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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个人轻轻走近,在帐外的卫兵那里校验过名牌,施施然走了进去。
那人掀起帐帘,抱怨道:“怎地不也学学尚书大人,弄个自动的。”
内里的司马伦正在一片黑暗中静坐,漫不经心道:“掀掀帘子罢了,有什么意思?要做,就做保命的东西。”
进来那人个子瘦瘦小小的,此时坐下来宛若孩童。
他笑了笑道:“如何保命这种事,恐怕今日整个汴州城的人,都会想一想。”
第144章 夜深尽是夜路人()
夜色里看不到司马伦的神情,只是听到他的笑声低低的,问道:“人都布置好了吗?必要确定万无一失,不要露出什么马脚。”
那矮小个子的男人恭谨道:“小人聂保这块招牌,还从来没有被砸过。”
司马伦沉思片刻,低吟道:“为防泄密,就要委屈一些兄弟了。”
聂保道:“委屈算不上,统领大人您菩萨心肠,必然会多多抚恤他们家里。”
司马伦咯咯笑了。
“那是自然。”
汴州城很静。
街道上很干净。
不像前些日子,街道上通宵都坐满了人。
这得益于太子殿下亲自守城,民众们顿觉心安,都安然宿在了家里。
“二更了。”芳桐挑亮了灯芯,看向在一边正穿上男装的林钰。
林钰把护心镜戴上,挽起头发,点了点头。
“魏少爷的消息里,真的便说是今日吗?”芳桐几分忐忑。
“不只他的消息,咱们自己的消息也是。”林钰脸上几分肃色。
自己的消息,指的是苏方回的消息。
他此时就在工部的大船上。
“去看看崔泽是不是还没醒。”林钰道。
话音刚落,门便被崔泽推开。
他神采奕奕,手里拿着鞭子,扶额看向林钰,“蛮好看嘛,”笑嘻嘻的,“平日里应该都这么穿。”
林钰眨了眨眼睛,“快走吧,今日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咱们玩个阴招。”
“得了吧小东家,”崔泽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人家五万人呢,踩都能把咱们踩扁。”
林钰轻蔑一笑,“那世子爷的意思是,咱们干脆骑马跑远点?”
“小爷我哪有那么怕死!”
崔泽哼了一声,“我的意思是,咱们得玩个大阴招。”
他在那“大”字上加重了语气,有些咬牙切齿。
咚咚咚!咚咚咚!
城门上的守卫先是看到远处来的骑兵,才刚揉了揉眼,城门便被对方拍响。
“门外何人?所为何事?”那守卫慌里慌张下到城门边,透过宽宽的缝隙问道。
“禁军统领司马伦帐下禁军,接太子殿下大驾,往行军大帐迎接圣旨。”那骑兵说着,透过城门塞进来一张文书、一块鱼符。
那守卫验过,立刻把城门打开,恭谨叩倒迎候。
汴州府衙内此时倒是亮着灯。
因为太子宿在后院,守卫们尽心竭力,没有敢懈怠的。
正睡得深沉的太子殿下被吵醒,然而面上没有怒色。他认真穿好冠带,由身边一名内侍引着,去见来接驾的人。
“如此,”听了那些人的解释,太子看向内侍,“可有看过文书,验过鱼符?”
内侍叩头道:“杂家已经验过,确认是大明宫传旨太监无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行军大帐宣旨,不明白为什么不能等到明日再说。”
说完话看向来接驾的骑兵。
骑兵只是低着头,闻言诚恳道:“末将也不明白,末将只是听命而行。”
“既然是听命,”太子殿下脸上几分肃色,“那便走吧。只是不知道父皇这圣旨,是不是也宣刘府尹听一听。”
那骑兵低头道:“司马统帅只说接太子殿下銮驾过去,未提起刘府尹。”
“那便是密旨了,”太子殿下点了点头,“你且在室外等候,本宫稍后便到。”
那骑兵忙叩首而退。
内侍起身合上了门,神情不安道:“殿下,杂家认为此去不妥。”
“哦?”太子伸手打开几案下一个小屉,取出一样东西来,淡淡道:“有何不妥?”
那内侍支支吾吾不肯说明。
“当年父皇昭命我为东宫太子,诏书中说本宫‘为宗室首嗣、天命所属’。既然是天命所属,公公便不要忧心。”
那内侍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请允许杂家同去。”
太子殿下没有应声,推门而出。
门一打开,刘大人却站在门外。
“太子殿下,”刘大人跪倒道:“夜露尚寒,请准许下官陪同见旨。”
太子摇了摇头道:“此去行军大帐百里之遥,明日恐难以赶回。若百姓听闻你我均不在府衙,恐怕难以心安。刘大人还是在这里侯命吧。”
“这”
刘大人几分踌躇。
太子的安全,可不是他一个人能担待的起的。万一此去有什么差池——
刘大人不由得脊背一寒。
那骑兵已经当前一步道:“殿下,马车已经备好。”
太子再不迟疑,抬脚踏了出去。
出汴州城二十里,距离黄河还有很远。
有一个杨树林。
树很高很大,关键是,长得还很密。
夜色里有十多人正嘿哟嘿哟使劲拉扯着什么庞然大物。
把那东西拉到四五棵环抱着的一块空地上,便用棍子拴着绳子,把那绳子高高抛向树杈。
“这个高度,成不成?”
夜色里有人问道。
“我看成,难不成还能灌两丈高?”一人回应道。
“嘘!快摸摸木头吐口吐沫,咋地说话这么嘴贱!”一人呵斥道,“若真那么高,指不定淹到哪里了。”
“放一百个心吧,”那人嘿嘿笑道,“反正淹不到咱们北地。统领信任咱们,还不是因为咱们的故乡都在黄河北,不用伤筋动骨,才敢做这不要命的事。”
“啧,”一人又道,“看兄弟你高兴的,许了你什么好处啊?”
“南城府衙指挥使,怎样?回京了小弟请你吃酒。”
“吃什么酒?”那人讥笑道,“一个指挥使罢了,到时候还是哥请你吧。”
相必他被许诺的官位更高一些吧。
其余诸位会意地笑了。
“加把劲,弄上去!”领头的人道。
十几人一齐用力,折腾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把那庞然大物抬高到枝桠处。
“都会爬树吧?”那头领又确认了一遍。
“放心!”其余的人七嘴八舌道,“一有动静,咱们就爬上去,再砍断绳子,保证没事。”
“不只是咱们,”那头领道,“还有去接那倒霉孩子的人呢。”
“是啊是啊,说起来,也快该到了吧。”
众人一齐向汴州方向看去。
天空尽头已经微微透出亮光,那亮光把树杈处的庞然大物勾勒出深深的轮廓。
显然,那是一艘船。
第145章 莫要失了尊贵()
太子端坐车内,觉得这马车走得略有些急了。
颠簸感很强,因为内饰简单,坐着也有些硬。
但他只是静静安坐,车行约十多里的样子,掀开车帘,看到外面的天色隐隐有些发亮。
官道两旁渐渐由柳树变成了杨树,树干笔直冲上天空,看起来颇有些威武。
“殿下是否有些不适,可责成他们稍作歇息。”破例被允许坐进马车的内侍神情谨慎,看了眼窗外护在马车周围的骑兵,恭谨道。
“不必了,且早些看旨意如何。”太子淡淡道。
按照他们的速度,两个时辰到达行军大帐,还是可以的。那么天亮的时候可以接旨,处理琐事毕,便可于日落前赶回汴州城。这样也避免百姓知道他离开,引起骚乱。
内侍抓握住马车内嵌镶在地上的小几,勉强稳了稳身子。
既然主子这么说了,那么遵命便是。只是,前面的树林愈发紧密,远远看去似乎一片乌云在头顶。内侍稳了稳略有些不安的心神,专注看向外面。
马车前的赶车人是汴州府衙内的,他技法娴熟,然而因为有骑兵一直在左右催促,也奈何不了车子颠簸。
此时他略有些羞惭,想起车上坐着的是本朝太子殿下,更是郁郁不安。
前面正是一片杨树林,赶车人寻思着,等进得林子,让马车略慢一些,好让太子殿下舒适几分。
抬眼间杨树林正在不远处,忽的前方响起一声悠长的唿哨。
赶车人疑惑地抬头看向身旁的骑兵统领,那人恰好也正看向他。
目光森冷,隐隐有些笑意。
“请问这位大人——”
赶车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缕鲜血溅入车厢。
此时正抬起帘子,想要看看外面天色的内侍颓然软倒。
他看到赶车人的脖子上涌出的鲜血漫成一片红色。
这是要宫变?
不对,他们不在宫中,这是叛变!
“天快亮了。”
聂保已经隐隐可见司马伦的神情。
伪装安眠已经没有必要,他抬手点亮了烛火。
司马伦手里正捏着一块环形玉佩,看到灯火亮起,他微微眯了眯眼。粗粝的脸上神情几分阴鸷。
“也该得手了。”他冷然道。
“统帅大人真是谨慎,到了约定的时候一声令下便是了,何必还要等回信。”聂保抬眼淡淡道,似乎因为等得急了,略有些急躁。
司马伦抿了抿嘴,冷然道:“设了这么大的局,若那小子死不了,你我都不好交代。”
“是,是,”聂保嬉笑道,“他日加官进爵,还请司马统帅多多照应。”
司马伦斜眼看向帐外,墨色的天空已有一丝靛蓝浸入,过不了多久,天就该亮了。
黄河河堤。
几匹马悠闲地打着响鼻,在主人身边漫步。可是走不了几步,便会被牵绊住自己的草绳扯紧。马儿不满地喷了喷鼻,火把的微光里听到主人的脚步声响起,满意地看了过去。
他的主人已经从河堤上的岗哨那里走过来,解开拴紧它的绳子。又把它牵引到另几匹马身旁。这些马儿平日里养在一起,此时彼此之间打几声响鼻,算作招呼。
主人已经在它身上拴好褡裢,它看到其它几匹马也已经拴好。褡裢后面系着长长的绳子,稳稳地拴在河堤上。刚修好的河堤是用很多沙包堆砌的,还没有来得及细修。
“好了。”它听到主人瓮声瓮气地道,“马儿马儿,今日你我便要永别了。”
“发什么神经!”一个声音冷斥道:“不过是畜生罢了,一会儿咱们快快躲进船上。”
说话的人看向河面,对面已经划过来一只小船。那船速度很慢,在夜色里悄无声息地接近。
远远的,可以看到工部的大船停在河边。
船上灯火寂灭,看来人已经都睡熟了。
“将军这是?”内侍颤抖着声音,看马车颠簸着已经停下来,那车夫的身子被骑兵头领一脚踹开。
“蔡公公,这还用问吗?”车内的太子殿下整了整衣襟,悠然站了起来,扶住内侍歪斜在门框旁的脊背,慢慢走了出去。
抬眼见远方天边一片蓝色,很快天就要亮了吧。
这个夜晚,可真漫长。
他伸长了胳膊,又缩回一半,简单扩扩胸,吸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