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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亦是有情了！殷离心中五味复杂，稍作思索道：“王心情不好，臣陪你喝一杯吧！”
“好！”炽磬拍拍他的肩，到花架下的小石桌旁坐下对酌，耐心等侯，心里已经安然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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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一个女子在微弱的呼吸，长长的眼睫毛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好看的阴影，皮肤过于苍白，连眼梢青色的细筋也显得分明，樱唇没有一丝血色，脆弱得像断了线的风筝。
沈鹤望着她，也不由得心中一涩，握着流星的手不自觉的收紧。
流星迷茫的抬头问：“师父，你怎么了？”
花妍手里捏着小宫女悄悄塞来的小玉甁，正准备喂含笑服下，看到这个所谓的大师前来，流着泪跪到地上，请求道：“请大师救娘娘性命！”
“起来，如此忠心也不枉你主子信任你一场！”沈鹤脸色凝重的扶起花妍，从她手中接过玉甁，倒出三粒碧色如玉的小药丸，药丸香气馥郁，令人闻之精神大爽。俯身单手捏住含笑的下颚，把药喂下去，再施以内力，传送真心护其心脉。
片刻，二人头顶都冒起了轻微的白烟，含笑的脸也渐渐有了血色，沈鹤方松手，再探脉膊，已渐渐有力，只是依旧没有回醒。
究竟是怎么样的苦，让她宁愿舍弃如花的生命。就连自诩没有七情六欲的沈鹤也不忍心存怜悯。
慢慢的蹲下身子，沈鹤抚摸着流星的小脸蛋慈父般温和的道：“流星，她就是你娘，因为娘太想你，所以睡着了不想醒，你的任务是叫醒娘，知道吗？”
“恩！”流星欢喜得只差没跳起来，爬到床边坐着，小手拉起娘冰凉苍白的手，叫道：“娘，阿星来了哦！”
“沈大侠，他”花妍震惊的张大了嘴，没想到眼前可爱的小娃竟然就是主子的儿子！
“他就是莞妃离别五年的儿子，流星！”沈鹤道。
“可是，王”花妍害怕的望望紧闭的宫门，不敢再往下想。
“放心，他不知道，我们会很小心的。”沈鹤示意她别慌，两人悄悄的侯在一旁，看流星如何叫醒娘。
第96章 不是爹爹（）
冬日并不繁盛的花园里，炽磬心不在焉的和殷离喝着酒，一直从天光微熹，到日上三杆，顺利也说了说心里话。
仰头喝干杯中黄汤，炽磬的笑容有些僵硬：“殷离，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
“什么？”殷离心下一惊，小心谨慎的问。
“朕曾发誓要为嫣儿报仇，现在报了仇，心里却又空落落的，像失去了什么一般”这是炽磬第一次向人表露心声，脸上的表情颇为迷茫。
殷离静静的听着，暗自心惊，果然，在复仇的同时，他也喜欢上了她！这真不是个好兆头，万一他不放她走殷离向来平静无波的眼神波动了一下，淡淡道：“王，你总会走出嫣表妹的阴影的！但是，你确定，那人是含笑吗？”
炽磬沉默了下去，垂眼望着手中的琉璃酒樽发呆：“朕也不知”
就在这时，内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沈鹤拉着流星走出来，两人看起来都有些疲惫，尤其是流星，小眼发红，好似哭过。
幸而炽磬此时心系含笑，无暇顾及其它，并没有发现，只扔下酒樽站起身来急切的问：“沈大师，怎么样？”
“已经醒了！不过情绪很不稳定，请王要注意不要太刺激她！”沈鹤淡淡的道。
炽磬和殷离闻言都松了一口气，有眼前豁然开朗之感。眯眼看看天上的日头，苍茫而高远，冬日稀薄的阳光透着少许暖意。
“那，朕现在可以进去看她吗？”炽磬问，眼中闪着热切的光芒。同是男子，对这种光芒太了解了，沈鹤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点了点头。
话一落，炽磬就疾步向内殿走去，行了一半，又转过身来，道：“多谢沈大师相助，待莞妃痊愈，朕定当设宴为谢大师救命之恩。”
沈鹤以笑作答，望着这个帝王有些苍惶的背影半消失在视野中，才拍拍一直盯着内殿门，同样想进去一探芳颜的殷离的肩，叹道：“走吧！”
殷离收回目光，暗淡的垂下眼，默默离开。
日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虽然稀薄，但照到含笑脸上，还是显出了生机。
炽磬急切的奔到床畔，关心的问：“好些了吗？”
含笑点点头，别过目光，不敢直视他眼中浓烈的情意。
花妍识趣的退了出去。
“那就好，你可知朕有多害怕，害怕你就这样”炽磬呢喃着。
“我累了。”含笑低声说。他的关心，让她害怕。
“那就休息吧，有朕守着你，安心睡吧！”炽磬温和的说，眉梢眼角皆挂着亲切的笑意。
含笑实在无法，只得闭上眼假寐，希望他赶快离开，好让她一个人重拾母子团圆的喜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炽磬看她呼吸均匀，似是进入了梦乡，伸手摸摸她温热的脸庞，满足的笑了。
一只手摸摸脸上没有温度的白玉面具，炽磬的神情变得恍惚起来：“自嫣儿死，朕就戴上了这块玉面具，除了嫣儿，这世间再无人得堵朕真颜，可是现在，我却不想戴了朕，愿意为你取下面具！”
含笑不说话，假装睡着了没有听到。心慢慢凉下来，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力气。最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要弃诺吗？
****
坐上家的马车，流星就迫不及待的问殷离：“师叔，咱们什么时候再进宫看我娘？”
殷离苦笑一声，落默的垂下眼：“再说吧！”
流星失望了：“这样不确定啊！”
“流星，那是皇宫，不比岛上，可以任你为所欲为。你就好生待着，除了在师父和师叔面前，绝口不得提今天的事，明白吗？”沈鹤爱怜的揉揉流星的头发说。
流星嘟起朱红的小嘴：“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阿星好想和娘在一起！”
小孩子不懂拐弯末脚，一语就击中了二人的心事。是啊，什么时候才能让他们母子真正团圆，不再分离？
两个大人的沉默吓到了流星，一时不敢再提此事。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娘是那个皇帝的妃子，那他是我的爹爹吗？”
“不是！”
“不是！”
二人同时脱口而出，脸色微变，似乎这个问题他们的禁忌一般。
流星被吓到了，拍着小心肝道：“反应那么激烈，想吓死我啊！”
沈鹤哭笑不得，把流星揽在怀里安慰道：“那个皇帝不是你爹，师父和师叔是不想你乱认爹爹，知道吗？”
“哦！”流星哦了一声，再度失望，缩到师父怀里，小声嘟囔着：“那谁才是我爹爹啊！”
殷离和沈鹤无言以对，或许这个问题，连含笑也说不清楚，因为她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又没个信物，天下之大，人海茫茫，这要到何处去寻？
“娘是找到了，不如，咱们去找爹吧！”流星忽然又兴奋起来，期翼的仰着小脸望着师父。
沈鹤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只觉得头疼无比。
四年多了，流星从来只找娘不找爹，现在竟然想起找爹，麻烦大了。这蓬莱岛什么时候才回得去啊？
第97章 不想放手（）
明月公主诞生的第三日，这个冬天的第一场瑞雪飘然而下，一下就是几天，不曾停歇。伏乾皇宫成了银妆素裹的世界，雄伟的宫殿的飞檐上垂了一条条的冰晶，好看极了。
各宫已经早早的笼上了银炭盆取暖，主子们还揣了暖炉捂手。景灵宫大病未愈的含笑尤其怕冷，躺在床上盖了丝被还喊冷。花妍只得在宫里各角都笼上火盆，又用了紫金的小暖炉给她暖脚，方能安睡。
半个月后，雪终于停了，太阳罕见的露出去层，洒下金色的光芒。含笑终于可以下床，单薄的身体经历了早产之痛后更加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行走吹走的蒲公英。
花妍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走到桌前坐下：“娘娘，小心，慢点儿！”
“花妍，辛苦你了！”含笑感激的说，纵是在屋里，也是披了厚厚的玄色狐裘。乌黑的长发直垂到腰际，仅用一块丝巾系住，苍白的脸上漾着欣慰的笑容，“如果没有你，我恐怕早就”
“娘娘不要说那些不吉利，现在不是好好的嘛！”花妍不自然的揉揉眼角，尽量保持笑容道，“娘娘，您得赶紧好了，才能见小主子呀！”
“是啊，也不他现在怎么样了？”含笑一声叹息，眼里又浮起相思。
“怎么，莞妃想明月了？”
一道爽郎的男声从殿外响起，炽磬神采飞扬的跨进殿来，脸上幸福的笑意化开了一冬冷清。看到含笑已经下床，欢喜得不得了，挨着她身边坐下，柔声问：“可以下床了？”
看得王来，花妍急忙噤声，退到一旁。
含笑不在意的点点头，用小银勺小口小口的喝着他让御膳房精心熬煮的血燕粥，不搭理他。
自从生下明月，炽磬忽然就变了态度，对她极尽温柔，而且还极尽纵容，这次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用热屁股碰冷板凳了。
“还在怪朕抱走明月吗？”炽磬笑笑，握住她纤瘦的手安慰道，“孩子是娘的心头肉，朕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你的身子这样弱，朕怎么忍心再让你带孩子？等你坐完月子，朕再陪你去明月，好不好？”
含笑依旧不说话，垂着眼生怕泄露了眼中的厌恶之情。
炽磬没有察觉，滔滔不绝的表情着内心的兴奋：“你不知道咱们的孩子有多可怜，生下来的时候像个小猫似的，现在都长得白白胖胖的啦！朕现在每天都要去陪她玩玩，真是越看越可爱啊”
含笑秀眉微蹙，抬起头幽幽的问：“我什么时候能走？”
炽磬愣住了，笑容来不及收回，就这样僵在脸上，十分怪异。
“如果可以，我想尽快出宫！”含笑一咬牙道。此时不说，她怕他更不愿放手。
炽磬的脸马上阴沉了下来，隐忍的瞪着含笑，眼神复杂。额上的青筋跳了跳，终于还是把怒火压了下去：“你不想看看明月吗？”
明月？挂在天上的明月，多么美丽的名字！含笑心头一颤，垂下眼去，想起了流星。流星，是殒落前的美丽！就像她和他的爱情，才三个月就断了线，一别经年，再不得团圆。
“虽然暇妹把她照顾得很好，但毕竟你才是她的亲娘！”炽磬缓缓的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希望她看到明月的份上，不再轻言别离。如果她愿意留下，他一定会好好待她。
“有王和贵妃的照抚，明月一定会很幸福！”含笑低低的说，强烈抑制着心里的慌乱和不舍。
明月，她的孩子，她还没有见过她，希望她将来长大了不要怪她舍弃她！有孕时她也恨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但生出来了，还是有多少有些感情的。早产母女连心的痛至今还在心头，她和她一起努力的活下来！不是不爱，而不能够爱啊！她不能对她有感情，一定不能，否则就永坠阿鼻地狱，不得翻身了！
炽磬的眼神暗淡了下去，胸中翻腾着怒气，酸酸的道：“自己亲生的孩子也比不上那个男人吗？”
他说当然是玄仪！
“他恐怕等不得你了，今天传来消息，玄仪一个月后就要大婚了！未来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