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纲吉蹲在弥身前不说话,他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抬起头来对上弥的眼睛,那双沉稳镇定的深棕色眼眸浮现几许无助和惨痛“这是惩罚吗?”他像是在问弥,又不像是问弥,笑容惨淡。弥的声音冷淡又理智,目光警惕而小心,那些带着敬语却又毫不留情的话语像是一把刀,一刀又一刀地剜去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痛得厉害。
弥微微咬着下唇,移开目光。
她说的话没有错,可是对方像是被她伤害到的神情,让她莫名的心软。
“再等等好吗?”像是处在深海中,水压压迫着胸口让人喘不过气。可纲吉还是控制住了语气轻声问,只是声音低哑得叫人觉得难受“等能治好你的腿的人来,好吗?”
他对着弥笑,有些凄凉。
弥看着纲吉的眼睛,觉得有些难以拒绝。
弥不是猜不出来这个人以前和自己会是什么关系,只是再有什么关系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她现在根本不记得这个人,也难说有感觉,她在中国住了两年多,和这个人的联系应该也早就断了,现在这幅情深依旧的模样,让她难以招架。
最后是泽田奈奈从楼下叫两人吃午饭的声音打破了莫名的氛围。
纲吉看向弥“我抱你下去吃饭好吗?”他伸出手,见弥没有推拒,便小心的把弥抱了起来。抱在怀里的重量让仿佛落入无底洞般惶惶不安的心顿时踏实下来。明明早已经是能独当一面杀伐果断的彭格利首领了,可在弥面前却仿佛还是当初那个青涩懵懂的少年,总是被扰乱心绪。
弥被纲吉放置在餐桌边的椅子上,虽然早已习惯被后桌君像当洋娃娃一样抱来抱去,可是和后桌君的相处不黏不腻像是足以让人安心的亲人,纲吉则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感情真好呢。”看着弥被抱下来的泽田奈奈捂着脸调侃地笑着。
“不,那个,您误会了,伯母。”弥连忙解释,对于双眼澄澈笑容可爱的泽田奈奈显得有些拘谨“我的腿不太好,麻烦泽田君了才是。”
“小弥的腿怎么了吗?”泽田奈奈闻言担心地皱起眉,关切地注视着弥。弥无法,又解释了一遍。
“好了,妈妈,先吃饭吧。”见两个女人完全聊上了,纲吉赶紧出声喊停“吃完了你再和弥聊吧。”
一顿饭吃得弥有些尴尬,可是都已经默认了暂时留下来,又吃到一般叫人送她回去,总觉得有些矫情,虽然她也不是自愿来的。
“小弥啊。”弥快要刨完一碗饭,就听见坐在对面的泽田奈奈小声叫她“说起来,还有一年是吧?”
“嗯?”弥不解地反问。
泽田奈奈促狭地笑了笑,提醒道“就是你和纲君的婚约啊。”
“什…咳咳咳咳……”弥意识诧异的想要反问,然后直接被饭粒呛进了气管,急忙放下筷子急咳起来。纲吉也放下了筷子拍了拍弥的背,又看向自家妈妈“妈妈,先不要提这个了。”
“婚约?”弥咳完,满脸迷惘的重复这个词。
“是啊。”泽田奈奈点点头,虽然不明白为啥不让提,但见弥问到,还是回答“当初订婚的时候说大学毕业再完婚不是吗?”
“啊?”完全没听说过自己订过婚的弥满脸搞不清楚状况“完婚?”她茫然又无措,只有抓住自己唯一知道的一件事回答“还有毕业,我不是早就结业了吗?”
“小弥也结业了?”泽田奈奈眨眨眼,有些惊喜“那今年就完婚吧,妈妈我超级想要抱孙子呢!”
“啊?”完全跟不上话题的弥。
“妈妈!”纲吉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将弥拦腰抱起“你先吃吧,我带弥上去休息。”
直到又回到纲吉的房间,弥被放回在床边,她才从满脸什么情况的表情中挣出来,艰难地问纲吉“我们……有婚约?”
等等,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她有一个未婚夫啊!而且这个人不是前男友什么的吗?
弥让自己冷静了一下,再回想了一遍和眼前这个人相处的场景。她头脑转得飞快,很快便意识到了眼前这个人对她的态度绝对不是未婚夫对未婚妻的正常态度。他从没说过他们有婚约,而且对待她的表现也很奇怪。
“能想起来什么吗?”纲吉没有正面回答弥的问题,转而这样问。
弥看着回避了他的问题的纲吉“我们……以前有婚约是吗?”她委婉的用了以前这个词,便与现在再无瓜葛“没有人告诉过我,好像我的朋友并不知道这回事,我也早就结业了,所以这个婚约应该是做废了是吗?只是伯母还不知道?”
纲吉看着弥的眼睛,他刚刚没有正面回答,潜意识地想留一个暧昧的界限,却没想到弥如此简单迅速的分析了出来“弥为什么会这么想呢?”他忍不住让弥自己去质疑自己的猜测“为什么会觉得婚约早就做废了呢?”
“你说我们是同学,不就否认了婚约的关系了吗?我说你是陌生人你你也没有反驳,还说了惩罚这样的字眼。”弥这么说,即使自己知道证据并不充分,她也表现出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纲吉顿了顿,继续问“弥好像……是希望我们的婚约是做废了的是吗?”
“我说过了,泽田君,我忘记了很多事。”弥抿了抿唇“这样说也许有点残忍,但我想不起来,就不对一切我已经忘记的事情负责,是真是假不重要,我不想对能影响到我的人生的事情盲目负责。”
“弥的意思是,你忘记了,就不必再负责了吗?”纲吉看着弥的眼睛。
“泽田君,现在的你是从过去的经历中慢慢走过来的。如果你失去了记忆变回了最初那个什么都没经历过的你,你当然还是泽田君,但却不是现在的泽田君了。”弥的头脑清楚,条理分明“就如同我们以前有婚约,可能是因为我们相爱,可是现在我忘记你了,不爱你了,所以我也就没有理由继续履行这个婚约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让自己诚惶诚恐地走上另一条路。”
纲吉一滞,那句不爱从耳膜传达到神经,刺激得心脏沉重地跳动,竟然有种缓不过气的感觉。
在离开时就猜想过,或许弥会很快的摆脱他给的阴影,走上新的生活,爱上另一个人。可是在想象中仅觉得难过的事情,此刻听弥亲口说出来,却叫人心脏都紧缩在了一起,绞出酸涩的汁。
弥注视着纲吉的脸“泽田君……”她叫了对方一声,语气有些压抑,没有刚刚的平静从容。她露出了有些无措的表情,像也透不过气来一样“你在难过吗?”
明明这个人给自己的感觉,就是个普通的陌生人而已。
可为什么每次他难过,自己都忍不住也难过起来呢。
☆、第九十四章
弥有些不自在地低着头。
房间里的窗帘被半拉着,脸上有着零碎胡渣的大叔就蹲在她面前,撩起了和服的下摆查看她的腿。纲吉就站在旁边,同样看着弥白皙姣好的腿部。
“这种程度,很厉害啊……”刚开始挂着轻佻笑容的大叔在开始诊断之后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他手掌贴着弥的腿,不轻不重地按着弥的腿骨。
“什么?”纲吉出声询问。
“啊……”夏马尔半蹲在弥身前,抬头看弥“你的腿是被列车碾过了吗?断的地方也太多了吧。”
“夏马尔。”纲吉皱紧了眉,有些急切地追问“你想说什么?”
“没事。”夏马尔松了手,站起来“她的腿在车祸时已经差不多快碾烂了吧,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还原了血肉经脉。只不过腿虽然也接上了,但有些断痕根本没办法完全抹消。”
说完,夏马尔十分诚恳地对弥说“给你救回来这双腿的人的确非常棒,还原到这种程度我都做不到。”他笑了笑,继续问道“不过腿上的伤痕是怎么弄好的?”
“听说……”弥看了一下沉默地站在原地的纲吉,浅浅笑“是换了皮。”
“这样啊。”夏马尔点点头,神情微妙“放心,虽然说如果是你刚出车祸血肉模糊那会,我完全束手无策的话,现在已经还原成这种程度了,我一定能治好你的。怎么说也是可爱的女孩子,而且这么好看的一双腿,只能坐在轮椅上实在太可惜了。”
“真的可以吗?”弥有些讶异“真的能好吗?”
“请放心吧,我可不会对美丽的女性说谎。”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身边低着头的纲吉“我去拿点东西,一会帮你治疗。”
看着穿着骚包白西装的夏马尔离开,弥刚想拉上和服的下摆遮住自己,就看见一直站在一边的纲吉走过来,蹲在她面前。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抿得平直的唇线,弥看见他伸出手,有些些微颤抖地触及了自己的腿。她想要避开,又想到这个人为她找来了医生,还是作罢。
“碾断……”弥听见他嘴里传来模糊不清的低喃“换皮……”
这些词太过残酷和血腥,光是想想都让人觉得难安,可是却和弥划上了等号。
“泽田君?”看纲吉长久不说话,弥轻轻叫了他一声。
“很痛吧。”纲吉的嗓音干涩,仿若没有力气了一般说得极为小声无力。弥没有听清,微微俯了俯身体“你说什么?”
“我说为什么是你?”纲吉抬头看着弥的眼睛,深棕色的眼眸仿佛裹卷着晦暗漩涡。他声音低沉,像是在质问谁,可越说,语气就越悲哀“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遇见这样的事?为什么会受这样严重的伤?你痛不痛?腿骨断了,要接上是不是很痛?究竟是伤得多重,多体无完肤,才会换皮?……”
他说着,紧紧看着弥的眼睛。弥满脸无措地回视着他,那双黑眸里满是陌生的隔阂。纲吉嘴边的话突兀地停了下来,似乎从弥的眼睛里意识到他对弥来说不过是个刚认识的人,那些话那些感情,都只会让她觉得困扰。纲吉看着弥的眼睛,然后忽然间,就苦笑了出来。
“对不起。”他低声说着,伸出手似乎想抱住弥。弥有些抗拒这个人的拥抱,可是看到他的眼睛,又莫名觉得有些心软。纲吉的手臂搂过弥的腰,将弥圈在怀里“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放下你。”
抱在怀里的身体一如既往的柔软。她早已在那么多年里变成他身体的一部分,如今重新拥在怀里,才叫人觉得完整。
“泽田君没有必要道歉,这又不是你的错。”弥迟疑着,还是这样说道。
弥没有做出回抱的动作,她有些不适应的看着纲吉拥抱她,将头抵在她的颈窝。很紧密的拥抱,她都能感觉到对方心脏跳动的频率,节奏有些乱。
弥似乎听见纲吉在她说完后胸口震动着发出声音,不知道是笑还是哭。
弥动了动手,想把纲吉推开“泽田君,你怎么了?”
冬日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柔柔地透过半拉的窗帘落在榻榻米上,坐在床边的两个人拥抱着。一个人悲哀,一个人无措。
弥微微皱着眉,想更用力推开纲吉,就听见纲吉喃喃自语般“对不起,保护不了你,也没办法替你痛。”
弥一怔,脑海中似乎瞬间闪过电光火石般炸响的惨白,然后她忽然记起一个画面。
临傍晚的天空,天边绚烂的火烧云,死寂晦暗的墓地,有个棕发的男孩背对着夕阳站着,棕发的发丝被身后温暖的橘黄色光芒照得温暖,连同他的轮廓也像要被融化了一样,可那双眼睛却熠熠发光的看着她,脸上又悲切又难过。
‘……我喜欢你啊,我好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