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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玄靖与夙瑶所不知晓的是,此刻大师兄向来沉着的脸孔上已是浓云密布。自从与这樵夫碰面以来,他胸中莫名躁动不宁,便有心运使术法与远在琼华的师尊取得联系,却是如石沉大海一般杳无回音。
他们三人,仿佛正渐渐滑入一口完全与外界隔绝的深井之中。
……
……
此时的琼华派,玄霄与夙沧正一前一后从主殿台阶上走下来。
“师弟,师弟!等我啊!”
夙沧见玄霄背着身对她的呼叫全不理会,想也没想就紧走两步绕到他正面,硬是配合他脚步一路倒退着穿过了广场。
“……师姐,不累吗。”
“因为你不看我呀。琴姐说了,跟人讲话的时候要认真看着对方的眼睛,这是基本的社交礼仪。”
玄霄听着滑稽,忍不住要刺她一刺:“师姐也有教人礼仪之时?”
“当然,师弟不也会挖苦人么?”
“……是我多话。”
“玄霄师弟。”
夙沧倏地转过身同他并肩迈开步子,脸上如花绽开的笑意也一点点收回了眼底,“你方才同掌门说的……你真要跟我一同去鬼车岭么?我虽然玩心很重,这一回却真不觉得是去游玩。你近来好不容易有所突破,还是留在山上用功精进为好吧。再说玉姐姐初来乍到,也需要你和小青天照看。”
玄霄朝她掠过一眼,不置可否:“师姐如此思虑周全,倒让我觉得陌生了。”
夙沧不服气地抽了抽鼻子:“我正是多愁的年纪,自然想的多些,只是讲出口的少罢了。”
(你讲的可不少……)
玄霄这么想着,心下却也有一半认同了她的自卖自夸。
的确,夙沧时不时就会作出些与她日常画风不符的艰深发言,玄霄迄今已耳闻目睹多次,但并不觉得有何异样。仿佛她一直便是如此,肚肠九曲十八弯,迷惑苦恼都藏在那些个死角褶子里头,掀出来给人看的只有一张乐呵呵的蠢脸。
那一回也是——
“……”
玄霄侧首,目光在她宽大的袖口上一扫而过,随即平视前方若无其事地道:“伤好些了。”
本是有意发问的,末了却又觉得尴尬,硬生生按住了那个上扬的尾音,听着平板无波倒像个陈述句。
“哦,是啊。”夙沧立时会意,大大方方地捋起了袖子给他看:“师弟你都问过好多次啦,放心,我从小皮糙肉厚,最不怕的就是这些跌打损伤。”
——上一回夙沧用白花诓玄霄上套,虽然装睡是真,但碰瓷假摔时露出的伤痕却也不假。玄霄恼她玩笑不知分寸,然而亲眼见识过她练起功来的拼命劲头,难免就存了一点关切的心思,后来也时常告诫她锻炼适度,别仗着年轻死不了就可劲儿往死里作。夙沧听得受用,多少也会依他一依,自那以来两人竟很少再起争执,可见感情的确是要打闹出来的。
“无论如何,你有伤在身,不应妄动。”
玄霄眼看夙沧还欲开口,当即斩钉截铁补了一句将她的十万个为什么统统堵上。
“那也可以叫小青天和琴姐陪我同去……”
“他们同你一般浮躁。”
“我悟了,师弟你就是学得累了,自己想下山散心吧?”
“胡闹。”
……
夙沧手脚麻利,不多时便回房整顿好了行装。云天青好动,起初不依不饶地缠着他们想要跟去,但夙琴连日来神思恍惚,身子似乎不大爽快,夙玉又跟初进大观园似的两眼一抹黑,总是需要有人关照。先前便有几个小师妹因仰慕云天青而同他们亲近熟络,如今去了玄靖与玄霄,添了夙玉,他们这小圈子里的男女比例越发不对等起来,云天青身边更是一派花团锦簇的阳春景象,夙沧看着也不禁暗笑:
“看小青天这么受欢迎,琴姐的头可又要大上三圈了。”
“勿再说些无用之事。”
玄霄对她轻慢的言行早已见怪不怪,真叫一个气得没了脾气,就连脱口道出的责难之辞也显得格外敷衍。
鬼车岭距离琼华路途遥远,御剑而飞也须耗上数个时辰。夙沧在云上穷极无聊,只好专注端详着一旁玄霄的侧脸打发时间顺便养眼,饶是玄霄沉心静气,久而久之也被她瞅得有些发毛:
“师姐,看前面。”
“不用,跟着你飞也是一样,我看你就行。你专心点,别带错路啊。”
“…………”
两人就这么默然无话地僵持了一路,夙沧初时怡然自得,进入鬼车岭地界之后却突兀地变了神色,足下一转朝玄霄靠拢过来:
“师弟……这地方有古怪。”
“若没有,师兄师姐也不必远道来此了。”
玄霄觉得她未免大惊小怪,但余光一瞥之下只见夙沧脸色黄里透青,竟有了些心慌意乱的模样。他想不到向来无知无畏的闯祸胚子也会有这种表情,一时亦是茫然:“冷静些。怎么回事?”
“我也说不上,就是觉着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踏实……但我有把握,我们这回肯定是来对了。”
夙沧边说边将行囊换到另一侧肩头背着,腾出右手拽住玄霄袍袖一角。
“师弟,就在这里落地。前头不能再御剑了。”
“为何?要寻师兄们行迹,还是从上空——”
“——师弟当心!!”
玄霄一语未毕,只觉眼前骤然间光芒大盛,刺得人睁不开眼目。正当他抬手遮挡之际,又是一道尖锐的利器破空声迎面而来,他未及闪避便被身侧一股巨大冲力撞上了腰间,整个人登时失去平衡自剑身上滚落,耳边只剩下狂啸不止的风声与夙沧尖利的悲鸣:
“啊哇哇哇哇要死要死要摔死了————!!!”
“什……‘来’!”
虽是突逢遽变,但数月来夙兴夜寐的苦修早已铸就了玄霄梦中可杀人的自卫本能。他视野尚不清晰,只能凭着直觉举手向天一指,总算赶在着地前将两柄长剑召回架在了自己身下,这才勉强阻住坠落之势。
夙沧却没有这样的好运,她方才只见天上不知打哪来的浮游炮十分凶险,不顾三七二十一就将玄霄拦腰扑倒,此刻心神略一放松,手臂上顿时泄了力气,跐溜一声就从玄霄身上滑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师姐?!”
玄霄不及伸手去拉,眼睁睁看着夙沧一记倒栽葱扎进了脚下绿浪翻腾的林海之间。他心底几乎要骂娘,只能催动佩剑加紧朝地面俯冲下去,抢在她坠毁之前先一步赶到树下。
然而他做好了接机准备却迟迟不见人影,正思忖着要不要上树一探究竟,忽听见头顶隐隐飘来一声气若游丝的呻|吟:
“师弟救我……你师姐挂树上了……”
“………………”
所谓出师未捷自损八百,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夙沧在树冠上蹭了一头一脸的灰土枝叶,但却奇迹般的毫发无伤,稍坐一会儿便能活动自如了。反倒是玄霄给她吓得架子都快端不住,夙沧刚走快两步就被他厉声喝住:
“回来!不可走出我三步之外!!”
夙沧正气凛然地扬起下巴,哐当一掌拍在自己胸脯上:“师弟莫怕,我给你开路。我会艹大树。”
“你刚还挂树上了!!”
玄霄眼看夙沧又要撒丫子开跑,唯恐她再踩上个什么套什么坑的,不由分说就伸手捉着她衣领将她提了回来。
“我说回来,师姐是听不懂么?”
“可我是师姐耶,不该是你听我的?”
“……”
玄霄不答,转过头去假装四处看风景。
夙沧知他好意,竟也真的没再捣乱,就这么老实乖巧地任他提了一阵子。直至两人行至一处三岔路口,她两眼忽地就亮了,侧过身去连连拍打玄霄手臂:
“师弟师弟,走右边,右边安全。”
“……师姐是如何知道?”
“野性的直觉,很准的。”
“看来并不可信。”
玄霄口中同她抬着杠,但转念想起方才夙沧多次预警皆未落空,又觉得她的直觉似乎真有些邪门,下意识便拐向了右侧的小径。
果然,两人没走出多远就发现道旁林木渐显稀疏,视野愈发的空旷起来。夙沧远远瞄见前方一棵大树上有些不自然的划痕,当即挣开了玄霄跑上前去,三两下拨去树干上攀爬的藤蔓,底下便显露出一行小儿涂鸦般七歪八扭的字迹来。
“这是……”
玄霄举步近前,待看清那行字迹后不由地怀疑了自己眼睛。倒不是那内容有多惊天动地,而是常人根本理解不了它在说个什么鬼。
“修仙者与……貘不得入内?”
作者有话要说:
#玄霄同学,请到2号树领一下你的师姐#
一写到悬(搞)疑(笑)戏份就停不下来,感觉这个文也是不能好了。
在微博发过的花絮——
给J3师父父看玄霄的存稿,师父说,我觉得玄霄高冷的时候还原且渣(装B还泡妹子),温柔的时候OOC且更渣(反正之后还要装B),你为什么想不开要嫖他。
我:……你快点走!
☆、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
“修仙者与……貘不得入内?”
“貘……是什么?跟馍有关系吗,能好怎?”
夙沧这会儿已平复了心绪,很有闲情地从包袱里摸出个干馍来,送到玄霄鼻子底下晃了两晃。
“你消停片刻。”玄霄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刻字沉思,随手将她拂到一旁,“书籍中记载有一种名为‘梦貘’的妖兽,擅幻术,以人之梦境为食。这山中的异状,或许便与梦貘有关。”
“原来如此,师弟当真博学。”
夙沧识趣地点头,一面又将干馍凑在嘴边有滋有味地大嚼起来,咽下一个又掏一个,饼屑很快便簌簌地落了一地。
“……”
玄霄不去理会她,自行按着长剑向前走上两步,朝树后绵延不绝的山路极目眺望过去。
以刻字的古树为界,山间地势突然急转而下,似是通往一处凹陷谷地。重峦叠嶂之中卧着个聚宝盆,照理算不得什么凶煞万分的地势,却教人没来由地心生嫌恶,像是要沿着食道一路钻进猛兽的肚腹里去。
“师弟?你发什么呆呢。”
夙沧直着脖子咽下最后一口干粮,揉了揉自己鼓胀的小肚子,正对玄霄后脑吐出一声心满意足的饱嗝。
“天色不早,咱们还是尽快往山里赶吧,得想法子同静静师兄他们汇合。这林子里怪碜人的,再走一段没准能遇上空地。”
“但这文字……”
玄霄回头剜了那刻字的树干一眼。竟有人将修仙弟子与区区食梦妖兽相提并论,让他深觉受了冒犯。
“怎么,师弟介意这吓唬人的傻话?”
话音未落,只听得“喝!啪擦!轰隆——”一串三段式巨响,那棵树已被夙沧一记鞭腿劈去半截,在“不”与“得入内”之间齐刷刷断了个干净。夙沧将小腿在空中飒爽地蹬了一下,顺势一个转身就坐到树桩上跷起了脚,志得意满像个受宠的姨太太:
“反正都得进去,眼不见为净,这不就没事儿了。”
“…………走吧。”
这一回,夙沧的“野性直觉”依旧准到见鬼。
别说是空地了,待他们拨开最后一丛拦路的灌木,竟赫然有座像模像样、人来人往的村落打眼前冒了出来!
“……我地个妈咧。”
那村子若是一派萧条破败的贫困山区景象,倒也不至于如此叫人意外。而问题恰恰是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