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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墙-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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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天爱。”琳婧接过来说。
  “哦,那是我下一拨的学生会主席呢,怎么样?”
  “她姐夫正好是你们这里的管教,就是不知道在哪个队。过了年,他们可能来看你,看能不能帮上忙。”父亲告诉我。
  琳婧看我热情有些高涨,接着说:“我跟游平说了,该怎么打点让他安排,回头咱家买单。你一进来,出谋划策的不少,到头来,家里也看清了,左右就是得拿钱买路,什么关系也白搭,看不见钱也不办事。心疼人就不能心疼钱,爸那老思想行不开了,原则不值钱,值钱的是人,是命。”
  我表扬道:“琳婧你成熟多了嘛。”
  父亲在旁边举着话筒无语,脸沉着,很无奈的样子。
  我就说:“爸,少抽点烟吧,别太烦。”
  “你在里面,要跟管教多交流,别跟那些犯人学坏了。”父亲嘱咐道。
  我笑道:“犯人里也不都是坏人呀,象我这样的大把抓,罪大恶极那个到不了这里。”
  父亲也苦笑道:“人人都觉得自己孩子好,最后还不是犯法了?”
  琳婧笑着替我辩解道:“犯法跟犯法还不一样哪,好多没进来的,还没麦麦觉悟高哪。”
  聊得轻松了,又跟女儿逗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到了时间,跟家里连一句新年祝福的话也没说上。怏怏地往外走,到楼下一领物,我就傻了,怎么送了这么多?两个大蛇皮袋子,全装得满满的。
  看其他人,东西也都不少。真是要过年了。


  我分两次把东西运到外面,让周法宏帮我看着,自己去购了几条烟和笔记本,回来兴奋得直发愁:“怎么往工区弄啊?”
  王老三拎着两个塑料兜过来,兴冲冲地说:“今年过个好年。老师,咱一堆过吧,热闹。”
  我顺口说:“行啊,还怕热闹?不过你得帮忙拿东西呀。”
  几个人一哄一闹地,居然连拖带抬,把东西就运了回去,也都累得够戗,当场瓜分了我一包水果走,算是酬劳。
  工区里也是弥漫了喜气,日本儿一看我收获丰富,立刻欢呼道:“弟弟,咱家谁来的?”
  “告诉他:你爷爷来的。”老三笑着踩他。
  日本儿笑道:“老师哪能跟你那么没素质?”
  老三也笑:“我给你根火腿塞嘴里,就有素质了,是不是六子?”
  “还是塞你自己吧,你那臭嘴,是不是跟屁眼长反个啦。”日本儿也谈笑风生的,跟老三一样,话锋里都暗藏了杀气,恨不能一口唾沫把对方淹死,表面上还跟老邻居似的,一副相知甚深、口无遮拦的样子。
  我趁机把东西挪进案子底下,掏出俩橘子扔给他俩:“打住啦,三哥,六哥,先拿这个塞上嘴。”
  日本儿接了橘子,心满意足地回库房了,远远望那桌上,好象还放了两个苹果。日本儿进去,随手把门带上了。老三拿橘子做了个抛接,冲库房那边说道:“臭要饭的。”
  许多接见回来的,还在抑制不住地聊着,互相分享着喜悦。我注意到,那些家里没人来的,都默默地干着活儿,象被不断拍打着的石块儿,匍匐在欢乐的浪花下面,在一次次散碎而残酷的冲击下,显得落寞沉郁。
  外面秃秃的树叉上,一只喜鹊兀自叫着,声音有些乌鸦的样子,让我奇怪地怀疑起来,想它背羽上的白翎,是不是被人恶作剧漆上去的,本来就是乌鸦吧,监狱里能有几只好鸟?
  浮躁了一阵,就得面对现实了,我们的现实就是网子,接见日并不是法定节日,改造永远是第一位的,接见需要的时间只需要半个多小时,所以生产定量还是坚挺着不肯下调。我跟大伙交流了一会儿接见心得,就赶紧坐下来,把心和屁股都落在凳子上,迅速投入角色了。
  一边手忙活着,心还是不能平静。脑子里想的是游平挖掘出来的女同学:藏天爱。留着男孩子一样的短发,普通但活泼的脸,开朗的性格,调皮的嘴巴,管我喊“老麦”,管游平叫“油瓶儿”,加上伶俐杂糅着凌厉的作风……似乎没了,藏天爱给我的印象就这样。
  大着脸说,藏天爱上学时追了我好长一截,最后叫我给甩下了,我觉得我们不是一路人,她对政治前途一类的东西太热心,而我偏偏最鄙夷的就是那玩意。我毕业的时候,她还给我写了首“老麦走了,我的前方什么也没有了”的屁诗,写在一张散发着香味儿的卡片上,糟蹋中文系啊。以后也再没有藏天爱的消息。
  真是风流水转,现在竟然要在这里见面。我苦笑着,心里打饭了五味瓶。
  正有些小别扭,郎队突然喊了我一声,叫我到管教室去。我脑子一震:“藏天爱该不会是他小姨子吧!”
第七节 人尽其用   
  管教室里只有郎队一个人,笑容可掬。
  “麦麦,最近感觉怎么样?”笑容可掬。
  我说还行啊。
  “据我观察,你表现很好啊。”笑容可掬。
  你观察我了?好可怕哦。我笑笑,没说话,等他下文。
  “好好干,争取早点回去,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郎队的语调有些同情。
  我说是啊。
  “你大学学的中文啊?读研究生了?”
  “哦,没读完就进来了,以后也不想读了。”
  郎队感叹道:“遗憾啊。你是不想学了,我是不学不行啊,监狱干部考核很严格,光有能力不行,还得要文凭。”
  我同情地说:“你工作能力够强的啦,要文凭?唉,形式主义。”


  “就是形式主义,哪有时间进修?”郎队往前一探头,神秘地跟我说:“都糊弄,连监狱长都跟说:不就混个本儿吗?找个替考的不得了?哈哈。”
  不会是叫我去替考吧,到时候是不是还得给我临时换身警服?
  “我看,象你这样能力突出的,就应该破格!”
  郎队笑起来,不多说了,把面前一本书翻了过来,递给我,那是本《鲁迅小说选集》,一看就是盗版的。
  “我看这些人也就你行,写个鲁迅的论文。我就佩服鲁迅:世界上本来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没了路——越想越深刻!你说咋越走越没路呢?”
  对着他询问的目光,我无言以对。
  没想到他居然还说:“后来我终于想通啦——大家都往一条路上挤,肯定要有很多人被挤出去,被甩后边,走在前面的,只有那么几个人啊,对别人来讲,不就是没有路了吗?就是号召大家努力向前啊!我理解的对不对?”
  我两腿发软,强撑着点头说:“还就是那意思,你阅历深,比我们老师讲得还透。”
  “这我就不信了。”郎队自豪地笑着:“弄这个拐弯抹角的玩意,还是得你们文化人,我这样的就会说仨字:往前冲。没那么多比喻,绕得人脑袋疼。”
  我问了写作要求后,说:“什么时候要。”
  “不急,过了年,十五以前。”
  我拿着书,从管教室出来,逃命似的。
  很多人看我,不知道我跟郎队有什么猫腻。
  林子突然大吼一声:“站住!”然后冲过来一把夺走那本书:“留下买路钱!”
  我看他一副玩笑的样子,心里放松了,笑道:“郎队要我给他写个论文。”
  “这也是改造成绩啊。”林子笑道。
  老三凑趣道:“那得让郎队给减点活儿啊。”
  “他说了要算,老朴早搬铺盖卷回家啦。”林子说完冲我道:“我先看看,早早就想看鲁迅了,多大名气啊,阿Q是他写的吧?”
  我肯定了一下他的博学,林子赶我去干活,说看完了再给我。我赶紧跑进流水线。这一折腾两折腾的,弄得今天的生产定量够赶人的。
  晚上方头过来告诉二龙,说一个叫广澜的哥们儿给关了,明天上午想去独居里给送点东西。二龙笑道:“不是刚出来嘛,咋又给关啦?”
  “出来就折腾呗,把谍他那丫的槽牙给敲掉一个。”
  “操,我屋里那个门脸前面掉两扇儿,也没关啊,广澜是不是没混起来?”
  方头道:“可不?他那个队,跟前没自己人捧着,就靠打能打出天来?净剩小号儿里囚着了。快来两年了,听说手里还一张票没有哪。”
  二龙招呼赵兵给拿了几盒罐头和一兜水果,交给方头说:“你捎给他吧,我就不去了。”
  方头一走,二龙躺了一会儿,又招呼赵兵:“哎,我让你带的东西带回来了吗?”
  赵兵跳起来,从兜里翻出一把细铁丝、两根花线,几棵钉子:“都齐了,‘日本儿’听说你要,一句废话也没有。”
  “行了,把这些全弄好。老师给我喊一下老三。”二龙又转头叫我,我赶紧到新收门口叫“三哥”,老三一拔头,我看见里面有俩新收正低马蹲档在那练功哪,表情痛苦。
  “龙哥叫你。”
  老三“哦”一声,往回一缩头,很快拿了一条浅蓝床单出来,跟我过去。
  “手艺还行吧。”老三把床单抖开,征求二龙意见。那是二龙昨天叫他去缝的,在床单一侧约一个空边儿,穿铁丝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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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龙很挑剔地细看了一遍,笑道:“还真干过裁缝?手工不赖,少管你看看来,老三这针脚,跟老娘们干的似的,那天你给我缝的那个兜口叫什么呀。”
  老三殷勤笑道:“缝兜口啊,你拿来吧,我给你改去。”二龙当场脱了裤子,又让赵兵从箱子里找了条新的,一并交给老三,老三拿过去走了。我们的囚服只有一个上衣口袋、一个屁兜儿,不是人头儿,一般不敢改动囚服样式,监规里有明确规定倒不打紧,关键是不够那个级别的,就不能穿改制的衣服。在监狱里插裤兜走路的犯人,没有鸟屁,新来的管教看人,也一眼就明白个八九分,该跟谁使多大劲儿,心里都有个分寸。
  这里赵兵也赶紧忙活,把二龙的床包装起来,前脸儿挂了拉帘儿,里面的三围都拴了挂衣绳,弄得摇篮一般。
  现在,二龙装备得才真象个组长了。其他几个组长的铺,早就装修过,二龙一直没鼓捣,不知是懒得弄,还是有别的心思。
  搞完内装修,二龙试了试效果,还算满意,索性一歪身躺进去,叫赵兵把电视扭转向他的床铺,独自欣赏了一会儿,回头招呼我们:“你们都出去,屋里开灯再回来。”
  我们莫名其妙地出了屋,喀哒一声,屋里的灯灭了。
  周法宏问赵兵:“咋了?”
  “我又不是龙哥肚里的虫子。”赵兵堵他嘴道。
  我看一眼楼道里干活的乱糟糟的景象,无聊地说:“我找小佬呆会儿去。”
  周法宏拉我一下,笑道:“看你是个有前途的,别净跟我们这些怪鸟凑乎,不是一品种的,不能往一畦里种,劳改队讲究这个”
  我笑道:“你哪那么多贫话呀?你爸要进来了,你还跟他分畦划垄的?”
  周法宏追了我两步,一脚踢空后笑道:“你爸才进来哪。”
  我敲了敲林子那组的门,林子从门玻璃上看到我的笑脸,一挥手,我推门进去,林子笑道:“老师这么闲?轻易不来串门啊,林哥门槛高是咋的?”
  我笑起来:“哪里,早想跟你聊,怕你烦我呢。”
  林子一拍铺边:“坐。”
  小佬不在,我倒不好意思走了,一偏屁股,坐在林子对面的凳子上。
  “你这案子够冤。”林子找了个话题。
  “进来的都说自己冤。”我笑道。
  “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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