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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临分手前,夙沧背着手走在先头,她很清楚自己马上又要投入到监视门派动向、商议揭牌时机的艰苦作业里去,与玄霄不知后会何期。想到此处,她心头倏地笼上片寥落的愁云,脚步也如踏在泥淖中一般拖沓迟钝起来,忽然就扭过头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玄霄师弟。若我真是妖魔,你怎么办?”
玄霄一怔,脱口便是已在腹中排演过千百遍的词句:“你不会。”
——我也曾这么以为。
夙沧背对着他无声地苦笑,摇头复又点头。
“是,我不会。师弟,有些话只是我的一己之念,你听过就罢了……我想所谓仙妖神魔,不但在血脉,更在人心。只要心持凛然正气,那任我从什么东西肚子里爬出来,腔子里一颗心总是我自己的。谁也强逼不了我。”
口中笑说着听过就罢,其实何尝不是盼他长记在心,好为来日留一线余地。她向来以至诚待他,又何尝不愿将一切都与他坦白分享,而今却有太多话不好说,不可说。
“仙妖神魔,更在人心……”
玄霄细细回味她的言语,眸光渐冷,眉峰耸动:“这是大逆不道之语。师姐与我说就罢了,在师父面前,须得谨言慎行。”
“大逆不道。”
夙沧呢喃着重复,语声飘渺如瞬息散尽的青烟一缕,心底有什么地方像是慢慢地、慢慢地结起了冰。
她逆了谁的道?
但她脸上却还是暖洋洋地笑着:“这你就不必担心了,我‘谨言慎行’的本事你还不清楚么?我不是讲过好多遍了,我只在师弟你这里,对你句句都是真话。”
除了笑,她再没有可做的表情。
——我这么说,你没觉得我三观不正,还愿意跟我“日后再谈”……很好,这样真的很好。玄霄,是我该多谢你。
——我可是有老多话要找人讲了……说好了,一定要来听……
可惜他愿意听,终究只是出于同她的私交友好,并不意味着他就能听得进去。
真的是,非常可惜。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发完啦,来现更一发。沧沧很难过快来安慰她。
玄霄不是个坏人,也的确是个有点问题的人。他耿直(x)坦荡重感情,但非常顽固,非常有原则,在琼华教育的长期影响下,顽固和有原则的方向还比较囧。因为他这个问题,所以不OOC的嫖是件极端困难的事情,聪明如夙玉都没有达成,基本都会发生本章这种情况……呃可能你觉得我已经OOC了但是你不要告诉我,不然我写不下去了……【喂!
☆、然后你就BE了
昆仑山上的日子好像流水账,平淡无奇地一页页揭过去。
夙沧与夙琴经过连日紧锣密鼓的调研分析,最终敲定了一条简单到等于没过脑的方案:
——偷剑,趁那俩还没练起来,偷到一把是一把。
计划既定,剩下的便是时刻蹲守剑台动静,伺机施展妙手空空了。
自从那场不欢而散的谈话以来,夙沧再也没有主动找过玄霄。夙琴心知肚明却无从宽慰,云天青和夙玉多少察觉了端倪,但只当是两人私事,不敢贸然相询。唯有玄靖担心得像是自己在跟老婆打冷战一般,隔三差五就捧了水灵灵的新鲜红枣过来探望,时间久了心宽如夙沧都有点不好意思:
“玄靖师兄,我真的没事啊……”
一边说一边麻溜儿地将枣都兜入了袖口里。
她倒也不是没胆量面对玄霄,只是事已至此,她和夙琴绝不能坐视剧本预定的结局发生(而且TMD连个分支路线都没有),迟早是要步上青玉后尘做叛徒的。而玄霄心意坚定,再多做纠缠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教他觉得解释就是掩饰,徒增嫌隙罢了。
玄靖是个职业打铁的生活玩家,自然也注意到了夙沧夙琴总围着承天剑台打转,很有点鬼鬼祟祟的样子。但他古道热肠又少心机,从来没往深处想。偶尔向她们随口一提,夙琴顿时紧张得双肩僵硬,所幸夙沧随机应变,脸皮一翻就换了副忸怩神色,故作局促地拧着衣角小声道:
“上回我带来那骨头给了宗炼长老,我想问问他,打出的剑能不能给玄霄师弟?我答应要送他把宝剑配我那穗子的……”
宝剑配你那穗子……剑都会闹脾气不肯出鞘吧。
玄靖无语凝噎,说不出是感动还是心疼。
另一边夙琴的内心世界则是:
装,你再装。妈呀你装得也太好了……!
又过了些时日,太清吩咐夙沧和夙玉一道跟着夙瑶大师姐下山除妖,名为历练实为试探,就看你敢不敢来。夙琴闻言忧心如焚,夙沧却还是吊儿郎当的不上心,毕竟她是妖这码子事连她自己都看不出来,太清和众长老连番会审也徒然无功,夙瑶又是个嘴硬心软的,总不至于真把她切了片拿去化验吧。
而夙瑶也没有辜负她的评价,虽然一路摊着副冷若冰霜的师太脸,对两位师妹总还算关切周到。入夜时三人恰好抵达那座传闻有妖物出没的城镇,一时无迹可察,迎面遇上座亮着灯火的客栈,便先去要了两间客房住下。那房间看着已有些年头了,地板踩在脚底都吱吱呀呀地响,总算还窗明几净,不至于给陈年的积灰呛着。
夙沧这几天通宵上了瘾,夜里躺在床上睡不安分,头一桩事就是扒着身边夙玉的肩膀缠问:
“玉姐姐玉姐姐,我问你,小青天和玄霄师弟你比较喜欢哪一个?”
——据(琴姐)说这可是贯穿整个仙四的未解之谜呢。
夙玉对这唐突的提问始料未及,当即玉面微红,侧过头道:“师姐莫要取笑。人心好恶,何等虚缈精微,又哪里是三言两语能道得分明。”
夙沧恍然若有所悟,自顾自地点起头来:“原来你自己都不知道,也对,那别人就更不知道了。”讲罢又绽出个神秘的笑,轻轻附上她耳边道:“那你想要谁给你生孩子?”
话音刚落,只听得墙板对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响亮咳嗽,紧接着便是夙瑶上气不接下气的怒吼:
“夙沧,你同夙玉胡言乱语些什么?成何体统!!”
“……?!”
夙沧对这客栈豆腐渣一样的隔音效果始料未及,她最怵夙瑶发火,当场吓得整个人都蜷在被单底下短了三分。反是夙玉心中坦荡,从容不迫地替她打起了圆场:
“夙瑶师姐,夙沧师姐同我在山下就已结识,她寻我谈些凡尘俗事,虽与琼华清修之道不合,却也在情理之中。”
夙沧有了可靠的战友压阵,底气顿长,颤巍巍大着嗓子道:“就、就是,道姑还是女孩子呢,闺房秘话有什么不可说的?还不是这墙太没谱,把房里面的话都传外头……唔唔玉姐姐你捂我嘴做什么…………”
夙玉故意沉着脸警告她:“你再多话,夙瑶师姐可要提剑从墙那头刺过来了。”
她素性寡淡,从没说过不正经的俏皮话,讲完自己都有些诧异,暗想着是不是夙沧潜移默化的传染。
夙沧半截话憋在嗓子眼里,仍觉不大甘心,随口又换了个议题去撩拨夙瑶接茬:
“我看新上山的夙莘师妹也有几分野性,师姐对她就很偏心,可见我命不好,在野孩子中都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
“你倒会扮可怜。”
夙瑶听得好气又好笑,一时嘴上漏风,正扎进夙沧引话的圈套里去,“旁的不说,玄靖师兄可不是将你宠上天了?他入门这许多年,竟也不识规矩,就这么任你静静、静静的唤个不住。我只怕传出去给外人听见,还以为我们琼华都是目无尊长之辈。”
“……总比抢人燃料开高达之辈要好听点儿……”
“你说什么?”
“什么也没说。”
夙沧想起琼华为飞升所作的万般谋算,语气不免低沉。但转念一想,剑台至今全无功成的动静,铸出通天神器又非易事,没准琴姐压根就是穿了个不跟剧本走的平行世界,玄霄可以平稳地活到老修到老,云天青也不用生完儿子就升天。她这样一想,随即又自说自话地开心起来,声音里添了味调侃的笑意:
“师姐放心~静静师兄待别人都是一般温厚,唯独对你与众不同,这意思你还不明白么?”
夙瑶起初莫名其妙,定下心稍一沉思,登时有股热气窜上脖子,将她整张脸孔自下而上烧了个透。她向来为琼华鞠躬尽瘁,把修仙大业看得高于一切,对玄靖的好意纵有所察,也是全然不往心里去的——因为深知此情无果,静待他知难而退也就是了。
但夙瑶毕竟还是个如花年岁的女子,对世故人情都不甚老练。如今冷不丁被夙沧没头没脑地撞破,事先全未树好防壁,蓦然就乱了阵脚。
夙沧一语中的占到先机,很是自鸣得意,隔着薄墙就一个劲地吃吃窃笑。夙瑶看不上她这贱脾气,却也没奈何,索性就拉起被子蒙了头脸,恼怒道:
“都什么时辰了,快睡!油嘴滑舌,我是管不得你了。”
夙沧意犹未尽地咋了咋舌,又觉得自个儿直挺挺躺着太寂寞,厚着脸皮就想凑过去跟夙玉头碰头。谁知刚一翻身,抬眼便看见桌上如豆烛光剧烈抖动,而在距烛台不过寸许的古朴灰墙里,赫然正有只骷髅似的枯瘦黑手缓慢爬出——
毫无征兆地,室温急遽下降。
“————————玉姐姐小心!!?”
枯手一把按灭了仅有的光亮,夙沧在无所依傍的黑暗中突然感到惊恐,放声就向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夙玉大叫起来,几乎将嗓子扯破个音。
“师姐莫慌,我在这里。”夙玉似乎已起身下床,清冷嗓音里少有地透出急切,“怎会突然如此?莫非对方早有防备……”
“……”
夙沧顾不上答话,紧赶着催动咒诀在掌上招了团火出来,勉强充作一点微弱的光源。上一刻有如灌满糖浆的甜腻空气已荡然无存,浓稠恶意伴着焦枯的手臂一同从各个角落里攀爬出来,像毒雾一样开始蔓延。
这下可没功夫绑纱布保护拳头了,她想。光看那些鬼爪上尖长的指甲,搏斗间皮开肉绽怕是免不了的。
回去肯定又要被玄霄念到死。
“好大阵仗,看来是张开了网等人投呢。咱们运气可不大好。”
她甩出排小火苗逼退那些蠕动的鬼手,心中莫名地慌乱如麻,却还竭力保持着语气沉笃,“玉姐姐,我剑法不中用得很,可否麻烦你在前开道,先去查看一下客栈内是否还有活人?若否,这么多密密麻麻的枯树杈子,还是从外头放把火烧了干净。”
——反正当日在王家也烧过一回了,杀人须谨慎,放火不嫌多。
夙玉知道夙沧轻浮外表下颇有主意,正要颔首答应,忽然听见隔壁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呼。
“……夙瑶师姐?!夙瑶师姐!!”
两人俱是大惊失色,拍打着墙壁连唤了几声都不见回音,夙沧眼看门口已层层叠叠堆满了枯枝般的焦黑手臂,当下毫不迟疑,拉开夙玉就是“喝!”地一拳向墙上掼去。
托了客栈豆腐渣工程的福,泥沙土石立时如雨崩落,夙沧没费多大功夫就在墙体上刨出个洞来,仗着身材瘦小一头扎入:
“夙瑶师姐,你没事吧!夙瑶师………………?!”
她几乎已看不见夙瑶了。
或许是袭击来得太过突然,夙瑶甚至来不及拔剑出鞘,就连人带床铺被四面冒出的鬼手牢牢按住,撕扯着一路向下拖去。如今她浑身都为焦炭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