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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康苦笑一声:“哪怕是敌人,谁也不能小瞧了铁木真的雄才大略。蒙古兵少,若是主力在西,必是主攻西夏。若不在,必是潼关。我在哪里,并不要紧。他看的,是天下大势。‘复仇’可以作为号召,但绝对不会影响他的布局。”他不确定的,只是铁木真的主攻方向而已。
耶律阿旺皱眉想了一阵儿,舒展了眉头,拱手道:“遵命。”
两人一问一答间,最终的方案也便确定了。完颜康率一部往西,与李德任合兵一处,共御蒙古,留下魏三等宋兵与当地武装看家。若蒙古军不来攻,他们只管看家,若是蒙古军声东击西,也不要动,等完颜康回来。
魏三乃是降将,想的就多,由己及人,也提醒一句:“节帅,与夏人会盟,谁主谁次?”
完颜康一笑:“谁也支使不动谁,要分什么主次?”
魏三一呆:“那?这还怎么共同御敌?”
完颜康道:“一起打,就是共同御敌了,至于你们,听我的就是了。”
魏三机灵百出,此时也是无语,倒是耶律阿旺笑开了:“这倒是不错。”因处得日子久了,他好心给魏三解释了一句,夏金才重新结盟,并没有什么合作,彼此情况都不了解,想要周密的配合,那是不可能的。与其生硬地合作,不如记住对方是友军,然后自由奔放地各打各的。
魏三:……
完颜康再安抚一句:“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我军与夏人互相很信任么?与其这样,不如大势互为犄角,再谋划得多了,就是画蛇添足了。”纵与李德任有私交,两国都有明白人,全指望别人,那也不是谋国之策。
魏三这才一脸恍然:“节帅高明,标下佩服。”
【其实并不高明。】完颜康自嘲了一句,安排了出征事宜,才抽身到后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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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惜弱给他安排了洗沐更衣,汤水茶饭。完颜康一身轻松在桌子边一坐,左边一个包惜弱,右边一个曲思归,都盯着他,让他吃饭。对面墙边两张椅子,并排一个左哼哼、一个右哼哼,乃是梅超风与冯默风师姐弟。
完颜康见曲思归一身淡细绸袍干干净净,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脸上的迟滞傻笑也少了许多,只是依旧有显呆,一眼看去与正常人仍有分别。
完颜康被她看得久了,招呼她:“阿姐一起吃。”曲思归两手放到桌上,又飞快地缩了回去:“你吃。”眼睛却不太舍得地盯着碗盘。母子俩心里都是一紧,这姑娘打从疯了之后,总有十好几年没有好好规律吃过饭了吧?包惜弱柔声招呼她:“你们俩一块儿吃,人多了一起吃饭才香。”
曲思归大口塞了一口菜,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抬头对包惜弱道:“妈,你也吃。”包惜弱笑着陪了一箸,才与完颜康说话。完颜康简明扼要讲了眼前情势,又不无担心。梅超风忽然道:“怕什么?要有事,我护着你妈南下。”冯默风与师姐怄气久了,也找回了一点小弟子的骄矜,不甘落后地道:“我陆师兄乃江南大族,若有事,我亲自护送她们南下去归云庄!”
又是一个左哼哼、一个右哼哼。
接着两人斗起嘴来,梅超风本是心怀愧疚的,被小师弟总是下面子,也忍不住了,嘲笑起冯默风学艺并不精。冯默风嘲笑梅超风仇家多,别给人惹麻烦,又是一通吵,反将紧张的氛围给吵散了。
包惜弱对完颜康道:“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等着你。”
室内一怔,争吵的也停了下来,都看着她。包惜弱道:“我在这里,人心就能稳一些,这些日子我怎么会没有察觉?我要走了,可就再也回不来了,咱们与丧家犬还有什么分别?”声音越来越低,几近于无。
一室宁静,曲思归感受到了这份凝重,也放下了筷子,摸出一块皱皱巴巴的手绢儿,擦了擦嘴巴,不敢说话。完颜康想了一下,道:“也好。”梅超风自己是个硬性子,遇上包惜弱却很是希望她能活下来,心道,你不走,到时候打晕了带走!
完颜康重新振奋起精神来,笑道:“都沉着脸干嘛?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呢。铁木真不会紧盯一人,而且,我看他的心思,虽然哪家都打,还是有一个先后的,有西夏顶在前面呢。”
话虽如此,心情终究不复轻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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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包惜弱不欲远遁,更是接手了一些慈善救济一类的事务,后方便是稳固。完颜康也算是没有后顾之忧地领兵西去,临行前再三叮嘱梅超风:“收敛一时,不要与全真教再起冲突。”梅超风面现不耐之色:“知道了,我又不是你,什么人都要刺两句。”
完颜康一笑而去。
大军一路谨慎,沿途并不曾被偷袭,不数日,到了与李德任约定的地方。夏向金求册封,隐约是称臣的意思,然则实际上又是一个独立的政权,两处合作便有个讲究。好在战场不比朝堂,虚文少,重实际。完颜康也不是死扛着不丢松的人,亲自带着数十亲卫,往见李德任。
自营门至大帐前,种种目光都有。有惊叹于完颜康之俊朗,低声赞一句:“好儿朗!”的。也有不怀好意,大约是有兄弟子侄败亡在他手里,很想坑他一把的。完颜康坦然而行,李德任亲自出帐迎接。
两人寒暄起来,好似多年未见的亲兄弟,都是笑意盈盈的——做给将士看,稳定军心来的。
一入帐入,谁都没了讲虚文的心思。夏人在蒙古人手里吃了好些败仗,金人比夏人好些,完颜康却深知蒙古人的厉害,两人的脸都沉了起来。主帅如此,底下的人纵有心互别苗头,也只得暂时按下了。
李德任先谢了完颜康“仗义相助”,简单说了一句两国议和果然是两利的一件事情。完颜康知道他这也是要在臣下面前展示决策的正确性,顺着他的话也捧了两句。这才讨论起合作事项来,这一讨论,又吵了起来。
西夏不少将领单方面的吵,议题恰是魏三之前提到过的——谁主谁次?更又多出一个,谁正面刚,谁做“奇兵”?也就是,谁损失大一点,谁拣便宜?
完颜康西夏语已经比较熟练了,他带来的人却好有一半听得一脸茫然。再看李德任,脸色越来越沉,心道:西夏集权比宋、金都要差,李德任至今未能将这一盘散沙有效捏合收伏,此番战胜才是撮合的大机会。
完颜康含笑看着李德任,李德任强压下了对诸将的不快,咳嗽一声。诸将这个面子倒还是给了,争吵声渐止:金人不与他们吵,老神在在地坐着,反显得他们浮躁了。
李德任转问完颜康:“勇义如何看?”
完颜康且不答话,一指自己亲卫末尾处一员,李德任抬眼看去,见他一脸茫然。只听完颜康幽幽地道:“敌人如臂使指,友军鸭子听雷。现在开始操练配合,晚了。”
此言一出,瞬间安静了。
好冷的笑话!
第76章 狼牙棒
敌军令行禁止,如臂使指;友军语言不通,沟通似鸭子听雷。出发之前,李德任与心腹也有过类似的讨论,结论与完颜康差不多。双方出于种种原因,只能做最简单的配合,也最好暂时只做最简单的配合,这才是最有效率的做法。
然而他征集来的部族后至,却是有些不大听话。现在好了,被完颜康看笑话了。虽是盟友,自家人在他面前这般争吵,也是件有失颜面的事情。李德任苦笑道:“我亦如此想。”
别争什么谁主谁次了,也想别妄想安排对方做什么了,就算他想照着办,倒是能听得懂啊!九年义务教育下来,英语还有不及格呢,指望一群大老粗个个懂外语?指望着前两年还人头打成狗脑子的敌军,一下子就成了相亲相爱、性命相托的友军?
想什么呢?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蒙古骑兵的迅捷比金、夏略胜一筹。这边下了命令,一层层传下去?那得多少功夫?不止是语言,战场上还以旗帜指挥,能分清对方旗色号令么?等弄明白了,敌人早变阵了。
李德任与完颜康很快达成了共识,一人分一片,最简单的合作就可以了。约定最简单的号令,救援,还是追击、合围。其他的,各自发挥吧。计划再多,战斗力不行也是白搭的。十分不幸的是,无论金兵还是西夏兵,战斗力比起蒙古兵,都要差一点。
好在此时无论金夏,对上蒙古都还没有后来的心理压力。
有心理压力的是完颜康!
如果这是一个修真世界,“正面刚铁木真”绝逼会成为心魔!
所有人还都一副“我很看好你哦”的样子,完颜康一肚子苦水也只能强咽下去。带着友军的期许与部下的信任,与李德任作好了约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自己的营盘去布置。
双方心里都明白,不会扔下彼此。谁会被蒙古人主打?这个不用讲了,明显就是李德任。第一,他是一国之主,目标总是大一点的。第二,谁放到铁木真那位置上,从国事出发,也是先啃西夏。
【大概是所有坏消息里面,唯一一个不算太坏的消息了。】完颜康面上装镇定,肚里暗嘀咕。
回到自己的营里,开始仔细布置。
此番铁木真并未亲至,看来完颜洪烈谋划的行刺多少还是对他产生了一定的负面影响。此番领兵的却是赤老温与铁木真的长子术赤。从情报上来看,术赤虽是长子,性情却并不沉稳,反而急躁狭隘。若单只是他,说不定还能用计,然而赤老温却是铁木真手下大将,沉稳有度。
如果对方有两个统帅的话,极有可能兵分两路,一路攻夏、一路攻金。如果是术赤过来打自己,那就太好了。术赤并不软弱,性格却很有可以利用的地方,或许可以在这主要正面刚的战场,设一小埋伏,用尽量小一点的代价逼退他。
而且,照完颜康的推断,术赤现在的心情一定很糟糕。他的父亲伤愈,这是一件好事,但是他爹将他岳父家连锅端了。王罕与铁木真结的是两门儿女亲,除了华筝与都史,再一个便是术赤与王罕的孙女儿。事情发生了,总是会有那么一点影响。
完颜康思忖半晌,才作了最终的决定——无论敌军将领为谁,都要正面硬扛。他自己身负高深武学,身后有兵马,只要不脱节,就不至于深陷敌阵被围殴死。由自己带队,擒贼先擒王,或许会有奇效。若是一战能成,便能让部卒建立对阵蒙古兵的心理优势,这也是为日后作战打基础。
耶律阿旺接了令,见布置不难,难得报怨了几句:“夏人忒无礼,他们的皇帝也不大管得住底下的兵。”完颜康有些疲惫地道:“现在他们是友军,只盼李德任能约束部伍令行禁止。”耶律阿旺有些讪讪的,听完颜康又说:“一定要顶住!”
耶律阿旺愕然:“这是自然的,自跟随节帅以来,屡战屡胜,论功行赏也不曾亏待大伙儿。大伙儿士气正盛呢。”
完颜康沉痛地道:“你不懂。”
“?”
“蒙古人穷啊!”
“??”
完颜康道:“无论是正面还是策应,都不要与他们拖延太久,速战速决最好。人一穷就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咱们打赢了,没什么值钱的缴获,还不知道够不够大军粮草钱的。打输了赔得就更多了。怎么算怎么不划算……”
耶律阿旺:……看你还有心情算这个账,我突然就不紧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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