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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春风一杯酒-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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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寒昭虽一战成名,但观之那一战,勇猛有余却缺乏谋略。”遥夜见白衣公子用食指拂过白玉杯沿,心中有几分忐忑,谨慎答道。
    白衣公子举杯嗅了嗅茶香,复又问道:“那孙若愚呢?”
    遥夜看着远处三两句便定了张安蔑视皇室罪名的孙若愚,犹豫道:“孙公子有几分智计,只是……”
    “心思太过阴险吗?”白衣公子替遥夜接下来道:“可这世上得势的往往都是小人。”
    遥夜闻言,垂眸敛目,不敢再出声。
    另一边,百家擂边的众人却还是相持不下,孙若愚心思深沉,一句话便给张安扣上了蔑视皇室的罪名,看着像是在为顾家说话,但细究下来,却是将顾家与皇室相比,其心可诛。赵掩瑜的心思则单纯得多,原本他并不是爱凑热闹的性子,但他游学时去过壑壁城,也体验过边塞生活,只是不愿戍卫边疆的士兵们被泼脏水,孙若愚所说的他并不全明白,但隐约也察觉出了不对。
    顾寒昭的反应更是简单明了,拦住气愤的顾冉生,冷眼看着孙若愚,起先冒出个张安他还一头雾水,现在看来前面铺垫了这么多,为的就是孙若愚最后说的那番话,到底还是冲着顾家来的。
    “爷。”顾冉生这是时也回过味来,担忧地望向顾寒昭,却只见顾寒昭脸色阴沉,看着孙若愚的脸就像看一个死人,就算是伺候顾寒昭多年的顾冉生,此时看着这个从战场历练下来的修罗也只觉得分外陌生。
    顾冉生回过味来,边上的衙役自然也回过神来,就算南泽民风再开放,也没有到皇家可以随意讨论的地步。衙役们连同百家擂的负责人匆匆散了这次的百家擂,只道待白帝诗鉴后再开。
    里三层外三成的百姓很快就在衙役的要求下散去,偶有才子遗憾没有一展口才的也被好言好语地劝离,原本热闹的书市似乎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
    顾寒昭也没有再多做纠缠,只是记下孙若愚的容貌,想着派人去查查他的底细,之后就将心思又放在了赵掩瑜身上,只是人群散去时有些混乱,赵掩瑜的身影也迅速淹没在人群中,顾寒昭叹气,终究还是错过,看来只能等白帝诗鉴了。
    顾寒昭失望而归,刚进卢家大门便见卢青跑到身前,喘着气说道:“表少爷,您回来啦,老爷正找您呢。”
    顾寒昭闻言便随卢青向卢宿阳的住处走去,刚进院门便见自家舅舅正皱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见他来才展露笑颜:“昭儿,来。”卢宿阳招呼顾寒昭坐在自己边上,挥退伺候的丫鬟小厮。
    还未开口,顾寒昭就知道卢宿阳找他来必定为了今日在书市百家擂上的那一番争执,果然,待屋内只剩下甥舅二人,卢宿阳便直切正题:“今日你可去了书市?”
    “去了,舅舅。”卢宿阳点头,继续道:“恩,那你今日可是见到那个张安了?”
    “遇见了。”
    “我也是听学生说一狂傲书生自称丘通张安,在百家擂上明着贬低武人,暗里却是直指顾家。”卢宿阳没有见到当时情形,只是听旁人所言,但就是这么几句旁人所言就足够他忧心的了,“这张安是何来头,为何在百家擂上针对顾家,这白帝城不同其他地方,是天下学子汇聚之地,一旦这番话被有心之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当今圣上已对顾家心存忌惮。”
    “舅舅,这百家擂上的情形我看了大半,张安是何人派来的我虽还未知,但这事真正需要忧心的不是张安,他再如何巧舌如簧也只是一颗小棋子,真正让人忧心反而是那之后上台的书生孙若愚。”
    “孙若愚?”卢宿阳低头思索,但想了半天还是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顾寒昭也不点破,孙若愚此人在前世曾属太子一党,官至户部尚书,此人敛财有道,为太子搜刮了颇多钱财。但顾寒昭前世却是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除了朝堂上的交集,他们顶多也只算是同僚,为何今世却要针对于他。
    “此人心思险恶,只是我与他素不相识,不知他为何针对顾家,或是背后有人指点。”顾寒昭如实说道。
    “那我们该当如何?”卢宿阳问道:“无论张安还是孙若愚,都是冲着顾家来的,你可有应对的办法?”
    “舅舅,若您是我,且不知张安与孙若愚底细,您会如何?”
    “先查张安,看看是谁抛出的饵。”
    “一旦查到张安底细,无论那人是谁,我顾家与他势必两立,此时最受益的怕是孙若愚背后的人了吧。”顾寒昭接着说道,心中已有猜测,却不点名,只是道:“我已派人去查,晚些便会有消息了。”
    卢宿阳也并不问他派了谁去问,只是感慨的拍了拍顾寒昭的肩膀,叹道:“现在顾家在朝堂上可以说是举步维艰,我只愿你事事小心。”
    “舅舅放心,我会小心的。”
    从卢宿阳院中出来,顾寒昭深吸一口气,这些朝堂争斗他在前世就已厌倦,如今重活一世没想到还要再次卷入其中,若最终注定要卷入这乱局之中,还不如主动出击。
    顾寒昭刚关上房门,一道暗影便从身后悄无声息地出现,停在他身后。顾寒昭也没有转头看他,仍保持着背对他的姿势,问道:“如何?”
    “回爷,张安的老师颇有才干,他的诗作曾被谢相爷夸赞过几句。孙若愚与张安素不相识,也让我们查的幕后人还没有消息。”那人恭敬答道,只是黑巾蒙面,声音听着有些发闷。
    这暗部是他的父亲留给他的,原本只是收留一些因为战事而遗留下的孤儿,后来慢慢就变成了一些南泽与外族通婚生下而又被遗弃的混血。这些孩子一辈子只能活在黑暗中,父亲帮助那些想过普通生活的混血改头换面,至于那些不愿走的,就让他们成为顾家军的暗探,也算是军中的一股力量,只是这些人却是见不得光的。
    父亲曾想将这些人的存在上报皇家,只是当时圣上猜忌过重,考虑良久终究冒着杀头的危险将暗探的存在隐瞒了下来,如今父亲已经身死,这些暗探变成了他的人马,这其中的很多人甚至是与他一起长大的生死之交。
    “恩,你先下去吧。”待那道黑影退下,顾寒昭便揉了揉眉心,他并不是善于权谋的性子,只不过比他人多在宦海沉浮了几年,看得多了也有些了解,若是这些人将争权夺利的心思放在百姓身上,南泽也不会从毫无敌手到今日的与北渊鼎足而立。
    孙若愚身后之人也算是用心良苦,顾寒昭冷笑,没想到竟然找到了张安,还牵扯到了谢相爷身上,若是前世,自己恐怕要猜忌一番,可如今他对谢相爷这样的纯臣只余尊敬,全无怀疑。那孙若愚不愧是太子的人,果然心思阴险,只是这太子如今也只是十几岁的少年,看他今后的表现绝不会有这样的才智,想必是他身后有人献计献策。
    顾寒昭拿出笔墨,将前世值得怀疑的对象一一写在纸上,却仍旧是毫无头绪,最后只能将写满人名的宣纸放入炭火盆中烧毁。
    被自家爷命令守在门外的顾冉生疑惑地挠了挠头,自家爷什么时候开始畏寒了?

  ☆、第九章

“爷,这件怎么样?”顾寒昭抬眸望去,便见顾冉生手中正拿着一件白色的长袍,有些挑剔地甩了甩宽大的袖口。
    “爷,这衣服舅老爷说灵雨小姐特意为您做的。”顾寒昭闻言,将眼中的挑剔收起,这才发现卢灵雨所花的心思,只见纯色衣袍的领口、袖口以及衣摆处都绣着极精致的暗纹,如不是近看绝不会发现。这绣法不仅极考绣工,还要花费大量的时间,顾寒昭轻笑,也只有家人才会为他花这么多心思了。
    顾寒昭将白衣穿上,身上的杀伐之气被敛去一二,不知道的人应当只会当他是哪家的公子外出游玩。
    “表少爷?”卢青从门外露出半个脑袋,说道“大小姐差我来,说再过半柱香的世间就可以出门。”
    “好。”顾寒昭对卢青这小童颇有好感,笑着应道。
    顾寒昭出门便见看见停在门外的马车以及他许久未骑的宝马踏霜,踏霜见到自家主人便上前打了个响鼻,好似在发泄顾寒昭数日不带它出门的不满。
    顾寒昭见状,只是笑着摸了摸他的鬃毛,那意思好像是在说我不是有天天伺候你洗澡吗。踏霜发了一会脾气,才一甩脖子,示意顾寒昭毛已经捋顺了,可以上来了。
    顾寒昭翻身上马,潇洒的动作引得身后一群丫鬟小厮发出“哇”的一声惊叹,正巧卢灵雨与罗烈从卢府出来,卢灵雨见到这场景就忍不住啧啧出生,不知道怎样的绝色才能入她这个弟弟的眼。
    “别看了,就算寒昭是你弟弟,我还是会吃醋的。”罗烈在自家妻子耳边似真似假地说道,卢灵雨只觉得耳朵发烫,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踩着小凳上了马车。
    顾寒昭就众人都已经准备好了,一抖缰绳,踏霜就轻快地走了起来,像踏霜这样的宝马无需主人示意便知道什么地方是可以跑的,什么地方是只能走的,城中人来人往,自然是只能慢慢踱步而行。只是今日走在街上,顾寒昭便发现这白帝城要比前几日的冷清了几分,想来是今日白帝诗鉴,众人都往白帝山去了,就算没有请柬去不了白帝山,但还是能在山下等等,看能不能相交几个才子或是求得几幅墨宝。
    一行人走到白帝山下便要下马,男子皆步行上山,女子好些,可以坐小轿。踏霜何等聪明,一见小厮要上前牵它走,气得差点将顾寒昭摔下马,也幸亏他经验丰富,知道踏霜的脾气才险险稳住,不然可要丢面子了。
    白帝诗鉴就被安排在白帝山的半山腰,此时山下桃花已到落花时节,山上桃花却还开得正盛,顾寒昭将落在身上的桃花瓣拂去,抬眼望去,便见纷纷扬扬的花瓣遮住了山径小路。
    “寒昭,你怎么了?”卢灵雨见顾寒昭神色有异,颇为担忧地问道。
    “没事,只是第一次有幸参加白帝诗鉴,太过欢喜罢了。”顾寒昭努力将太过外放的喜意压下,答道。
    卢灵雨虽心有疑惑,但还是聪明地选择了不再过问。只是另一边的顾寒昭轻轻将手放在胸口上,试着平复心跳,这一次他绝不会在错过。
    白帝诗鉴就安排在白帝山腰的一处平台上,等顾寒昭一行人到达时已经有好些才子佳人开始鉴赏诗文了,最热闹的一处怕就是赵无瑕所在之地了。
    雅致的小亭内,赵无瑕正在撩拨琴弦,桌上除了一张琴外,就是正燃着清香的香炉,那香气四处逸散,将众人登山的疲惫洗去,这香清淡,看得出来调香之人的心思。
    顾寒昭只觉得这香气袭人,全然没有赵无瑕身上的冷然,想来这香应该不是她带来的。这香气已经过了鼻,再加上顾寒昭急着找人,也没再多想,便与姐姐姐夫告了一声罪,匆匆离去。
    卢灵雨略带疑惑地望着顾寒昭匆匆离去的背影,“怎么了?”卢灵雨回神便见在自己耳边低语的罗烈,担忧道:“只是觉得受伤之后的寒昭变化颇大,从前他多少有些跳脱,可这趟回来却见他稳重了许多。”罗烈最见不得妻子这幅样子,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子,安慰道:“稳重一些才好,以前他多少有些任性,在朝堂上怕是要吃亏。”
    卢灵雨闻言收起了担忧,略带不满地看了一眼罗烈,罗烈搔了搔头,差点忘了卢家人极其护短,慌忙补救道:“我说的是随性!随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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