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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风面上一红,还未来得及说话,孙敏已自冷冷说道:“阁下想必就是妙手许白大侠吧?”
妙手许白又一怔,点了点头:“不错,老夫正是许白。”
孙敏冷冷一笑:“许大侠英名久已震动武林,说话也该放尊重些,也好叫小辈们学学样子。”
妙手许白目光一凛,须发皆张,本已魁伟无比的身形,倏然之间,像是又高大了些。
但孙敏却仍然丝毫不动声色,像是世上任何事都不足以令这个坚强的女子惧怕似的,却见妙手许白目光一转,竟突又大笑道:“哈,你错了,你错了,我又不是大侠,我只是个小偷!”笑声一敛,目中威光又现,接道:“只是我倒要问问你,你是谁,凭什么要管老夫的闲事?”转向伊风:“老夫若不是为了和你这娃娃还有些交情,早就”
伊风干咳一声,抢口道:“这位凌夫人,便是昔年的三湘大侠凌北修的夫人,这位就是三湘大侠的爱女,咳——凌夫人的令姐,就是万老前辈的夫人。”他像是费了偌大气力,才将这其中的关系弄清。
妙手许白“哦”了一声,要知道昔年“三湘大侠”侠名甚著,而且在武林中更久有义声,是以妙手许白这种武林高人,听了这名字也不禁有些敬意,这正是武林豪客彼此间的相惜之心,却不是说妙手许白对那凌北修有所畏惧。
他目光一转,便又笑道:“冲着你这娃娃和凌北修的面子,我不再骂那老猴儿就是,可是,我却要在这里等他,看他是不是永远都缩在哈哈,永远都不出来。”
他嘴里说不骂,到底还是骂了句“老猴子”,而且若不是住嘴得快,后来那句“缩在壳里”也几乎骂了出来。
伊风心里暗笑,凌琳也觉得这老人甚是豪爽有趣,望了他几眼,忍不住轻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天性善良,对任何人都没有怀恨之心,何况这老人又是和伊风认识的呢!
只有孙敏,她面上却仍然不动声色,她想呼喝两声,让万天萍知道自己来了,又怕万天萍出来后,见着这妙手许白,那时情况岂非十分尴尬,她想了想,却见妙手许白大笑了两声,又面对着对崖的凌空飞阁,盘膝坐了下来,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因为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凌琳秋波流转,望东望西,长久良久,突地幽幽一叹:“你们到底在等什么,唉——等待可真是难受的事,先前我上山的时候,看到有个老头子在亭子里等他的三弟,竟好像等了一夜——”
伊风心头一震,脱口问道:“你说谁在等他的三弟,那人是不是身材瘦削,满面忧郁之色的老人。”
凌琳睁大眼睛,点头道:“是呀,除了那老头子,另外还有三个人,他们都穿着蓝衣服,怎么,你又认得他们?”
刹那之间,伊风只觉由心底升起一阵颤抖,闪电般忖道:“这四人难道就是华品奇他们,在等三弟!呀——”剑眉一轩,一把抓住凌琳的手,问道:“他们在哪里?”
凌琳满心疑惑,缓缓道:“就在山腰下的一个红顶小亭里。”
伊风全身颤抖着:“三弟,难道他们在等萧无?难道他们已找到了萧无?”一咬钢牙,突地扭转身躯,电也似的朝来路掠去。
此刻他心中似已浑忘一切,只记得“萧无”二字,他毫不考虑自己见着萧无时该怎么做,更不考虑自己是否是这天争教主的敌手,他只渴望着能见到这阴险毒辣的对手一面,因为久已蕴集在他心里的仇恨,此刻已像火山般爆发了出来。
他发狂了似的掠下山坡,妙手许白,孙敏,凌琳却不禁为之一震,三人目光相对,凌琳突地娇唤一声:“妈妈,我去看看他干什么。”娇躯轻转,亦自随后跟去。
她用足全力,只见伊风修长的身躯,像燕子似的在山林中飞掠着,刹那之间,便掠出山林,凌琳想不到他的身形竟是如此惊人的迅急,她纵然使尽全力,却也无法追上,她着急地大喊:“伊风,等等我——”
她的声音虽大,伊风却根本没有听到。
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身法,似乎已比昔日快了不知多少,要知道武功一道,最是玄妙,他自幼及长,多年苦练,本已扎下了极好的根基,再经那武林一代奇人剑先生为他打通任督两脉,他内力何止增进一倍,到后来他在秘窟中又苦研那武林中的至宝天星秘籍上所载的武学中最深奥的内功,功力又不知增进若干,只是他自己却还不知道而已。
直到此刻,他使出全力,才知道了自己功力的增长。他发狂地飞掠着,只觉山道两旁的树木,像飞也似的从身畔倒退过去。他心中的热血,也开始沸腾起来,他兴奋地暗问着自己:“不知道萧无可是真要到那小亭中会见华品奇?不知道此刻他可曾走了?”心意一转:“我此刻功力似已增进不少,不知道是否是那万恶的贼子萧无的敌手?”他急切地渴望着要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于是,他的身形就飞掠得更快了。
第81章 死不瞑目()
漫山春阳,漫山金黄。
伊风眨动了一下眼睛,只觉面上的肌肉,仿佛像是有种干裂了的痛苦,他突然想起自己的面容,不但多日未见阳光,而且也已经有多日未曾洗涤了,易容后的人皮面具,一直裹着他的脸,就像是风干了的鱼皮似的,他不禁暗地嘲笑自己。
“原来易容是件这么难受的事,我只不过才忍受了短短数月的时候而已,想当年那位萧三爷,可真不知他日子是怎么过的。”
他身形不停,伸手摸了干燥的面靥:“唉,我该找些水了。”他暗中思忖:“但是,这也要等我找着萧无之后。”
他从不知道,仇恨可以使人忍受这么多几乎不能忍受的事。
可是,此刻,他却知道了,非常深切地知道了。他忽然想到如果他自己是勾践的话,他也一样地会做出卧薪尝胆这一类事的。纷乱的思潮,沸腾的热血。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奔掠了多久,也许,只是霎眼之间吧。
目光抬处,满山方抽新绿的林木掩映中,果自露出红亭一角。
他的心不禁为之狂喜地跳动了一下,满引一口真气,倏然数个起落,那遥远的红亭,便突地像魔术般跳到他眼前。呀,这是一种多么奇妙的享受呀,只是你若没有绝顶的轻功,便万万梦想不到这种享受的境界。
于是,他曼妙地将真气一转,身形再次一掠,纵身向这山亭扑下。
刹那之间——他但觉天旋地转,“呀”的一声,落在地上,噔噔噔,向前冲出数步,一把抓住这山亭翠绿的栏杆,只听——“啪”的一声——翠竹的栏杆,应手而裂,破裂的竹片,被伊风铁掌捏得粉碎,然后再缓缓从他掌缝中流出。
他紧咬着牙关,动也不动,目光中似乎喷出火来,狠狠盯在——
这山亭中的四具尸身上。
初春的清晨,满山飞扬着生命的美妙,大地就正和爱美的少女一样,及早收起了厚重的棉袄,换上了新绿的轻衫,多情的少年,正望着这新绿罗衫的窈窕身影,低咏着深情的句子,就算是已在风烛残年中的老人,也会搬起一张竹椅子,搬到院子的前面,合上眼,静静地享受这初春的阳光。
然而,“飞虹七剑”!
来自遥远的关外的“飞虹七剑”!
为了手足的深情来自遥远的关外的“飞虹七剑”!
受尽千辛万苦,只为了手足深情,来自遥远的关外的“飞虹七剑”!
此刻却在这初春飞扬的气息中,倒毙在这翠绿的山亭里,倒毙在他们自己流出的鲜血血迹上刹那之间——伊风满身坚强的肌肉,都不禁起了一阵阵痉挛的颤抖,良久,良久,他方自长长吐出胸中一口怨毒之气,怒叱道:“好狠!”
他颀长的身形,也随着这短短的叱声,掠入这小巧的山亭中。
他顾不得检视别人,首先就掠到那跛足的老人,也就是“飞虹七剑”之首——华品奇身侧,此刻这豪爽正直而义气的老人,正无助地俯卧在地上,伊风惶急地伸出颤抖着的手掌,将他枯瘦苍老,而已冰凉了的身躯翻转过来。
于是,他就看到了这老人一双空洞而呆滞的眼睛,一双伊风有生以来从未见过,此后也永不会忘记的眼睛。
这老人已经死了,所有的生机,都已随着他的鲜血从创口中流出。
但是!他的一双眼睛——多少的失望,多少的痛苦,多少的怨毒!此刻却仍深深地含蕴在这一双眼睛里,伊风用不着看他面上扭曲的肌肉,也用不着看他紧握着的手掌,就可以体会出这老人心里的失望、怨毒,与痛苦。
“他是死不瞑目的死不瞑目的!”
伊风轻轻放下他的尸身,沉重地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然后,他便又看到了老人胁下要害上插着的一柄尖刀!
一柄黄金的弯刀,刀刃却已可怕地插入胁下,只有刀柄仍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带着血红色的金光!
颤抖着拔起了这柄刀。伊风的手掌剧烈地颤抖着,鲜血的血珠,沿着刀脊上的血槽,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对死者的怜悯与尊敬,对生者的憎恨与怨毒,使得伊风的心胸中,像铅一样的沉重,刹那之间,他知道了,这凶手的姓名——萧无!
昨夜杀死一个产妇,一个可怜的产妇,一个刚刚为他自己生出一个孩子来的产妇的萧无!
突地,他手腕一反——只见血光一花,伊风的牙根咬得更紧了,他竟断去了自己左掌的一根小指,他颤抖着拾起这根断指,轻轻放在死去的老人冰凉的胸膛上。
他缓慢,低沉,但却无比坚强,一字一字地说出八个字:“不杀此人,有如此指!”
于是,像奇迹一样这老人张开的眼,竟倏然又合起来了,一阵风吹来,吹在伊风的背脊上,伊风只觉浑身一震,激灵灵打了个寒噤,一阵难言的悚懔,像梦魇一样布满了他全身,仇恨!仇恨!仇恨他平生从未有过任何一刻有此刻这般接近仇恨!即使他的爱妻背叛他的时候!
因为,他深刻地感觉到这老人的一身都充满了仇恨,而此刻这老人却已将复仇的使命留给了伊风——虽然没有一句话,没有一个字,但却比世上所有言语的总和还要明显!
刹那之间,他似乎再也不曾动弹一下,他呆呆地望着面前这老人的面容,世上所有其他的情感都已离他远去,只有仇恨。
突地——一阵轻轻的啜泣声,从他身后传来,一只莹白如玉的纤手,温柔地抬起了他的左腕她轻盈窈窕的身躯,也温柔地在伊风身旁跪了下来,晶莹的泪珠,清澈的泪珠,流过她嫣红,温柔的娇靥,滴在伊风鲜血淋漓的手掌,她看到伊风缓缓回过头,茫然望着她,像是一个陌生人一样,她的心,也破碎得有如方才那翠竹的栏杆一样。
她从未想到世间竟有如此残酷的事,也从未想起世间有如此凄惨的景象。
她记得片刻之间,她所听到的这老人苍老,忧郁,而充满情感的声音在说着:“三弟,你难道不知道吗?”
她又记得,这老人倚在翠绿的栏杆边,那种忧郁而疲倦的神情。
她更记得,这老人曾温柔地对她说:“小姑娘,你要到哪里去呀,这里山很深,你会不会迷路?”
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