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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然一声,他双掌都扎扎实实击在一人的躯体上,但是,那却不是三心神君的。
原来三心神君在他的双掌击出时,身形微退,却将他手中抓着的那媚娘的尸身,挡在前面,接住了这妙灵的全力一掌。
妙灵又一声厉吼,两条铁臂,疯了似的抡了开来。多日来的愧怍、不安、惊惧,都在这一刻里完全发了出来。
他自幼入山,数十年来,都在这深山中过着清净绝俗的生活。对于世间的一切情事,他都几乎全然不了解。对于人类那些情感和欲念,他虽然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但却从来没有体验过。
可是,他经不起诱感。
郑媚娘奉了密令,千方百计地接近了他,使得这生平未曾经历过女色的妙灵,为了她丰满的胴体,甘冒大不韪,竟将自己门下的数百弟子,都送给别人做了创立教派的牺牲品。
他自己施毒,毒了门下的弟子,然后再准备伪装着出于无奈,将终南山数百年来创立下的基业,双手送于别人。
因为他的理智,已全然被欲念所迷醉,只要能一亲郑媚娘的芳泽,他甚至可能昧着良心而出卖自己的祖先!
但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剑先生和三心神君竟突然来到终南山,这使得他胆寒而心怯了!
但他又自恃自己的谎言说得天衣无缝,因为任是谁,也不会怀疑到施毒于终南门下数百弟子的“凶手”,竟是终南派本派的掌门人妙灵道人。
只是他仍然是心虚的,终日的神经都在紧张着,生怕别人会发现他的秘密。
每一个违背了自己良心的人,却都又会被自己的良心重压着;而在无意之中,自己露出了秘密。
他在丹房的门外,听到了凌琳和她母亲的对话,心里立刻不安起来,以为凌琳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其实这当然是他自己的疑心;而这种疑心,却使得千百年来的无数“凶手”,自己出卖了自己!
他心生暗鬼之后,就特地做了盅下过毒的参汤,想将凌琳杀了灭口。哪知凌琳玲珑剔透,竟将那盅参汤,倒在另一个碗里,便得妙灵在取去空碗时,以为她已将那盅参汤喝了。
于是凌琳又装着病势转剧:等到三心神君来看的时候,她却将心中的怀疑和那碗参汤,都告诉了三心神君。三心神君医道妙绝天下,一看之下,就知道那碗参汤里果然有着剧毒。
但是他却不露声色,只是在暗中留意着。
于是妙灵就在一念之差下,毁却了自己的前途、声誉,甚至生命!
妙灵此刻心神崩溃,已经近于疯狂了!
三心神君冷笑喝道:“孽障!还不给我站住!”
身形动处,围着妙灵一转,袍袖一拂,拂向妙灵大横肋外,季肋之端的“章门”穴。
他这一出手,正是武林中已近绝传的“拂穴”之法,点的又是人身足厥阴肝经中的重穴。
妙灵虽是一派宗主,身手自然不凡,但是此刻心神疯乱,遇着的又是这种绝世奇人,哪有还手之地?
三心神君一拂之下,却只用了二成真力,手臂随着袍袖之势一抄,将妙灵抄在身后,足跟一旋,身形如经天之虹,向观内掠去。
剑先生双眉深皱,孙敏也在奇怪这素有清誉的“终南剑客”,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三心神君冷漠的面上,现出笑容,向凌琳道:“还是你行!我们这两个老头子,都不及你!”
凌琳一笑,当然也有些得意,心中一动,突然从床上支起身子,道:“老爹爹!你将这个妙灵道人的穴道解开,问问他看,也许他施的毒,并不是什么‘蚀骨圣水’呢?因为我想”
三心神君猛地一击掌,道:“对了!既然是他施的毒,那么这能使全观数百人,一齐在无影无形中中毒的毒药,就不奇怪了。”
他哈哈一笑,向剑先生道:“我们真是越来越糊涂,尽将这事往那面去想,却不亲自去检查检查那些道人的毒势,想不到你也有失算的一天!”
剑先生微喟了一声,他绝对想不到妙灵会有谎言,完全相信了他的话,是以才断定这使终南门下一齐中毒的毒药,一定是‘蚀骨圣水’。因为普天之下,再无任何一种毒药,有如此威力。
而此刻真相大白,以妙灵在观中的地位,纵然以最普通的毒药,也可使终南全派的弟子,一齐中毒的。
他微喟着,朝凌琳看了一眼,她那明亮双瞳中,正显示着智慧的光芒。
于是他微微笑道:“这女孩子天资之高,心思之灵巧,实在百年罕睹!只要稍加琢磨,成就怕不难超迈古人,为武林放一异彩!”
孙敏心中一动,突然“扑”的一声,朝剑先生跪了下去。
剑先生方自微愕,却听孙敏道:“琳儿自幼丧父,身蒙深仇,却无能以报,老前辈”
她竟提出了要剑先生将自己的女儿收为弟子的要求。
凌琳心思灵巧,当然也知道她如能做剑先生的弟子,是何种的幸运!也在床上跪了下去,不停地哀求着。
三心神君暗暗摇头,他知道剑先生几十年来,从未收过弟子,以为这母女两人的要求,定然要遭到剑先生的拒绝。
哪知剑先生微一沉吟,却道:“既然如此,你们快起来,我就答应了。”
三心神君一怔,他再也料想不到剑先生会收徒弟的。
然而他却不知道,剑先生这些天来,内心的情绪,也有着极剧烈的变动。而他这种变动,一部分是由于往事,一部分却是因为孙敏呢!
人类心事的复杂微妙,绝对不是第三者可以猜得透的。三心神君当然不会想到在剑先生和孙敏之间,会有着情感的联系。
而剑先生自己,又何尝不在为了自己这种情感而奇怪、不安。他努力地向自己解释着说:这不过仅是一种普通的好感而已。但这种好感,是否是普通的,却连他自己也不十分清楚。
但无论如何,他此刻竟不能拒绝孙敏的要求,而出于三心神君意料之外地,将凌琳破格收为门下,这其中关系着他内心情感的纷争。
但不可否认的,凌琳本身也有足够的条件,使她配做这绝世奇人的唯一弟子。
因为她以自身的智慧,使得天毒教严密的计划,完全破灭了。
三心神君,发现终南弟子所中之毒,果然不是“蚀骨圣水”,而这种毒药也是非常厉害的。但却难不倒身具医道中不传之秘,将天下千百种毒性都了如指掌的三心神君!
于是终南山的数百道人,就在伊风回来之前,获得了解救。
而在武林颇有清誉的玄门一鹤,却在无数人的惋惜、不齿、责骂、愤怒之中,为着自己的欲念,丧失了他本来极有前途的生命。
人世之难测,每多如此!这件事在没有得知真相之前,又有谁能猜得到其中的究竟呢?
剑先生等人,仍然停留在终南山上,因为他们还要等待伊风。只是他们谁也不知道,此刻伊风的生死,正悬于一发之间。
第28章 生死一发()
伊风的全部思想,全身精力,都因着恐惧而像是冻结住了。
他双目望着万天萍伸出来的那一双枯瘦而满沾着血迹的手掌,心中飘飘荡荡、恍恍惚惚,也隐隐约约地觉出了死亡的意味。
万天萍的双眼,也在瞬也不瞬地望着他,却仍然迟迟未曾出手,这又是为着什么缘故呢?而已经身受两处重创,毫无疑问地死去了的他,又是为着什么,而能突然复生了呢?
他突然干涩地一笑,裂开他那满沾血渍的嘴,冷硬地说道:“小孩子!你赶快将那本天星秘籍拿出来!不然”
他根本不需要说下去,因为任何人都能猜到他语中的含意。
伊风心中却猛地动了一下,鬼魅似的万天萍,在他眼中,因着这一句话而突然变回了活人。因为只有生存的人,才会有对事物的欲望。若已死了而变成了鬼,又要那天星秘籍何用?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眼光放胆地在万天萍身上一转,却见他前胸和喉头的伤痕宛然,露出一个个黝黑而惊人的空洞。
他知道这就是妙手许白的铁钩般的十指,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而这种伤痕,只要中上一处,便足以置任何人于死命。
“那么他为什么又能复生呢?”
伊风恐惧之念一消,惊异之心却大作。两眼仍然瞪着万天萍,并没有去回答他的话。
万天萍又前迈一步,喝道:“你拿不拿出来!”
伊风心中又一动,忖道:“他之功力高过于我,又明知道天星秘籍必定还放在我身上,大可动手制住了我,抢去这本秘籍,为什么却要我自己拿出来?他号称‘北盗’,本不应是这种作风呀!”
须知伊风本是绝顶聪明之人,心思灵巧已极,是以他才能以“诈死”瞒过天下武林耳目。此刻心中一动念,接着又忖道:“莫非他身受致命之伤,后来虽因着一件奇遇而能复生;但他平生的功力,却不能在这极短的一段时间里恢复。”
他一念至此,遂也冷冷说道:“不拿出来又怎样?”猛然一挺腰,竟往前面迈了一步。
万天萍面色一变,目光中满含怒气。
伊风目光前视,知道自己的猜测若是不对,那么万天萍一动手,自己便讨不了好去。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将心中的紧张,极力控制着不流露出来。
两人目光相对,各自都在心中转着念头,也各自猜透着对方心中的打算。
万天萍突地又干涩地笑了一声,说道:“我劝你还是将它拿出来,这样对你我都有好处。”
口气果然缓和下来:先前话中的威胁意味,此刻减去不少。
伊风暗中又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所料想,已离事实不远,心中又极快地转了几转,冷笑道:“告诉你,姓万的!天星秘籍之事,你再也休提!你若想生出此谷,哼!那还得看我高不高兴呢?”
语锋一转,竟完全扭转了局势,由被威胁的地位,而变成在威胁人家了!
万天萍一惊,他果如伊风所料,虽然幸得死里逃生,但功力未复,一惊之下,故意不屑地狂笑几声,厉声道:“我万天萍闯荡江湖数十年,还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说过这种狂话的!”
他口中在说着话,眼光却在严密地注视着伊风的反应,正是色厉而内荏。两人互斗心智之下,他已败了第一阵。
伊风声随念动,突地也伸出手来,语气异常之冷漠地说道:“拿来!”
万天萍一愕,却听伊风接着说道:“你若不将那璇光仪拿出来,今日再也休想生出此谷了!”
语声中的狂傲,更远在万天萍向他索取天星秘籍之上!
这一来主客易势,万天萍脸色惨白,后退一步,暗中却在调息着真气。
伊风双目凝视,却也不敢贸然向他动手。
山风更厉,夜色渐浓。
伊风若在此时一走,万天萍断然不会拦他,也拦不住他。可是当局者迷,伊风却未转到这念头上来。
他虽没有要得到璇光仪的野心,然而他却想借此来折辱万天萍一番,出一出心中的闷气。
何况那自尽被救的书生,仍倒卧在石室之中,生死未知,他也不愿就此一走。
再加上他心中疑团重重,恨不得万天萍将他为什么能死去重生的原因,说出来才对心思。