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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嘉豫提着东西寻着声音转过身,视线在身后几人身上逡巡而过,最后定在一家寿司店门口。
时翎顺着程嘉豫的目光看过去,神情不由得从惊讶变成了愕然。
才四月底的天,那人身上便只穿了件短袖,手里提了个袋子,看样子是买的寿司,上次天太黑,时翎没看清那人头发的颜色,今天看清了,像草屑燃烬后的灰。
在时翎还有些纳闷儿这两人怎么会认识的时候,那人提着袋子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那人像是走近了才看到时翎似的,眉毛微微往上挑了挑,诧异的看向程嘉豫,好半晌后才开口道,“女朋友?”
程嘉豫没说话,只是看着那人。
时翎能感受到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时翎不由得想起被眼前这人两次错认的‘同学’,心里有个念头猛的窜了起来。
这个人极有可能认识方君瑶!
看程嘉豫对这个人态度,两人肯定不可能是朋友,如果是高中同学,那这人应该也不可能是时翎以前的朋友。
“刚看到背影,还以为认错人了,听说你这几年在沿海一带发展,我还以为是胡编乱造的,”那人见程嘉豫不答话,啧了声视线往时翎脸上瞟过,“不介绍一下么,好歹也是老同学,在他乡碰到老同学怎么半点儿喜悦之情都没有?”
程嘉豫像是被这声‘老同学’拉回了思绪,脸上的冷漠转了几转憋了个笑出来,只是这笑得有些牵强,在时翎看来就是假笑。
“听说你自己开了间网吧?”程嘉豫手里拎着东西,有些重,不过他也完全没有要放下的意思,时翎想伸手拿两样自己帮着拎一下,程嘉豫错了下身没让。
“听说?”那人略带惊讶,“没想到咱们十年没见,你这老同学还挺关心我。”
“自然关心,”程嘉豫说,“好歹同学一场,听其他同学说你身体不大好,重活干不了,太累了也不大行,现在好些了么?”
这话一出,那人脸色变了几变,最后也没能像程嘉豫那样挤个假笑出来。
“说到这个,那还得感谢你呀,要不是你,我哪能这么清闲。”
“这事儿可感谢不到我身上,”程嘉豫脸上的假笑没了,换成了时翎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冷漠脸,“当初那件事是怎么回事,你我心知肚明。”
有人来存东西,时翎拉着程嘉豫往边上让了让,好在这块儿人并不多,他们又是站在脚落里,虽然气氛不怎么好,但也没人往这边看过来。
时翎对他们的谈话内容一无所知,但能确定的是,按这两人的时间线来算,的确是高中同学,那这个人之前对自己两次认错,其实也并没有认错。
“心知肚明又怎么样?”那人笑了笑,“你有证据吗?有证人吗?你一样都没有,而这些,我都有,你觉得你在里面呆那几年冤了?我还觉得不够本儿呢。”
“曹坤,话别说得这么满,我不是没有证据,也不是没有证人,我只是不想,”程嘉豫冷声道,“你家有势力,并不代表我家就没有关系了,如果我想,现在也照样能翻案。”
那个被叫曹坤的人脸色顿时黑得跟锅底似的,盯着程嘉豫看了几秒后自己却笑了起来,“学霸,你以前就挺能唬人的,以为我还是十七八么,拿话唬我?”
“我唬没唬你你自己心里有数,”程嘉豫说,“你费尽心思跟踪我,不就是怕我找着人说出当年的事实真相吗?”
曹坤脸色一变,视线从程嘉豫脸上猛的移到时翎脸上,时翎被他看得一愣,下意识皱了皱眉。
曹坤定定的看着时翎,似要在她脸上看出来窟窿来,好半晌后才道,“我就说当时第一眼看着就觉得像,果然。。。。。。”
“我说了,只要我想,”程嘉豫说,“但我改变主意了,过去的事情过去了也就算了,在里面呆那几年我也不跟你算了,但你以后,也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时翎跟程嘉豫一块儿坐进车里的时候,都还有些恍惚。
她心里有不少疑问,但程嘉豫脸色一直不大好,所以她也一直忍着没问,直到两人乘电梯到了停车场,又找到了车并坐了上去,时翎才想过来,程嘉豫之前是因为捅人进的监狱,那现在看来,那个被捅的,应该就是那个叫曹坤的。
时翎还记得梦里那个场景,那个人倒在血坡里,整个校服被染成了大片大片的红,身下的泥土都被染红了。
程嘉豫坐在驾驶座上,好半天都没有要发动的意思,时翎在旁边等了一会儿,叹道,“我来开吧,你脸色不大好。”
程嘉豫扯了个勉强的笑,下车跟她换了位置,“抱歉,心情不大好。”
“因为刚刚那个人?”时翎发动车子慢慢往外开,问。
“算是吧。”程嘉豫说。
“那个曹坤。。。。。。”时翎把着方向盘加了些速把车开上了坡,“我没什么印象。”
“没印象就不要去想,”程嘉豫说,“他不是什么好人。”
这句不是什么好人总结得非常到位,要是让程嘉豫看到这人之前的造型,估计连‘不是什么好人’这样的评价都会显得中肯。
时翎又想起程嘉豫突然搬家,便问道,“你搬家,也是因为曹坤?”
好久后程嘉豫才几不可闻的嗯了声,时翎以为他不想说下去,便没再问了,又过了好几分钟,车在前面的红灯路口停下了,程嘉豫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他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我在找你,可能是怕我找到你然后翻案吧,毕竟当年他受伤,刀在地上,是他自己倒进刀里的,只不过那时候在场的人都将矛头指向我,刀柄上也有我的指纹,”程嘉豫说,“我那时候年轻气盛,再加上你失踪不见了,心里对这事儿很愧疚,所以就干脆认下了。”
时翎还是头一回听程嘉豫说当年事情的经过,有些震惊。
“那刀上应该也有我的指纹。。。。。。”
“警方到你家找过你问话,但你那时候已经不见两天了,你家里也没人报警,”程嘉豫道,“吴子杰来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我很苦恼,想起你有自。。。。。。”程嘉豫说到这儿顿了顿,没再说下去,换了个语气道,“怕你因此想不开什么的,也不大想让警方深入调查,就给认下来了。”
时翎知道他想说什么,大概是怕她心理敏感,所以一带而过了吧。
只是对于现在的时翎来说,那些事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确切的说,那些事只存活于她少有的梦境片段里,对她心理倒是构不成什么大的伤害。
程嘉豫没有说完的事,他那时候害怕时翎想不开轻生,自己又因为愧疚过不了心理那关,就干脆认了算了,有种自抱自弃的意思吧。
只是现在这些对于已经没有过往记忆的时翎来说就显得过于可有可无了,程嘉豫不想让时翎觉得自己帮了她有多伟大,干脆就不说了。
“其实我并没有想那么多,在里面呆着的那几年生活上虽然过得并不算如意,但倒也学到了不少东西,”程嘉豫说,“我出来后就一直想着能找到你就好了,翻不翻案什么的并不重要,也不觉得自己那几年就冤枉了。”
时翎体会不到他心里的感受,但能看出来,程嘉豫的确是心甘情愿做那些的,她也不知道当年自己程嘉豫还有那个曹坤之间有什么恩怨,大到非得动刀,但那把刀是自己带去的,想来程嘉豫不过算是个路人帮了自己。
今天再次碰见那个曹坤,再看他的态度,时翎却并不大想去回忆这个人,甚至是关于自己十年前的那些被遗忘的过去。
如果说,十年前的自己过得并不快乐,甚至一度想着轻生来结束那一切,那那些回忆一定也是痛苦的,时翎想,如果自己一直想不起来,也挺好。
“不要为以前的事情感到愧疚,”时翎说,“我虽然不清楚那时的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如果就算你一开始就阻止我,事情也并不一定会因为你的帮助而有所改变。”她说罢顿了顿,想了想又道,“我家里应该也没有真正关心我的人,不然我当时失踪了两天也不可能不报警甚至都不声张,在那样的环境下,即便你一开始就伸手帮了我,我想,改变也不会有多大,所以不要老活在过去,想想现在,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我们在陌生的城市相遇,慢慢认识,从相遇相熟到相知,忘掉以前那些事,就好像刚认识的时候一样,”时翎说,“其实也挺好。”
“如果哪天你想起来了呢?”程嘉豫皱眉看她,“你可能会痛苦,甚至会。。。。。。”
“那就等想起来了再说,”时翎说,“不管是怨怼还是痛苦,我始终相信,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就像一座山,它再高再大再可怕,那也已经翻过去了,翻过去了就不要再想它,我现在的生活很幸福,有爱我的父母弟弟,还有个男朋友,也有一份不错的工作,我觉得我应该满足了。”
程嘉豫其实一直担心如果哪天时翎想起以前的事,会不会怨自己,或者想起以前的事,她会不会又回到十年前的样子了,可听到时翎说这些话,他又觉得自己有些担心过头了。
“我希望你也能跟我一样,”前方绿灯了,时翎发动车子跟着车流往前开,边开边道,“忘掉过去,只想着现在就好。”
“你还想回黎市吗?”程嘉豫问。
时翎想了想,摇摇头,“没有想不想的,还记得我给你看校服那天吗?”时翎说,“那晚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我没告诉她我是因为做梦还有你的缘故知道了以前的事,我跟她说我想起来了一部分,她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
程嘉豫倒不知道这茬,诧异道,“你怎么没跟我说?”
“那时觉得没什么必要,”时翎扯了扯嘴角,“我刚被救的那段时间,对生活很迷茫,我记不得很多事,又害怕给别人添麻烦,胆小又懦弱,直到我现在的父母收养了已经成年的我。”
“那时我其实挺好奇的,中国这么大,要找一个人还不容易吗?”时翎笑了笑,却不是高兴,而是带着些许自嘲的笑,“不过我那时候不怎么关心这些,也是那晚,我妈告诉我,她和我爸找了不少关系帮我找过家人,找到的时候,那边人没打算认我,而且已经上报了死亡证明,所以,你所说的方君瑶这个人,应该是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程嘉豫一直不知道这件事,即便自己找了这么多年,父母那边也没说过这事。
他只知道方君瑶跟家里关系似乎并不怎么样,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关系。
“你们问我想不想回去,”时翎继续道,“还真没有想不想的,我有新的名字,那个叫方君瑶的女孩儿十年前就不存在了,那里也不是我的家乡,也没有我的亲人,所以没有想不想。”
程嘉豫不知道该说什么,该用怎么样话来表达自己此刻心里的震惊。
“但如果你想我跟你一块儿回去,我想我是愿意的,”时翎笑了笑说,“如果我们能一直走下去,那里即便已经不是我的家乡了,你的亲人也应该是我的亲人。”
程嘉豫愣了好一阵儿,直到车拐了个大弯,他的手肘不得不撞到了车窗上,才猛的反应过来,然后快速点着头,“我们一定会的。”
时翎笑了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