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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汪筱雨消失的地方。我告诉她这是在替汪筱雨活下去。刚那几天我很高兴,她在帮别人的过程中渐渐开始露出微笑,直到那天中午她从汪筱雨的队友手中接过她给她留的信。我记得,她接到信那刹那激动得哭起来,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想要品读爱人给自己最后的信。但是那天下午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用废墟里的破烂瓷片把自己弄得不成样子。”
“信里写了什么?”章禾先我问道。
“那是汪筱雨的分手信,她向她坦白早在一年前她就和骑行社的男生恋爱了,那个男生也就是给陆江信的那个人。她说,她是爱她的就像爱一个家人,可是她同样是会爱上别人,她并不是一个同性恋,无法像陆江爱她一般去爱陆江。她的信那么残忍,递到陆江手上的并不是一封信,而是一簇来自地狱的烈火,烧干了她心灵里的最后一滴水。”
所以,陆江的灵魂干涸了,敢于直面死亡了。
章禾和苏言,一言不发,一个催着头,一个不住叹气。陆以安看着我,整个房间里一阵悲凄,而那悲凄又透过陆以安的眼神悉数注射进我的身体里。
那时候,是我第一次明白,原来爱是可以让人绝望的,所以如果你爱上一个人,她就可能会让你陷入绝望之境。
大晚上的,我和陆以安送走了章禾和苏言。章禾骑着她的小绵羊载着苏言,后面那个人头靠在前面那个人的肩上,双手抱得紧。我们没有说离别的话,大家沉默得很。
我跟在陆以安身后,从狭窄的楼道里走过。她没有叫我回家睡觉,我也自然的跟着她,停在了三楼的楼梯口。没有灯,她关了惯用的小电筒,黑漆漆的一片我的胳膊挨着她的肩膀。
她说:“师姐说你喜欢陆江,是真的么?”她的声音是转瞬即逝,散在无风的楼道里的。
她们都以为我喜欢陆江,这以为得莫名其妙。她们并不是问我是不是喜欢学校的某个男同学,而是问我“你是同性恋吗?”
可是我并不是呀。
我拉过陆以安的手,与她面对面站,可是楼道很黑,我即便凑上前去也看不清她的眼睛,更不知道她的眼神。我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握在我的手心里。这是第一次,我变得如此大胆。可是她似乎是比我
更胆大的,完全没有退缩。在初夏的晚上,我的手指冰凉,但她的很温暖。
我说:“我不是同性恋,我只喜欢陆江。”我只喜欢陆以安。
然后我放开她的手,问了我很久以前问她的问题。“你呢?”
“我是同性恋,可我只喜欢陈清涵。”
她只喜欢陈清涵,我只喜欢陆江。听她这么说的时候,心里着实泛着淡淡酸涩,不过好像也的确如此,心里的小石头平稳落下。的确如此,和我知道的从来一样。
后来,我和陆以安相处好像更自然了,她在我面前肆无忌惮的给陈清涵打电话,她对她说话的时候,会撒娇。那小家子气得让人绝对想不到电话那边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我有时候看她打电话,盯的时间稍稍久一点,她会脸红。
原来,知道我喜欢女孩以后她也变得更女孩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名字改回来,还是叫以安算了,没人看写得也是很忧伤,但无论怎样,要坚持写完,这样才能有新开始。
☆、十五
那是六月。好长一段时间以后我都不会再在这个城市的夏天见到陆以安。我不能隔着楼梯、隔着窗户看她。
学生时代的时间过得很快,我一周可以见她的时间大概就只有一天。那年夏至过后的第一天恰是陆以安的生日、也恰是周天。我一直翻着日历数着日子,直到周六下午回家遇到李阿姨,邀请我次日去她家吃饭,她没有说是陆以安生日,但我知道,李阿姨脸上掩不住的笑容,好像今天过生日的人是她自己。关于生日礼物,那是我送给陆以安的第一件礼物,到后来一直放在她小房间的书架上。那时候的我们,总喜欢给喜欢的人精心准备一些廉价的礼物,像李苏绵花了两个星期的课间给赵毅折星星,我们当然不会想到后来的我们开始那么看重礼物的金钱性,再不肯像以前一般用心。我送陆以安米兰。昆德拉的《不朽》。我知到她喜欢这个作家,她那时候常常说毕业的第一份工资要用来买一套昆德拉的书,可我并不能给她一套。小县城的书店里大多会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陆以安也有,我想送她别的书。我在每个中午的时候去书店问,老板是一个四十岁的男人,每天坐在柜台看书,他说在这个小县城里看这样书的人很少,不会进货。他答应给我带,我便天天去,混了个脸熟。他给我推荐别的书,安妮宝贝的《二三事》,但我那时如魔怔般,只惦记那个作家的书。
2008年,网购还是一件遥远的事,小书店的老板,最终没有帮我带书,究其原因只是他忘了,他一个劲给我道歉,我一直说没关系,可心里失落得很。踏出书店后,我竟然有了想落泪的冲动、为一本并不昂贵也不喜欢的书,内心苦涩得很。李苏绵说,那叫喜而不得,佛家说是求不得苦。
我明白我们一生中将有许多的事许多的人求而不得,然有一些是终其一生可能没办法放手和释怀。
我因为一本书,患得患失,心心念念着那是我准备送给陆以安的第一件礼物。一整天垂头丧气,直到下午李苏绵让我陪她去邮局拿包裹,我问她是什么,她告诉说那是一个叫米兰什么写的书的时候,我的脸上一下绽开了有些邪恶的笑容。我问她你什么时候也看这么高深的书了,那时我便在打这本书的主意。她说赵毅爱看这个作家的书,便托在上海的表哥捎来一本。我拽着李苏绵的胳膊,央她无论如何先把书给我,为此我第一次向别人说了我的秘密。关于一个暗恋隔壁邻居家的哥哥特地回家过生日就要走了的悲情少女故事,花了从邮局走回学校的时间,许了带一个星期的早餐,从李苏绵手中拿到了书。李苏绵开玩笑说我那表情太过凝重,好像下一秒就会哭了似的。
6月22日,晴。
一个本该睡懒觉的周末,阳光太早射进房间、大概是我前晚忘了拉上窗帘,早早醒来。从早上的阳光足以看出这将是明媚的一天,天空湛蓝,大片大片的云朵。我拿了课本去三楼的阳台上看,小声的背着书。我想等陆以安醒来、等她头发凌乱睡眼朦胧的推开窗户,等她看见阳光的时候就看见我。
但陆以安一向很晚起床,生日也不例外,除了陈清涵来的那一个周。我等直到妈妈叫我吃午饭,也没见到她,但那日总算是第一个与她说了生日快乐的。午饭过后一点的样子,我在楼道口遇见她,果真是睡眼朦胧,穿着背心、短裤人字拖。她去李阿姨的店里,我对她说生日快乐,她咧嘴笑,挠头说谢谢。
我说:“吃完饭陪我去照大头贴吧。”
不知道是不是蓄谋已久。我早有和她合照的心,却从没想过与她说,却在她说谢谢那瞬间脱口而出。我稍低头看她,她怔了几秒便答应了。
她说:“你先和我去邮局拿包裹,拿完我们去照。”就这样约定了,幸好没问理由,我在她离去后迅速逃回屋里,平静下来喘着气,脸却迟到了30秒钟的迅速烧起来。
我在家收拾,想着出门要穿什么,白色的帆布鞋还是黑色的,穿裙子还是短裤,一直在问妈妈的意见。她打趣我又非恋爱,何至于此。我说,天气很好,不好好打扮对不住蓝天与白云。
我在家等陆以安,她来时穿红色的短T和米色五分短裤和简式人字拖,随意得很。难为我那天,莫名的穿了新买的天蓝色长裙、白色的帆布鞋,还披散了头发。在看镜子那瞬间,我想起了照片里陈清涵的样子。
这是初夏。
出门的时候正是中午,阳光炽热的时候,我带了伞。陆以安她只是对我笑,绅士的接过我的伞,并没有注意我的着装,更没有礼貌性的说一声“你今天穿得很漂亮。”只不过她从我手中接过伞,走了不过半条巷子的距离,就换我给她撑伞了。
陆以安只是一个比我矮十五公分的女孩。
我们先去邮局取包裹,陈清涵给她寄的礼物,具体未知。她一路上都很高兴,双手插在裤兜里装作潇洒的样子,除却那双过于家居的人字拖鞋。
或许是心情的缘故,她主动与我说很多的话,从学习开始,问问我的近况、也顺带问问李苏绵和班里其他同学,老师的模样做得十足。
我走她左边给她撑伞,她问我有没有理想中的大学。
“初步决定陆姐姐你的学校,不过就我现在的成绩难度系数蛮大。”
陆以安侧过身来仰头看我,咬着嘴,摸着下巴,沉思。
她说,你只管尽力去做,不要过于担忧,分数出来再考虑。看她那一本正经,手不停的摸着下巴像摸胡须的样子,我不由想笑。
从她家到邮局不过七八分钟的步程,包裹是一个抽纸大小的盒子,陆以安抓在手里,像抓篮球那样,可惜她的手实在小得很,只见她左右手换来换去。她拒绝我帮她拿,我问她寄的是什么,她只是笑,嘴角藏不住笑的摇头。
大概是她那天心情太好,和我拍的每一张大头贴都是满载微笑,眼睛眯成一条线,露出她整齐却微微泛黄的牙齿。我靠着她的肩笑,任性的揉她的头发,挽着她的胳膊,或者作大佬状的搂着她,她那天相当配合,所以我在最后的时候,突然凑过头去亲了她的右侧脸。她的脸倏地红了,一脸不可思议状看我,我装作无谓的拍的肩膀,假装坏笑。
“我以后可以用在这张照片去炫耀了,这可是大家心目的中的小王子陆老师是也。”
陆以安笑着摇头,像一个姐姐般宠溺的笑,未怪我,也没让我删掉照片。她先掀帘出去,叫老板过来洗照片。我一直站在里面,靠着墙,看着机器上最后的一张照片,刚好定格在我亲吻陆以安的画面。陆以安睁大眼睛的脸微微泛红,我低头亲她的时候,头发垂下,遮住了脸。迅速按下拍照的按钮,画面如此定格。那张照片上,只有陆以安的脸和我黑压压的头发。
陆以安二十一岁生日那天,我第一次亲吻她。
我靠着墙,这方圆一平米不到的小隔间,我听见我的心脏很平稳的在跳,听见陆以安与老板说话,听见年轻的女老板踏着高跟鞋走过来哒哒哒的声音,这一切很如常。我低头看我的手掌,刚刚揉过陆以安的头发,我的嘴唇,刚刚触摸过她的脸颊。这狭隘的空气中,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气息。这一切,好像平常得很,我心里也只有静静的喜悦,连激动都没有。可我,安静而幸福。
老板掀起帘子走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外界的空气和光。她笑着对让我去外面等,我趁机吩咐她有大头贴洗两份,其中有一些照片要做成六七寸、就像照片那样的。
我们的照片不多,一版九张的,一版四张的。除了我们各自两张单人,企业是合照。老板洗照片的时候,陆以安在外面打电话。我把那些多洗照片都放进包里,拿在手上的只有十三张。
陆以安一只手拿包裹,一只手拿电话。我跟在她的身后,一句话也没有说上。我们往回走,这小小的城市到她家只需要十三分钟,我看着表,每隔两分钟我看一次表,她在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