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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管事点了点头,带着小厮去客栈付定金了。小厮又回头看了一眼,眼巴巴的,却不得不走开。
苏方回站在饭馆门口,看林钰举着酒杯跟人对饮。
他一直独来独往,绸缎庄的人虽然知道他的存在,也知道他是东家眼中的红人,平日里却没有人敢跟他攀扯关系。
这时满满的一屋子人,竟没有几个他熟识的。
身后的小厮看苏方回怔在门口,低声道:“苏师傅不喜欢热闹,小的这就去安排别的饭馆。”
苏方回看了那小厮一眼,摇了摇头,从门口桌面上随便拿起一只酒杯,朝着林钰的方向而去。
酒杯原来的主人正夹了一口菜,回身见自己的酒杯被人拿走,又见那人是苏方回,见鬼了似的闭上了嘴巴。
“他不是——”那人扯住苏方回身后的随从悄声问了一句,“有洁癖吗?”
随从赶紧瞪了他一眼,去酒柜上寻新酒杯了。
第94章 一场醉()
眼下京城的林宅再大,也住不下这么多的人。
陈管事的安排是,掌柜和管事们住在林宅,其余人等暂居客栈。
一众人等吃得差不多了,林钰才带着林轻盈从饭馆里走出来。
她们身后跟着苏方回和他的小厮。
再后面,是林府十多个护卫。
东市街道两边的铺子大多在打烊,伙计们收回幡旗,挂上夜灯,一片一片把门板上紧。
林钰走起路来略有些摇晃,林轻盈更是整个人都似挂在她身上。两条胳膊都抱定林钰的身子,每走一步都在晃。
“东家,坐马车吗?”苏方回上前一步问道。
林钰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
“不,我要走回去。”她笑了一下道:“我要看看,这路到底有多难走。”
“不难走啊长姐,”林轻盈声音清脆道:“这长安城,都铺的什么地砖啊。这么结实,这么——平坦!”
“撬起一块带回去!”林钰说着,就要蹲下去。
她身旁的芳桐忙把她拉起来,又斥责林轻盈的丫头道:“快扶着二小姐,这样子晃着走,什么时候能到家?”
林轻盈的丫头桃子连忙答应着,扯开了林轻盈的手。
进得林府,早有仆妇迎出来,引着林轻盈去往给她安排的住处。林钰说要吹些风醒醒神,便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了下来。芳桐叮嘱了仆妇几句,便慌着去做醒酒的汤羹。
今日的月亮倒是很亮。
林钰抬头去看那月亮,直看得有朵云飘过来,遮了月色,才依依不舍低下了头。
这才发现苏方回就蹲在她对面。
目光灼灼,神情却沉静。
“你似乎很不开心。”他问道。
“谁说的,”林钰反驳道:“今日来了这么多人,我高兴还来不及。”
“你是高兴,”苏方回淡淡道:“可是总像是有心事。”
林钰似乎坐不稳,缓缓从石凳上挪下来,蹲在地上捧住了脸,嘿嘿笑了一声。
竟然笑了。
苏方回一下子觉得有些奇怪。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林钰身边的仆妇踱步过来,想要把她拉起来。观之不雅,苏方回转过身去。
可身后却突然起了呜咽声。
那声音低低的,似乎含着说不尽的委屈。
他心内一沉,听到林钰的声音道:“我是高兴啊,可是我也害怕。”
苏方回没有转身,似乎怕自己一转身,这声音便不见了。
他站在原地问道:“害怕什么?”
身后的声音冷冷清清道:“害怕我护不住他们,害怕即便我护住了他们,也护不住叶城十几万百姓。”
苏方回一怔,转过身来。
这个小东家今年不过才十四岁吧。叶城上有官府辖管,下有兵丁守卫。叶城的几万百姓,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姑娘忧心了。
是因为林夫人没有来,所以担心吗?
但是她的样子,月光下柔柔弱弱捧着脸哭泣的样子,却让人不得不相信,她的确是在为这件事忧愁。
为整个叶城忧愁。
“从一开始,你就是在想这件事?”他重新蹲在她身前,温声道。
斜刺里突然钻出一股冷风,吹得林钰的头发飞扬起来。她忽的身形一僵,像是被人从游梦中拉出,恍然站了起来。
脸上一片惊慌后隐忍的冷静。
身形还有些摇晃,然而她任仆妇扶着,突然恭恭谨谨向苏方回一礼,声音恢复如初道:“苏师傅见笑了,我喝多出丑,请勿见怪。”
是她平日里的样子。神态自然,言语得当。
说完不等他再言语,由仆妇们扶着,转身走开了。
转过小径,芳桐从一旁跑过来道:“小姐你歇好了?咦?怎么哭了?”
林钰的声音掠过微风传过来,“醒酒汤好了吗?我实在太难受了。”
苏方回站在把月光分割成一片片影子的银杏树下,一时间有些出神。
或许,他日常里见到的那个她,都不是真正的她吧。
那么真正的她,谁见过呢?
醒酒汤的味道酸酸的,林钰仰头一饮而尽。
“怎么喝汤也像是喝酒了。”芳桐接过粉瓷小碗,打趣道。
“酒是个坏东西,”林钰倒在床上掀过被子,“我再也不喝了。”
礼部的文书和图样送至林府的第二日,长安城外的林氏绸缎庄便正式开工了。
陈管事看着那图样直笑,说款式简单保守,看来朝廷是极力避免织稠工艺泄密了。
不过西售的图样虽然只有简单的数十种,也足以令大食等西域诸国大开眼界。
林钰倒是不担心这个,她担心的是苏方回要改良那么多工架,能不能忙得过来。好在礼部派了人来协助,虽然林氏众人都知道说是协助,其实是偷师和监视。但是这是朝廷的意思,众人没有敢违抗的。
很快,四月底的时候,第一批将要西售的丝绸都已织造完毕。太后的恩典下来,说是要在端午节那一日在宫内设宴,为大食国使节践行,并款待此次西售有功的商户。
林氏便是第一位。
距端午不过三日,这一日天气晴朗。临近正午,已经数日不来滋扰的崔泽,突的出现在林宅门口。
不等门房开门,他便自顾自从角门而入,把马鞭往护卫手里一递,似进了自己家一般。
“小姑娘!”他大声喊着踏入院落,迎面碰到正拿着一支石榴花从内院走出来的林轻盈。
“喊什么?”她清亮的声音道。
“哟!”崔泽大惊小怪道:“你就是你们小东家的妹妹吧,听说你来了一个月了,怎么总不见人影。”
“你谁呀?”林轻盈毫不客气。
崔泽一愣,看来这位不认识他。
于是忍不住自我介绍道:“我便是整个长安城人人仰慕、才高八斗的——”
“开钱庄的吧?”林轻盈瞅着他那一身金银,打断他道,“我姐不在家。”
“怎么能不在家呢?”崔泽顿时脸一黑,“她答应我的事还没有办呢!如此这样,可别怪我不好欺负!”说着扬了扬手里的鞭子。
“我姐答应你什么事了?”林轻盈忍不住歪着头问。
“去去去!”崔泽一摆手,“大人的事,怎么能跟小孩子说。”
“谁说我是小孩子了?”林轻盈一张脸忽的红了,“我可是——”
“你会绣花!我知道!”崔泽也打断她道,“你们林氏,一个个的怎么都是这种不会说话的小姑娘。快,告诉我你姐在哪里?”那鞭子在手中敲了敲。
林轻盈咬了咬嘴唇。
眼睛骨碌转了一圈。
“好,”她忽的笑道:“我告诉你她在哪里。我引你去。”
第95章 唉哟噗通()
崔泽抱着胳膊抬头打量了一遍林轻盈,脸色稍缓道:“算你识相,知道小爷我不能惹。”
林轻盈敛裙乖巧一礼,当前一步向后院走去。
经过一个多月的修缮,林府已经隔出了三个院落,分别设了出入的门。不过每个院落之间,有角门连接。
穿过一个角门,见得一个分外干净整洁的小院子。
林轻盈脚步蹬蹬,引着崔泽向前而去。
崔泽忽的眼皮一跳,狐疑道:“这里不是主屋啊,你姐到底在哪里?”
“这不是快端午了嘛?”林轻盈一笑道:“池塘后边长了一从艾草,姐姐在那边吩咐仆妇采摘烘制呢。”
“这种事也需要她做?她可真够忙的。”崔泽说着,两人经过一棵泡桐树。
再往前,便是一个小池塘了。
池塘后一座高大的假山,后面隐隐有人语之声。
崔泽一喜,大踏步朝前而去。池塘边小径路不宽,林轻盈低头提着衣裙,轻巧站立在侧,等着崔泽先过。
崔泽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迈了一步。
轰隆一声。
紧跟着原本平坦的地面突然陷落下去,崔泽惊呼一声,整个人就要跌入。慌乱间看到林轻盈正站在洞口,下意识地,鞭子一甩就缠裹上她。
原本想着微一借力,可以往上提扒拉住洞口。没想到林轻盈身子柔弱,蓦然被鞭子缠裹,惊叫一声直直朝池塘退去。
哗啦一声。
池塘里的水花直溅到崔泽脸上。他弃了鞭子,手脚并用,才没有跌落下去。
低头去看,那洞底幽深,又渗进了水,若此时跌入,恐怕要淹死了。又勉力抬头,见林轻盈正在池塘里挣扎呼救呢。
假山后的仆妇终于听到动静,却站在小径的另一头不敢过来,一个个脸色煞白。一人叫道:“怎么办怎么办?苏师傅说了绝对不能走这条路的!”
“对呀,昨日里才在陷阱中放了蛇!”
“蛇?”
崔泽大叫一声从那陷阱里跳出来,又跳起来折断一根桐树枝,去够水中的林轻盈。
她显然是不会水,也不知道已经喝了多少,头一起一沉的,慌乱中喊着救命。
树枝伸到林轻盈身边,她也不知道去拉。崔泽再也顾不得什么,干脆跳进去提着她的后颈把她往外拉。
这才有仆妇从假山后的角门又绕到前院,转过来合力把林轻盈救了出来。
“二小姐!”
“咳咳!”仆妇们催她吐出口中的污水,给她擦干净脸,这才留意到身边站着的崔泽。
见林轻盈醒了,他拿着桐树枝便往她脑袋上戳去,边戳边责问道:“你说,你是不是想害我来着?”
林轻盈被冻得打着哆嗦,颤颤抖抖道:“谁让你想打我姐来着?”
崔泽把他的湿头发往后一抹,抹得一脸黑灰,气急道:“谁要打你姐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这要是告你一状,你今儿个就在牢里待着了!”
“你是谁?”林轻盈在仆妇怀里打着颤。
还未等他开口介绍自己,小径外突然一阵响动。
“世子爷。”更加慌乱的声音响起,陈管事从角门后颤颤颠颠而来,似乎都忘了该迈哪只脚,“世子爷,我正要去国公府上请您过来,您这是”
他好不容易走了过来,看看一身湿的崔泽,又看看被仆妇们拥着,同样一身湿的林轻盈。
“这个小丫头,”他一指林轻盈,“想害死我。”又愤然道:“你们东家呢?我得去告状!她得赔我钱!”
“你是——世子爷?”林轻盈在仆妇们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