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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一分钟左右,院子外便又出现了一个人。
来人一身深色衣着,身量极高,年轻瘦削,脸色苍白,长相实在太过俊秀贵气,连盼一时愰神,竟楞在当场没反应过来。
林至立刻上前去接,态度尊敬至极,连盼这才明白,原来这下来的,才是正主。
她自己胖得跟球似的,连大爷也是个膀大腰圆的,两个球在一起,一时间更反衬得严易清瘦不堪,他看上去实在太单薄了,仿佛一个精致的薄瓷器……连盼此刻连话都不敢多说了,生怕惊扰了这位贵客。
“大爷,敝姓严,您叫我小严就好,叨扰了。”严易双手合十,朝连大爷轻微一揖,声音沉稳平和,听得连盼心中一跳。
连大爷从未见过如此俊逸的年轻人,一时倒有些不自在,只笑了笑,“好好,坐,坐,坐。”
只可惜这位贵客实在是太瘦了,脸颊凹陷,肤色苍白,仿佛风一吹就倒,连大爷心里有些可惜,像是个没吃饱饭的。
林至刚才的举动已经说明,这位贵客,只怕是有洁癖,连盼回到厨房,拿了两个碗和两双筷子并几个小蝶,洗了又洗才回到院子里,分别各乘了一碗饭和一碗粥。
夏季天热,家里多半是煮粥又煮饭,小孩儿天热吃粥,大人干活儿吃饭。这粥自然是放到了严易面前,饭则是放到了林至面前。
她拿出一双干净的筷子,将红烧肉单独乘了一碗出来,放到了严易面前。
红烧肉旁是三个新加的小碟子,手心大小,一碟拍黄瓜,一碟辣萝卜,一碟上堆着三四个藕夹。
因为小桌上已经有这几个菜了,都是连大爷吃剩的,这会重新弄的一份,都是连盼从厨房里重新盛的,因为剩得不多,因此摆在严易面前的这几碟分量都有些迷你。
“自家做的,虽然看着简陋,但其实是干净的,这些都是锅里的菜,我们没吃过的。你们来得急,所以没多少了。”连盼怕两人多心,又解释了一遍。
严易此刻不免多看了连盼一眼,姑娘倒是长得喜气,一张圆圆的脸,一个双下巴,还有球一样的身躯,傍晚时分,光线也不是很亮,她还是白得发光,好像一个大团子。
林至看见连盼这番举动,心下明白这姑娘真是个有心人,也觉得颇为满意,要是此刻碗筷桌子都是脏兮兮的,又都是剩菜,估计严易就是有十个胃口也吃不下了。
他并不知道连盼自小生长在宫中,虽然被师傅连青保护地很好,并不曾搅入什么宫中秘辛之事,然论为人处世,这些细节,都是十分熟稔的,毕竟宫里头各个都是贵人,哪个都得罪不得。
院子里的小桌子不高,椅子也很矮,严易虽然是坐着,无奈腿太长,感觉却像是蹲着一般,这般窘迫,他竟也吃得从容不迫。
林至就没这么多讲究了,几杯啤酒下肚,早已和连大爷称兄道弟起来,就着原先连大爷吃了一半的菜,一会儿就去了三大碗米饭。
严易喝了一碗粥并一些小凉菜,又多吃了几块红烧肉,他有心多吃一碗,连盼不知何时又递了一小碟苹果过来,大约切了半个,都是小块,朝他道,“这位先生,肉油腻不克化,我看你肠胃不佳,这会儿又是晚上,还是少吃些吧,待养好了肠胃,再多吃不迟。”
连盼这么一说,林至这才回过头来,严易确实好久没这么吃饭了,一时吃多了也不好,林至连连点头道,“这个大团子说的是。”
他酒过三巡,一时就说漏了嘴。
严易只瞧见连盼脸色变了又变,嘴巴瘪了瘪,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一时忍不住,噗嗤就笑出声来。
他这一笑,当真如春风吹落雪,梨花百朵开,一口白牙,凤眼微眯,连盼一瞬间都看呆了。
见连盼呆愣愣的样子,严易不免有点好笑,冲她招了招手,连盼赶忙过来,她还没张口,就见一串南红玛瑙手串被一双极为修长好看的手给脱了下来,一下子就落到了她手里,“给你,拿着玩。”
林至这会儿也跟着有点呆,这手串是严易特意从云南带回来的,成色极佳,价值不菲,怎么说给就给了。
连盼见惯了宫中好物,倒也不觉得这手串有什么特别的,尤其是此下,她家境贫困,只要是能换钱的,她都格外喜欢。
“谢谢老板。”连盼圆圆的杏眼一笑就弯成了两个月牙,“你喜欢吃什么?我都能给你做,我很会做菜的。”
只要像今天这样付钱就好了。
连盼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林至,既然严易吃这胖丫头做的饭菜,不如干脆就出钱请她给严易专门做饭不就好了吗?
林至有心再吃两碗,不过米饭已经没有了,只好又喝了两碗粥,整个人撑得不行,他看了看严易,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两人合作多年,严易一看就知道林至打的什么主意。
他确实觉得这个胖姑娘颇为喜气可人,做的饭菜也好吃,只是这户人家明显只有爷孙两口人,连盼看着又还是个小丫头,说不定还在念书,并不方便。
再者他今天也是一时兴起想吃,或许是新鲜,吃过两天说不定就腻了,那么多顶级大厨换着花样给他做菜,他也还是吃不下,一个乡村小丫头,哪里有这么大能耐?
严易轻轻摇了摇头,林至只好作罢。
吃饱了饭,两人起身告辞,连大爷并连盼一起将两位金主送到院门口。
手里拿着一串南红,兜里还有两千块钱,连盼喜滋滋的,有了钱,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时间,生活都有着落了。
看着两人已经走远,连盼这才转身,回头一看,院子里的小桌上不知什么时候留了一张名片。
上好的米色硬纸,非常简洁,上面烫金着两个大字。
“林至。”连盼看着名片念出声来。
名片下方是一排小字,广元集团总裁特助。
显然,这小胖姑娘还颇入严易的眼,不然也不至于第一次见面就送这么贵重的礼,也不知那胖丫头识货不识货。
林至心里还想着严易那串贵重的南红,忍不住感叹,身边的这位,可真是个大手笔的性子,十来万的佛珠串说送就送了,散财散得够快的。
虽然严易不打算把这小姑娘请回去做饭,但林至却有自己的打算——跟了严易这么久,好不容易见他吃了一顿饭,而且是吃完了一碗还有再添一碗的趋势,简直刷新了林至所闻所见。
不管严易是一时兴起图个新鲜还是怎样,林至是显然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连盼这尊大佛的。
还好他留了一手,落了张名片在院里,就要看那姑娘上不上道了,想到这里,林秘书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严易虽然不打算主动找这丫头,可他也没说不准人自己送吃的上门呀。
第5章 长远打算()
喝了一碗粥并一些小菜,严易的胃里已经舒服了很多,他其实不大吃肉,但是方才那碗红烧肉,该怎么形容呢,恐怕会成为他以后人生里非常值得回忆的一碗肉了,很少有这样好吃又回味无穷的肉,香而不腻,烂软却富有弹性,说是唐僧肉也不过如此了。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回到了车上,黑色的奥迪又一路从郊区的国道驶回市区,回到严易在市区的公寓时,已经是灯火辉煌入夜时分。
家里的帮佣周嫂做了一桌菜,林至出言解释说严易已经在外头吃过了,周嫂只好又将菜都给撤了,毕竟每天这样浪费一桌,也是常事,只是说起吃饭,她不免还是有些八卦,“少爷怎么在外头吃的?”
周嫂是严宅送过来的老人,还习惯称呼严易为少爷,严易倒是说过几次不必这样称呼,周嫂却改不过来,严易也只好听之任之了。
这句话有两重意思,一重是惊讶,严易竟然吃东西了,并且林至特意这么一提,好像是说他还是自己主动吃的;还有一重是质疑,颇有些责备的意思,说林至怎么随便就让严易在外头吃了,也不知干净不干净呢。
毕竟严易肠胃较普通人要虚弱许多,一个搞不好,就又要难受许久。
林至也是人精,哪里听不出周嫂的意思,但周嫂也是严家的老人,她待严易几乎如同自己亲生儿子一般,这显然是关心严易,便笑着解释道,“周嫂你放心,我们在外头一户农家吃的,几个新鲜的小菜,主人家特意做的,都很卫生,严总也没吃多少,尝了个鲜。”
至于这顿饭怎么个好吃法,怎么个绕梁三日余味不绝,他没有提,周嫂这才做了一桌子菜,严易没吃上一口,他这里费力夸赞外头的饭菜,不免就有些寒老人家的心了。
几人稍微絮叨了一阵,严易有些疲惫,白日里谈判特别消耗体力,林至看出他的疲态,连忙告辞。
严易洗了个热水澡,竟有些困意,想起白天那个胖丫头,白白胖胖带着个大双下巴喜气洋洋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好笑,这么一想,挨着床竟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这夜睡得颇为香甜,一觉竟到隔天6点才醒,连严易自己都觉得有些意外。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一觉睡到天亮了,虽然医生说他吃饱了养好了身体,睡眠也自然会恢复,但就在外头吃了一顿饭,就能入睡了?或许是郊区乡村的空气令人觉得清新,继而影响了晚上的睡眠吧,严易并未放在心上。
连盼这边,也是一夜好眠,一顿饭收了两千块,这买卖太划算了。
她晚上特意用手机查了一下,发现大财主送的这串南红玛瑙一百单八子佛珠串,水头油亮,颜色纯正,特别值钱。不过正因为它贵重,连盼反倒不敢随意动用了,她慎重其事地收在了房间里,心中构想日后的伟大蓝图——首当其冲,就是要依赖这位大贵人,想办法解决自己和爷爷的生活所需。
爷爷一把年纪了,还要出去摊煎饼供自己读书,连盼实在于心不忍。
对比古代,女人只能锁在深闺后宅,嫁人生子,看夫家脸色仰人鼻息生活,现代的日子虽然贫困,却很自由,女子竟可以上学、工作,这种自由,是连盼以前从未想过的,因此她特别珍惜,也更加感激从小带她到大的爷爷,更不愿他老人家出去受累。
隔天一大早,连盼就被院子里乒乒乓乓的敲打声吵醒了,她漱了个口出来,就看到爷爷在院子里敲敲打打,好像是煎饼车坏了。
说是坏了都有点抬举“坏了”这个词了,因为煎饼车根本已经面目全非,两个轮子已经扭曲变形,最上面的煎饼轮也被划得乱七八糟,根本就是没法用了。
昨天晚上天色暗,连盼没有留意,其实煎饼车就停在院子的角落里,今早起来一看,一堆废铜烂铁,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车肯定是被人砸了。
这是连大爷的吃饭家伙,连大爷一向十分爱惜,怕别人嫌弃自己是个糟老头子不买煎饼,他一向都把车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每天回来都要擦一擦,肯定不会把车子弄成这样。显然,煎饼车是被人蓄意破坏的。
只不过连大爷勤勤恳恳一辈子,对左邻右舍都是和和气气的,一个乡下老头,哪里又来什么仇人?连盼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那个富二代同学莫轩的女朋友。
“是不是一个年轻女的,化着大浓妆,找人给弄的?”连盼很是恼火,她脑子里瞬间就冒出了莫轩女友的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