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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意消散,他干脆坐起身,拿着羽毛扇给人扇了半晚上; 直到清晨俞襄的家人找了过来。
孟静那时候也才十来岁,牵着妹妹的手,跟乔亚飞说谢谢。
后来,院子里的臭小子们经常拿这个打趣小俞襄:“不怕羞,爬错床。睡都睡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嫁过去吧!”
乔亚飞当时只觉得他们无聊,逮着了必定是一顿拳脚伺候。
过了很久,有十年吧,某次露营,这群人喝了点酒后不知死活地又拿爬错床的旧事起哄,他却只是淡笑着说:“差不多行了。”
然后看向正凶神恶煞拿小石子到处砸人的俞襄。
她怎么都不脸红的?
那年是俞襄升高三的暮夏,发小们一起约着去郊区山上露营,光啤酒就抬了好几箱,嬉闹完,乔亚飞抱着吉他在暖黄的篝火旁唱着《and I love you so》。
七月流火,夜风微凉,周围人轻声合唱,孟静捧着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满目柔情。
很美好的一个晚上。
夜半,乔亚飞惊醒,轻轻推开身侧的孟静出了帐篷,看到熄灭的篝火旁坐着个姑娘。
俞襄腿长,抱着膝盖轻轻松松就能把下巴搁在上面,正望着星空出神。
“怎么不睡觉?”乔亚飞走过去坐下,长腿往前伸着,很舒服的姿势。
俞襄笑:“你没听见吗?舒亮打鼾跟拖拉机似的,我能睡着才怪了。”
“真是佩服媛姐,这都忍得下去。”
“是有点。”乔亚飞颔首,又问,“小鱼儿,大学考哪里想好了吗?”
俞襄来了精神:“老师和我谈了,等进了省队,只要我高考正常发挥,就可以凭高水平运动员特招去Q大了!我还没去过北京呢。”
“江城好学校这么多,也不一定非要去那么远。”
“天天待一个地方有什么意思!”俞襄拿着树枝在地上画圈圈,“等考上研究生,我打算找个有海的地方继续念,读了博再换。想想就好玩。”
她碎碎念着,对未来有很多有趣设想,偏偏这些设想里,半点没有乔亚飞的影子。
男人无奈又惆怅:“你啊……我每天在外面飞,巴不得能好好在家里多待几天,哪里都不想去。”
“你是鸟,飞累了,老想找地方歇歇脚。我们鱼儿有水就是家,不一样的。”
俞襄说完站起身:“小飞哥,趁在家多陪陪我姐吧。你不在的时候,她饭都吃不好。”
乔亚飞脸色冷了下来:“大人的事,小孩少插嘴。”
见她一噎,他又有些后悔,说:“我年后就可以独立带组执飞了,你要不要来捧捧场?我给你买票,头等舱。”
俞襄有恐飞症,身边人都知道。
但她还是兴奋地点了点头,然后老老实实回了帐篷,只留乔亚飞一个人,在山上枯坐到天亮。
他想了一夜: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没办法把俞襄当妹妹看了呢?
也许是那天,在大排档看见她和几个混小子嘻嘻哈哈地吃着烤串吧。小姑娘笑得恣意,半袖T恤和校服裤子都遮不住那副初长成的好身段。
而有个男孩儿看向俞襄的眼神,让乔亚飞心烦意乱,怒火直冒。
不正常的独占欲,在这一刻昭然若揭。
他借着由头把那小子打了,打完又觉得荒谬。等夜深十分把俞襄领回家,一向不多话的孟静小心翼翼地劝他:
“以后这些事儿还是让我妈来管吧。襄襄不是小孩子了,在朋友那儿也要面子的。你一个外人,老这么插手不太合适。”
谁都知道不合适。
但男人在陷入热烈的欲念与感情中时,很难去考虑该不该,他们只关注……想不想。
又一次在浑噩的回忆中醒来,乔亚飞接到探视指令,心里咯噔一下,直沉到底——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值得被谁这么惦记。
最近来探视他的人,未免太多了些。
等看到来人,乔亚飞只对着听筒字正腔圆地说了句:“邢觉非?久仰。”
*
舒亮婚宴第二天,俞襄跟着邢觉非去了水生所某教授家拜访。
及时把状态调整回正轨,她出色地完成了工作任务不说,还与老教授相谈甚欢——就连邢觉非都不得不佩服俞襄的这种专业与拧得清。
到最后,老人家热情地邀请她去所里和白鳍豚馆参观,那里展有很多江豚标本。
邢觉非支持:“我明天有安排,就不跟着你了。别耽误晚上的飞机。”
等俞襄出发了,他带着谭磊来到监狱。
将车停好,谭磊犹豫半天,还是开口:“邢总,您来这趟,真的不用告诉俞襄吗?”
他并没有把俞襄探视乔亚飞的事情对邢觉非和盘托出——两人本是老乡,天生亲近,监狱又是个敏感的地方。
涉及到隐私方面,谭磊便下意识隐瞒。
但这个人,还是什么都知道了。
邢觉非不悦地抬眉:“不要多话。”然后跨入一道道铁门之中。
虽同为男人,邢觉非却不得不承认,乔亚飞有一副不管身处何处都依旧惹眼的好皮囊,以及骨子里带出来的骄傲。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其实很像。
这个发现让人心惊。
自懂事起,邢觉非就能感觉到外貌优势给自己带来的便利,而随着年龄增长,异性们毫不掩饰的热情主动更是将这一认知强化再强化。
这让邢觉非很难对上赶着扑上来的女孩儿产生兴趣,他更喜欢当一个猎手,主动追寻捕获那些充满不确定性的目标,享受其中。
不过是远古狩猎文化在男人基因中留下的劣根性。
然后,邢觉非就遇见了俞襄这样一个完美的存在。
她吸引着他,也被他吸引,却并不甘心被驯服,哪怕确定关系、邢觉非对俞襄从心到身都进行了绝对占有,他依然会感到不安。
不然,也不会来见乔亚飞了。
乔亚飞看见邢觉非的那刻,微妙的,仿佛遇到了同类。
他将身形放松,用一种很开放的肢体语言面对来人——邢觉非不过就是来看看他长什么样,过得有多惨,状态有多差,又或者,是来验证什么不太想被验证成功的东西……那就让他看个够。
又过了几分钟,乔亚飞先开口,语气平淡:
“邢先生来之前应该看过我的卷宗吧?对我和你女朋友的‘故事’也有所耳闻,现在连人也看见了,有什么感想?”
邢觉非确实找途径查阅了乔亚飞的卷宗。
——五六年前,乔亚飞于争执中失手将有孕在身的孟静推下婚房阳台,致其高坠身亡,因过失杀人罪一审判处七年有期徒刑;乔亚飞当庭认罪,服从宣判,并放弃上诉。
一句话就能概述完的故事。
很惨烈,但并不新鲜。
“我没有任何感想。”邢觉非如是说。
毕竟,这些字句里面没有直接出现俞襄的名字。
乔亚飞笑:“我倒是挺有感触的。让我猜猜,你在知道我的存在后肯定对她说,你相信她,对吗?”
“结果,你还是来了。”
“这不影响。”邢觉非有种在和难缠对手谈合约的错觉,“我信她,但也想来亲眼看看。”
哪怕知道这么做不应该。
俞襄确实值得任何人相信,但乔亚飞并不想把这个事情告诉邢觉非。
“哦。”
他不置可否地勾唇:“那我只能遗憾地告诉你:你犯了一个错误,和我一样的错误。”
“我们都太过自信,自作主张地插手小鱼儿的人生,探究过往,干涉未来,却根本不管她到底乐不乐意。”
“你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吧?她暂时不知道,可等知道以后呢?”
小鱼儿。
邢觉非暂时没空纠结这个过分亲昵的称呼。
他想起自己擅自翻阅俞襄病历时,高有容说的那句“侵犯隐私”,表情凝滞了几秒,但也就几秒而已。
他说:“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给襄襄带来成堆的困扰和无妄之灾的人,没有立场说这些。”
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邢先生,祝你好运。”乔亚飞甚至笑着朝邢觉非挥了挥手,“小鱼儿是我看着长大的,甚至可以说是在我的影响下长大的。我陪了她十几年,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她。”
“她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掌控。”
“上回我犯了错,她把我晾了整整五年。你们有几个五年?”
邢觉非眉梢轻抬:“我和襄襄还有大半辈子可以磨合。就不劳你挂心了,再见。”
踏出高墙,回归人间,邢觉非正打算给俞襄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她就拨了过来:“老板,我这边结束了,你呢?”
“也刚忙完。”
“忙什么啊?”
“公事。”
那头的俞襄忽然放低声音,语速变缓:“哦?那你敢不敢……回头?我看到你了哦。”
人生中少有的,邢觉非感到脊背阵阵发凉,一阵兵荒马乱。
这瞬间,他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在不停地盘旋:“她晾了我五年,你们有几个五年?”
调整情绪,邢觉非僵硬地转过身,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俞襄在电话那边狂笑:“喂?喂?真信了?我说,你不会真的在什么奇怪的地方左拥右抱地谈生意吧?说话呀?”
邢觉非浑身一松,然后腾起股无名火:“回酒店,等我。”他忍住把手机摔出去的冲动,上车。
俞襄再次被这人摁在了玻璃上折腾,只不过,这回是浴室。
灯光明亮,石台冰凉。她面前的镜子上再没有雾气可作遮挡,一切的一切都不遮不掩地摊在眼前,让人想回避都不能。
“邢觉非,你疯了?”俞襄头都被晃晕了,撑在大理石台面上的手肘硌得生疼。
邢觉非把人拉了起来,一手掰着她的肩膀,一手罩在胸前,灼热的唇埋在脖颈处流连吮咬,浓眉压眼,专心致志地发力,不说话。
男人果然是得陇望蜀、欲壑难平的贪婪生物。他想。
之前他还一副高姿态,跟高有容说着“不能参与过去没关系,只要未来”这种漂亮话,可一旦感情到了某种程度,不管是从前以后,身体心灵,都恨不得全捏在手上,一份半点都容不得外人来染指。
邢觉非控制不了自己这种不理智的想法。
俞襄就是他人生中那个快要脱离掌控的偏差值,这种不确定性在最开始让他兴奋不已,现在却令人害怕。
随着男人的呼吸渐渐加重,饶是俞襄这副从小锻炼出来的结实身板,当下也有点扛不住了。
她想着自己已经在这人面前哭过一次,人设崩得彻底,索性便红着双兔子眼装乖:“我错了。我再不诓你了,真的。”
话说到最后,俞襄眨眨眼,还真就硬挤出两滴眼泪来,跟珍珠似的挂在睫毛上,抖一抖,啪地坠了下去。
猝不及防地,邢觉非的动作缓了下来。他把俞襄抱出浴室,放平在床上,压过来细细密密地吻着她的眼,喃喃道:“你没错。”
“是我错了。”
“襄襄,不要怪我。”
罩在和风细雨的抚慰之中,俞襄莫名其妙地想:眼泪……居然这么好用?!
回南江的飞机上,俞襄靠着邢觉非的身上玩手机分散注意力,缓解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