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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换了回来,还有什么好看地?
陆诚达夹着讲义赶着去上课,迎面走来,也朝他上下打量,廖学兵怒道:“看你爷爷吧?出了什么事?老子老觉得今天心惊肉跳的。”
陆诚达低声说:“早上苏老师来找你好几次呢!可是你不在,真可惜了,还有,刚才又来了一个小女孩,在办公室等你。”心道:“这畜生肯定是私生活不检点,被人家找上门来了,我得偷偷把这消息散布出去,那么小的女孩也搞,败类!”
“不是我们班学生吗?”
“不认识,口音有点怪,好像是瑶台那一带的。”
“啊?”老家来人?廖学兵见这事处处透着怪异,也不多说什么,拔脚就向办公室走去。
一个半陌生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坐他的位子上吃一桶方便面,简直可以称之为狼吞虎咽,面目清秀中透着疲惫,两眼空洞,眼袋红肿,头发凌乱,鼻子下还流着清鼻涕,所穿的衣服非常破旧,裤子已经短到了脚踝处,起码穿了三年。握着筷子的手掌粗糙,就和老廖的手差不多。
姜锋倒了一杯开水放在桌子上,说:“小妹妹,吃慢点,别噎着了。”回头一看,说:“廖学兵来了,你有事找他就快说吧,等下部长来了可不好看。”
廖学兵带着疑惑走到桌子边问:“你找我?”
“你就是廖学兵?”小女孩擦掉鼻涕问道,说的是带着瑶台市口音的话。
“是的,找我有事吗?”
小女孩眼眶中滑出泪水,丢下碗筷,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
这个动作让办公室的所有人都惊呆了,现代人除了祭祀祖宗,绝少下跪,如果要跪一个活人,除非那人是爷奶父母、是自己的天,是自己顶礼膜拜的偶像,这女孩子当面跪廖学兵,莫非……大家一时脑中充满疑问,停下手里的工作等着看热闹。
“你是谁?打哪来的?”廖学兵扶起她,但一松手,她又跪下去,抱着老廖的大腿哭道:“我爸死了,是被许家人打死的!”
“你爸是谁?”老廖一时摸不着头脑,离开家乡十年,已经有很多事记不住了,这女孩有点面善,可就是想不起是谁。
“我爸叫谢贵宣,叔叔,你一定认识他吧!”
谢贵宣!被许家人打死了!如今孤女找上门求助,宛若一道霹雳,前事缓缓流过廖学兵的心间,把女孩扶回椅子上说:“你就是谢贵宣的女儿?别激动,慢慢说。”
十三年前廖学兵上高中,是谢家用省吃俭用余下的三十块给他买书。
十年前廖学兵踏上中海的行程,是谢贵宣蒸了二十个馒头塞进他囊里。
九年前廖学兵父母同时去世,是谢贵宣召集邻居凑钱买了两口薄木棺材才得以下葬。
老廖捏断了自己的一根指骨。
谢如霜哭得梨花带泪,一把鼻涕一把泪,将事情经过一一述说,同事们听得义愤填膺,个个火冒三丈,姜锋拿起电话:“不行,天下怎么还有如此恶霸,我替你报警,叫法医验尸,将他们绳之以法。”
第339章 兵哥还乡
“不。”廖学兵谢绝了他的好意:“梨花镇有梨花镇的解决方式。”对小女孩说:“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你爸爸他安葬了么?”
谢如霜摇摇头:“我叫谢如霜,昨天天一亮我就坐车上来了,爸爸还在床上没动,我不认识路,找了好久,才找到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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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到过中海,又不认识廖学兵,更没有什么电话,不戴任何行李,五十块钱买了火车票就没剩下什么。刚下火车就有些不怀好意的男女前来搭讪,心中害怕之极,茫然四顾,见人就问认不认识廖学兵。昨天下午碰到一个妇女说认识,就急忙跟着走了,妇女带她走了好远,来到一栋破旧的楼房里,没见到什么人,上厕所时不小心听到他们是拐卖妇女儿童的团伙,跳窗逃跑,躲在一条陌生的巷子里哭了一夜,又累又饿,下午时碰到一个开摩托车的流氓见她长得好看,意图非礼,无意中说了廖学兵的名字,那流氓居然认识,就送到郁金香高中来了。
经历曲折得令人心酸,闻者落泪,听者感怀,办公室人人唏嘘不已。宋玉浩悄悄摘下眼镜抹掉一滴眼泪说:“小姑娘从瑶台市过来投奔小廖不容易,我们给他捐点钱吧。”平时经常得廖学兵请客喝酒,这时该是表现义气的时候了,掏出五百块放在桌子上。姜锋、余定楼也跟着献了几百块钱。
其他人暗骂,你跟小廖感情好,帮上一帮是应该,关我们什么事呀?但话都这么说了,也不好意思小气,俱都拿出十块二十块,还要装出大方无比的样子说:“老婆都把工资收走了,这点钱本来想买烟的,见小妹妹可怜。唉,先拿去吧。”
廖学兵将钱全部收好,摊平,塞进口袋里,说:“各位好意我就不客气的领了,以后有什么困难叫我廖某人一声。”便有人想:“叫你又怎么样,真有事能帮得上么?”
有些事不方便在人前说,拉起谢如霜道:“先和我去吃点东西,洗个澡,再回梨花镇安葬你父亲。”
到二楼餐厅点了几个小菜,叫了一碗米饭,谢如霜吃过方便面只是半饱而已,流着泪也不说话,把饭菜全部吃得一干二净。
“你父亲留下什么话么?”廖学兵坐在她面前,说着点了一根烟。
谢如霜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油腻的嘴唇,对这位刚认识不到半小时的大叔明显有些不信任,红肿的眼睛深邃如一潭死水,盯着空荡荡的盘子发呆了好久,反正自己已经成了孤儿,眼前这人是唯一的希望,才迟疑着说:“他要我认你做义父。”
廖学兵哦了一声,没有说话,谢如霜一两岁时不会认人,廖学兵到她家串门。谢如霜叫他做爸爸,廖学兵当时年纪不大,但是思想成熟,做事稳重,与秃头老谢称兄道弟,老谢曾笑着说不如就让女儿认他为义父吧,没想到十三年后事过境迁,物是人非,竟然戏言成真。
妈的。鼻子有点酸,谢家待他不薄,这么多年没回去过。确实后悔了。
带小姑娘到学校澡堂洗了个澡,叫慕容蓝落拿了一套衣服,慕容蓝落见老师问自己要衣服,处处透着古怪,一定是那种癖好又犯了,不过头天
晚上那温存的感动还时时徜徉在心头,不好意思不给,就回宿舍拿了一套。学生中午在学校午休,宿舍里大都留有几套换洗衣服。
洗刷干净地谢如霜宛若出水芙蓉,清丽绝俗,虽然身子单薄,还略嫌稚嫩,但那容光也不是可以轻易逼视的,在小巷子里哭了一夜,没合过眼,此时眼珠中布满血丝,仍是睁得老圆,她什么也不敢多问,什么也不敢多想,就那么怯怯地站在廖学兵旁边,等待他的安排。
“好吧,先回梨花镇。”廖学兵说完给贝世骧打了个电话:“借你几辆车子,给个兄弟送葬。”
五点半钟,天还很亮,太阳没有落山,许家三兄弟在自家院子摆了张八仙桌,请三四个狐朋狗友一齐饮酒吃肉,桌上杯碗狼籍,划拳声不绝于
耳。“你***输了快把酒喝干净,养海豚呢?”许老大指着划拳地输家周斌骂道:“都两天了还没找到谢小林的妹妹吗?”
“早上刚去过他家,两老儿躺在床上没什么动静,他妹妹也不见人影。”
许老二说:“我看还是找人挖个坑把那两个老家伙给埋了,不然上头查下来也够头大的,老爹他也吃不住啊。”
许老大笑道:“我就是要把两个死鬼晾晾,让镇子的人看看违抗我们是什么下场。昨天一发话,任何人不准葬两个死鬼,谢小林连屁都不敢放,他妹妹溜得快,怕是不敢回来了,真可惜。”
梨花镇镇长许升平从屋子——全镇最豪华的别墅走出来,冷冷瞪了大儿子一眼:“每次都要我帮你揩屁股,你就不会用脑袋想想,打死人有多大麻烦?”
“有什么麻烦?我现在还不是坐得好好的喝酒?许老大不服。
“你忘了,以前东门街姓廖的跟谢秃头关系好得不像话,老谢那废物当时连走路都是打横地,没有敢惹他。”
一时间,满院子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许老大把玻璃摔到地上,骂道:“廖老大失踪,廖老二去外地那么多年,早就死在中海了,他就是不死,我也叫他脱三层皮!”啤酒液混合着玻璃渣泛起白色泡沫。
周斌刚满二十岁,年纪尚轻,问道:“我们镇没有姓廖的啊,谁是廖老二?”能让许家老大如此暴怒耿耿于怀,镇子里确实没有这样的人。
“少罗嗦,过两天你弄台抽水机把东山脚鱼塘抽干,鱼全部网起来,我搞辆车拉到瑶台卖个价钱。”
这时,很远的地主传来鞭炮声,许老二说:“哪个孙子又讨老婆,也不给兄弟献几个红包,周斌,你开门口那辆摩托车去看看,让新娘等下来敬个酒。”再仔细一听,隐隐还有敲锣打鼓的声音,又说:“不对,这是死人鼓的节奏,有谁家这几天死了人?”
许老三放下酒杯:“只有老谢死了,镇子就那么大点,放个屁全城都能知道。不是放出话了吗?谁吃了態心豹子胆替他送葬的?”
正说着,锣鼓声已近。周斌脚步有些踉跄,找开小铁门向外一张,倒抽一口凉气,声音都走样了:“是总统死了吗?”
“别大惊小怪的,丢人。”许家三兄弟好奇心起,跟着走出门外,接着他们看到毕生难以忘记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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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别墅门外这条路叫做梨花大道,是梨花镇地干道、商业街长两公里,宽可以并排通六辆卡车,两边集中了梨花一半以上的商铺,许氏兄弟每当手里缺钱,找上装修看起来豪华一点的商店转悠几圈,钱就这么来了。
这时的梨花大道从他家门口一直到尽头,一眼望不到边,并行两列整齐地黑色轿车队伍,估摸一算,起码有两千多辆,缓缓而行。
车队最前头是三十二人分别抬着两口青铜棺材,棺材长两米,宽将近一米,重约一吨以上,两侧有繁复难言的镏金花纹,前头一个用银镶上去的“寿”字。光是这口棺材就价值好几十万了,里面躺着的是什么人物,而且还是两个?
两边各有八个青年男女,披麻带孝,搂着个箩筐,箩筐里装满纸钱,每走两步,探进去捞出一把随后就撒密密麻麻,层层叠叠,飘得到处都是,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落到树枝上,飞进附近商店里,那些老板也不敢做声。
还有四个人架着一只直径两米的牛皮大鼓,鼓边用黑布包了,鼓手头系白布条,卖力敲击。旁边敲锣、打钹的不计其数,人人左手臂佩带黑纱。稍候一点,是一群九十九名和尚诵超度经文,其中夹杂着鱼声。旁边还有几个神甫手拿圣经,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
后面地轿车不时有一辆打开车窗,拖出一卷长长的鞭炮,劈里啪啦,炸着纸屑横飞,火光四射,屡屡浓烟。
最让人奇怪的是,棺材后有一辆牛车,上面放着五个空的竹编猪笼。猪笼体积颇大。专装大公猪用的,好像刚从村里捡来,竹篾边还沾着新鲜的猪粪。
所有的镇民全都从家里涌出来,争睹这千年难遇的奇观。纷纷交头接耳,胡乱猜测,光是青铜棺材就吓人的了。镇长许升平为自己准备的楠木棺材才不过两万块而已,看看这架势,起码五千人不止,塞满整条梨花大道,连街头游荡的野狗也停止争食,商店老板奔出门外看了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