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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他背叛主人,便很可能前功尽弃。
“可是信里说司马伦什么都没有说。”聂保神情忧虑。
“也没有提对方问了什么?”
“说是距离远,没有听到。”
“你这探子,可靠不可靠啊?”瘦高男子神情愠怒。
“可不可靠,”聂保冷冷道:“以后试试便知道了。”
室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过了好一会儿,聂保开口道:“恐怕报上去以后,主人便不会再信任司马伦了。”
瘦高男人点了点头。
“其实,”他神情冰冷道:“主人没有信任过任何人。咱们对于他来说,只是利用罢了。”
肃王已离开汴州百里,一路向北。
他一人四马,每隔一个时辰换骑一匹。
官道上行人匆匆,肃王不时超越一个。耳边听得他们说着家乡话,亲密交谈。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突然晃动出一个人影。
那人神情里没有半分畏惧,开口问他,你会反吗?
你会为了一己之力,致百姓于水火之中吗?
傻姑娘。
他忽然勒马回头,看向远处晨雾中那一片油绿。
她已经回到大营了吧,不久便会回京了吧。
有些事她不知道。
反或者不反,从来不是一个人可以决定的。
而那个人,这一次竟然快了他一步。
快!
他在心里道。
快回边境!
那个推测已经得到证实,北境危矣。
北境若乱,大弘必乱。
你会反吗?
他眼前一直晃动着那个身影。
那张脸。
那个眼神。
那具柔软的,抱在怀里软软的身体。
肃王在马上使劲晃了晃头。
第169章 归来()
“快!”
林轻盈站在长安林宅院子中,抬起细嫩的小手擦拭额头上的细汗。
“前日便跟你们说过,天气热了,要给长姐换上那件翠蓝冰丝床罩,你们换的是米白纯棉这件。”她指着丫头怀里抱着的床罩,面露愠怒。
被她训斥的丫头低着头,小声应着。
“还有苏师傅那里,收拾停当了吗?”
“按二小姐的吩咐,换了南疆薄席,上面罩天青冰丝床单。室内也通过风,一尘不染。”那丫头自认为没有纰漏,禀报的声音大了些。
“苏师傅惯用的那些器具,上油了吗?”林轻盈又问道,神情认真。
那丫头一怔,旋即埋头低声道:“奴婢这就去做。”
林轻盈摆了摆手,“不急,你先去给大小姐换床单。”
那丫头连忙点头,抱着一团布,迅速不见了。
林轻盈在院子里又转了几圈,觉得一切妥当,才一步一跳回屋去。
“你这样盯着我到底是为什么?”
商州通往京城的官道上,一列马车急速前行,周围兵丁护卫密不透风。
其中一辆马车上,身穿青色半臂、烟白色绣茉莉长裙的林钰单手托腮,看着对面的芳桐问道。
芳桐立时红了脸,面有惭色低下头。
平日里八面玲珑的她,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林钰抿嘴一笑,“你是不是怕我再出什么事?”
被说破心事,芳桐眼中顿时含了热泪。
“奴婢该死,”芳桐低头道,“两次小姐遇险,都没有能帮上忙。等奴婢回京,就拜托宅子里的兵丁教奴婢武艺。下一次,无论如何,奴婢要护在小姐身边。”
“可别,”林钰托腮一笑,“你去学武艺了,谁伺候我吃喝?谁管着我不至于撑死?”
芳桐噗嗤一笑,抹了一把泪水。
她是真心记挂着自己的,林钰一直知道。
前世自己被判绞刑的时候,芳桐便吞了砒霜自尽。说起来,也就是此世这个时候。
想到这里,她神色几分肃然,“芳桐,你知道的,我做的事,原本就很多危险。”
芳桐点了点头,“虽然奴婢私下里想过,大小姐也不只是做做生意那么简单。但是芳桐自小跟着大小姐,大小姐若有什么坏事,奴婢也绝不独活。”
林钰摇了摇头。
“你不独活,对我有什么好处?”
芳桐神情一滞,似乎没有听懂。
“换句话说,以前帝王昏庸,让妃嫔殉葬,对他有什么好处?往好听了说,是节烈,是忠君。往难听了说,是傻,是残忍。”林钰端正了身子,淡淡道。
芳桐凝神听着,没有吱声。
“你家小姐,别说跟帝王不能比,三公九卿、王公贵族,各个都有财有权,在当今清明的世道下,也都没有人要求殉葬殉死的。倘若我死了,你也一碗药没了。对我来说,是得到,还是失去?”
芳桐眼睛含泪,闷声道:“奴婢没有想那么多。”
“这其实是很简单的算计,”林钰道,“你没有想那么多,我可以帮你想想,若我死了,你便回叶城去,好好活。行吗?”
在这艳阳夏日,九死一生的返京归途中,提起死亡,似乎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芳桐抽了抽鼻子,“小姐是不会死的,小姐那么聪明,现在又有了那么多朋友,小姐不能死。”
“好,”林钰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知道我不做赔本的事,咱们尽量让别人死,好不好?”
“什么死不死的?”车帘忽的被人用马鞭挑开,崔泽在外面探了探头,“听你们说死不死的,听了半天了。矫情什么?”
说着鞭子一指芳桐,“想什么呢你?她若是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给你找个事做。辅国公府的厨子不太好,你去做饭。”
林钰面露愠怒之色。
崔泽已经唉哟一声捂住后腰叫嚷起来,“谁拿弓箭射我?别以为没有箭头,我就饶了你。”
林钰掀起帘子看去,见崔泽已经扬马追着苏方回跑远了。
阳光下一个身影素白简单,一个身影金光灿灿。
护卫和兵丁们忍不住窃笑。
远处艳阳之下,官道旁种了些柿子树。此时青色的柿子在阳光下微微反光,很是好看。
她不由得呆呆看了会儿。
今年秋天,可以吃得到商州的柿子吧。
“小姐若是喜欢这柿子,不用等到秋天,”一名护卫靠近马车一步,在马上笑道,“眼下京城里便有做好的蜜霜柿饼,好吃得紧。”
“多谢告诉,”林钰笑了笑放下车帘,“京城多好了,什么吃的都有。”
芳桐此时已经抹去泪水,脸上恢复了喜悦的神色,“等到进了京城,小姐要吃什么,芳桐买来便是。”
“真乖。”林钰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和道。
她前面隔了三辆马车,有两个人正在车中交谈。
太子坐在上首,魏青崖坐在一侧。
“虽然此次脱险多亏魏公子提供消息,”太子神情温和,有几分洒脱大气,“但是本宫私下里也曾揣度,魏公子是怎么做到手眼通天的。”
“不敢当,”魏青崖神情恭顺,“小民只是因为是生意人,难免需要下人打探些消息。”
太子点了点头,看了看外面崔泽扬马飞奔的身影,坦诚道:“崔世子向本宫举荐,说魏公子不仅能看透时世、分析独到,还是可靠之人。”
魏青崖神情肃然,“于大弘来讲,小民绝无二心。”
太子眉头舒展,旋即又道:“之前跟魏公子聊治国之道,魏公子见解独到。说到孔孟治国之道和显学中的“兼爱”、“尚贤”时,使本宫觉得如醍醐灌顶,解开了许久以来心中的谜团。不知道魏公子师从何人,本宫可否拜会。”
“太子谬赞了,”魏青崖低头道,“小民几句胡言乱语,实在上不了台面。”
太子沉思片刻,忽的似下定了什么决心,看向在轻轻品茶的魏青崖,在马车中勉强躬身站起。
魏青崖也忙站起来。他个子高些,更是深深低着头才能站立。
太子已经上前一步道:“可否请魏公子做本宫的老师。”
第170章 师说()
太子的老师是什么人?
大弘朝设立“三师”,太师、太傅、太保,秩三千石。
目前太傅一职务空缺,不过若说谁有资格任职,朝廷找不出三五十个,也有十多个。
无论是卸任的宰相,还是博学的鸿儒,都可当此大任。
怎么挑,也不会挑到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何况这个年轻人,不是致仕的官员,也非不世出的名流。
是个生意人。
大弘朝的生意人很多,这个人的生意,当然不是最好的。
为什么挑上自己。
这是魏青崖的困惑。他也没有遮拦,室内气氛凝滞片刻后,他也是这么问的。
“因为此次汴州脱险,魏公子有一半的功劳。”太子神情恳切,声音动人。
魏青崖依旧站着,在马车的颠簸中保持身体平稳,躬身道:“若因为此,小民愿意鞍前马后,为东宫效力。”
“如此”太子神情沉沉,几分稚气的脸上划过忧虑,“不太妥当。”
按照律法,各位王公贵族禁止豢养私兵。魏青崖为他所用,那么他那些名为“信使”,实为密探的人,以及明处的护卫,便都跟太子有了关系。
有了关系,便容易落人话柄。
御史们平日里正等着参他一本扬名呢。他这里找不到纰漏,魏青崖那里就不一定了。
这些魏青崖不是没有想到。
“既然如此,”他的脸上有诚挚的肃穆,“就请太子殿下您,把小民当做暗夜里的利刃吧。”他说到此处,单膝跪地,抬头看向那一张虽然稚嫩,却已经似乎有掌绝生死之能的脸。
如今已亮利器,便不可能隐没山野。
不过虽为利器,却也可藏于暗夜。
“这”太子一时嗫嚅。
“小民斗胆,猜测太子殿下的意思。”魏青崖侃侃而谈道,“若论学问,论治国之道,小民仍是井底之蛙、见识浅薄。不过若论能力,小民手下的消息探子的确多如游鱼。”
说是想要拜他为老师,还不如坦诚讲,就是想用他来刺探消息。
东宫太子,即使现在有监国的苗头,却仍然危机四伏,此次遇刺便是证明。
距离他登上帝位,还有很久。
可是敌人却不会等太久。
太子脸色微红,低下头片刻,旋即又抬头道:“本宫是不是太过精明了。”
这种被人识破心机,又坦然道出的事情,恐怕是第一次发生。
朝廷那里人人说话留半句,从不会这么坦白,这么没有遮拦。
你是要用我的消息网啊,那你就明说,干嘛说要拜我为师。
他在心内揣度着魏青崖的内心,手指在掌心抓了抓,出了些汗。
魏青崖已经开口道:“太子殿下不是精明,是终于意识到您这样的身份,必然是有敌人的。”
太子微微点了点头,“其实我也知道,单凭司马伦,绝对没有这样的见识胆魄。他的身后,藏着一个人。”
太子怀疑肃王吗?
魏青崖神情一动。
“那个人很强大,强大到本宫每次揣度试探,都无功而返。东宫的那些人,伺候伺候人吃穿还行,若让他们打探消息,恐怕会露出马脚。”太子神情肃然,终于坦然道。
魏青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