上拽下来,一行人逃也似的从警察局飞奔出来。橘立花实在是不忍心听见小娃娃撕心裂肺的哭声,颇有歉意地抚着胸口。
“我怎么觉得真跟抛弃了自己的孩子似的……”
狄夏笑着望她:“有感情了?”
“大概吧,”她挠挠脸,“挺可爱的。”
“话说回来,立花,你是哪国人?”
“嗳?日本人呀,怎么,我没提起过?”
“嗯。啊,那这样的话,你和神田就是老乡啦。”狄夏朝他努努嘴。
橘立花愣了愣:“这么一说的话,好像还真是哎。”
她又看向神田优。青年明显不爽地别过头去。态度真恶劣,她撇撇嘴。
“那个小孩子好像也是亚洲人的容貌。”
“啊,我现在才想起来,她当时喊我们的时候,‘妈妈’和‘爸爸’的发音不太像欧洲这边的。”
立花挠挠脸,“还真是缘分……”
狄夏笑道:“我和马里大叔当时真以为是你俩的。”
“怎、怎么可能啦!”她慌忙摆手,“就这个木头——嘶!疼!”
被神田敲了一记后脑勺,她气得手脚并用想还击。
这时,马里从容地转了话题:
“咳,橘小姐,我们已经直接和元帅取得联系了,元帅说在巴塞罗那等我们。”
立花只好作罢,点点头,应了声,又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虽然还有段距离,不过的确快了。
冬日里难得的阳光清透地洒下来,静静悄悄地染上并肩而行的二人的背影。
* * *
然而阳光愈强,黑暗也就愈深。
男人朝着桥洞走去,深吸一口烟后,缓缓吐出了眼圈。他微微扬了声音。
“能让我先吃顿饭么?”
桥洞下的人影渐渐显出了真身。诡异的长脸上,从那张从不会动的、呲着牙的嘴里,中年人的声音滚落而出。
“可以呀。”
语尾很奇异,带着些许小颤音。不过男人并不在意,笑了笑,踩掉了烟头。
“那就好,我可饿惨了。”
“不过你得换上西装。这副样子可进不了三星级餐厅的哦?”
男人摘下了瓶底厚的眼镜。耷拉下来的额发遮住了眼。他走进了桥洞,黑暗落了下来,像是有生命似的,纷纷贴附上他的身体。
“你就是老吃那些东西,才会这么胖的。”
“我并不胖。”
随口一句指摘被反驳得理直气壮。
他耸耸肩,又笑:“唉……只要能让我吃到撑,就算吃猪食我也没怨言。”
“记得你的用字遣词,也得一起改了喔。”
男人伸手接住了帽子。
足音不断,他从容地踏出了桥洞。迎接光明的那一刻,黑暗再次剥落。
“——缇奇·米克先生。”
白手套抹过额发,前额相连的四芒星则被礼帽遮过。
他着一身黑西装,皮肤黝黑,笑容轻佻。
“是是是。一切都听千年公的啰。”
作者有话要说: 张嘴吃糖(渣)啦!!(
唉……缇奇真帅……
☆、长夜
厚重的帷幕被侍从恭敬地拉开。位于长桌一端的小女孩从书本里抬起头来,朝步入的男人微微一笑。
“哟,缇奇,Hola(哈啰)!”
缇奇·米克步伐一顿,随即和圆滚滚的千年伯爵一同走了过去。男人无奈地扫了一眼桌上堆积如山的书本,虽已猜到了三分,还是十分不情愿地开口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女孩儿纤细的双腿抵在桌角上,椅子随着动作摇摇晃晃:“看了还不知道么?用功呀!这是学校的作业,明天可就得交了。”
千年伯爵淡定地拿起书本开始写写画画,“唰唰唰”的声音不绝于耳。“很危险了,帮帮忙嘛!”她拿着书本凑近他。
缇奇头疼地左右张望:“什么?我没念过书啊!”
“总会写字吧。”
千年伯爵感叹道:“今晚要熬夜啰。”
“……喂,等等,难道你叫我来是为了赶作业?”
原本空荡荡的长桌陆续被美食佳肴填满,三根一盏的烛光摇曳着幽光。缇奇正同小学作业苦战时,眼前晃过虚影,他抬头,纸牌映入眼帘。
“——第一件工作。”
千年伯爵徐徐说道,“代表我去一趟这里。”
“……好远。”
“别这么说嘛~”
纸牌分出第二张来。
“第二件工作,把这上面的人物全部消除。”
男人的眸子一瞬没入了黑暗。旋即,他苦笑:“……真多!”
遂接过了纸牌,他起身,挥了挥手,“知道啦,那你们就努力写作业吧!”
“缇奇——”女孩儿招了招手,轻轻笑道,“谢谢你帮忙啰。”
“……”男人一怔,回转头来,“我们是一家人嘛。”
南瓜头的雨伞摆动着身子,若有所思地出了声:“缇奇……是不是很难过呢?毕竟他和人类的感情很好啊雷洛。”
女孩儿叼着笔,意味深长地眯细了眼。
“与其说是难过——不如说是害怕吧。”
直到走入了长巷里,缇奇·米克才松了一口气。路灯洒下的光一团一团,不连贯地驱赶着黑暗。他的足音寂寂地回荡在巴塞罗那的夜空中。从远处传来了隐隐的爆炸声,似是匿于云层间的雷鸣。
看来要在这里生活好一阵子了……他无奈地想道。
下一秒,“咚”的一声巨响,石块和沙尘自他眼前喷吐而出。
缇奇脚下一滞,吃惊地扶好帽子。
墙壁被破出了一人高的洞口,烟尘散尽,“嗡”的一声,有什么迅速回到了现出身形的少年脚下。
是足球,不对,足球模样的……圆形铃铛?
“狄夏你……咳咳咳……是拆迁办的么?”
紧挨着少年出现的女孩儿咳嗽了几声,埋怨地说道。
——随即,他们视线相撞。
* * *
恶魔大军真的来了。黑压压得好似雷云,向巴塞罗那迫近。一行四人顾不得其他,立刻动身奔赴城内。战火迅速蔓延,恶魔们的扫射持续毁坏着城镇和房屋,硝烟四溢。人们的哀鸣近在咫尺,尽管正在疏散,可分秒间还是有人死在恶魔手下。
被分散开的四人只能通过无线魔偶进行联络。
“沙沙”的电流声从传话筒里打断着少年的话语。
神田优出声问道:“你们在哪里?”
“狄夏,收讯很差。”马里说道,“我大概在西方5公里处。”
“好烦,我的魔偶最近有点难用——”狄夏抱怨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我在那座大怪塔东方3公里处。”
“那我离狄夏很近啊,我在塔东面1公里左右——哇!”
少女的汇报被爆炸声硬生生截断。
“喂,立花你——吧?”沙沙声吞掉了词句。
“没事,有个捣乱的。”
“……啧,我在南边。”青年的回复听上去很暴躁。
马里忧心道:“这一夜大概会很漫长……到处都听得见恶魔的机械声,恐怕进入它们的密集区了……”
“集合吧,”神田说道,“10公里内魔偶之间应该能互相找到。”
“那我先和立花神田会合,然后再去找马里大叔。”
“时间呢?”
墙角现出了恶魔的笑脸。庞大的怪物将驱魔师围堵起来。仿佛不知饱食的巨兽,向着那一迹绿光伸出了渴求的手。
青年沉声宣布道:
“——天亮之前。”
橘立花笑了笑,在恶魔眼前消去了影踪;
神田优做出临战姿态,六幻出鞘;
狄夏将包袱里的铃铛球抛至半空,潇洒地将球踢出,贯穿头部;
马里双手一拉,黑夜里极难辨清的细线缚住了恶魔躯体。
长夜降临。
* * *
橘立花和狄夏会合并没有费多少时间。一道嗡鸣似是利箭从她身后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